第169節(jié)
當初,我的鎮(zhèn)魂鼎落入了王爺?shù)撵`臺,也算機緣巧合地救了王爺一命。如今王爺三魂七魄早已歸位,留著我的鼎也無甚用處,不如還了給我。” 她說著,將玄鳥玉配取出捧在掌心,戀戀不舍地看了兩眼,“至于這通靈玄鳥玉,本是王爺?shù)募覀鲗毼铮乙恢蹦弥彩遣煌祝蝗缇痛藫Q了回來,從此兩不相欠。” 說罷,擺出個主動姿態(tài),將玄鳥玉捧到慕云松面前。 慕云松看看那玉,又看看捧著玉毅然決然的少女,心底涼薄一嘆:兩不相欠?這是迫不及待要與我劃清界限了? 他看到自己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指尖碰在那玉佩上,猶覺那玉帶著她的體溫,透過手指一路向上,直到他心里。 心臟瞬間被萬千情緒纏緊,顫顫地絞痛。 原來女人絕情起來,可以殺人于無形。 偏偏這絕情的女人還十分“體貼”地將玉又往前遞了遞。 慕云松一股心火騰起,“本王送出去的東西,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拂袖轉(zhuǎn)身,語調(diào)中帶著些悲愴的沙啞,“你給了本王的東西,又豈是說要就能要回去的?” 兩不相欠?你想得美! 說罷,再不看她一眼,大踏步轉(zhuǎn)身離去。 徒留蘇柒捧著玉佩立在原地,愣了半晌方向慕云萱問道:“你家這位大哥,究竟是王爺還是土匪?” 江家小姐江雪既有難言的苦衷,蘇柒也不欲管江家的閑事,以為此事不過走個過場便就此揭過,偏偏幾日后,慕云萱捧個荷包歡快地蹦跶到慧目齋,說是替江家給蘇柒送謝儀來。 “謝儀?”蘇柒望了望那荷包里五彩斑斕的金銀珠玉,著實覺得受之有愧。 “是啊!江夫人今日特特地來王府,向我王妃母親致謝,說多虧了你那日送得幾張鎮(zhèn)宅符咒靈驗,江jiejie這幾日身子竟是大好了!江夫人感動得什么似的,說要親自來謝你,被我王妃母親勸住了,說哪有長輩拜謝晚輩的道理。可江夫人執(zhí)意要留下這些首飾,王妃母親便讓我來轉(zhuǎn)交給你。” “哦……”蘇柒依舊有些回不過神兒來,“江小姐身子大好了?” “千真萬確啊!還聽江夫人說,不日便要與定遠侯爺完婚呢!” 蘇柒愈發(fā)不解:本以為江雪是因為不愿嫁給赫連鈺,才煞費苦心地裝病,如今他竟又“好”了,是自己想開了? “哦對了,江夫人還邀請你大婚之日前去送親觀禮,請柬我都給你帶來了!” 蘇柒摩挲著手中的大紅請柬,心中卻有些郁郁:江雪啊江雪,你可知赫連侯爺自有心上之人,嫁入定遠侯府就是個火坑,你偏要執(zhí)意跳下去…… 對于赫連鈺和江雪的聯(lián)姻,蘇柒是十二分的不看好,自然不愿意去觀禮,偏偏江雪閨房里那濃郁的妖氣,以及江雪莫名“好”了的病,如同魔障一般在她腦海中縈繞不散,令她在午夜夢回時猝然醒來,深覺惴惴不安。 蘇柒靠在床頭上,摩挲著江家送來的觀禮請柬,莫名覺得那大紅色的請柬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 第157回 詭異的婚禮 翌日,江府門口張燈結彩,鞭炮齊鳴。 蘇柒跟著慕云萱一路進了江府內(nèi)院,先去向江夫人見禮。江夫人又少不了對蘇柒一通千恩萬謝,偏偏蘇柒有些心不在焉,好容易聽完了江夫人的恭維客套話,忙抓個空兒問道:“江小姐何在?我想見見她,呃……當面道個喜。” 江夫人笑瞇瞇道:“雪兒正在閨房梳妝打扮,你們自去看她,她定然歡喜。” 蘇柒便辭別江夫人,拉著慕云萱往江雪閨房去,見她房中應景兒掛了許多宮燈彩綢,窗上貼著龍鳳呈祥的剪紙窗花兒,桌案上一片紅漆描金的食盒擺著棗子、花生、桂圓、蓮子等干果,一片紅彤彤的氛圍中,眾多丫鬟和喜婆面帶笑容,忙碌地進進出出。 唯獨與這喜氣洋洋氣氛格格不入的,便是今日的新娘子。 蘇柒拉著慕云萱踏進閨房,便見江雪正端坐在妝臺前,任由喜婆替她穿嫁衣梳頭,臉色不似前次的蠟黃枯瘦,卻是一片煞白,眉眼間不見半點喜色,反而隱隱透著不安。 蘇柒尚未開口,慕云萱已上前歡快道:“江jiejie,恭喜恭喜!” 江雪淡淡道了聲謝,目光移向蘇柒,“蘇姑娘也來了。” 蘇柒點頭,與江雪四目相對間,覺得江雪似乎有什么話欲對她講,但礙于閨房內(nèi)進進出出的人實在太多,又無法說出口。 正相顧無言,見一喜婆子捧著紅漆木盤,上擺整套金鑲玉的頭面和紫檀木梳,眉眼帶笑道:“新娘子梳頭了!” 蘇柒與慕云萱只得退至一旁,看那喜婆子用紫檀梳子從江雪青絲長發(fā)間穿過,嘴里柔和婉轉(zhuǎn)的喊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詞是極好的詞,在蘇柒聽來,卻是句句諷刺,再去看江雪,描了花黃的眼角漸漸泛紅,有些亮晶晶的東西晃了晃。 蘇柒正擔心再被梳頭喜婆念下去,只怕新娘子江雪就要當場哭了出來,卻忽見一年輕女子急匆匆闖進門來,不客氣地打斷了梳頭喜婆的祝詞:“快些快些,老爺夫人在催了!” 她兀自立在屋中間,叉著腰一副頤指氣使的架勢,蘇柒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偷聽了墻角的小丫鬟,似乎名叫落梅。 只是前次見她,還是一副低三下四、謹小慎微的樣子,今兒倒似換了個人。 只見落梅對江雪道:“小姐,吉時馬上就到了,可磨蹭不得了!” 慕云萱聽她口中喚著“小姐”,語氣卻無半點恭謙,不禁撇嘴:“這樣不知禮數(shù)的丫鬟,若放在王府,早被掌摑二十發(fā)落出去了!” 偏偏江雪對此不以為意,頷首道:“知道了。”卻依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眼看那丫鬟落梅蹙了蹙眉還想說什么,慕云萱再看不下去,故意上前兩步,一肩膀撞在落梅背上。她本就有幾分功夫,加之刻意使力,將落梅猝不及防撞得撲面倒下,結結實實摔了個大馬趴。 “哪個不長眼的丫頭,敢擋本小姐的路?”慕云萱一副鼻孔朝天狀,紈绔蠻橫得十分生動形象。 落梅吃痛,但好歹認得北靖王府的慕大小姐,自然不敢造次,跪在地上捂著被撞痛的肩膀低低說了句“奴婢知罪,請慕大小姐饒恕”。 “原來是個奴婢,”慕云萱不依不饒,語調(diào)冷冷,“方才看你的架勢,端得比江jiejie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兒要當新娘子的是你呢。” 落梅被她一通夾槍帶棒的數(shù)落,愈發(fā)不敢抬頭,卻求助地望了望一旁的江雪。 便見江雪輕嘆了口氣,向慕云萱陪笑道:“她今日也是忙得暈了頭,慕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便饒恕她一回罷。” 落梅忙叩首懇求:“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