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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養成了一個病弱皇子[治愈]在線閱讀 - 第59節

第59節

    而且這樣,他就不會整天惦記著自己快點出現了,也不會自己超過三天沒出現,他就悶悶不樂、魂不守舍了。

    這樣一想,宿溪心里雖然有點兒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翅膀總有一天會硬,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的惆悵心情,但總體來說,還是很為崽崽高興的,而且,還有一丟丟的來自于老母親的八卦的激動。

    她見崽崽這個鋼筋直男還在一臉漠然地往前走,忍不住拽了拽他袖子。

    陸喚以為她有什么事,眉眼溫和地垂頭,落后兵部尚書半步,對身側發出一個輕輕的鼻音:嗯?

    宿溪把他的袖子往后拽,示意他轉身回頭看。

    陸喚便聽話地轉過了身。

    他一眼就見到遠處那兵部尚書之女的馬車,那少女還在掀起簾子朝他臉色羞紅地看,見他回眸看過去,立刻害羞地將簾子放了下來。

    陸喚起先不明白身邊鬼神的意思。

    見鬼神拽著他的手指頭,細微地小幅度地激動地擺動,他感覺到那微弱而激動的風,眸中還忍不住流露出些許笑意。

    可當他再看了眼遠處那馬車,再垂眸去看自己激動飛舞的袖子時,他剎那間明白了鬼神的意思——

    他登時渾身僵住。

    ……

    周圍靜悄悄的,兵卒似乎奇怪員外郎為何駐足,僵硬猶如石板。

    陸喚許久沒說話。他這么久以來,心頭逐漸升騰起的一些細微的、被他極力按捺的、強烈到了可怕、甚至有些病態的情感,在這一刻,猶如被猛然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下來,讓他登時渾身冷透。

    他心里直直墜落,砸得四分五裂。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所思所想的,可能只是他一人的執念。而她對他,有愛護之心,有關懷之意,但卻唯獨沒有、沒有——

    陸喚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問:“你是覺得那女子不錯,想讓我看一眼?”

    他的聲音沉沉的。

    左手被高興地拉了拉。

    ……

    “你莫非,想給我說媒不成?”他的聲音中有些幾不可察的僵硬。

    屏幕外的宿溪感覺崽崽像是有點不太高興,但是——這有什么好不高興的,她讓云修龐和崽崽做朋友,崽崽吃醋她能理解,畢竟云修龐是個男孩子。可是這兵部尚書的小女兒生得貌美如花,可是個女孩子啊,崽崽總不能以為阿媽一個鬼這么好色,男女通吃吧?!

    她倒是沒有繼續拉崽崽的左袖。

    但是屏幕上的崽崽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一張臉上血色盡褪,甩袖就走。

    宿溪:“……”

    這還是宿溪第一回 見他生氣。

    ……

    可是走了兩步,他腳步又頓了頓。

    少年身形在枯木營地里,像是極為難過似的,只是抬起眉眼時,竭力不顯。

    他袖下的手指緊緊攥住,像是極力在克制什么,又對身側低聲道:“我,我沒生氣,你跟上來吧,不要走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唉。

    宿溪:黑人問號???

    第45章

    接下來這一路,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當然, 應該是宿溪單方面的感覺僵硬, 崽崽雖然說他沒生氣, 可接下來這一路,他卻一聲不吭,十分沉默,垂著一張包子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屏幕外的宿溪有些無措,覺得他還是在生氣, 但又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畢竟屏幕上的崽崽腦袋上也沒冒出什么表達心情的白色氣泡, 而且他還時不時朝左袖看一眼, 示意自己快跟上去。

    見屏幕上的崽崽小小一團, 走在營地帳篷之間, 前方的路非常狹窄, 他一個人的背影在其中走出了幾分孤獨的意味, 宿溪臉上一片空白,腦袋上緩緩冒出了幾個黑人問號……

    她不懂, 她做了什么嗎?她不過是拽著崽崽的袖子, 讓他看看漂亮姑娘。

    退一萬步講,即便崽崽不喜歡人家姑娘, 也不愿意現在就提及談婚論嫁的事情, 那看一眼有什么?又不會少塊rou。

    少塊rou的是人家姑娘好不好?

    難不成是害羞嗎?可是看起來不像, 崽崽沒有臉紅。雖然小人垂著頭不說話,但宿溪能分辨他的情緒。

    那難不成是覺得她多管閑事嗎?

    宿溪想起了自己放學回家,在小區樓下, 聽見她媽一邊跳廣場舞,一邊和阿姨聊天,將她和霍涇川扯在一起,說什么青梅竹馬以后剛好成親家,她心情也會很煩很糟糕,覺得她媽在扯淡,這都什么八字沒一撇的事兒。

    宿溪這樣將心比心地一想,立刻也覺得自己剛才多事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被老師教了多少年,她還不懂嗎?

    她心想,還是暫時不要再提這個事了,順其自然吧。

    崽崽人中之龍,將來三宮六院,還怕缺媳婦兒嗎?

    雖然這么自我檢討了一番,但宿溪心里還是有點惆悵。

    她現在有點兒理解,每回她媽和霍阿姨興致勃勃地談論她和霍涇川青梅竹馬,她頭也不回地對她媽扔下一句‘別給我說媒了,沒結果,你女兒一心學習,不到三十堅決不結婚’時,她媽的心理感受了……

    就和她現在一樣,有種淡淡的‘孩子長大了太有主見了’怎么辦的悵惘感。

    宿溪不再提及這件事了,但陸喚緊緊抿著唇,臉上發白,心中也仍然沒能緩過來。

    此前,他心中雖然早已滋生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獨占欲,可他從未多想,或者說但凡冒出一點念頭,便被他竭力遏制住,不敢去深思。

    畢竟,她能出現在他身邊,陪著他走在這條泥濘艱難的路上,對他而言已經是一種救贖了。他再有妄想,便只是她能永遠不消失、永遠不離開、永遠一直待在他身邊,以及,有朝一日能幫她找到合適的身體寄居——

    這些都已經是奢望了。

    可是見她如此激動地讓他去看別的女子,如此興奮地想要給他說媒,他心中仍是像卡了一根刺一般,上不去下不來。

    他垂眸看著自己足下的長靴,心想:

    她這么開心地想要把他推給別人,是因為對他從來都只有同情和善意嗎?

    她對他,不像他一樣恨不得將她藏起來,而是沒有分毫的占有欲嗎?

    若是有朝一日,她發現他心中這些被他小心翼翼隱藏起來的陰郁心思,會待他如何?——是會離開,還是——

    陸喚思及此,眼皮輕輕一跳,幾乎有些無法呼吸。

    他喉嚨里一片澀然,垂眸去看自己被小心翼翼拽了拽的左袖,心里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在沒能幫她找到身體,沒辦法確保她永遠不會消失之前,不得泄露半分心中的那些心思。

    ……

    兩人就這樣想法南轅北轍地到了營地。

    ……

    京城外駐扎的營地是前段日子招收的一些散兵,正駐扎在此,等待將軍府和兵部的去向安排。因而這些兵卒都并非訓練有素,而是有些亂糟糟的,四處帳篷都亂成一團,外面一些未燃盡的篝火堆。

    陸喚定了定神,確保身邊之人還跟著自己之后,隨著二部郎中前往了射箭場。

    此次雖說是來巡視,但陸喚知道,恐怕并非那么簡單。

    兵部尚書之女出現在城外絕非偶然,恐怕兵部尚書也隨之來到了這個地方。那么,目的為何?

    陸喚抬起烏黑的眸子,似是漫不經心,朝射箭場不遠處的高臺樓閣掃了眼,那高臺樓閣上分明有一塊屏風——不知道何人在后頭。

    二部郎中讓他在射箭場上稍稍等候一會兒,隨后被一兵吏叫走,離開片刻后,再回來,身后跟著四個身著玄色深衣軍中頭目打扮的大漢。

    其中三個身后背著箭簍,拿著弓箭,氣質低斂寡言,陸喚此前雖然從未見過,但他一眼掃去,只見這三人玄衣上分別紋繡豹、熊、狼,在軍中職位應當分別是三品中領軍,四品武衛軍,六品護衛軍。

    而另一人體型剽悍,也是格斗好手,為四品中郎將。

    這些人在鎮遠軍中,已經稱得上是軍營中的核心,今日竟然全都被派過來,陸喚眸中意味不明——鎮遠將軍和兵部尚書倒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四人死死盯著陸喚,在射箭場上一字排開,郎中笑著對陸喚道:“聽聞員外郎少年奇才,一月前在秋燕山獵殺了雪狼王,得到皇上的賞賜,這四位兵大哥便想來向員外郎請教一二,不知道員外郎敢不敢較量一下騎射與槍法?”

    陸喚還未應答,屏幕外的宿溪已經驚呆了,這這這不是欺負人嗎?

    這四個壯漢壯得都快從屏幕里擠出來了,一拳掄死一個小朋友的那種,雖然其中三個身高都還沒有崽崽一個小孩高,但是論起寬度,崽崽在他們面前看起來就非常的單薄啊!三十幾歲的壯年男子還要和十幾歲的小朋友比騎射和槍法?要不要點臉?!

    宿溪雖然知道自己在屏幕外可以幫崽崽一把,但是這個郎中還沒說到底怎么比,于是她不由得有點兒擔心,下意識勾了勾崽崽的手指頭。

    今天這一場兵營之行,就是考驗崽崽的鴻門宴啊。

    陸喚感受到她抓住自己的手,似乎在為自己緊張和擔憂,方才在營地外,心頭的那點兒郁意才稍稍疏解半分。

    他扯了扯嘴角,對那四人道:“請。”

    屏幕外的宿溪兩腿一蹬,得了,這一場比試是躲不過了的。

    要與他比試騎射的那三人,是自己帶了兵卒,兵卒牽來了馬,且拎著上好的鳳羽弓的。包括箭支,也是銳利無比。

    但是陸喚此次前來,并未提前料到屏風后的人對他有此考量,因而只帶了馬匹,而并非帶弓箭和劍。

    郎中笑吟吟道:“無礙,我早有準備。”

    說完他拍拍手,不一會兒有兩個兵吏送來三支箭,一柄長劍。

    宿溪和崽崽一道看向那三支箭和長劍,頓時沉默:“……”

    這一場比試,刁難的意味未免太濃。

    若是當真是想考驗他的話,怎么會送來的三支箭,只有一支是完好無損的利箭,而另外兩只,一支缺了尾部的羽毛,一支箭頭極為鈍重,只怕射出去不足五十米,便要因為重量而掉在地上。

    而那長劍,與其說是長劍,倒不如說是一根沒有卷刃開鞘的扁棍。

    屏幕外的宿溪有點著急,這可怎么比得過?!

    而那四位站在對面虎視眈眈的軍中將領一直盯著崽崽,其中那位四品中郎將冷嗤一聲,道:“京城中世子們大多細皮嫩rou,不敢與我們比試,也實屬正常。不過,既然生得嬌貴,便不要來軍中摻和粗魯之事,直接去朝中當無用的文官好了!”

    這虎背熊腰的中郎將看起來對文人十分輕蔑。

    這箭是鎮遠將軍那邊安排的,兵部二部的郎中也沒想到,居然會刻意刁難至此。看來那些有關鎮遠將軍對寧王府看不大順眼的傳聞并非空xue來風。

    他見了這三支粗制濫造的箭的模樣,都有幾分頭疼,張了張嘴,剛打算打個圓場,畢竟,怎么說陸喚也算是他的得力部下,若是今日在此顏面受損,他這臉上也掛不住。

    但是他還未找到臺階下,他身側的陸喚便已接下那三支箭和那柄長劍來。

    陸喚如同實質般的銳利目光落在那四人身上,直截了當地問:“怎么比?”

    那四人也有些詫異這小子竟然毫不膽怯,不由得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道:“我們三人與你比射箭,需得騎馬,在移動中騎射,誰更中靶心,便是誰贏。而這位中郎將用銀槍,你用長劍,你二人比試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