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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尊之恃寵而嬌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戎翼就隨他出來,會意地用母語問道:“殿下,要不然我們……”

    “不必。”東吾收回了視線,“看著點,留他一命。”

    戎翼有些意外,但卻什么都沒有說,跟著他離開了承乾宮。

    ————

    自那一日始,宮務賬本日日繁忙,一點點地堆過來。應如許那人雖學過做賬,可他的心不夠細,這些繁務,偶有遺漏的地方。

    好在煥兒處處聽話,只是有時賴在他懷中不走,放下便哭。晏遲便將她哄睡了,再行查看內賬。

    煥兒此刻未睡,明日的十五,又是侍君共聚,給主理、協理請安的日子,地方了定在蘭君的永泰宮。

    晏遲忙得正有些焦慮,哄睡了小的還不夠,那邊兒傳話說殷璇過來睡,他一時有些煩惱,恃寵而驕,連榻都不下,也沒行禮,就披著一件白絨的雪青外袍在小爐旁看賬冊。

    如今國富民強,宮中的開支也稍微大了些,更是一時捋不順。晏遲一抬頭,看見殷璇坐在他對面盯著。

    “……怎么了?”他看了自己一眼,“我正忙著,你等一等。”

    殷璇單手撐住下頷,桃花眼微微瞇起,道:“晏郎?”

    “嗯?”

    她尋思了一會兒,想著宣冶新婚燕爾,批了假去夫郎的被窩里了。自己這天天政務如山,有些地方官凈送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上來,忙到夜里一看,她夫郎竟然也在埋頭算賬。

    稱帝真是她年輕時做得最沖動的一件事,把一家子都給耽誤進去了。她回眸看一眼搖籃里的煥兒,忽地道:“我不想干了。”

    晏遲嚇得筆都掉了,愣愣地看著她,聽到女帝陛下頗有怨言地道:“鄉野農婦尚且能日暮歸家、與夫恩愛,做到我這個份兒上,怎么還得等著。”

    如今前朝政局清明,她雖然勞累,但并無什么需要耐著性子等待時機的事情。因此這抱怨,也就只是抱怨而已。

    晏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搖籃里的煥兒,忍不住道:“她……她才三個月,你不干了,是想讓我垂簾聽政么?”

    殷璇注視著他考慮了一下:“那,等她大一些。我五歲習武,七歲吟詩,軍營中長大。十五歲領兵,蕩平天下無數亂臣賊子,三年稱帝,治世不滿十年,百廢俱興,如今是太平盛世……”

    她敲了敲桌角,“掌政容易,就八歲繼位吧。”

    晏遲聽著她暗地里的炫耀,沒掩飾唇角的笑意,便放下內賬,靠近過去親她,道:“你得讓煥兒多學幾年啊。”

    殷璇被他主動親了一下,心情好了很多,將對方攬進懷里摁住腰身,隨后加深了這個吻,回復道:“你想多久?”

    她未等回復,而是順手扯開晏遲的衣襟,啞聲低語:“……看孩子她爹的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殷璇:我不想干了。

    眾臣(大驚失色):萬萬不可啊陛下!

    晏遲:……別鬧,你閨女才三個月。

    第66章 連環扣結

    次日清晨。

    因煥兒還在睡著, 就是九五之尊也要悄然更衣,小心洗漱,如若將閨女吵醒, 孩子哭了事小, 惹到卿卿事大。

    晏遲昨夜累了, 起時有些倦。菱花雕窗上新換了紗,是青色煙紗封得窗, 隱隱約約望去, 見外頭似換了顏色, 知道估摸是落雪了。

    他正給殷璇重束腰身, 展臂環過, 從腰封間圍繞而過,把盤扣給她系上, 邊系邊道:“外頭仿佛落雪了,你出去小心些,晨起時有些雪未掃清,你不帶御輦, 當心滑倒。”

    殷璇應了一聲,見他給腰封下綴玉佩、添了一個新的香囊,上面果然是元君千歲的手筆,繡得只能算是一般。在繡工甚佳的深宮之中, 就更是平平無奇了。

    殷璇上半身的赤服帝袍是亂針繡,明暗交織,活靈活現。花紋從兩邊慢慢地橫戈過去, 龍與赤焰、鳳帶金光,交織得極美。

    她肩上披著厚披風,云肩云紋,滾了二指寬的絨邊兒,暗紋隱隱。只有腰上這東西是粗陋平凡的。

    晏遲看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給她戴上了,仿佛宣示主權一般的。

    對女帝陛下宣示主權,確是古今第一奇事。但殷璇不僅不生氣,反而覺得有點詭異的得意,她抬手將晏遲拉進懷里,抵額低語:“還是繡了?”

    “嗯。”晏遲應了一聲,被她環著腰壓在懷里,輕聲道,“免得你戴那些好的,到頭來看不上我這個。”

    “怎么會。”殷璇親了他一下,“幸虧你生是女兒。”

    還不等晏遲問,殷璇便直接道:“若是個皇子,跟你學繡工,是不是有點兒……”

    晏遲一聽就知道對方又笑自己,他一邊伸手捋直她衣袖褶皺,一邊道:“……勤能補拙,我總能學會的。”

    他雖這么說,腦海中卻忽地想到之前與殷璇微服私訪時,途徑景州之時,那處好女成風,不喜歡撫養男孩兒,故而生女之后,才可以入家門服侍公婆,如若是男孩兒,往往要再當側侍,連個正經名位也算不上。

    更有甚者,將男嬰拋棄、沉塘,指使景州城女兒娶親,竟需萬貫家財,才能禮聘到門當戶對的正君。

    當時殷璇甚為厭惡,隨后便要抑制荊州的這股民風,不知如今,是否能更好一些了?

    他邊想邊走神,直到殷璇捏住他手腕,打趣道:“扣子系串了。”

    晏遲回過神來,重新給她系,小聲道:“你昨夜壓得我腿麻,破了曉時起來沐浴,差點沒站穩。”

    “我輕些。”殷璇在他面前看起來極好說話。

    兩人正說著,外面忽地有些吵嚷聲,隨后門簾稍起,穿了冬裝的百歲從外頭進來,隔著屏風道:“擾著陛下與千歲了,外頭巡夜點燈的侍奴,撞見一些……一些有違宮規的事情,便嚷起來了。”

    他說話吞吐,晏遲心里便慢慢想到什么,正要將殷璇送去早朝,想讓他私底下說。

    但殷璇并未在意,直接問了一句:“犯了什么宮規。”

    百歲為難了一瞬,可還是如實稟報道:“有個小侍奴跟……跟宮中的侍衛……有了茍且。”

    殷璇動作一頓,想到宮中的侍衛皆是貴族女子,進來不過是仰沐皇家恩澤,效勞前后、增加資歷的。她的指尖在領口間停了一下,道:“和誰?”

    “和……和,蘭君千歲的……三jiejie。”

    應家是有爵位的,當家主母應無意,有一位正君、兩位側君,受封興平侯,乃是禮部尚書、加紫金光祿大夫。應如許是家中最小的兒郎,名字寓意取自“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以示應家清廉,更是希望小兒子便是應家的“源頭活水”。

    他不負所望,果然入宮晉封,成為應家在宮中的靠山。而上面的長姐,也是他的親jiejie應如夢將會承襲興平侯爵位,其余的兩位庶姐應如雪、應如月,則都托弟弟的福分,在宮中當值鍍金。

    殷璇嗯了一聲,似乎并未因此感到有多震驚,簡單評價道:“除了應如夢以外,應家的女子再無踏實堪用的人了。”

    她話語一落,也沒問另一人是誰,而是轉身便出去了。晏遲將人送去上早朝,回頭才問道:“另一方是誰?”

    百歲給他挽發更衣,道:“就是永泰宮蘭君千歲自個兒的貼身侍奴,叫白皚。后來因江公子一事,不知為何就受了貶黜,罰去外面伺候了。您今日是頭回受侍君們的參見請安,我看著……來者不善。”

    晏遲還倦著,閉上眼由他擺弄:“既然陛下那樣評價,想必這位侍衛大人也是不堪用的了。若是受人勾.引挑撥,也屬正常。”

    “可是要害您?”百歲問。

    “……不大像。”晏遲應了一句,隨后又道,“應如許該生氣了。”

    他睜開眼,注視著鏡中的影子,慢慢地撩袍起身,添上一件披風,道:“走吧。”

    ————

    今日正是晏遲第一次受諸位侍君請安的日子,外面正落了一些雪。去年此時,他仍是寂雨小筑中清寥孤單的世間浮萍,至今日,竟已成為宮中人人皆敬的元君千歲。

    而在這短暫的歲月更迭之中,相識之人一個一個地相繼離世,彼此之間,不過只是人生之中擦肩而去的過客罷了。

    外頭的小侍奴們在掃雪,見到元君千歲的轎輦,便退開一些行禮。枯枝敗葉已盡數腐掉了,又是一年冬日。

    晏遲身上披了一件偏紅色的披風,鑲邊兒的厚絨壓在邊角上。他很少穿這么重的顏色,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總應當妥善對待才好。

    永泰宮的清寧殿正殿內,已有幾個新晉的少年郎在里頭侯著。那日放風箏時過來與他說話的荊如愿就坐在一旁,身上是一件泛粉的大袖衫,似是才褪下厚袍披風,朝著晏遲很靦腆地笑了笑。

    晏遲入了座,接過清寧殿中人奉上來的熱茶,并沒先喝,而是放在掌心溫著,再等了一會兒。

    東吾起得晚了些,只比蘇枕流早到那么半盞茶的時間,蘇枕流更是又遲了,困得趴在桌子上,一點兒形象都沒顧忌。

    不過他向來如此,旁人也該習慣了。直到應如許打開內屏風,坐到晏遲身旁,卻要更中央一些的位置上,眾人才起身行禮,請蘭君千歲、元君千歲安。

    晏遲喝了口茶,將腦海中的內賬過了一遍,等著應如許先開口。

    應如許面色果然不佳,強忍著氣在旁才談了幾句,底下忽地有人道。

    “今晨起來,聽見宮里吵嚷,千歲可知是什么緣故?”

    是荊如愿那個小狐貍,帶著疑惑看他,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應如許一時未答,旁側的蘇枕流撐起下頷,有些煩惱地插話道:“要不是千歲的風流jiejie,我也不至于被吵得睡不著。應哥哥,你這兒啊,親上加親。”

    宮侍與侍衛通·jian,身份平常也就罷了,不過打死了事。若是皇親國戚,將人抬回家去,給個名分,也算將這小侍奴救了,如若不然,肅凈宮闈,總是免不了見血的。

    晏遲目光平靜地聽著下面的低笑和議論聲。他抬起盞蓋,聽到東吾說道:“兩位哥哥都在,不如今日便處置了,也好叫后·闈安寧。”

    應如許正要被他那個不成器的三jiejie氣死,他緩了好一陣子才出來,讓這幫落井下石的混賬一下子說得冒出火來,道:“我正要處置,諸位既然這么說,那便做個見證。”

    他向一旁的近侍吩咐了一句,不多時,便向清寧殿中扯進來一個人,埋頭不語,也不哭鬧。

    是曾經跟在應如許身邊的白皚。

    晏遲的視線掃過去一遍,見到這人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舊傷,遠非一日所能形成。他慢慢地咳嗽,從唇邊沾出血來。

    而一旁的應如許卻覺臟污,偏過頭皺了皺眉,隨后便直接問道:“你是如何勾·引一等侍衛、世家貴女的,從頭到尾,自己原原本本地道出來,或能饒你一命。”

    主仆之間,竟然能有這般的無情。晏遲從旁靜觀,想到這個名叫白皚的侍奴,在那年他初孕受罰時,還跟隨在應如許身畔,怎么在江情亡故后,居然到了這個地步。

    不止他一人認識,一旁的蘇枕流也要笑出聲來了,他漫不經心地望過去,換了個姿勢,稍整衣衫,仿佛始才認真起來。

    白皚跪在殿中,臉上手上,全是私刑的鞭痕。想必應如許拿人拿得比誰都快。

    他沉默了片刻,忽地道:“千歲,我們主仆一場,白皚仁至義盡了。”

    說罷便低頭叩首,再不言語。

    應如許一生只辦過兩件惡事,一件是自燒清寧殿栽贓嫁禍,一件是對江情下毒奪寵,可這兩件事都已成定論,一個賜死了把持宮廷整整七年的周劍星,一個送走了權勢滔天盛寵一時的江情。

    正是因為不可能再犯案,他才敢將白皚帶上來,可如今,對方這句話比一切設想都要疑竇叢生、迷霧重重。

    “這是什么話。”蘇枕流道,“難道我應哥哥腦子壞了,讓你去貼自己的jiejie?”

    除了已故的江情之外,新入宮的幾位還剩下先前與晏遲打過招呼的荊如愿、居住于太寧宮的謝瑾謝中郎、以及承乾宮鶴云軒、曾來拜會過晏遲的傅冬年。

    傅冬年看著眉目清朗、溫潤可親,而謝瑾渾身挾著芝蘭之氣,比起出閣的兒郎,更像是飽讀詩書的學士。

    兩人并不大言談,只有荊如愿自己話多,但前面的千歲主子說話,他又不敢鬧騰,只小小聲地嘀咕。

    隨后,門外忽地有人稟報道:“稟告諸位千歲、郎主,在他的房中,搜到了這個。”

    托盤呈至面前,上面蓋著一塊布匹。晏遲沒有像他人一樣盯著這東西,而是看了一眼東吾。

    東吾就坐在他的右手下方,注視著這一切,唇邊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應如許:我有點害怕,底下打麻將缺人嗎?

    江情:……他們仨斗地主,不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