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這天夜里,念稚□□燥的氣候渴醒,馬上進入四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 她伸出手,摸了一會兒,摁開床頭的小夜燈。 淡黃色的光暈,將黑夜驅逐出一小塊光亮。 身旁的費宸也醒了,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念稚掀起的被子往下摁了摁:“怎么了?” 念稚啞了啞嗓子:“有點渴。” 身旁的被子發出細微的摩挲聲,下一秒她被費宸扶著肩膀摁下:“你躺下,我去拿水。” 念稚不太舒服,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好。” 費宸轉身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睛還闔著,半睡半醒,于是沒有開亮燈,就著黯淡的光亮出去。 六六被臥室的聲音驚動,費宸打開臥室門出去后,它便抬著大爪子走了進來。 走到床邊后,它嗚咽了一聲,將下巴放在床沿上。 念稚感覺自己可能發熱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六六在身邊,伸手想推開它:“六六,我生病了,不要待在我身邊。” 六六輕叫了兩聲,盤起身子,在她身邊趴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念稚一開始還只是懷疑自己生病,六六的舉動證實了她猜想。 每次生病前,六六似乎都能提前感知到,然后就像現在這樣一聲不吭地趴在她的身邊,默默地護著她。 費宸倒了杯熱水進來,放在床柜上。 見六六睡在旁邊,輕聲讓它出去。 念稚睜開眼,“別攆它,它不放心我。” 喝完水,干啞的嗓子似乎好了一些,費宸單手抱著她入睡。 念稚卻沒什么睡意,“我聽說,昨天公安局的人來公司查封了林曼瓏的辦公室?” 費宸輕拍著她的背,“嗯。” 念稚:“下午我去醫院做產檢的時候,正好去費正銘的病房看了看,孟茜把他照顧的很好,雖然人沒醒,但氣色比之前好了些,人也沒有瘦。” 費宸:“嗯。” 念稚笑了笑:“你別光嗯呀,也跟我說說話。” 費宸:“希望生寶寶生出來后,像你多一些。” 這話題跳躍的有點太大,念稚一時沒轉過彎子,想了想說:“還是像你吧。” 費宸執拗地著說:“像你,漂亮。” 念稚謙虛道:“像你,聰明。” 繼而又小聲道:“還是別像我把,腦子沒你好使,門門考試吊車尾,大學時還老掛科。” 費宸笑了一聲沒說話,“女兒像你的話,可以找個像我這樣的男朋友。” 念稚從嗓子里哼了一聲:“你能不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果然,第二天下午在公司,念稚就來勢洶洶的感冒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還沒來得及走,便被費趔堵在辦公室。 林曼瓏被查辦,林常春也被牽扯進去,于是念稚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新的法務總。 她做事一向干練,整個公司部門都沒幾個人知道她懷孕的事情。 費趔依舊在法務崗,林曼瓏現在被取保候審在家,費趔見過她一次,母子倆相顧無言。 念稚看著辦公室不請自來的這尊佛,“有事兒?” 費趔真有事,他諂媚地笑了一下:“今晚孟亞楠過生日。” 念稚:“哦,我過會兒去挑個禮物你幫我帶過去,順便替我跟她說聲生日快樂!” 費趔:“這都是小事,現在我有件大事兒需要辦。” 念稚問:“什么事兒?” 費趔說:“我騙她說今天去出差了,所以今晚的生日宴會上,我打算給她一個驚喜!”說起自己的這個計劃,費趔感覺自己簡直是個天才,“你覺得浪漫不浪漫,亞楠會不會很感動?” 念稚算是聽明白了:“你騙孟亞楠你去出差了,然后想今晚突然出現在現場?” 費趔點頭:“對,而且我還對她說今晚會送她一份特別的禮物。” 念稚:“你不要告訴我,這個禮物就是你自己?” 費趔一副又被你猜對了! 念稚:“......” 幼稚不幼稚! 費趔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計劃里,“今晚想請你幫個忙,替我把禮物送給孟亞楠。” “然后,我再橫空出來,大變活人?” 費趔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 念稚:“行吧,我開車給你送過去,當著孟亞楠的面把你送她他。” “不過我今天有點生病,晚上就不跟你們一起吃飯了,別傳染給你們。” 費趔說著沒問題,“對了為不讓亞楠發現我的驚喜,咱們晚上開你的車去。” 念稚一邊說沒問題,一邊跟費宸打電話。 電話是行政秘書接的,說他正在樓上開會,稍等會回電話給她。 于是念稚就在微信上給他留言,把費趔這個“浪漫”的計劃跟他說了。 “下班后晚些回去,你不用等我。” 費趔從自己的車上拿出一個非常精美的禮盒,比劃了一下,“你覺得這個能不能裝得下?” 念稚:“你蜷縮起來的話應該可以。” “到時候放后座,后備箱塞不下。” 費趔也覺得自己蜷起來比較費勁兒,權衡一會兒:“還是到酒店再包裝吧。” 念稚:“那行,你開車,我有些感冒犯困。” 念稚的本田車從車庫出來沒多久,就接到了費宸的電話,她接起來后,笑著問:“你開完會了?” “嗯。” “我跟費趔已經在路上了,待會兒到酒店我再給你發個短信。” “我讓人跟著你。” “不用,有費趔在,你要是不放心待會兒到酒店,你再來接我。” 這樣安排似乎沒什么不妥,念稚掛了電話后,并沒注意到身后一直有輛車在跟著他們。 ** 一輛藍色的大宗貨車,平緩地行駛橋面上,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撥通手旁的電話。 “前面限高,貨車沒法進市區,我打算在橋上動手。” 那頭傳來聲音:“嗯。” 男人:“跟你確定一下車牌號,蘇a***90,車上兩個人,駕駛員是男的看不清,后座坐的是照片上的女人。” “嗯。” “我動手了。” “嗯。” 費趔開著的念稚的車,吐槽了一路:“你這車連老爺車都不如,我哥怎么不給你買輛新的。” 這車是念稚自己執業第一年攢錢買的,做律師常常出差,這輛本田跟著她南征北伐,很有感情。 費趔看了眼儀表盤:“你這車買幾年了,居然跑了五萬多?!” “人跑長途的都不一定有你的多吧。” 念稚嫌嘴煩,“你要是開不慣,等過了橋就停下,我自己開。” 費趔訕訕,望了眼她的肚子:“我可不敢,懷著孕還讓你開車,我哥知道肯定得削我。” “你還是把安全帶系上吧,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念稚有點困,于是把后座的安全帶系上,打算睡一會兒。 沒過幾分鐘,突然一個猛烈的剎車,念稚睜開眼向前仰去。 伴隨費趔的尖叫,她看到一輛卡車從對面車道疾馳而來,費趔下意識急轉方向盤,念稚捂住肚子:“不要急轉!” 旁邊是江,急轉會出問題。 而且車身撞上大貨車,肯定會側翻。 費趔這輩子,做的最厲害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前二十年里,玩廢了幾十輛跑車后,練成了一身車技。 緊急關頭,他沒有急轉,急剎車后,車頭側對著卡車撞上去。 念稚五臟六腑都被撞得移位,伴隨著強烈的惡心感。 貨車死死地卡在了江邊橋上的鐵索上,搖搖欲墜,而念稚和費趔的車頭已經報廢。 平復了幾秒后,她睜開眼,細弱的聲音叫著費趔的名字。 沒有人回應,她掙扎著從車里出來,望著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形狀的車頭,撕心裂肺的吶喊:“費趔!” **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念稚睜開眼,看到身旁坐著的一臉焦急的費宸。 車禍的記憶瞬間涌進她的腦海,下意識地問,“費趔怎么樣了?” 她記得當時自己是完好無損地爬出了車廂,看到駕駛座還有車頭被卡車撞得面目全非,再然后她天旋地轉,什么都記不得了。 費宸的眼底散布著深紅的血絲,“還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