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吧？你包了？”她著急地問，“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回去吧，大晚上的我也困了。”

    “你不困。”

    男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才喝完一杯茶。”

    “……”合著在這兒等我呢是嗎？

    沿途為了照顧男人的綜合癥，林洛桑緊張地走得很慢，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才反應過來——

    “這是約會嗎，我們怎么走了這么久？”

    “就快到了。”

    男人恢復了大半，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最高點，“去那休息。”

    走到男人指向的目的地后，林洛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大半夜爬到了山頂。

    絕了。

    上次紀寧還在群里問“錄節(jié)目的時候紀時衍定地方，帶我爬山是真實的嗎”，此刻，站在頂峰，林洛桑只想說：

    真實的。

    直男約會喜歡爬山，太真實了。

    她甚至還在大半夜不睡覺過來爬山，紀寧那點苦算得了什么。

    在山頂休息著休息著林洛桑就倦了，不知何時睡倒了過去，驀然被遠處的歡呼聲喚醒意識，緊接著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睜眼。”

    她睜開眼。

    遼闊而起伏的山脈漆黑一片，卻驀然有光芒自水平線上緩緩攀升而起，點亮眼前的世界。

    日出的那一刻映入眼簾，云霧裹挾著暖橙色的光華釋出，晨光霧靄，自然的壯闊前，一切都顯得那么渺小。

    她瞬時清醒，忘記了眨眼，不自覺感嘆道：“好美。”

    裴寒舟看著她，低著聲嗯了句。

    終于明白這男人折騰這么久只是帶她來看個日出，雖然無言，但看在日出還算漂亮的份上，勉強可以原諒。

    下山時正好碰到一面很有故事感的墻，上面掛滿了牌子。

    一邊的老人解釋道：“這是歡域山，來這里要掛牌是傳統(tǒng)。”

    又將箱子往她面前顛了顛——

    “抽一個吧小姑娘。”

    箱子都被推到了面前，她也只好抽取，抽完后遞到老人面前。

    “你抽中的是秘密，”老人笑，“后面那位是你先生嗎？”

    林洛桑看著被自己要求離人群十米外的裴寒舟：“是的。”

    “你和你先生一人一個吧，在牌子上寫下自己的秘密哦。”

    她走過去，遞給裴寒舟一塊，復述了老人的話，又給他一支筆：“我本來覺得好無聊，但是看老人家不容易，寫吧寫吧，寫完回去睡覺。”

    她沒當真，在牌子上隨便寫了個“我是仙女”，沒料到老人竟然讓他們交換。

    林洛桑：“這個還要互看？”

    “當然，只有心愿牌才能掛，秘密牌是只能交換的。”

    她無言以對，強行和裴寒舟進行交換，看著男人讀過自己那孤獨求敗四個字后浮現(xiàn)出的復雜表情，下意識覺得他也沒寫什么正經(jīng)玩意兒，翻開。

    竟然是很長的一段，好像是認真的。

    她斂了嘴角的笑，仔細地一行行看著——

    “其實，

    我后備箱的玫瑰是自己擺的；

    喜茶是我排隊買的；

    歡域山看日出的角度是我找好的；

    你的手是我牽的。

    這次約會，希望你也能喜歡。”

    第47章

    日光熹微，清晨的空氣帶著濕潤清甜的氣息，林洛桑盯著手中的牌子沉默了會兒，這才將它掛到指尖，轉(zhuǎn)過頭問裴寒舟：“你知道寫這個對方是會看到的嗎？”

    他闔了闔眸：“我知道。”

    她眉尖一抬：“你怎么知道的？”

    這他也提前勘探過？

    他無奈：“剛下山的時候看到了，你給我那支筆是前一個男生寫過的。”

    “……哦。”她嘀咕，“我怎么沒看到。”

    裴寒舟：“你在忙著拿手機拍日出。”

    林洛桑哽了哽，這才摩挲過手中的木牌，問老人：“這個是我們帶走嗎？”

    “不用，”老人伸手接過，“既然是秘密，看過之后我會把它們一一都焚毀的。”

    而后繼續(xù)下山的一路，林洛桑都在思索自己牌子里那四個字的廢話有沒有浪費資源去焚燒的必要。

    好在他們走得早，人潮大軍這會兒還沒有抵達，林洛桑回頭看了看即將蔓延過來的黑壓壓一片人頭，扯著裴寒舟袖子小跑起來：“走走走，趕緊上車。”

    熬夜再加上隨便睡了會，她整個人意識其實不太清明，跑的時候忘記遮臉，被路人認出猛地拍了幾張照后才意識到不對，提溜著圍巾轉(zhuǎn)了幾圈，將大半張臉蓋得嚴嚴實實還差點連視線都遮住。

    鼻嘴被捂住，劇烈運動后氧氣供給不足，上車時她差點生生被自己給憋死，將圍巾拉到脖頸處大口吐息，卻還是覺得有些使不上力，按在扶手上的指尖泛起淡淡青白色。

    男人無語地把她圍巾解開幾圈，扯下來扔到椅背上。

    這下總算舒暢很多，林洛桑手指的力道松了松，“謝……”

    謝到一半想起來他好像不喜歡自己說謝，她又抿了抿唇，此刻，正好有一杯水遞上來，填補了她沉默時的空白。

    她轉(zhuǎn)頭抬眼，男人一手拿著保溫杯一手捏著小杯子，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面前，有霧氣裊裊升騰。

    林洛桑愣了幾秒。

    男人很快催促：“不渴？”

    她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眨了眨眼，不高不低地“啊”了聲，伸手接過杯子：“渴的。”

    喝之前她下意識吹了兩下，又想起了什么，再度側(cè)眸很認真地看著他。

    “這杯水也是羅訊不小心留下的嗎？”

    裴寒舟：“…………”

    意識到她又在吐槽自己的言不由衷，男人斂了斂眉，低聲道：“你有完沒完？不喝給我。”

    她噙笑避過他來拿杯子的手，一翻并沒有什么攻擊性的爭搶之后，她守住了自己的水杯。

    雙手握住低頭去喝的時候，終于憋不住了似的笑出聲，她舌尖壓出的笑音氣流沖到水面上，水珠被濺起，有一滴沾上她鼻尖。

    輕盈剔透。

    她繾綣眼睫被霧輕飄飄地包裹。

    男人就這么看了會兒她，本來蹙著的眉頭，不知道怎么，又平了下去。

    喝完之后她把水杯還回，又看著他倒了一杯。

    裴寒舟：“怎么？”

    “跑太累了，再讓我喝一口。”

    “……”

    簡單地飲食之后，二人啟程回去，沿途如同連環(huán)版畫，她感受著天一寸寸地亮起。

    忽然又想到男人寫的那塊牌子。

    有很多話在唇中繞了繞，轉(zhuǎn)念她又作罷。

    也許是她多慮，男人寫的時候可能根本沒往那方面想，只是她職業(yè)病作祟，才覺得看起來有點兒像藏頭詩。

    還是別問了吧，免得他否認和奇怪時氣氛尷尬。

    她靠上車窗，困意席卷而來，抵著窗戶快睡著時，驀然想到個問題——剛剛在山頂?shù)臅r候，她是枕著什么睡著的？

    可惜沒來得及想出答案，她沉沉地被拽進夢里。

    再醒來時車已經(jīng)進地下車庫了，她揉揉眼睛，下車時把座位旁邊的花一并抱走。

    男人瞧了她一眼，像是在說約會結(jié)束了還抱花干什么。

    她解釋：“回去之后放在花瓶里加水還能養(yǎng)一陣子，這點常識你不知道嗎？”

    裴寒舟頷了頷首，幾秒后才再度轉(zhuǎn)了頭：“這是常識？”

    “是啊，”她說，“沒人告訴你嗎？你沒收到過花？”

    裴寒舟敏銳地感知到，他妻子好像不僅收到過花，還收到過很多次。

    “這常識誰教你的？”

    她蘊著笑瞇了瞇眼，“你猜。”

    ……

    回去之后總算能休息，她迅速洗了個澡爬上床，本打算看看微博就睡覺，結(jié)果等了半天，浴室里的男人都沒出來。

    他又是開車又是等日出的，她先睡好像不太禮貌，于是躺在床上恭候裴總大駕光臨，這會兒發(fā)現(xiàn)水聲不僅停了，浴室里還沒個動靜。

    ……該不會是過度勞損暈了吧？

    或者是昨晚聞到那股香水味就不舒服了，但一直強撐到現(xiàn)在才崩盤？

    猶豫再三，她決定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