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是很驚訝,我還以為會是老三過來,對著我宣告他的成功。”宣煜很快就平靜下來了,不管是誰得到了這天下,左右不會改變他的下場。 “你知道嗎,我和宣淵一樣都嫉妒你,可是我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可強求和什么是漠不關心,宣淵沒有學會,他迷失在了嫉妒的情緒了,丟掉了他自己。我今天來是想告訴,我不會殺了你,也不會難為你,你從來都沒有為難過我一分,若你沒有出生在皇家,你會是個極好的大哥,可是偏偏你在這里,在這個最冷血,最骯臟的地方,你我早就不是單純的兄弟關系了。” 宣煜他不會動,畢竟起兵的時候還打著太子的名號。宣淵他也不會動,他不就想要所有人和他沉淪在痛苦里嗎,他就要讓宣淵看著,他宣珩是如何一步一步登上了那個位置。 “五弟,可能這是我最后一次可以這么叫你了,就當我最后最后求你一件事,讓我母后死個痛快罷,我知道你定不可能放過她,所以,請求你。我會替你寫傳位詔書,讓你名正言順登基,不會讓任何人詬病。” “我答應你,只不過這件事之后,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情分可言了。” “這是自然。” —————————— 天色不早了。 祁錚牽著舒郁,一步一步離開了皇宮,遠離這里的兵荒馬亂。 上了馬車,祁錚沒忍住,還是開了口:“如果你被押上城樓,我會毫不猶豫的投降。就算往后都背負罵名又如何?若是往后都沒有你,我就算謀得了權勢又有什么意義?” 舒郁瞬間紅了眼,她這一輩子能遇到祁錚是何其有幸,得其寵愛又是何其幸運。 “如果……” 祁錚狠狠的吻住了舒郁,喘息間斷斷續續重復著:“不許說出來,沒有任何如果。” 如果,我被押上了城樓,我又如何舍得你為難,不舍得你付出的一切付諸東流,這是你兩輩子都在堅持的東西,我又如何能讓自己壞了你的大好前程,我更不舍得你往后余生都背負罵名。 祁錚,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我是你的不能放棄,你是我的心甘情愿。 第43章 番外 曲終人散 城破了,宣淵沒什么遺憾的,唯一心里難受的就是,舒郁。 當初皇后想要求娶舒家女,他為了不讓其得逞,就安排好了一切事情,然后利用江貴妃的無腦,去皇上那里鬧了一通。 果然父皇找他談話了。 “老三,你母妃說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老皇帝覺得有點頭痛,皇后說相中了舒家那孩子做太子妃,后來江貴妃也過來鬧,說是老三早就和舒家那孩子互許心意了。 “父皇,那只是兒臣酒后之言,當不得真,既然太子喜歡郁兒,兒臣不愿橫插一腳。” 這下老皇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真是皇后為了給老三使絆子弄出來的事。老皇帝雖然在政事上只看重權力和利益,但是意外的還挺不愿意棒打鴛鴦,本就覺得對宣淵頗有愧疚,這會兒哪里還會讓他無法得償所愿。 沒有為舒郁考慮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沒有人查證過皇后和江貴妃所說,到底是不是事實,舒郁就這么成了政治博弈的犧牲品。 賜婚圣旨下來之后,皇后果然氣到了,聽到線人穿心過來說皇后摔了好幾套茶具,宣淵就覺得自己心里痛快的很,皇后越是憤怒,皇上對她的不喜就會更勝,連帶著太子也要遭殃。 關于自己這個大哥,也就是投胎選的地比較好,從出生就地位尊貴,什么都有人親手送到他面前,還真是好命啊。 而自己呢?一個母妃就是個無腦之人,只知道情情愛愛整天和后宮那些女人爭寵,完全排不上用場,沒有顯赫的母族,就是皇帝出游時帶回來的一個小官家的女兒,能走到今天,全靠一張臉,和不會手太長,皇帝也樂得給她兩分寵愛。 宣淵想見見舒郁,見見自己未過門的媳婦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可心人,竟是從來沒有露過面。 他打聽到舒郁在福山山莊調養身體,就每天帶了東西去拜訪,一開始舒郁不愿意見他,后來被磨得受不住了,這才同意見一面。 宣淵若是被人這么下面子,定是要惱羞成怒的,但是對舒郁,他總有些虧欠,卻是半分也氣不起來。 宣淵見到舒郁,說實話是有被驚艷到,特別是她那雙眼睛,總感覺自己不能直視,那里能看出他骯臟的想法,讓他覺得自己無所遁形,他只能假裝咳嗽來掩藏自己的狼狽。 她過于干凈了,干凈的就像是自己備案世界的把唯一一道光,他第一次慶幸,自己沒有讓皇后得逞,不然,舒郁這雙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滅了吧?再也沒有任何光亮了。宣淵怎么也沒想到,最后是他,親手讓舒郁的眼里再也沒有了光亮了。 宣淵嘲諷一笑,果然人之將死,就會出現許多莫名的情緒,居然還開始回憶往昔了。 宣淵現在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又或者自己拆穿皇后而不是硬娶了舒郁,會不會舒郁的結果就會不一樣了? 新婚夜舒郁對自己的抗拒,到后來稱病不愿見自己,到最后最后,舒家人不愿站隊,他一狠心,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 北厥是他去聯絡的,西北的戰事就是他挑起來的。他還逼迫了舒將軍的副將周奎,用妻兒的性命要挾周奎出賣情報,作戰計劃不斷泄露出去,導致舒將軍戰死在義安之戰,其子死在淮安。 舒家父子戰死消息傳到京城來的時候,舒郁承受不住暈了兩天兩夜,后來又因為舒家父子的后事高燒不退。 舒家大亂,老夫人當天晚上就去了,舒夫人病倒了,諾大一個將軍府就這么散了。 舒郁那雙干凈透徹的眼睛再也沒有辦法亮起來了。 宣淵無數個夜晚都在后悔,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什么都來不及了,他沒辦法挽救也不想挽回了。 他不敢去見舒郁,只能偷偷在她的窗外看看她,看著她一天天消瘦,看著她越來越沉默,身體越來越差。宣淵很想抱抱她,哄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可是他哪里來的這個資格呢,就是他,將她害成了這般,害她孤苦無依,害她家破人亡。 宣淵卻沒與回頭路了,他還是按照原計劃逼宮了。 奪權之后立馬就把舒郁接到了皇宮,悠馨殿是靠后的宮殿里最好的了,宣淵把舒郁藏在這里,他不放心舒郁待在其他地方,害怕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舒郁就這么離開了。只有待在他身邊他能保證舒郁是安全的,他要給舒家留個后人,也算是一點補償。 舒家滿門忠良,想必就算自己死后,宣珩進城了,也不會傷害舒郁,應該還會好好照顧她,這樣就夠了,只要她往后能過得好就行,這樣他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點。 宣淵看到了宣珩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時間了。 “宣淵,你輸了。” “對,我輸了,抓起來吧。”宣淵主動把手伸了出去,沒有任何反抗。 “我有時候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宣珩沒有讓人江宣淵押著,他眼里也沒有情緒,破城了,應該開心才是。 “你以為我想要這天下?我只不過是太無聊,我不愿意讓你們就這么容易拿到,要是太過容易拿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對吧?打了一仗,多么令人印象深刻啊。” 宣淵就像是一個瘋子,說著最瘋狂的話,突然他瞳孔緊縮,想要離開這里,被宣珩眼明手快攔住了。 “你想去哪里?” 宣淵眼睛發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死死的盯著宣珩的身后,眼里盛滿了恐懼和絕望。 舒郁朝著城門口跑,現在兩方還在交戰,舒郁絕無可能跑出去。 一場箭雨,兩個身影飄忽的人,宣淵似乎已經預見了結局。 舒郁中箭了,身中數箭,不死都難。 有人向著舒郁的方向跑了過去,只是應當還是晚了,舒郁倒在地上了。 宣淵推開了宣珩,快速向著舒郁那邊奔跑,他想親口對她說一句抱歉。 “舒家滿門忠良,如今是一人都不剩了。”祁錚微微閉上眼,似乎想到了當初舒家想和他議親的事,如果當時成功了,是不是舒家就不會是這個下場了? “厚葬了吧。” 宣淵突然就不敢靠近了,他又有什么臉面見她?他是兇手,殘害了她所有的親人,最后還害死了她,有什么資格去求得原諒?他看著祁錚抱起了舒郁,一步一步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宣淵突然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活著的意義,本想自我了結,可是宣珩怎么會讓他如意,讓人奪了他手里的劍,押了下去等候發落。 宣珩沒要宣淵的命,他將宣淵囚禁在香山寺,讓他接受佛的洗禮,終日在佛前懺悔,然后讓他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上那個位置。 太子宣煜書寫了傳位詔書,宣珩終于名正言順了,選了個吉日,宣珩正式登基了。 皇后被用謀逆罪名賜死了,九尺白綾,這個掌管后宮三十余年的女人,終于了結了她這風光的一生。 這天下終于不再是腐爛發臭的,天朗氣清,只是有的人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