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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鎖瀛臺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禪房花木深。漢傳佛教向來最講究香火,但凈塵大師目下無塵,眼眸深處空明寂靜,確實讓人發在心底生出來幾分敬畏。陸青嬋蹲了個禮:“多謝大師指教。”

    凈塵大師身上穿著的海青已經被洗得發白了,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有小沙彌上前對陸青嬋說:“貧僧陪娘娘在寺中逛逛。”

    陸青嬋知道蕭恪會與凈塵大師講經說法,故而輕輕點了點頭,蕭恪登上了踏跺又不放心的回頭看去,想了想叫了一聲慶節:“你陪皇貴妃同去。”

    只因如今已到冬日,不然報國寺也確實該有幾分特別的美景來的。暮鼓晨鐘,松籟清風。乃至蛙落清池、秋雨山空。如今雖然隆冬蕭索,可往后山上行去,積雪碾碎在腳下。后山處有寺廟開辟的一處菜園,還有一處潺潺流淌的小溪,隨她一同的沙彌笑著說:“這個溪流哪怕到了冬日也不會封凍,我們取水做飯也都用這里的水。”

    出塵于外,哪怕是世外的人都在這里生出了飄逸的心情,梵音裊裊,佛號聲聲,在主寺后面還有大寮,看樣子能容納六七十人,小沙彌說這是寺中清修的居士們住的地方,住的時間長了,可以申請去住七八人一間的小寮。

    見陸青嬋好奇,也就多講了幾句:“寺廟的僧眾不論男女,皆以師兄相稱,寮房里是有寮長的,人定時分寮房便熄燈,丑時正便要起身做早課,寅時用早飯。用過早飯便要出坡。晚飯后,繞佛念經。”

    怕陸青嬋聽不懂出坡,沙彌又解釋了一下出坡的意思,出坡又叫普請,指的是全寺廟的禪眾一起勞作的制度,不管則為高低都要勞作。

    住在大寮里的人很多,小沙彌如數家珍一般能叫出那些人的名字,他們大都是在山中清修,短的十天半月,長的三年五載,自然也有十數年如一日地居住在這的禪眾。他們不問來處,不知歸程,只在這平凡的塵世里隨緣相識,難得也叫人覺出幾分機緣巧克來。

    《朱子家訓》中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陸青嬋聽聞此言忍不住笑笑說:“若是能在這清修,也確實是極好。”

    “貴人有禪心是好的,寮房里也確實住了不少女修士,只是貴人心系紅塵,難做佛門中人。”

    “哦?”陸青嬋忍不住失笑問,“心系紅塵,竟有這么明顯嗎?”

    沙彌年歲不大,可言語之間頗有禪機:“浮云化去,神識長存。貴人業障深重,俗世有貴人惦念之事,世間也有惦念貴人之人,注定難以斬斷塵緣,做個佛門中人。出世不易,入世更難。不過貴人若是喜歡,倒可隨喜功德。”

    這些都是隨機緣的事,陸青嬋想想倒也覺得釋然,只是聽到那句惦念貴人之人,難免讓她臉上微微發熱,那個小沙彌倒也時分坦然,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儒釋道懂,臉上帶著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老成,嘴上最長掛著的還是隨順因緣四個字。

    山間常常起霧,遠山空蒙渺遠,逸興遄飛,廓然無累。

    遠山近池繚繞著薄霧,清池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小沙彌說,這個清池叫做洗眼池,山下的村民也常常上山來取水,就是從洗眼池里取。洗眼池也是一處放生池,里頭有很多經年累月生的養著不少放生來的錦鯉。

    “往山上走,還有一處五溪亭,半途中有一座小橋,待到夏日里雨后,還能在橋上看見瀑布。”

    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那些原本只在書中才能窺視一二的平寧生活,也在此時此刻,從容地鋪陳到了陸青嬋的眼前,小沙彌提議說去下面的大雄寶殿看壁畫,陸青嬋欣然準勻了。

    山門和觀音閣內的墻壁上畫了很多朱紅色的壁畫,年代久遠,顏色也已經剝落了不少,佛教二十諸天眉眼一片慈悲,守在觀音閣門口的慶節卻在這時候進來,對著陸青嬋躬身說:“貴主兒,皇上請您過去。”

    慶節并不是個能言善辯的奴才,大部分時間里他沉默得像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陸青嬋生性柔軟,確實是一個極好相與的人,有的時候慶節心里也愿意服侍在陸青嬋的身側。陸青嬋嗯了聲,提著衣擺走出了觀音閣,邁過門檻,殿外清新冷冽的空氣,讓人覺得胸襟開闊,陸青嬋走在慶節身側,溫聲說:“辛苦你了。”

    慶節年歲不大,只是因為平日里少言寡語,看上去有點呆傻,他對著陸青嬋躬著身子,平聲說:“貴主兒抬愛了。”陸青嬋和他打交道并不多,因而對他的行為并不熟悉,可若是方朔在一旁,定然可以聽出慶節言語之中,已然比平時更多了幾分精氣神兒。

    他帶著陸青嬋繞過大雄寶殿,入目便是韋駝亭,攢尖頂八角亭里,立著數米高的韋駝像。韋駝亭后面,便是報恩院,也算是個小禪房,平日里也是僧眾念經的地方。只是此地已經看出幾分荒涼之意,也沒見到皇家禁衛的影子,陸青嬋愣了一下:“這兒……”

    話還沒說完,已經看見從報恩院里走出一個人來,看著他,陸青嬋猛地站住了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考據的資料有點多,寫完這章已經是深夜了,只好在今天做個短小君了,鞠躬~

    文中提到的,不受香火,以花草供奉的寺院真實存在的,名叫寂照寺,地點在云南,大家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瞧瞧哦~

    文章還有最后一個故事節點,寫完這一部分就要完結了,包子也會快快安排的!

    第65章 本槿花(二)

    在此之前, 陸青嬋曾想象過很多次再見到蕭讓的場景, 也曾做好準備這一次將會在這里和他見面, 但沒有料到會是在現在這個情形之下, 她有幾分難以置信地看向慶節,慶節低垂著頭,下巴幾乎要垂到了胸口。

    蕭讓和她上次見面時, 又不大一樣了。彼時他剛從宗人府里脫困,身上穿著尋常的侍衛袍,滿面風塵氣撲面而來,而今又過了半年光景,他蓄了胡須,依舊是過去那般清瘦的模樣,可整個人的氣質卻不大一樣了,他立在院子當中,天潢貴胄的感覺已經不見,他像是一枚被打磨得光潤的菩提子。

    一時間,陸青嬋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見到蕭讓, 總也能讓陸青嬋想起在深宮里的年月來。他們二人之間算不得情誼深厚,只是難免還串聯著幾分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情份。鮮衣怒馬的少年人, 而今已不再有彎弓射雁的心情,那時于宮墻下看杏花的女郎,卻還是當初一般無二的模樣。

    陸青嬋立了良久,終于緩緩抬步向他走去。

    跨過門檻, 陸青嬋站在他三步遠的地方,兩個人四目相對。過了不知多久,蕭讓倏爾一笑:“許久不見。”

    許久不見。

    可以用世界上最復雜的情感來形容他們二人,他們二人的情誼,在剝離了許許多多血腥的現實之后走到如今,也所剩無幾了。

    “為什么要帶我來這兒?”

    這么多年了,陸青嬋一點都沒有變,她永遠是如水的平寧,像是一個富麗王朝供養出的女子應有的模樣,蕭讓用手示意一邊的禪房請她進去,陸青嬋這一次倒沒有猶豫,蕭讓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你是太信任我,還是太信任你自己,竟然敢和我進到同一間房里去。”

    陸青嬋回過頭看向他,在禪房昏晦的燈燭光下,她的眼睛深處帶著細碎的星光:“我不是信你,也不是相信我自己,我信蕭恪。”

    她叫了蕭恪的名字,雖然她從來沒在蕭恪面前叫過。直呼皇帝名諱視作不敬,可陸青嬋叫得心安理得、坦坦蕩蕩。蕭讓和她站在一起,禪房里供奉著一尊金身羅漢像,目含慈悲,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兩人。

    “每年冬至,皇親們都要來報國寺里聽凈塵大師講經說法,這么多年規矩從來都沒有變過,我也是在賭,蕭恪今年會不會帶你來。你知道的,每年在這個時候,是不允許帶嬪妃的,若他真的肯帶你來,那定然是對于異常重視。我想見你一面,期待你能來,也期待你沒來。但是你還是來了。”

    蕭讓背對著陸青嬋走到羅漢像前抬起頭,“我們現在腳下踩的山,名叫云崖山,是太行山與燕山的余脈相交的地方。往更深處走,便是莽莽的十萬大山。”

    這些地質風物,原本都并不是蕭讓所關心的,他今日的特意提起,總讓人覺得帶有一分叵測的味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他的聲音像是隔了很遠,他說:“我今天想問你最后一次,愿不愿意和我走?”

    一晃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久到不刻意記起,蕭讓都已經慢慢淡忘了紫禁城的生活,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那個女人,忘記那個有時候被他忽視,有時候他不太看重的女人。陸青嬋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特殊的魔力,想起她的時候,無關風花雪月也無關富麗堂皇,她與云與雪最相關,抬頭看著頭頂的行云,眼前便會浮現她雪一般清淡的容顏。  他曾經把她當作是父皇與母妃留給他的掣肘與約束,雖然也曾給過她一些關心,可對于陸青嬋他更多的是想要逃離,他甚至想好了,有朝一日登基之后,給陸青嬋皇后的尊位,可他依然也會寵幸其他的女人。男人對于女人的需求,不單單是欲望那么簡單,更多的是滿足他們的野心,滿足自己盡享天下美人的優渥。

    甚至,他也曾在陸青嬋面前大放厥詞,說她永遠是蕭恪的一個妾罷了。但是蕭恪和他分明是不同路的人,他寵著陸青嬋,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送給她,除她之外,眼里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他會拿端嬪這樣的女子當作棋子玩弄于股掌,但是陸青嬋,得到了這個世間最尊貴男人的尊重。

    這是陸青嬋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

    他永遠都無法把陸青嬋忘卻,而陸青嬋在離開他之后,擁有了一切。

    陸青嬋看著蕭讓的背影,輕聲說:“殿下,您這不是不舍,而是不甘。”

    不甘,她看得冷靜而清醒,輕飄飄的一句話,正正好好地戳入他的心海深處,蕭讓回過身,陸青嬋云髻高綰,頭上插的那對鳳釵分外醒目。

    “我入宮那年九歲,如今一晃也已經過了十年,跟在您身邊的年頭比跟在皇上身邊多多了,您心里頭不喜歡我,我明白。可那時候我就知道,您需要我母家來祝您登天子之位,于公于私,您也會把我留在身邊。我往后跟著您,也是個交易。和我后來跟著皇上,沒什么區別。我是你們政治博弈的籌碼,是皇權的囚徒。跟著您的時候正是這樣的,我以為跟著皇上也會這樣。”陸青嬋的眸光流轉如水,“可是皇上跟您不一樣,他是說過要給我一個體面的人。”

    蕭恪曾說過的那一句,他想要給陸青嬋一個體面,便牢牢地扎根在了她心里,曾無數次給她勇氣。

    “您說您對我念念不忘,您可想過,您念念不忘的人,不是當年的陸青嬋,而是如今跟在蕭恪身邊的陸青嬋。”

    陸青嬋很少說這么多話,她習慣了聆聽,習慣了順從,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偶人,那些蕭讓曾給予她的創傷,她欣然接受過,甚至把這些當作理所應當,直到她遇到了蕭恪,蕭恪讓她換了一個活法。

    “您問我愿不愿意跟您走,我今日想問問您,我憑什么跟您走?”

    她理直氣壯地發問,目光炯炯的讓人不敢直視:“我從來都不是貪慕榮華的人,我想要一顆真心,您給得起嗎?”

    一襲話說得蕭讓近乎啞口無言,陸青嬋終于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只牙尖嘴利的貓,那個溫順如鹿的女人,得到了蕭恪的偏愛,她變得驕矜而沉著,她說出了過去從來都不會說出的話,成為了那個他沒有想到的模樣。

    他過了良久,只說出了一個也好:“對于那個位置,我從來都沒有死心過,今天的報國寺,有著百十位□□手,他們的箭鋒已經指向了蕭恪的咽喉。陸青嬋,就像很多年前你對蕭恪說過的那樣,現在你如果決定跟在我身邊,也許我能給蕭恪一分體面,你愿意不愿意?”

    陸青嬋看著他,她的眼里流淌出一絲淡淡的惱怒和鋒利。

    從支窗里吹來的山風,一時間都當真帶著幾分冷冽的肅殺,陸青嬋倏爾笑了:“我不和你走,我會和蕭恪一起死。”

    蕭讓從來沒有從陸青嬋眼里讀出過一絲懼怕,她永遠是這樣坦坦蕩蕩理直氣壯的模樣,哪怕此刻,她都沒有把生死放在眼中,她是打定了一顆要與蕭恪同生共死的心。

    蕭讓原本以為,他也曾得到過陸青嬋的一切,那段在宗人府被囚禁的年月里,他對陸青嬋也曾生出過無盡的毀意。今時今日方知,愛到極致不是為了他付出一切,而是為了他漠視生死。

    陸青嬋穿著富麗的綺羅,陽光為她鍍了一層金邊,桌上放著一只茶盞,蕭讓猛地把它舉起來,狠狠地擲在地上:“那好,那我就成全你。”

    風一時間莫名地大了起來,窗外搖曳的松柏間似有幢幢鬼影,陸青嬋抬起頭,那些風聲中都帶著尖嘯之意,向蕭恪聽講學的禪房席卷而去,陸青嬋推開門,站在她身后的蕭讓根本就沒有阻攔。

    晴天白日,映照著山巒間積壓的皚皚白雪,風盈滿袖,陸青嬋抬起眼就能看見那些禪房的屋頂上拉著弓箭的人。蕭恪對這一切,理應早有料到,可此刻,她依然覺得心懸到了喉嚨口。

    禪房的門被人從里推開,熾烈的陽光讓蕭恪微微瞇起了眼睛,那些森然的箭頭在日光下閃著耀眼的光,他還沒來及說話,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陸青嬋雙臂大開,把蕭恪護在了身后。

    這個姿勢有幾分滑稽,像是護崽的母雞,蕭恪看著眼前那個清瘦的后背,竟然覺得眼圈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3 00:45:49~20200114 00:43: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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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6章 本槿花(三)

    這個畫面何其熟悉, 上一次見到陸青嬋以這樣一個姿態, 還是兩年前的春天, 她跪在蕭讓身前, 以一個卑微的姿勢,對著蕭恪低下了頭顱。

    現在這個畫面,讓蕭讓覺得分外刺眼。陸青嬋依舊是那個陸青嬋, 他和蕭恪的唯一區別是,此時的蕭恪不動聲色的把陸青嬋拉到了自己身后,把她遮擋得嚴嚴實實。他站在二十步開外,冷冷地看著他們二人。

    蕭恪抬起下巴看著他,微微瞇起眼睛,身上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果然。”

    蕭讓恨極了蕭恪此時的表情,好像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像是一個跳梁小丑,被他把玩于股掌之中。

    “我今日,并不真的是想要拼個你死我活,條件談得好了, 一切都好說。”

    “說來聽聽。”

    蕭讓咳嗽了一聲,施施然道:“我要八百里封地,秦嶺以南。”

    這才是蕭讓的真實目的, 蕭恪已經坐穩了王座,而他現在最迫切的是建立自己的勢力范圍,他自以為價碼開得不高,卻見蕭恪冷冷地挑起了眉毛:“你來和我談條件, 這自然可以,但是這些都不關女人的事,先把陸青嬋送下山,你沒意見吧。”

    陸青嬋這三個字,從容地從蕭恪的口中傾吐而出,不帶什么特殊的感情,蕭讓微微瞇了一下眼睛說了句好,蕭恪對著有善說:“把皇貴妃全頭全尾地送下去。”

    有善叫了一聲皇上,蕭恪的臉便冷肅起來:“快去!”

    陸青嬋跟著有善往禪房外面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去,方朔站在了有善原本的位置,慶節不知所蹤,她心里打鼓,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什么話都不適合多說,更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誰。

    蕭恪的目光穿過人群和她撞在一起,他的眼中帶著如海一般浩瀚的平靜,還有幾分安撫之意,一切都在蕭恪的掌控之中,他一直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少年天子,陸青嬋揪緊的心微微放下了幾分,她跟隨著有善沿著山路往下走,離報國寺的山門不過剛走了兩百步,突然身后一支響箭帶著尖銳的哨聲,直沖云端。

    有善低聲說:“寺里只怕交手了。”

    “有沒有萬全的把握?”陸青嬋輕聲問。

    “主兒放心吧,皇上為了今日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讓您先走也是怕您在照顧不周,您看干爹和慶節平日里并不顯山露水,他倆都是有一身好武藝的,就連皇上自己都也是真刀真槍廝殺出來的人,怎么會被雕蟲小技傷到呢……”

    有善的話還沒說完,陸青嬋已經從他方才的話中,聽到了幾分關鍵:“慶節也是有武藝的?”

    “這是自然,”提到這兒有善還有幾分自得,“我倆都是干爹一個一個挑來的,宮里的師傅多,調(河蟹)教得多了,尋常三五人,都不在話下。有他們護衛著,皇上的安危是不愁的。”

    陸青嬋猛地站住了腳:“我要回去。”

    有善吃了一驚:“主兒,現在報國寺里正亂,您現在回去怕是……”

    陸青嬋咬著嘴唇,看著有善的眼睛,有善本身就是個伶俐的人,他看著陸青嬋的神情,心中微微一突,忍不住問:“貴主兒是以為,有什么不妥么?”

    “慶節是蕭讓的人。”陸青嬋說完這句話,竟覺得骨頭深處都冒著寒意,不用看便知道身上的汗毛只怕都已經立了起來。讓這樣的一個人護佑著蕭恪的安危,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回去告訴皇上,我在這里等你。”

    聽上去可行,有善猛地往回走了兩步,可又看見了陸青嬋,一時間竟開始左右為難起來:“主兒,可皇上的意思是讓奴才護著您,這不能有閃失。”

    他雖然腦子靈光些,可到底是年輕,在這個檔口便開始左搖右擺,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青嬋心急如焚:“只是,若是皇上又了什么差池,便是前功盡棄了,理應以大局為重!”

    她確實是急切的模樣,眼中似乎帶了點點淚光,有善咬著牙跺腳:“也罷!主兒,奴才這就回去,您在這稍后,奴才馬上就回來,切記不可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