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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鎖瀛臺在線閱讀 - 第9節

第9節

    陸青嬋放下碗緩緩站了起來,半支的窗外傳來零星的一縷風,帶著桃紅柳綠的春日芳菲景,和山雨欲來的一片人間肅殺氣。

    *

    蕭恪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很深的夢里,這個夢境黏稠而無邊無際,像是有很多細細的刀片割過他的周身,一點一點撕裂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卻難從中抽身。隱約聽見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皇上憂思過重,殫精竭慮……”

    這聲音又慢慢地淡了,遠了,只覺得睡夢中有人拿著帕子替他擦去額角的冷汗,這手細膩而溫柔,病中的人,不管平日里多么頂天立地,偶爾也想貪戀這種陌生的溫柔。他已經太多年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了,他忍不住,把這只手握得緊緊的。

    宮漏沙沙,燈火葳蕤。

    蕭恪緩緩睜開了眼睛,病中的乏力和燥熱依然沒有褪去,他感覺自己的手中握著另一只手,他微微側過頭,就看見自己的罩床邊,伏著一個女人。她的手,正被自己握得緊緊的,甚至為了遷就他,她伏在自己的手臂上,睡得微微皺緊了眉心。

    蕭恪的目光靜靜地落在陸青嬋身上。

    躍動的火光落在她的臉上,她臉頰上還帶著細細的絨毛,羽睫低垂,神情似乎又幾分疲憊,嘴唇輕輕抿著,哪怕以這樣的姿勢,她都能睡得端莊安然,一看便知道是一板一眼地練過很多年的,此刻漫淡的燈下,她細膩如玉的皮膚白得近乎要發光。

    夢里那只手的主人,應該就是她吧。

    外面響起一串腳步聲,鬼使神差的,蕭恪又把眼睛合上。

    陸青嬋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先前一直跪坐在腳凳上,蕭恪哪怕是在病中昏睡著,也牢牢握住她的手,此刻她試探著動了動手指,竟然順利地把手抽了出來。她扶著床榻站直了身子,方才那個姿勢壓得半邊身子都有些麻了。

    蕭恪已經睡了三天了,這幾年來,不管是在打仗還是登基之后在乾清宮處理政務,他常常要到三更才睡。如今哪怕睡著,他的眉心依然淺淺的皺著。陸青嬋猶豫了一下,伸手把他的眉心撫平。

    有善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正看見這一幕。陸青嬋的眼睛清清寧寧地落在萬歲爺身上,纖纖的指頭觸向了主子爺的眉心,周遭漆金繪彩殿堂倒像是陪襯,只有陸青嬋帶著像荼靡花似的一點白,明亮又溫柔地站在罩床邊上。

    他把托盤遞過去,陸青嬋便轉身接過,在一邊的繡墩上坐好。有善知道陸青嬋性情好,忍不住也多說了兩句:“這幾日娘娘辛苦了,御茶膳坊里頭灶上還有兩副藥,這副要是喂不進去,后頭還有。”

    陸青嬋抿著唇微微頷首,有善便又退了出去,陸青嬋用湯匙攪拌了幾次湯藥,等放得涼了些,才湊得近些在腳凳上坐好,她輕聲說:“皇上,喝藥了。”

    她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會回答,只輕聲自顧地說著:“藥有些苦,不過良藥苦口,皇上喝了自然藥到病除。”這般寧靜說話的模樣,倒像極了哄勸孩子一樣。

    湯匙送到皇帝嘴邊,沒料到蕭恪竟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幽靜的眼睛,像是一片潭水,倒映著陸青嬋的眼睛。

    陸青嬋的手微微一抖,湯藥便灑了兩滴,她忙抽出帕子去擦,沒料到手指還沒碰到蕭恪的衣服,蕭恪便握住了她的手,皇帝的手依然熱而有力,陸青嬋的手是微冷的。蕭恪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怎么這么涼?”

    他好幾日沒有開口,嗓子有幾分低啞。陸青嬋輕聲回他:“皇上,妾不冷。”

    蕭恪坐起來,陸青嬋替他在背后放了兩個軟枕讓他坐好,然后把湯藥端了過來,湯藥溫度正好,沒有放冷,蕭恪接過來一飲而盡。他本就不喜歡食甜食,喝了藥就把碗放在了托盤上。卻沒料到陸青嬋又端來一個放著果脯蜜餞的琺瑯彩小碟兒,示意他挑一個壓一壓苦味。

    蕭恪本想擺了擺手說不用了,陸青嬋輕聲說:“您吃個試試,總比嘴里一直苦著強。”這話軟綿綿的,像是一團軟軟的棉花,沒有什么力道,可鬼使神差地,蕭恪就伸出了手,挑了一個咬在唇齒間,果然口舌生津,那股子澀苦的味道皆被壓住了。

    就這么三言兩語間,外頭的人聽見屋里聲音,立刻一窩蜂地涌進來,見蕭恪醒了,人人臉上都是歡喜的笑意,有善跪在蕭恪的床前止不住地磕頭:“主子爺可算醒了,不妄娘娘三天三夜,衣不解帶地侍疾。”

    蕭恪把目光落在陸青嬋身上,她垂著眼沒有看他,掌心的手指纖纖的,像是一塊怎么樣都捂不暖的玉,他把陸青嬋的手松開,叫了一聲方朔,方朔忙走上前,蕭恪指著陸青嬋說:“你送她回去。”

    陸青嬋順從地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束目光落在她背后,這目光很平靜,可卻從始至終黏在她的背上,沒有移動半分。

    太醫很快就來了,楊耀珍跪在罩床邊給蕭恪診脈,他診好脈之后才說:“主子這一遭當真是兇險了,身子里的沉疴一起發作了出來,如今熬過了,也算是最兇險的日子闖過來了,等臣給皇上再開兩貼藥,日后好生安養著,今年也就熬過了。多虧了娘娘這幾天耐心服侍,一碗藥要喂小半個時辰。”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帕子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昨日是最兇險的,把瑾太妃都驚動了,卻被娘娘給阻了,您是沒瞧見啊,娘娘說話像釘子似的……”

    陸青嬋,孤零零的三個字,咀嚼在他的唇齒間,竟然帶著幾分余韻悠長的芬芳來,那樣一個比嬌花還要柔弱的女人,脂粉堆成的柔旎溫軟,竟然還有這樣的膽量。

    蕭恪平聲說:“你細說說,是怎樣一個情形。”他頓了頓,又淡淡的補充道,“朕要聽實話!”

    楊耀珍本就是大著膽子和皇上說話,如今沒料到皇上竟然對這件事上心,只得繼續說:“皇上病歷都由太醫院和內務府封存著,不知道怎么就有風聲傳了出去。瑾太妃來的時候,正趕上御茶膳坊送藥,當即就被攔了。瑾太妃要進來,沒料到娘娘從里頭走了出來,請瑾太妃回去。太妃不肯,說要親眼瞧瞧才放心。沒料到娘娘……娘娘……”他咬了咬牙,狠下心說:“娘娘把天子六璽請了出來,說這是皇上的旨意。”

    開了這個頭,后面的話也就說得更順暢:“送走了瑾太妃,前后也不過大半個時辰的事,吏部尚書季安季大人親自來到弘德殿,說有緊急地政務要請皇上過目,說就算不見皇上,也非要看皇上的親筆批紅,奏本都遞到了條桌上,是……是娘娘批的紅。”

    宮漏沙沙作響,楊耀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沒想到皇上竟然笑了一聲:“好啊。好一個陸青嬋,吃了熊心豹子膽!”這些字眼似乎是帶著殺氣說的,可皇上的口吻卻聽不出喜怒,宮里頭伺候的日子久了,怕的不是皇帝震怒,反而每當皇帝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毛的時候,才正是底下的奴才們最膽戰心驚的時候。

    可楊耀珍想起來陸青嬋立在春風里的模樣,忍不住又小聲申辯兩聲:“非常時期非常之法,還請皇上寬恕娘娘這回……”

    蕭恪似乎比楊耀珍預料的更加平靜,他說了句朕知道了,就讓楊耀珍跪安退下,弘德殿里靜靜的,蕭恪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個黃花梨木長條桌案和桌案上的綠釉雁頸燈上頭。陸青嬋就坐在這,由這一盞燈打亮,寫的批紅。

    他批折子用的是文徴明的行草,陸青嬋會這個筆體他并不覺得奇怪。那還是一起上太學的時候,有一回蕭讓被劉汝寧罰抄四書,第二天他就拿來一疊寫好的宣紙,上頭端端正正地寫滿了楷書,清雋而靈秀,不像是蕭讓的筆體,有一同念書的皇子問他,蕭讓滿不在乎地說:“這是別人替我寫的。”

    能替他抄書還不驚動毓貴妃的,約么也只有陸青嬋了。

    那一天,坐在最后一排素來少言寡語的蕭恪,在下學之后去了景陽宮,景陽宮是一座比較荒僻的藏書樓,他從里頭找到了文徴明的碑帖。

    文徴明的字,一練就是好幾年,哪怕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偶爾有空,他也會練兩頁,像是成了什么習慣一般。蕭恪心里也覺得有幾分奇怪,明明早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竟還能讓他恍惚覺得,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想到原本只替蕭讓抄書的陸青嬋,如今也替他寫了這么一回字兒,蕭恪腦子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生氣,而是有那么一二分的歡喜。不過他很快又抑制住了,緩緩抿平了嘴角。

    他不知道陸青嬋的朱批寫了什么,不過既然能騙過季安,那他也并沒有放心不下。天色已經露出了些許的晴好,蕭恪在心里念了陸青嬋的名字,沒料到慶節卻問:“娘娘剛走不久,皇上可要把娘娘叫來?”

    蕭恪這才發覺,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聲。

    “讓她歇著吧,歇好了再來見朕。”

    作者有話要說:  我現在在努力存稿,我寫文章很慢的,從早寫到深夜十二點,也只能磨出5000字來。有時候查資料順大綱,寫文的手速就更慢了。

    但是我想入v當天更個兩萬字挑戰一下我自己哈哈哈。

    第17章 小葉樸(二)

    從弘德殿里走出來,楊耀珍出了一腦門子的汗,他正好迎上送完陸青嬋回來的方朔,忍不住哭喪著臉:“方公公,皇上方才問我昨天的事,我只得照說了,如今可該怎么是好?”

    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皇上不會受蒙蔽,今日不說蕭恪也有的是法子知道。方朔原本也明白,根本就騙不過皇上,這件事陸青嬋一定也明白,他搖了搖頭:“您先回去吧,這事兒得看皇上的意思啊。”

    方朔走進弘德殿的時候,殿里已經恢復原本的寧靜,除了在里頭侍候的奴才們,其余的人都已經退了出去,方朔給蕭恪行了一禮:“娘娘已經回去歇下了。”

    蕭恪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個陸青嬋方才端過的琺瑯彩小碟兒上:“昨天,她動用了六璽,替朕寫了批紅?”

    這話從蕭恪的口中說出來,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方朔卻抑制不住地打起了鼓,他撩起衣袍跪得端正:“回皇上,天子有六璽,娘娘拿的是其中的皇帝信璽。昨日瑾太妃和季大人來得匆忙,咱們弘德殿里沒人能招架,只有娘娘在這時候能說兩句話,娘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方朔是蕭恪身邊的老人兒了,蕭恪生性多疑,對于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有極苛刻的要求,方朔能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就是因為他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平日里站在乾清宮門口,寡淡著一張臉。蕭恪的目光轉向他:“她到底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怎么一個又一個,全都護著她?”

    這語氣里沒什么喜怒,若是有善和慶節在一定兩股戰戰不敢多言語了,可方朔還是大著膽子說了:“不是奴才們護著娘娘,是娘娘向來護著奴才們,拿奴才們當人看。有善和慶節這兩個猴崽子,最喜歡去辦昭仁殿的差事,因為去的時候,娘娘會賞杯茶水,給塊兒點心,偶爾會問問奴才們差事好不好做。奴才們沒兒沒女的東西,沒人疼,可娘娘這幾句話,說得奴才們舒坦。”

    陸青嬋就像是停在紫禁城頭頂的一片云,綿軟的像個面團,不管是身邊的什么人,都能得到她的潤澤,過了很久,蕭恪說:“除了瑾太妃和季安,前朝那邊還有什么動靜?”

    后宮的蠢蠢欲動便是前朝的縮影,后宮已然如此,前朝自然有更兇險的刀光劍影,京城內外勾結成一片,波及之大,令人發指。

    聽方朔一字一句地講完,蕭恪森然陰郁:“瑾太妃,吏部,確實要收拾了,叫陸承望、高趲平還有李授業立刻入京來見朕。”他不過才病了幾日,他們便蠢蠢欲動,此時再不鏟除,便是養虎為患。

    他臉上還帶著幾分病態的紅,那雙眼睛又帶上了熟悉的冷冽和肅殺,方朔知道勸不住他,說了聲是,然后退了出去。這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念頭在方朔心里盤旋起來。

    約么,昭仁殿那位娘娘,會成為第一個能勸住主子爺的人吧。

    那天夜里,京里下了好大一場雨。噼里啪啦的雨珠子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把宮墻旁邊的兩株杏花樹打得七零八落,雨珠子落在青磚上頭,攜帶著幾分土腥味橫沖直撞地散進屋子里。

    也不單單是土腥味,伴著那蕭疏的春雨一起飄進屋的,還有黏膩的血腥氣。

    在陸承望的授意下,一位侍郎遞了折子彈劾季安貪污糧餉。

    季安被下了牢獄,那一天的李授業卻并不平靜。走出南書房,他叫來一個戶部的侍郎,淡淡說:“三日后是叫大起的日子,你在那一天遞折子,彈劾季安謀反!”

    三言兩語間,那侍郎臉上就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那如此一來,朝堂上又要牽連出一大批人,到時候連咱們戶部也難免卷入其中啊!”

    宮里依舊是欣欣向榮的春日風致,李授業掖著手往前走:“季黨們隔岸觀火,已經打算明哲保身了,可若是季安垮了,朝上便是我和陸承望兩家獨大,你說皇上會把手伸向誰?我讓你彈劾他謀反,季黨們的如意算盤就落空了,因為若他真以謀反定罪,牽連更大,他的黨羽們都難逃一死,只會更努力地運作起來,有他們一起運作,季安也許就不會那么容易死。退一步說,皇上登基之初,也沒有那么多臣子可殺。有季安給咱們當靶子,留給咱們部署的時間也就更長。”

    可顯然,李授業的如意算盤再一次落空了。

    四月初十,逢五逢十,都是蕭恪于乾清門御門聽政的日子。

    李授業授意侍郎們紛紛彈劾季安謀逆之罪,果不其然看見季黨其余人等紛紛跪地求情,其中不乏有人言辭激烈,說這些純屬污蔑,乾清門前的空地上跪了十余人。眾人雖然個個都低著頭,可每個人都小心留意著皇帝的動靜。

    “私吞巨款、私鑄兵器、私販海鹽、買官賣爵!好好好啊!”蕭恪一字一句連說了三個好字,緩緩從御座上站了起來,看著跪在地下的八個人,“王孝嵩、劉平孺、方顯堯……你們有朕親選的六部大臣,有從外頭剛調回京城的封疆大吏,現在都一個個地跪在朕面前,要替季安求情。你們都是平帝爺和朕親自一個一個選出來的肱骨之臣!你們來告訴朕,到底真的是你們認為季安罪不該死,還是覺得他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

    這是大臣們半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皇帝,隱約有圣躬不安的消息傳出來,可今天皇帝嗓音低沉著聲聲入耳,清晰得在整個乾清門前回蕩,讓人控制不住的覺得膝蓋發軟,甚至有些沒有參與其中的人,竟有幾分暗自慶幸。

    “你們都給朕看看自己頭上的頂戴,是什么顏色的?是紅的!你們的良心呢?你們的良心是什么顏色的?一個一個地告訴朕,海上有倭寇,西邊有葛爾丹,里頭春訊夏汛,天災人禍無數!背地里一個個彈冠相慶,恨不得把朕的賑災銀子再盤剝幾層,都以為朕不知道嗎?十成銀子,七成入戶部,朕忍了,六成入戶部,朕也忍了。看看你們一個個冠冕堂皇地跪在這,有幾個能問心無愧!朕不管你們誰是誰的兒女親家,誰是誰的恩師門生,站在這,你們是大佑的臣子!”蕭恪走在九重丹壁最前,俯視群臣目光冷冽,“季安到了做了什么,你們跪著的人比朕清楚,你們跪的到底是朕,還是你們自己的頂戴花翎!”

    “朕確實病了,可沒病到人事不知!有些人就耐不住了,就蠢蠢欲動了!真把朕當成了瞎子!聾子!”蕭恪指著丹壁下頭的那八個人,“廷杖四十!”

    有臣子們忍不住叫了一聲:“皇上……”

    “六十!”

    一時間無人敢再勸,只有廷杖之聲不絕于耳,那幾尺長的木板呼呼地帶著風聲,打在皮rou上,只讓人覺得頭皮發緊。六十廷杖行完,八人中有四個當場斃命,身子像是破口袋一樣被拖了下去,其余四個也都氣若游絲,被人搭著抬著送出了宮。

    “季安,以謀逆之罪論,抄家,誅九族。女眷發配賤籍。季安本人,車裂處死。”

    “方才那八人,皆連坐為同黨,三族之內發配寧古塔,世代不得入京!”

    “大理寺,給朕嚴查此事,朕絕不姑息!”

    蕭恪站在高高的乾清門前,睥睨天下,春日的風帶著血腥氣向他吹來,一時間風盈滿袖。他的眼中冷寂而空曠,看著丹壁下的臣子:“你們之中,也許有人有過而無不及,也許有人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朕要告訴你們,朕不是一個姑息養jian的皇帝!史書工筆要寫,要把刻薄嗜殺這四個字冠到朕頭上,朕也認了!大佑傳到朕手里,被朕斷送了,這才是真的愧對祖宗!”

    那一天,所有在場的臣子都見識到了皇帝冷酷森然的一面,他站在高高的須彌座上俯視他們每一個臣子,那誅心之言讓每一個人都覺得膽戰心驚,兩腿發軟。

    走出景運門,高趲平走到陸承望身邊:“皇上大安了,實在是好事一樁。我在迎客樓擺上一桌,你我兄弟喝一杯如何?”

    彈劾季安貪污是陸承望的主意,他是個保守的臣子,他顧慮一旦真以謀逆之罪論處,將會牽連一大批人,新帝登基之初,理應施行仁政,不宜大動干戈,所以只責罰季安一人是個極穩妥的法子。

    可他想差了皇帝,他下了狠手,大刀闊斧地鏟除這些遺老遺少,不徇私情也絕不手軟。陸承望此刻哪里會有喝酒的心思,他嘆了口氣:“我心里不安,今日的酒就算了吧。”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安,“如此生殺,只期望不要影響我大佑的國運啊。”

    “皇上登基也沒有真正讓欽天監參詳一二,”高趲平搖了搖頭,“皇上不信這些,認為人定勝天。可我覺得確實該找人看看。這些東西,還是不可信其無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后面應該不會再有這么多朝堂的描寫了。下一章對手戲上線。

    入v的日子還沒定啦,還需要和編輯商量,也許是下周周末前后。

    雖然蕭恪這人狠戾,但是看著他對那些人痛下殺手,我心里覺得很爽很喜歡他!

    第18章 小葉樸(三)

    前朝的事,自然不會影響到后宮,若是影響,也不過是水面兒底下藏著的暗潮涌動。那天陸青嬋晨起之后打算做胭脂,叫子苓取了些新鮮玫瑰花瓣兒,取了一個玉臼,十指纖纖地握著玉杵,細致地舂著。烏桕樹萌出嫩綠的芽,那斑駁的樹影就落在她身上,她頭上插著一個掐絲點翠的簪子,那顆瑪瑙紅珠子就落在她的臉側,一晃一晃的越發顯得她膚白如玉。

    蕭恪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昭仁殿的,繞過那朱紅的影壁,今年新漆好的朱紅宮墻下頭,陸青嬋垂眸坐在錦凳上,左手握著玉臼,右手拿著玉杵,聽到聲響便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離她不遠處,鎏金的銅鶴映著金燦燦的日光,那石頭做的燈亭上頭,此刻竟落了一只麻雀。

    說起紫禁城啊,四時風物各有不同,三大殿、乾清宮,處處都帶著肅殺,在描龍繪鳳的畫棟雕梁底下,是多少你來我往的博弈,是多少刀光劍影下的表面平靜,蕭恪從乾清門回來,只覺得百骸之間有洶涌的怒氣橫沖直撞,他不知道怎么竟徑直走到了昭仁殿來。

    在西一甬路喝了一肚子的風,空氣到了昭仁殿里竟莫名的暖軟起來,瑟瑟的風倏爾停了,這方寸的院落里百花葳蕤,芳馨簇簇。一縷光照在那個端著玉臼的女人身上,給她鍍了一層暖軟的金光。

    春深似海。

    蕭恪還能想起那一日,他閉著眼,陸青嬋落在他眉心的纖纖手指,還有她輕聲慢語的嗓音。這個世界,處處都是明槍暗箭,他走的每一步都踏著荊棘和枯骨,可陸青嬋是暖的是熱的,她是這樣鮮活地生長在這陰云密布的紫禁城,她立在這,就能讓人覺得這座吃人的皇城里,也有著那么幾分歲月靜好來。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單單看著她,就讓人覺得這世上還有值得人留戀的美好事物。

    陸青嬋站了起來,亭亭地對著他行禮。

    他走上前來,能看見她手指尖上染著的點點紅色花汁子,這雙手啊細膩又纖細,指甲上染了一層淺紅色的蔻丹,指甲約么剛養不久,后兩指的指甲不過寸來長,修得圓融精致。那細白的腕子上帶了一個冰糯種的飄花翡翠鐲子,老坑的種,水頭極好,都說玉養人人養玉,這鐲子看著就知道已經戴了好幾年,襯著她白皙的rou皮,從細枝末節里都能看出幾分嫻雅澹泊來。

    蕭恪雖然刻薄寡恩,但對于那些生命中迎來送往間收到了些許溫暖,記憶卻尤為深刻,在弘德殿里養病的日子,他昏沉著沒有印象,可陸青嬋卻守在他身邊,雖然不多話,可蕭恪每每想起,竟覺得腔子里,涌動著一股子莫名的暖流。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上剛沾了血,幾十條人命,就在這手指間轉瞬灰飛,他忍不住把手握成拳,只覺得手指尖的血腥氣與花香馥郁的陸青嬋,極其不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