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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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戰日已至。 長夜無邊、海妖肆虐,作為勝者的海國眾妖分散開來占領僅作為戰場的陌生疆土,破壞并非家鄉的富饒土地,殘忍得肆無忌憚。 作為妖力來源的洶涌海水則一面蔓延成災、一面分作綿綿細雨,錯落滴入上涌水面。 你仍未從激烈的戰斗中緩過來,獨自站在廢墟中怔怔出神。 聽著耳畔同伴的喧囂歡呼聲,腦中不知為何只有「什么?」和「就這?」的循環播放。 他們的反應,未免太過一致了。……一致得,甚至讓人感到怪異。 “……不對。”少主懸在半空,浮動光圈將半邊濃夜染成燦金,神色凝重,“那個陰陽師,晴明一直沒有出現——” 連同陣法也,沒有半點收集到足夠靈力的反應。 分明殺戮之力已收集足夠,荒川那里的陣法也好好的運轉著,此時本應已經勝利了,可究竟是為什么—— 疑問未解,便率先感受到不同尋常的力量,鬼角蒼白的少年大妖猛地轉過頭,望向遠處早已被海國踏成廢墟的赤紅土地。 金瞳外妖紋延伸成更深的漆黑。 僅一瞬間,便明了這是一場陰謀。 “……晴明。” 你聽見他切齒的自語聲,發出壓低的、像痛恨、又像棋逢對手的復雜聲音,“我就知道……果然沒那么簡單。” 少主扭曲的扯起唇角,扯出半個冷笑,自知功虧一簣的、自喉嚨深處嗤笑一聲。 “少主……?”你呢喃著,發出近似囁嚅的呼喚聲。 他似乎聽見你微不可聞的呼喚,忽而垂眸注視你的方向。 暗金與猩紅隔著遙遠的、無可觸及的距離,穿透錯落細密的綿綿雨絲,短暫而漫長的對視。 “這不是京都嗎,七人岬,去他家找他。”少主移開視線,神色一轉,仿佛從短暫的柔情中掙脫出來,恢復成冷漠的戰斗狀態,懸空忽然飛得更高,向著廢墟方向頭也不回的飛離,報復性的冷笑,“——要是他不在,就把他家毀了。”聲線暴戾,殺氣騰騰。 你雖想跟上去,身體卻實在跟不上,小腹墜痛沉重、疼得厲害。 發情期變數太多,少主又不知往你身上種了什么種子,你能參與戰斗都是竭力壓抑的后果,此刻不過稍微放松,強行壓下的疼痛便反彈式上涌,整個人幾乎要癱軟下去。 ……這樣只會是拖累罷了,你不想妨礙少主的戰斗。 少主不知要去哪里。海妖陣容雖知曉戰況有異,可既然京都一方已被打退,根據少主的吩咐,無論結果如何,破壞總歸是有用的。海妖們于是并未多想,大舉侵略,極盡破壞之能事。 你顧不得形象,臉色慘白的仰面躺在地上,任由細密雨絲砸在臉上,捂著小腹,一動不動的平躺。 說起來,其實腰腹部的疼痛充其量只占了叁成,其余七成以上全部都是少主所送的「禮物」帶來的。可那份疼痛只在身體內部攪動,你連個揉的地方都找不到,實在無從下手。 半瞇著眼失神時,看見銀灰眼瞳的人形。 漆黑天幕下,色調是發暗的白。 雨絲滴在他身上,沒留下一絲濕潤,消失在細碎灰衣。 “……你還好嗎?”低啞的聲音。 拇指下意識般揉過食指側邊發白的傷痕。 “……一點都不……”你虛弱的說,覺得腦袋快要裂成四瓣,“少主去哪里了?在找晴明嗎?” 你以為他會跟著少主的。 “少主要一個人去。”他言簡意賅的說,“讓我來看看你。” ……少主為什么會讓他來看你,你最近真有點忌憚他…… “沒辦法呀,那只能等著了。”你勉強撐起身體,低落的說,“既然不讓我們去,一定是我們解決不了的敵人吧……或者,干脆就是陷阱。” 銀發濕濕的搭在肩上,發尾散在水中,略顯黯淡,連臉上的鱗片都不似前日水潤。 雨絲被遮蔽,繞過你的輪廓,無聲滴在水泊中。 你盯著雨水落下來的地方出神,雖覺何處有異,卻如何也找不出具體異常之處。 “你要不要去船上休息一會兒?”他轉頭看了一眼海妖們的狀態,確認大肆破壞的同伴們沒什么異常,才回過頭問你,“蟹姬已經上去了。” 小螃蟹和你一樣不會飛——雖然你現在勉強可以了——按理說是不會自己飛上船的。 鬼船在決戰日凌晨就被結界妖力牽引,作為空中戰場浮在了半空中。 少主浮空俯視時,身后便是無邊夜幕中、鬼面猙獰的船只,你覺得真的超級厲害,連金瞳微垂、隨手揮劍擊落敵人時,映著金紅劍光漠然的唇線也好看極了。 ……不過,久次良先把小螃蟹送上去了嗎?所以才順路遇見出發的少主……? “那海鳴先生呢?”你記得他們好像一直在一起,暫且放下心頭的怪異感,問他,“他有跟著去嗎?” 如果是海鳴先生,應該會知道這份怪異的來源吧……? “沒有。”遠方隱約有人類慌忙逃竄的聲音,很嘈雜。 他的聲音清晰而平穩,絲毫看不出曾為同族,平穩得以至冷漠。 “咦,那他去哪里了啊。”你坐在水里,自然的伸手等人拉你,沾水的掌心被干燥冰涼的手握住,順著力道站起來,仰頭問他,“好像從剛剛起就一直不在…海鳴先生最近真的好奇怪啊,到底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能嗅到彌漫在空氣中的、蘊著濃郁靈氣的血腥氣。 都這個時候了,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類就不要湊熱鬧了吧……萬一被海妖吃掉了怎么辦啊。 你忍不住舔了舔牙尖,干脆不去想那些注定想不明白的事情,“算了,我們上去吧。” 他并未回話,全程靜默的把你抱上去放在甲板上。 你看見猙獰鬼面船頭后空蕩的平地,從戎裝換回平日裝扮的伙伴獨自坐在地上,捧著手里的海螺武器出神。 你沒注意送你上來的妖怪,也不清楚他何時離開,注視了你多久,一上甲板就整條魚癱軟,疼得感覺空氣都稀薄了……緩了好一陣子才爬起來,趴在欄桿上看少主離開的方向。 蟹姬好像才注意到你,挪到你身邊握著你的手,指著鬼船側面的天空說,“少主是向著那個方向離開的。” 你看向被戰斗破壞染黑的天幕,想到它原本澄澈空明的樣子,莫名回憶起失去全部靈氣的家鄉。 鈴鹿山也曾被瘴氣籠罩遮蓋,與眼前景色何其相似……然而,京都子民至少有反抗的權利,你們卻連獨自拯救家鄉的權利都沒有,只能依靠掠奪。 這樣一想,胸中便更加扭曲的憎恨起這片土地,與這里一無所知的、擁有平淡幸福的人類。 憑什么。 憑什么,憑什么你們要付出那么多——你們不過是一群占據孤島偏安一隅的海妖,自入山起便與世隔絕不理紛爭,心甘情愿遠離塵囂,連外界有幾多勢力都全然不知。若說你們是十惡不赦的戰爭挑起者、侵略者,或許的確如此,可若因保護家鄉這樣可笑的理由,同為守護者,你們又做錯了什么? ——你倒想問問,憑什么這不幸偏生要降臨在你們身上! ……連浴血奮戰后,本應迎來曙光的時刻,也遲遲等不到。 情緒愈發急迫,時間早過了預設的終戰之日,黎明卻遲遲未至,幾位勁敵也不知所蹤。一想到少主被誰引開,此刻不知在哪里孤軍作戰,心頭便像火燒,焦灼得厲害。 “……我要是,也能成為那樣的大妖就好了。”你低低的說。 至少,能幫得上忙。 體內痛感不知為何加重,身體像責備不合時宜的發言,竟反常的出了一身冷汗,你艱難的捂住小腹,臉色慘白得像紙,呼吸微弱。 “會的。”小螃蟹轉過頭看你,比你小一些的,柔軟的、骨架很小的手穩穩地握住你。 她粉色的眼中有種莫名的篤定。 鬼船之上,喧囂聲隱隱約約,海浪與雨聲像雜音,錯落避過船上結界,空空的落下。 “阿鮫是最有可能成為大妖的。”她看著你,堅定的說,“阿鮫一定會變得很強,非常非常強。” 你怔了怔,看向那片夜幕。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呀。”你生平第一次,無師自通的露出苦澀的笑,“無論以后有多了不起,現在的鮫姬,還是幫不上忙呀。” 相顧沉默。 靜默看向遠方不知多久,你忽然震顫的睜大眼,失聲的猛然站起身。 捏著欄桿的指節用力發白,硬生生掰斷鬼船上據說堅硬無比的木料。 “那是——!”你聽見結界外久次良的聲音,他幾乎瞬間便飛躍至空,震驚地望向無盡夜幕的邊緣。 「咔嚓」。 與欄桿斷裂聲同步的。 “收兵,歸船——!”聲嘶力竭的軍令。 結界打開,同胞被無形陣法吸附,無一戀戰,一個一個丟下手中的工作,迅速有序的投入船中。 「咔嚓咔嚓。」 什么堅硬的東西,一寸一寸碎裂開來的聲音。 少主…在與之戰斗的就是……? 鏡面碎裂。 天幕盡頭,濃暗轉為清澈。 世界翻轉。 花香彌漫,虛妄化成真實。 * * * * 下章直接跳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