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是來帶我走吧？”張陽陽危機感十足，一下遠離他：“我不走！”

    褚玄良：“……我今晚留下來，想看看江風說的那條鬼街。”

    張陽陽又燦爛笑起來，朝他走過來說：“哦，那就好，隨便坐啊。”

    褚玄良對著他的印堂點了下，說道：“你膽子真大，魂魄不穩(wěn)，竟然還敢跟江風呆一起。”

    張陽陽一愣，摸向自己額頭：“為什么？他很厲害啊。”

    “他是很厲害，但也特別招鬼喜歡。”褚玄良說，“他的身邊，總是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鬼。只要出事，他肯定是第一個見鬼的人。”

    張陽陽聽著快哭了：“我靠你不早說！我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嗎？”

    褚玄良同情道：“賊船都上了，半途下車的念頭就收了吧。”

    張陽陽：“那你就別告訴我啊靠！你們這群人的良心都是大大滴的壞！”

    張陽陽受傷不輕，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江風坑他在先，還是救他在先。但兄弟還是兄弟，糾結(jié)這個沒意思，主要還是他自己倒霉。他現(xiàn)在只在乎自己飄著的魂能不能定回去。

    褚玄良說好好養(yǎng)養(yǎng)，問題不大。還說惡鬼若要作惡，防是防不住的。多個江風陪著，總比他一個待著抓瞎安全多了。

    他們之間的友誼恢復如初。

    江風：“……”

    戲精自己表演，他只是個龍?zhí)住?/br>
    入夜之后，褚玄良跟張陽陽醒著等鬼街出現(xiàn)，江風則早早睡了。

    二人打著哈欠，玩著手機，一直過了凌晨三點，依舊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褚玄良以為不會出現(xiàn)了，正覺得失望，張陽陽突然用力掐住他的手腕，說道：“快看快看！”

    窗外悠悠飄過一盞橘黃色的燈籠。

    隨后鳴笛的聲音跟閃動的燈光，逐漸離他們遠去，街道像被定格，陷入了靜止的狀態(tài)。

    行駛在路上的車輛一輛接著一輛消失不見，左側(cè)有無數(shù)盞橘燈靠近。

    詭異的景象很快占領了整條街道。

    褚玄良是第一次看見這畫面，不免心驚。臉貼近窗戶，謹慎地往下看。

    張陽陽有道士在旁，膽子倍增，跟著在旁邊張望。

    忽然一張臉從墻面飛了上來，貼在褚玄良的對面。

    二人同是一嚇。張陽陽發(fā)出一聲尖叫。

    緊跟著成百數(shù)十張臉皮，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全都貼在這房間的窗戶上，密密麻麻地層疊在玻璃外面，朝里窺覷。

    張陽陽頭皮發(fā)麻，大罵出聲：“臥槽！”

    那些鬼臉張開嘴，露出一排尖細的牙齒，開始用力啃咬。

    硬物跟毛玻璃摩擦的聲音，叫二人煩躁不已，從脊髓深處生出不適感來。

    江風猛得坐起，殺氣騰騰走到窗戶邊，推開張陽陽跟褚玄良，一拳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余音震顫后，世界終于安靜了。

    第32章 夜五

    貼在玻璃上的白色臉皮，一片一片全掉了下去。

    張陽陽再次要給江風跪下：“偶像,偶像你怎么如此迷人？！”

    江風吐出一口氣,披上外套說：“拿把火,出去看看。”

    張陽陽：“……”

    褚玄良拎著張陽陽的衣領說：“你快跟上。”

    張陽陽嚎道：“兩位大哥！這是好玩的嗎？！”

    褚玄良在他手里塞了張靜心符：“拿著,別怕。你站我們中間。”

    三人粘粘糊糊地走上大街，才發(fā)現(xiàn)這夜溫度偏冷。

    張陽陽直接打了個噴嚏，噴出的氣都有了白霧。

    “這究竟什么地方？你們覺得冷嗎？如果風大……”張陽陽說，“誒，這里是不是沒有風啊？”

    “有點像黃泉路。”褚玄良，“噓！”

    路的盡頭緩緩開過來一輛卡車，三人站在陰影的巷口處,遮擋住了自己的身形。

    張陽陽指著前面小聲道：“昨天也有這輛車,開到前面那個路燈……然后翻了。”

    那輛車順著他的話,開到了前面第三個路燈，再次翻了。

    后車廂上滿載的貨物滾落下來，發(fā)出一陣巨響，張陽陽立馬抱住褚玄良。

    江風這里離得近了,看得清楚。說道：“他撞到東西了。”

    褚玄良忙問：“什么東西？”

    江風：“不知道。”

    張陽陽更怕了,要把自己掛褚玄良身上。

    褚玄良：“……”

    褚玄良無奈嘆了口氣：“是個男人……”

    “我不是了。”張陽陽慫道，“讓我做你的小甜甜吧！”

    褚玄良：“……”

    這什么人吶！

    三人身后倏然傳來沙沙的紙頁翻動聲，并不明顯。可這環(huán)境里，不管什么聲，都足夠讓人發(fā)麻。

    張陽陽扭過頭看去，地上層層疊疊的臉,如潮水般向他們靠近。正是之前從窗戶上掉下來的紙面人。

    艷麗的腮紅跟慘白的面色，這次沒有窗戶做阻擋，恐懼感成倍遞增。張陽陽產(chǎn)生了一種它們正爬在自己背上的錯覺。

    “我去我去！”張陽陽那手抖如篩糠，“怎么辦啊？”

    “不過是些守路的小把戲而已，不是什么厲害的東西。”褚玄良又往他手里塞了張符，“跟著我念！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nèi)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xiàn)，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張陽陽口齒不清地復述了一遍，以為沒用，握在手心的符箓卻開始發(fā)燙，同時三人周身漾出一層威嚴金光。

    三人像個閃閃發(fā)光的小太陽，光芒四散。那群紙面人被光線威懾，快速退去，縮如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誒？”張陽陽攤開手興奮道，“哇！這么厲害的嗎？”

    他又看向江風，疑惑道：“為什么江風沒念，也能變身？”

    江風真誠道：“他讓你念，其實是因為想讓你閉嘴。”

    張陽陽：“……”

    他往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我主動，成嗎？”

    褚玄良抬腳朝著大貨車的方向走去。

    三人原本以為車里是沒人的，從朝上的窗口往里查看，卻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四人突然打了個照面，都是抽了口冷氣。

    那男人驚恐問道：“你們……是人是鬼？”

    張陽陽感動說：“聽你這么說我們就知道你是革命戰(zhàn)友了！你是怎么進來這鬼地方的？”

    那中年男人愣了愣：“你們是人？”

    張陽陽說：“我們不僅是人，我們還有道士呢。”

    中年男人立馬激動喊道：“救我！快救我！”

    三人中最習慣社交的張陽陽同志，看見生人后瞬間戰(zhàn)勝了他的恐懼。

    他圍著車走了一圈，為難道：“咱這也沒有工具給你撬出來啊。”

    “我可以自己出來。”

    他說著，從座位間靈活地爬出，然后跳出車窗，站到眾人面前。

    張陽陽：“……”

    張陽陽：“你能出來還縮里面干嘛？”

    中年男人說：“……我這不害怕嗎？”

    張陽陽看見了真正的革命戰(zhàn)友，握著他的手激動道：“我懂！我都懂！朋友！”

    “你不懂！這已經(jīng)是我第四天過來了！”那司機跺腳道，“我每天晚上躺到床上，再醒來就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繼續(xù)下去我會瘋的！可我也去寺廟拜過了，什么用都沒有！”

    江風問：“這是你的車嗎？”

    司機說：“是。”

    “車上裝的是什么？”

    “公司的貨啊。”

    “你剛剛撞到什么了？”

    江風這話一出口，司機臉色瞬間變了。

    “我……我沒敢看。”司機說，“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撞到了一只貓。我當時恍惚一看，以為是個人，結(jié)果下來檢查，發(fā)現(xiàn)是只貓。第二次撞的是條狗。也一樣，躥出來的時候是人影，再下來看就變成狗了。”

    褚玄良：“那第三次呢？”

    司機說：“第三次我沒敢看啊！這次我也不敢看！”

    褚玄良：“撞完就撞了嗎？沒有其他的事情發(fā)生？”

    “有！有我才害怕！”那司機急道，“我夢到我撞了貓之后，第二天開車，真的在路上攆死了一只貓。它忽然跑到我輪子下面來，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是我停下車才看見輪子里卡的尸體。第二次做完夢，又撞死了一只狗。之后我公司輪休，這兩天我都沒開車。所以這究竟是巧合，還是詛咒啊？”

    褚玄良沒有回答，又問：“那只被你撞死的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