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等到千晴的身體不再顫抖,臨子初才慢慢松開手。他被震得五臟六腑都在發癢,忍不住咳了兩聲,關切地看著千晴。 只是千晴的情緒還是一樣的危險,他呆呆的沒有反應,似乎要把內心的情感封印,借此保護自己。 臨子初又咳了起來,他邊咳邊將千晴抱到地上,抬手解開自己的衣襟,后又將千晴的外袍解開…… 千晴渾身難受,他好像被人關在了狹小的黑箱子中,無論如何動彈不得。 直到耳邊聽到熟悉的咳嗽聲。那聲音讓千晴的身體忽然變熱,他也不知道這咳嗽聲有何熟悉,只是下意識的有一種受到保護的舒服感。 這咳聲引導千晴睜開眼睛,他瞇著眼,眼前似乎有微光閃過。 身體沒有之前那樣難受,有冰涼得讓人忍不住嘆息的溫度湊了上來。 朦朧間,千晴似乎是看到了一些畫面。 那雙皓白的手,手背根骨分明,手指緊緊抓著殘劍林中的松軟泥土,復又松開,后又抓緊。 千晴被那雙手吸引了,他將那雙手抓到懷中,不容反抗地放到唇邊,舔著手心,又把手指放到口中噬咬。 “大哥……” 凍森荒原,巫山界內。 嗖嗖嗖—— 幾道身影飛速的略過樹枝,卷起樹葉飛滾,驚得附近昆蟲展翅。 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女子踩著樹枝,用力前躍。她的動作好似流水般順暢,筆直向前。然而女子的心緒卻好像被身后牽引,時不時的,女子就會扭頭向后看看。 “小心。”上唇有一簇整齊的小胡子,看上去漫不經心的少年輕聲提醒:“你要撞樹嗎?不要的話,看著前面。” “你……”黑披風的女子哼了一聲,瞪了聞人韶一眼。 被聞人韶訓斥的女子,就是許希音了。 兩人前來巫山界尋找仙藏傳承,被告知剛麟樹便是傳承的傳送陣法,這會兒兩人聚在此處,便是要一起找尋剛麟樹了。 許希音不聽勸告,又向后看了兩眼,猶豫了一會兒,說: “你這個家伙。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什么?你說的是人話嗎?為什么我聽不懂?” “裝蒜!”許希音壓低聲音罵了一句,傳音過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哥哥就在后面,跟著我們。” “哦。”聞人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前幾日我們出發時,許兄好像還是一副虛弱的模樣。原來這么快就恢復了,可喜可賀。怎么,你是要我等等許兄,我們三個一起上路嗎?” 許希音怒道:“什么恢復了?你沒看師兄和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嗎?他……他傷得那樣厲害……你也不……不關心他。” 說著說著,許希音竟是要落下淚來。 聞言,聞人韶停下腳步。 許希音戒備地看著聞人韶,問:“你要怎樣?” “你說我不關心許兄,那好罷,”聞人韶道:“我這就去找他,背著他一起上路。” 說著聞人韶就轉過身,似乎要向后面跑。 許希音忙道:“不!哥哥絕不想被我們發現,這……這不行。” 聞人韶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這也不行,那也不對,你要我怎樣?” 一時間許希音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聞人韶催促道:“走不走?再停下來,你哥哥該發現了。” 許希音這才重新向前走,腳步非同尋常的沉重。她用手擦了擦眼淚,低聲說:“哥哥跟在我們身后,恐怕是擔心我們在巫山界會遇到危險,特意過來保護。只是他受了傷,跟不上來,反而越落越遠。” 聞人韶嗤笑道:“他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還來保護我們,不自量力。” “嗖!” 一直飛鏢朝聞人韶臉上飛來,聞人韶似乎早已料到,向后傾身,躲了過去。 “你這混賬!”許希音完全是震怒了:“他的傷是誰害的?你這狼心狗肺的,我哥哥那般對你……” 聞人韶臉色一沉,忽然從背后抽出兩把大刀。 刀光閃耀,朝許希音猛砍過來。 邊砍邊說:“你這婆娘,這幾日沒少罵我。我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放你一馬,如今倒是要讓你知道,我聞人韶可不是那么好罵的。” 許希音忙向后退,躲過聞人韶的攻擊,道:“別,別出刀,萬一被我哥發現了就不好了。” “哼。”聞人韶冷哼一聲,將雙刀收回,喃喃地說:“你們兄妹倆,一個比一個不講理。老子不干了,出了凍森荒原,我就一人給你們一刀,再給自己一刀。那可清凈了。” 許希音眼眶還是紅的,聽了這話,更是哭道:“不用你給我哥一刀,你出了凍森荒原,他也別想活了。” 聽了這話,聞人韶更是郁悶,他偏過頭,看著許希音,說:“你這么不愿意,當初為何要給我和你哥換心?直接看著我死,不是更好嗎?” “……”許希音嘆了口氣,怔怔地看著前方,道:“這話何必問我。你……雖然我哥哥不讓我說……但恐怕你也能感覺得到。” 聞人韶沉默了。 許希音道:“我哥哥不知中了什么邪,對你頗有好感,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談話間,兩人速度絲毫不慢,穿過無數樹木叢林,將身后的身影,也落得漸漸遠了。 聞人韶猶豫了好一會兒,壓低聲音道:“我還以為……你死也不會說出口。你哥哥不想說,你呢,是他衷心的走狗,按理說也不會拂他意。怎么這會兒說出來了?” “聞人韶,我真恨你這張臭嘴。”許希音哭了兩聲,說:“他不說,難道你就不知道嗎?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哥去死。唉,今日我同你說的話,千萬不要被我哥哥知道,否則不等他被你那顆病心痛死,光是知道我對你說他喜歡你,我哥哥就要自我了斷,以保全顏面了。” 聞人韶哭笑不得:“喜歡我,就是這么一件丟臉的事?非要自刎才能保全顏面?” “喜歡你當然不是。”許希音沉默著,過了半晌才說:“可惜他總以為你和我才是一對,喜歡你,相當于喜歡他的妹夫,這件事是絕對不行的。” 聞人韶露出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道:“是啊,他逼我娶你。我受他大恩,不得不還。無論他要我娶什么阿貓阿狗,也只好同意了。” 許希音不由的開始懷疑,自己那個端莊矜持,儒雅有禮的哥哥,到底看上這個無賴哪一點了? 她說:“你想娶我,我還不想嫁你呢。今日便是要同你說這件事。我問你,你到底是想讓我哥哥活,還是想讓他死?” “別總是說什么死啊,活的。”聞人韶道:“沒有我,他照樣活得好好的。那什么,他扎銀針,不是扎得很好嗎?” 許希音搖搖頭,道:“不。我哥哥雖能用銀針壓制你的病心帶來的痛苦,但終究不是徹底的解決辦法。他必須要飲你的血,或者……” 說到這里,許希音詭異的停了一下,她扭過頭,古怪的看著聞人韶。 聞人韶問:“或者?” “……沒什么。” “什么沒什么,快說。” “……”許希音頓了頓,有些尷尬地說:“你以后就知道了。總之,你要是娶了我,那才是……我哥哥才是活不了了……” 說完,許希音捂住雙眼,低下頭。 聞人韶聽她說的含蓄,也沒什么表示,只道:“你再這樣低著頭,還捂著臉,真的要撞樹上了。” 許希音紅著眼,殺氣騰騰地看著聞人韶。 聞人韶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嘆了口氣,看著許希音,說:“……我要他活。” “……” “我不僅要他活,我還要他。”聞人韶漸漸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他的眼神變得格外認真:“我要他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再也不想把我推到別人的身邊。” 許希音看著聞人韶這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盡管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不知為何,愣了好一會兒。 說完這些話,聞人韶又收起那令人窒息的認真表情,嘴角勾出無所謂的微笑,道:“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忙。” 許希音問:“我?” “嗯。”聞人韶道:“我要你陪我演一場戲。” 許希音驚道:“演戲?什么戲?” “演給你哥哥看的一場戲。”聞人韶從容不迫的開口道。 那神情,讓許希音懷疑,聞人韶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自己演一場戲給許望聞看。只是時機不夠,一直等著,忍耐到現在,逼得許希音快要崩潰時,方才說了出來。 這種損人悅己的事情,像是聞人韶能做的出來的啊…… 凍森荒原,巫山界,殘劍林。 純白色的勁裝浮在半空,好像吊床般承載著里面躺著的兩個人。 向里看去,勁裝里那兩人依偎在一起,上下交疊,身上蓋著的,則是一身火紅的戰袍。袍上繡有金紋圖案,乃是正陽仙宗夏尊朱明仙尊座下弟子的火焰圖騰。 不知過了多久,千晴的睫毛動了動,似乎是要睜開眼了。 他覺得自己的頭很痛,所以在睜眼前,千晴抬起手臂,想要按住自己快要爆炸的頭。 可手指剛動,忽然間摸到了涼而滑的皮膚。千晴一怔,連忙睜眼去看。 就見臨子初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渾身赤裸的模樣,耳垂下、脖頸處還有一個被吮得通紅的吻痕。 千晴的右手把臨子初牢牢摟在懷里,幾乎是按壓的姿勢,這是導致臨子初趴在千晴身上的原因。 而千晴的手臂剛剛碰到的皮膚,就是臨子初赤裸的后背了。 千晴盯著臨子初脖子上那個鮮紅的吻痕,呆了呆,忽然有點慌張。他朦朧間記得那個吻痕,那是自己湊上去后,用牙咬,用嘴唇重重吮吸弄出來的痕跡。 這…… 千晴迷茫了,他竟然在把臨子初帶回宗族前、在禮成之前,與大哥……這個…… 正茫然時,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身體動了動,臨子初睜開眼,看到千晴后,放了心。 他重新躺到千晴胸口前,抬手揉了揉千晴的頭,問:“阿晴,你好了嗎?” “我……”千晴猶豫道:“我很好。大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幾乎是只有臨子初才能聽到的音量。 臨子初微笑著說:“不。你很好。” 卻是引用了千晴的回答來回答他。 一時間,千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維持著之前的動作,那樣抱著臨子初。 越是這樣親密的姿勢,千晴覺得身體越熱,到后來更是僵硬無比,連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