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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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韶催促:“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有人罵道:“你這臭小子,憑什么你說了算啊?” 聞人韶大叫:“不然呢,你想怎樣?” “你……” 兩方在那里僵持爭吵,聲音越來越大。 不少已經(jīng)入睡的旅人從被子里鉆出,忍著凍森荒原夜晚的寒冷,來到外面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在這城鎮(zhèn)中,有一間房子,比起其他矮房的簡陋,這間房顯得格外素雅。 聽到房外喧鬧,從房中走出一位青袍男子。 男子看上去約莫有二十幾歲的模樣,相貌儒雅端正,手指指尖干凈無塵。 男子望向喧鬧的城墻附近,詢問周圍人:“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男子歲數(shù)不大,可在這城鎮(zhèn)中似乎地位很高。 周圍人聽他詢問,連連回答: “許大夫,外面闖進(jìn)來四個旅人,身上帶傷。” “好像沾上了行尸的血,其中一個,已經(jīng)不行啦。” 被稱為許大夫的男子,聞言皺眉,清秀的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他回房拿了繃帶和藥粉,湊到人群中,說:“麻煩讓一讓。” 圍觀的人群見到許大夫,紛紛避讓,口中喊:“許大夫來了。” “快讓開!許大夫?qū)π惺钣醒芯浚屗麃砜纯催@幾個人。” “許大夫,你宅心仁厚,可要小心啊,務(wù)必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許大夫點點頭,快步走到人群中央。 隱隱聽到有些熟悉的男聲,高喊些不成體統(tǒng)的話。 帶著驚訝的情緒,許大夫抬起頭一看。 一眼看到了站在城墻邊的四個人。 “你……”許大夫指著四人中說話最多的人,驚道:“聞人韶,你怎么在這里?” 聞人韶也是一愣,然后笑著說:“你能在這里,為何我不能在這里?許望聞,好久不見啊。” 原來這凍森荒原城鎮(zhèn)里的許大夫,就是萬水城許氏高門的長子,許望聞。 許望聞與許希音為同胞兄妹,之前曾與聞人韶、千晴一同開脈。 他精通醫(yī)理,幾年前因為個人瑣事,孤身前往凍森荒原,懸壺濟(jì)世,救死扶傷。 許望聞發(fā)現(xiàn),凍森荒原有一種奇特的隱形獸,身上帶著寒龍臥雪體自爆修士的血液。人們一旦碰到隱形獸身上攜帶的血液,便會變成行尸,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死去,沒有挽回辦法。 每到午夜,隱形獸橫行,眾生苦不堪言。 于是許望聞悉心鉆研,終于想到了一種‘換心’的方法,也就是將一顆完好的心臟換到感染行尸惡疾之人的身體內(nèi),那樣便能挽回病者一條性命。 當(dāng)人,這‘換心’方法尚未成熟,主要有以下兩個缺點。一是換心之術(shù)只能作用在修士身上,且換心人與被換心人要有同等資質(zhì);二是即便病患進(jìn)行了換心手術(shù),換心修士拿出的是一顆完好的心臟,換回來的卻是一顆有恙的心臟,自此之后,將終身忍受病痛折磨。 因為換心之術(shù)有這樣的缺點,所以實際上許望聞并沒有以此法挽回幾個感染行尸惡疾之人。幾年間,許望聞全心投入于行尸之中,試圖找到更好的治療方法,也借此事繁忙之際,暫時遺忘了些讓自己難言的感情。 這許望聞手段高超,心腸又好,這幾年來闖下了好大的名聲,眾人皆尊稱他一聲‘許大夫’。 見這四人似與許望聞相識,眾人的敵意登時消散了。 他們熄滅火把,回到屋中,留許望聞與四人單獨交談。 許望聞拱手朝眾人行禮,頓了頓,深深的看著聞人韶。 許望聞開口,有些嚴(yán)厲道:“算算時日,再過不久,便是你與小妹的大喜之日,你在這里,希音呢?” 聞人韶一副不慎在乎的模樣,伸腰抬手,手臂枕在腦后,道:“什么大喜之日,我不知道。” “胡鬧!”原本姿態(tài)儒雅的許望聞,聽聞人韶憊懶強(qiáng)調(diào),忍不住發(fā)怒,開口斥責(zé)。 然而眼神中卻沒有憤怒,只有一閃而過的痛意。 再開口時,許望聞聲音都啞了,擺擺手,說:“你快回去罷,不要再耍小性子了。” “我從來不耍小性子,沒的污蔑我。”聞人韶道:“你這家伙,心腸真黑,這時候讓我回去,怎么,要我出門喂行尸嗎?” “……”許望聞輕嘆一聲,不看聞人韶,而是對著臨子初說:“凍森荒原夜里寒氣極重,幾位今日便在我這里住上一晚吧。” 臨子初看了看背上的千晴,點頭同意。 直到這時,臨子初才知,原來聞人韶‘逃婚’的對象,竟是許望聞的meimei,許希音。 卻不知為何,逃婚逃到了許望聞這里。 方才聽他二人對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只是臨子初與聞人韶、許望聞都沒有什么交集,也沒打算打聽,安靜的跟在許望聞身后,來到他的房間里。 許望聞的房間面積較大,里面有一張看上去很干凈的床,靠著窗戶有個躺椅。 房間正中央是木桌和板凳。 一進(jìn)房門,聞人韶很不客氣的坐在了木凳上,用茶壺倒了杯水,也不管茶杯有沒有被主人用過,仰頭就喝。 許望聞見狀,忙將目光挪開。便看到臨子初身后的千晴滿額皆是汗水,許望聞道:“小公爺可是被行尸傷到了?快將他放到床上,在下粗通醫(yī)理,也許能幫上一點小忙。” 臨子初將千晴放到床上,聞言,搖頭道:“不,沒被傷到。你幫不上忙,不必勞煩了。” 又道:“千晴身子不適,能否借你床榻一用?” 許望聞忙說:“請便。” 他看這幾人都是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不僅讓出床榻給千臨使用,而且也把躺椅讓給了奎山。 自己則與聞人韶坐在木凳上,稍作休息。 許望聞有幾年沒有見過聞人韶了,但不知怎么的,他有些不敢抬頭看聞人韶的臉。 只能低著頭,給他將茶杯滿上水。 待許望聞聽到其余人均勻的呼吸聲,他對聞人韶輕聲道: “你明日就回宗門吧,免得小妹擔(dān)心。” 聞人韶以手托腮,嗯了一聲,慢慢道:“你小妹為何會擔(dān)心我?” “……日后你兩人成親,感情便會好的。” 聞人韶似乎有些氣憤,生氣的看著許望聞,大聲道:“這是你一廂情愿,我可沒有答應(yīng)。” 許望聞連忙以指壓唇,示意他小聲些。 接下來的談話,兩人都用神識傳音了。 許望聞將茶杯望聞人韶那邊推了推,安撫道:“聞人兄,你我二人相識多年,是生死之交。我的小妹,只有托付給你,我才放心。” 聞人韶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你meimei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meimei,也就是你,稀奇古怪的,把我當(dāng)成什么好東西。” “不要這么說,”許望聞有些急躁的看著聞人韶。 看著他唇上的小胡子,看得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匆匆挪開視線。 許望聞深吸口氣,道:“時間久了……等時間久了,小妹自然會知道,你有多好。” 聞人韶面含慍色,看著許望聞,忽然笑道:“你要我明日回宗,那好,你陪我一起回去。” 許望聞?chuàng)u頭道:“我在這里修行,感悟己身大道,不破金丹,不回宗。” 聞人韶道:“我與你meimei大婚之日,你這個哥哥不在場怎么行?” 這幾個字好似細(xì)針刺向許望聞的心臟,他忍不住弓起身子,掩飾性的喝了口茶。 足足過了三息時間,他才緩緩道:“……你二人成親之日,我自會回去。” 聞人韶再也忍不住,狠狠抓住許望聞的手腕,力道之重,直接將許望聞從座位上提了起來,讓他指尖都在發(fā)白。 聞人韶大罵道:“我要娶誰,不用你管,我要什么時候走,你也管不著!你……這臭王八蛋,老子要狠狠揍你一頓,讓你知道……你他娘的有多可惡!” 這幾下子,弄出的聲響太大,躺在躺椅上的奎山忍不住開口詢問情況。 聞人韶呼吸急促,恨恨的看著許望聞。 許望聞盯著聞人韶的上唇,聲音沙啞,回答奎山: “沒……什么,我與聞人兄?jǐn)⑴f。你早點休息,不用理會。” 很快,兩人重新坐回木凳,逐漸安靜了。 睡在床榻上的臨子初斜身靠著千晴后背,聽到聲響,睜開雙眼,低頭去看千晴。 千晴額頭盡是汗水,身體也燙的驚人,他眉間緊皺,面容嚴(yán)肅,卻并沒有太多痛楚。 臨子初抬手替他擦汗,輕嘆一聲,將千晴摟在懷里。 千晴這次昏迷,一直持續(xù)到第二日清晨。 他醒來時,頭腦還有些不清醒,但他剛一動手指,身旁的臨子初便起身扶住千晴,問:“你覺得怎么樣?” 千晴喉嚨中發(fā)出含糊聲響,敷衍回答。 臨子初又問:“要喝水嗎?” 千晴擺擺手,道:“我肚子好餓。” 臨子初連忙起身,想去拿吃的。 這一起身,才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奎山面上有病態(tài)的潮紅,呼吸急促,似乎是生了病。 臨子初從奎山行囊里掏出兩張蒸餅,剛要問,奎山便虛弱的說: “臨兄,我昨日在水里泡的時間太長,今早有些發(fā)熱,一會兒我叫許大夫替我看看即可。你不用管我,小公爺那邊比較要緊。” 正說著,許望聞已經(jīng)聽到聲音,走了過來。 他雙眼盡是血絲,看上去一夜未眠,與臨子初寒暄幾句后,開始查看奎山病情。 臨子初走回床邊,將蒸餅遞給千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