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你們兩個鬧別扭,我這情敵反倒沾光了。”劉月如哈哈一笑。 劉月如這話一說,趙勝軍有點赧然,沒想到自家女人把這話都跟劉月如說了,這樣坦蕩蕩的這么一說吧,好像自己真的多心了似得。趙勝軍羞愧的臉上有點紅,把筐子給劉月如放下,搓了搓手,“那嫂子,活兒,干完了,我們先走了。” 溫欣還不想走,那小土狗膽子肥了一把抓住溫欣的胳膊,把她扯走了,溫欣掙扎的甩開趙勝軍的爪子,趙勝軍見四周沒人,討好的掏出兜里的兩個雞蛋,“給你的。” 溫欣鼻子一哼,朝自己的地里走去,“誰稀罕吃你家的雞蛋,我還要干活呢,要不你娘又得挑我的理。” 趙勝軍跑了兩步一把抓住溫欣的手,直接把雞蛋放到溫欣的兜里,“你還真當真,這雞蛋不是早上的,我知道你這個人愛干凈,我又給你新煮的,早上也沒吃飯,又干了那么多活兒,還是吃點吧,別又暈了,地里的活兒啥時候用的著你動手了。” “暈了也不用你管。”但是趙勝軍摁著她的衣兜,溫欣到底沒把雞蛋掏出來扔還給他。 趙勝軍看了溫欣沒再掙扎了,才堪堪定了心,她要是真暈了,他又得心疼。他現在是真拿自家的小女人完全沒辦法!她一發火,他整個人就怕怕的,這時候也沒敢再說話了,委委屈屈的去地里干活了。 溫欣今天是結結實實的剝了一整天的玉米,上午給劉月如干了一上午,下午又比賽似得在自家荒地里把玉米摘了一大半,因為早上說了不回家里吃飯,溫欣下了工自然是不會回去吃的,溫欣摘了袖套拍拍身上的土,“我晚上去黑子娘家吃飯,沒煮你的,你不準去。” 說完就丟下了灰頭土臉的小土狗走了。 趙勝軍站在田埂上撓撓頭,束手無策啊,他現在是這個女人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臭累了一天,最后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了家,照這個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理他。 溫欣一早去地里的時候碰到黑子娘就跟她說了晚上要來搭伙的事,晚上下了工的時候,黑子娘已經在鍋里煮上菜了,是一種溫欣沒見過的北方菜,麻食。 黑子娘總能開啟溫欣對于陽石子美食的熱愛,麻食是一種類似貓耳朵的面食,是用蕎面為原料,掐成了指膽大小的小面團,搓成一個個小圓片的貓耳朵樣子,與各種蔬菜燴制而成。燴是一種似乎北方特別喜歡的烹調方式,溫欣在南方時其實并不常見,但是來陽石子這么長時間,覺得這方式挺好,各種滋味盡在其中。 上次溫欣從陽山市帶回來的調料黑子娘都用的很節省,每次溫欣來家里吃飯才會用,而每次溫欣也特別捧場。 今天這道手工麻食口味筋道,湯味兒濃郁,雖然湯中也只有白菜蘑菇什么的,但是又有菜又有面,微涼的初秋吃上那么一碗,整個胃里都是暖融融的。 小黑子每次見溫欣來就特別高興,因為這是家里少有的加餐時間,這時候吃完一碗美味的麻食,高興的又盛了一碗,“溫欣姐,真想你每天都在我家吃飯。” 黑子娘笑了笑,“你溫欣姐現在是結了婚的人了,哪能一天在外面吃飯。” 小黑子一臉遺憾的嘆了口氣,“我勝軍哥可真有福氣。” 溫欣笑著摸摸他的頭,“你啥時候變得這么會說話了。” 溫欣吃了飯又跟黑子娘聊了一會兒,見小黑妹抱著手風琴在屋里吱吱呀呀,這么短的時間,小黑妹的琴已經拉的特別好了,比劉悠悠那個老師還好,反正聽著就特別舒服。 “走吧,黑妹兒,咱們去找你悠悠姐去練琴去,看看她還有沒有新曲子。”溫欣站起來,每天忙著小土狗家的事,最近她都很少練琴了。 黑妹搖搖頭,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溫欣奇怪,以前一提到學琴,每次黑妹兒都很積極的,忽閃忽閃著大眼睛,散發著對知識的渴望。 “怎么了?” 小黑妹比劃了兩下,啊啊哦哦的說了半天,溫欣稀里糊涂的沒弄清楚,小黑子最后吃完把鍋底收了端著碗過來插嘴,“我聽說劉知青昨天被抄家了,可能今天在收拾家呢。” 溫欣想到昨天那伙土匪的所作所為,昨天她倒是有小土狗給她做后盾,那群家伙不敢放肆,想劉悠悠一個小女人,估計宿舍定然是遭了秧。 溫欣匆匆從黑子娘家告別,出來就去了劉悠悠的宿舍,推門進去,就見那宿舍已經不復之前那溫暖干凈的樣子,曾經自己睡覺的床腿兒都斷了一個,劉悠悠正不知道從那里找了兩款磚頭在那墊呢。 “悠悠。” 昨天宿舍里遭了洗劫,但劉悠悠今天還是去地里干活了,以至于這到了晚上了才開始收拾屋子。 “你手怎么了?”溫欣看到轉過身來的劉悠悠胳膊上還綁著一圈紗布。 劉悠悠抬了抬手臂,“沒什么?就是昨天有點擦傷了。” “讓那群混蛋弄的吧。”溫欣上去看看劉悠悠的傷口,再看劉悠悠,那腿上還有擦傷呢,這群人真的是毫無底線。 “造,反有理嘛!”劉悠悠無奈的說了句七十年代的流行語,“對了,昨天有人多嘴,結果他們又朝你家去了,你們家沒什么事吧。” 溫欣嘆了口氣,“別提了,我婆婆公公因為這個事叨叨了我一天了,不過你放心,你的書還在,我給你藏起來了。” “又連累你了。”劉悠悠低頭說。 “你說啥呢,你不知道,中間那個跳的最厲害的那個王小兵,以前就跟我有過節,上次我不是在陽山市上抓那個小偷么,那人就因此連累被記過開除,結果這才多長時間,就又進去當上糾察隊員了,這次見了我,他就是找別的理由也得找我麻煩,跟你沒關系。”溫欣解釋道。 溫欣檢查了劉悠悠的傷勢,兩人又討論了一下糾察隊的事情,溫欣聽她講了講昨天的事,不止劉悠悠的宿舍被查抄,連帶旁邊的林靜張青,還有男生宿舍也無一幸免,導致幾人對溫欣和劉悠悠又要重新劃分界限。 溫欣突然想起來趙錦程昨天在飯桌上的事,“對了,你猜為什么糾察隊會突然來陽石子查你的宿舍。” 劉悠悠低頭疊著衣服,小聲的說了一句,“是不是陸強?” “嗨,其實猜也知道是他,還能有誰,有誰那么了解你,知道你有數藏在床底下,昨天聽趙錦程說,那陸強是因為在大學里為了入黨當干部,主動揭發的,要是在你這查到了禁書,他就是有立功表現,要是沒查到,他也不會有什么損失。”溫欣氣的說。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沒看出這他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劉悠悠板著臉說了這么一句。 溫欣看著劉悠悠滿宿舍的狼藉,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傷,挑眉,“想不想報仇?” 劉悠悠看了她一眼,“報仇?怎么報?” 溫欣也并不是臨時起意,距離平反還有點時間,總不能被這群渣滓這么欺負卻不反擊吧。溫欣還記得昨天王小兵那個惡毒的眼神,自己要不把他拉下馬都對不起他那個表情。這家伙沒什么底線,昨天一方面被趙勝軍壓制,還被趙錦程訓斥消息不確實,丟了大面子,但他把賬似乎都算到了自己頭上,昨天走的時候還給了溫欣一個警告的眼神。好像就是在說,“你給我等著!”怕是還要使壞,萬一再連累到她的家人,那就更麻煩了。 “想辦法唄,他們不是來查禁書沒查到么?我們想想辦法,在這個上面做做文章。”溫欣恨恨的說。 第81章 趙勝軍在家里等媳婦都快成了望妻石了, 夜都深了, 天越來越暗, 心急如焚的趙勝軍還是轉悠到了小黑子家門口, 但是沒敢進去,因為媳婦說了, 不讓他去。但是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出來,直到碰到小黑子出來上廁所才聽說媳婦去了劉悠悠的宿舍, 又火急火燎的轉悠去了知青宿舍, 等了半天看到宿舍都熄燈了悻悻然的轉身回家, 估計是在知青宿舍睡下了。 趙勝軍蔫蔫的回了家,一進大門就看到灶房有微弱的亮光,看到了曙光的趙勝軍急忙沖過去一把推開了門。 “回來了?” 趙勝軍家的灶房是一件小小的茅草房, 房間是個木頭門, 插銷也不怎么結實。溫欣洗澡的時候,以往都有趙勝軍在門口看門倒也沒什么, 今天她回來就沒看到趙勝軍, 但是她今天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等了半天沒等到趙勝軍, 一邊罵他一邊拿了東西在灶房洗澡, “臭狗,讓你買的澡盆呢?說了多長時間了?說話都不聽了, 天天讓我湊合。” “死狗, 這才結婚多少天啊, 敢家都不回了。” “臭死狗, 你給我等著!” ……溫欣一邊罵著她家那條土狗,一邊擦拭身體。 溫欣正站在灶房里用小小的洗臉盆擦洗身體呢,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聲音,溫欣還沒來的及說話,只聽咔嚓一聲,一抬頭,就發現那木門上搖搖欲墜的插銷直接被來人給推斷了。 “啊!”溫欣尖叫一聲,就看到來人是那只她罵了一晚上的小土狗這才閉了嘴,那家伙正瞪大了眼睛站在門口。 空氣都凝結了,半晌兩人都沒動,溫欣手里只有一塊小毛巾,囧的全身都紅了,急忙找抓過旁邊放著的舊衣服,都這樣了,那家伙好像傻了,一動不動,眼睛瞪得銅鈴大,溫欣更囧了。新仇加上舊恨,溫欣氣的捂著重點部位走過去一把把門“砰”的甩向小土狗的狗臉,只聽他悶哼一聲,似乎被拍中了。 “臭流氓!” 站在門口的臭流氓捂著鼻頭紅著臉站在門口回過神來,尷尬的轉過身,鼻子下癢癢的,趙勝軍抬手一抹,看到了一抹紅,不知道是氣血上涌還是被打的。 兩人雖然結了婚了,也在一個炕上睡過了,不過都是大晚上的在被窩里,他也沒在燈光下看過小女人的身體,這時候被那美好的景象轟的臉都燒起來了,抬頭捂著鼻子,手忙腳亂的擦著鼻血。 正擦著鼻血呢,身后的門就開了,只見剛剛穿好衣服的小女人泛著濕漉漉的熱氣眨著濕漉漉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的鼻血之后,更是一臉的鄙夷,鼻子一哼,罵了一句,“臭流氓!”然后就抱著洗臉盆回了屋子。 證據確鑿的臭流氓趙勝軍捂著鼻子看著自家女人妖嬈的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哎,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趙隊長老兩口都已經睡了,趙勝軍處理完了鼻血進門把插銷插上,轉頭看著今天不理他的小女人正在床上鋪炕,她頭發還微微濕著,粉粉嫩嫩的側臉若隱若現,別提多好看了。但是他看到小女人那漂亮臉蛋上的冷淡表情,心里就惴惴的。明明今天早上自己還占著理來著,現在晚上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不占理了,一看她那小樣子,趙勝軍就蔫了。 趙勝軍站在當地,撓了撓鼻子似乎想轉移兩人之前的小尷尬,“額,我剛剛找了你半天,你上哪去了?大晚上的。”趙勝軍已經盡量放小聲音了,試圖表現出自己的擔心和善意。 只見那小媳婦,手里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晚上會回來的,要不然你這個大少爺沒手沒腳的怎么鋪被子呀?” 趙勝軍一聽這話,嚇得急忙兩步就上了炕,接過媳婦手里的棉被討好道,“我跟我娘說了,她不會再說你了,以后都是我來疊被,早上晚上都是我。” 溫欣把自己的褥子被子已經鋪好了,他搶過去也任由他,自己徑自準備躺下睡覺。 剛一躺下,就見那趙勝軍把褥子被子整整齊齊的放在自己的身邊,溫欣一頓火氣,跳起來抓著他的褥子給他安置到了炕邊上,中間隔了好大一片地方,然后在小土狗的目瞪口呆中自己躺回被子里,還拉了燈繩。 小土狗蹲在自己的狗窩邊上,看著炕那邊的香香軟軟的小媳婦,輕輕嘆了口氣,撓了撓頭,他家媳婦兒真的是陰晴不定啊,怎么辦? 不過這一幕倒像極了昨晚,只是兩人互換了位置。 小土狗大著膽子又悄悄的把自己的被褥挪到了媳婦身邊,躺在那被子里,緊張的心跳的撲通撲通的,就怕她站起來黑著臉又把自己的鋪蓋卷扔到那邊去。 趙勝軍看著另外的被窩里的小女人,在黑暗中出聲說了句閑話,“那個,你睡了嗎?聽說今天晚上下雨,天又要冷了。” “睡了!”溫欣火氣大。 趙勝軍閉了嘴,又過了好久,忍不住小聲問,“你被窩里冷不冷?” 這次小女人那邊沒反應。 趙勝軍一看有戲,大著膽子掀開媳婦的被子,厚顏無恥的學著她昨天的樣子,鉆到了媳婦的被窩里,大膽的摟住了她的腰,她剛洗了澡,身上可真香啊!趙勝軍正美呢,就覺得溫暖的香香被窩被大力掀開了,初秋的冷空氣迅速的就進來了。 只見那小女人直接坐起身來,伸出一只手指指著旁邊朝他命令,“你出去,這是我的被窩。” 這話好像什么時候聽過,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昨天晚上說的,趙勝軍悻悻然覺得臉紅,可是,昨天他也沒得逞啊? 趙勝軍想了想,看著生氣的小女人,不如也學她那招,無賴的躺在她香香的枕頭上,大喇喇的霸占她的床鋪,撒嬌的語氣,“我就不。” 溫欣抿了抿唇瞇瞇眼攥攥拳,好啊,這個家伙。 趙勝軍本以為自己學她的計謀得逞,正在怯怯欣喜呢,忽然就覺得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腳,進而大頭下面的香香枕頭就被抽走了,他頭一下就磕到了炕上,接著整個人被兩腳踹到了旁邊,身上還挨了兩下枕頭抽。 “你這個臭流氓!臭流氓!” 趙勝軍抱頭挨打,等平靜下來再輕輕轉頭,人家已經重新躺下了,被踹出被窩的小土狗無限委屈,昨天他也生著氣呢,但是當她躺在他的枕頭上耍無賴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怎么那么可愛,當時差點就沒摟著她睡了。怎么現在換成自己就變成臭流氓了?他干什么了?怎么就臭流氓了?昨天她后來那樣對他,他都沒說上一句臭流氓呢。 “今天晚上肯定要變天的,你那床被子薄,肯定要冷的,我這個被子厚,要不你到我被窩來睡,我肯定什么也不干。”小土狗還不放棄。 “我今天不想跟你睡覺!”黑暗中傳來一句自己昨天晚上說過的話。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嚴重了,趙勝軍蹲在那看著自家的小媳婦,軟軟的道歉,“媳婦,我知道錯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小土狗緊緊的閉上了嘴,在黑夜里望了望天,十分泄氣,哎,他是真的拿他這個媳婦一點辦法都沒有,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昨天他生氣他拿她沒辦法,今天她生氣他仍然拿她沒辦法,哎,真是傷腦筋。小土狗心力交瘁,默默的決定以后再也不敢惹她了,惹不起,惹不起。 小土狗今晚當然也沒睡好,一晚上愁容滿面的看著對面,晚上不敢過去摟住小娘子睡,怕她醒來又給他一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一覺她就能好一點,就這么想了一夜,兩人相敬如賓的睡在炕上的兩個被窩里,趙勝軍直到公雞打鳴才堪堪睡去。 剛睡著沒多久,就感覺周身一陣涼意,一睜眼,就見自家小女人掀了他的被子。 “趕快起,我要疊被!” 一聽這話,小土狗嚇的一個機靈,這是還在生氣呢。 趙勝軍沒說錯,今天的夜里確實有點涼,以至于溫欣這一掀他被子,自己反而連打了三個噴嚏,趙勝軍可找到機會了,一把把媳婦拽到懷里來,不顧她的掙扎,緊緊的抱在懷里,還硬是摸了摸額頭。 溫欣推開他,“討厭,你起開,我還要疊被。” 小土狗氣的抓了她的被子扔到一邊,箍著她兩只手乖哄道,“行啦,疊什么被,你這是誠心讓我心疼,你這都發燒了,肯定是昨晚著涼了,趕快再躺一躺,說你那被子有點涼你不聽!” 溫欣早上起來就感覺自己身體不太爽利,這時候小土狗一說確實有點感冒的感覺,那小土狗可找到機會了,撐開被子把她圍了進去,溫欣瞪了他一眼強調,“我是因為昨天洗澡的時候著涼了,不是晚上睡覺!” 趙勝軍想到昨晚,愣了一下。 “讓你買的浴桶呢,我要是有浴桶我能著涼嗎?這都多長時間了,趙勝軍我發現你變了。”溫欣得理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