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聽他提及吃食,顏姝下意識地想起那一堆「生不生」的餑餑點心,臉上登時又是一紅。 然而溫羨并不知她心中所想,這會兒見她俏臉緋紅,嬌若晚霞,朱唇艷紅蠱惑得他心弦一動,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眼看著就要印上那點嬌紅,突然卻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不,不行的。」 握住那只小手,輕輕地捏了捏,「你我是夫妻,為何不行?」 他語含揶揄,顏姝的心怦怦直跳,不敢再直視那雙炙熱的眼眸,聲音更是細若蚊吟︰「反正就是不…」嬌嗔一句還未說完就消失在唇齒相依間。 或是微釀的醉意作祟,或是紅燭映照下的嫣唇太過蠱惑人心,又或是良辰佳期情不自禁,看著那輕啟輕合的紅唇,溫羨忽然低頭攫住那兩瓣嬌嫩。 初時,輕輕碾,細細描,繼而卻撬開齒關開始攻城略地,一番橫掃城池后,又化作綿綿細啄,直教顏姝臉頰潮紅,嬌喘微微。 半晌,溫羨方稍稍退開些許,額頭輕抵,溫熱的呼吸交纏,他心滿意足地看著小姑娘已經蒙上一層水霧的杏眸與越發嬌艷的紅唇,一聲輕笑隨之溢出唇齒。 喜案上的紅燭爆出燈花,里啪啦響了好幾聲,一室暖意與曖昧靜悄悄地氤氳開。 「姝兒。」 「嗯?」 顏姝疑惑抬眸,恰對上他眼底的火熱,被灼得一顫,才想要退開一點,就立時被按住,幾乎只是短短一息間,她便覺得身子突然凌空,隨之便陷入一片柔軟之中。 錦衾喜被是紅艷似火,粉面嬌娘卻是白如璞玉,青絲如墨鋪灑于鴛鴦枕上,溫羨隨即覆身。 出嫁前夕,蘇氏教了顏姝許多,其中就有這夫妻敦倫之禮。想起那畫冊之中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顏姝忍不住臉紅透,心亂跳,伸手就想推開身上的人。 然而,有道是蚍蜉難撼大樹,她抗拒的小小反擊一下子就被鉗制住。溫羨眼角的淚痣此時灼灼如焰,他好心情地看著滿面羞紅的小姑娘,一顆心柔軟得一塌糊涂,到底啞著嗓子,低聲安撫,「別怕。」 低沉喑啞的聲音意外地讓小姑娘冷靜了下來,只是那一雙素白的小手仍然緊緊攥著身下的大紅喜被,貝齒亦是未曾半分松開嬌唇。 無法無視小姑娘顫抖的身子,知道她未經人事心里害怕,溫羨心生憐意,但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 軟語哄了小姑娘一會兒,眼見她慢慢地放松了下來,溫羨勾了勾嘴角,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挑開大紅中衣的細帶。 衣衫落地,露出繡著杏花的錦繡小衣和如藕秀臂…他的手指才將將摸到肚兜的系帶,就聽到新房外隱隱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喊聲… 溫羨的臉幾乎立刻就沉了下來,懊惱地翻身落坐一旁,聽到那陣呼叫聲不似有人故意開玩笑,他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如玉嬌娘,到底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俯身在顏姝額上落下輕輕一吻,「別怕,我去看看,你安心留在屋里。」隨即拿了方才扔在地上的外衫匆匆就往外面去了。 顏姝也從情迷之中被驚醒回神,慌亂夠了扔在床尾的外衫套上,趿拉著繡花鞋就往外間走。 候在廊廡耳房里的翠喜聽到動靜也急匆匆地出來。 「姑娘,奴婢這就去看看發生了何事。」將顏姝扶回屋,翠喜就跑了出去,好半天才回來,「據說是有地方走了水,不過這會兒已經沒事了,姑爺說,讓您先歇著,不必等他了。」 「真的沒事了?」明明方才那么大的動靜來著。 翠喜連連點頭,「奴婢方才去瞧了,并未看到火光,想來并沒什么,那么大的動靜怕是哪個吃多了酒,一時眼花,夸大其詞了。」 今夜大喜,溫府上下同慶,吃多酒看花眼了也在情理之中。 顏姝驀然松了一口氣,揮揮手讓翠喜退下,自己則踱步回了內室。 原本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喜床此時已經是一片凌亂,顏姝立在那兒,腦海里驀然浮現之前的一幕幕,臊得俏臉通紅。 幸好躲了過去。 …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事被打斷,溫羨此刻的心情并算不得好,一張俊臉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了。 萬俟燮摸了摸鼻子,猜得出他的不痛快,心道,這家伙現在不好惹,便收起一貫的嬉笑,只指了指東邊,道︰「府里沒有走水,剛剛叫喊的聲音是打那邊傳過來的,下人沒注意,就以訛傳訛,打擾…唉,你這是去哪兒啊?」 不明白他好端端地為什么突然往外跑,萬俟燮沖著溫羨奔去的方向喊了兩聲,好半天,一拍腦袋終于反應過來了。 東邊的宅子走水…隔壁住的可不就是溫羨他的老丈人一家嘛。 溫羨急沖沖奔至武安侯府,開門的小廝見到他,嚇得瞌睡蟲都跑了。 花好月圓洞房夜,新姑爺怎么跑這兒來了? 而溫羨見到一臉茫然的小廝,后知后覺的也發現出不對來了。他沉聲問道︰「府上一切安好?」 ??? 問得沒頭沒尾,小廝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老老實實道,「回姑爺的話,府里一切都好,哦,對了,今兒小姐出嫁,侯爺這會兒似乎有些郁悶,這會子正在后花園烤rou喝酒呢。」 「…」 顏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嬌養長大的閨女兒被狼崽子叼回了窩,心里憋悶就在后花園搭火烤rou,想要借著大口吃rou大碗喝酒來安撫一下自己,又豈料火星子大了些,讓人誤會走水,呼喊間又讓隔壁溫府里的下人誤會了… 所謂走水不過烏龍一場而已。 等到溫羨再回到臥云居新房時,屋里的燭火已經昏沉下來,而先前在他身下被挑逗得情動不已的小姑娘這會兒已經和衣在床上睡得酣甜了。 溫羨在榻邊坐下,修指輕輕撫過嬌嫩的面龐,從眉眼到紅唇,再到修頸。手指停在中衣領口處,想起先前曾窺到的風光,頓時有些心猿意馬起來,然而見小姑娘睡得香甜,到底還是心疼她累了一天,只得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起身朝凈室走去。 洗去一身的酒氣與浮躁,溫羨只著了中衣回房。上了床,放下床簾,將小姑娘攬入懷中,溫羨無奈地嘆息一聲,往外稍稍挪了點,才閉上眼休息。 喜燭里啪啦地爆著燈花,一室暖意漸漸地讓淺眠的顏姝迷迷糊糊熱醒了過來。 小手觸及一片滑滑的布料與堅實的胸膛,鼻息間充斥著凜冽的青竹香氣,顏姝陡然睜眼,就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竟多了一個人。 即使知道身邊人是自己的夫君,顏姝還是不太習慣被人這樣攬在懷里睡覺,正要將搭在自己腰上的的手臂挪走,就突然被人反握住小手,天旋地轉間,兩個人的姿勢又變回了之前那樣一上一下。 本該酣睡的人眼底滿是清明,甚至還跳躍著灼人的火苗。顏姝動了動身子,溫羨便跟著沉了身軀感受到那灼熱的硌人物件,顏姝的臉霎時紅得滴血,心也跟著咯一下。 洞房花燭,躲不過了… 羅衫初解握纖腰,輕攏鬢絲碎步搖。鴛枕合歡喜燭燃,雙臂輕舞撫玉桃。媚眼如絲聲顫顫,嬌懷含春橫在榻。玉門枯草待雨露,馬嘶解甲聲颯颯。嬌鶯雛燕微微喘,雨魄云魂黯黯酥。偷得良宵一夜夢,不知鏖戰幾時休… 廊廡耳房里,翠喜本抱著被子睡覺,忽而驚得坐起身。她側耳聽見旁邊新房里傳來的動靜,隱隱約約似聽到自家姑娘低泣的聲音,正準備出門瞧瞧,就聽到那低泣聲忽而變了腔調,每一下都似勾人得緊。縱使還是個未通人事的小丫頭,翠喜也一下子紅了臉。 水榭屋頂上,萬俟燮晃著酒壇,仰面而臥,看天上朗朗明月,笑而嘆道︰「花好月圓,良辰美景,真是妙啊…」 第60章 春景如舊人成雙 翌日,顏姝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早已涼透。她攏著被子坐起,用手挑開帳簾,清晨的陽光照得整間屋子明凈亮堂,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外面黃鸝鳥兒的鳴叫聲。 昨夜折騰半宿,雖被抱著去凈室清洗了一回,但一覺醒來,身上還是有些汗膩膩的。顏姝沖著外面喚了聲,聽見翠喜應了,就吩咐她去準備熱水。 翠喜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進屋來伺候顏姝起身。 此時,顏姝已經自己從地上拾起衣裳穿好,讓翠喜進來,不過是因為雙腿酸軟,實在無法自己走到凈室去罷了。 凈室里,圓浴桶里熱汽氤氳,撲騰而來,蒸得人臉微紅。顏姝攥著衣裳,一手輕擺,示意翠喜退下以后,方才慢條斯理地解開衣衫,踏入浴桶。 氤氳繚繞的水汽之下隱約可見那嬌嫩細膩的肌膚上斑布的紅痕,顏姝低瞥一眼,不覺捂臉。 那事兒親身經歷過一回,方知道要比那死物畫冊更加羞人。 她羞答答地憶及昨夜的一些片段,羞惱之余,只覺得再無法好好地面對那人了。 沐浴更衣后,身上清爽了許多,顏姝回到內室,因著是新嫁娘的緣故,挑了一件朱紅色繡花衣裙換上,而后坐到梳妝臺前,由著翠喜為她打理一頭的秀發。 如墨青絲在翠喜的一雙巧手下片刻即被綰成一個靈巧而不失端莊的發髻,為了與一身喜氣的衣裙相稱,翠喜靜心地替自家主子挑選了一對紅石榴攢花步搖并幾只碎花簪。 「姑娘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菱花鏡中,美人兒烏發如云,眉如遠山,眸似翦水,眼角眉梢暗含喜意,顧盼之間宜嗔宜喜,恰是那玉面含羞春意俏,清眸添嬌媚色好。 顏姝瞥見翠喜眼里的揶揄之意,臉頰飛紅的同時也不忘瞪她一眼。 梳洗完畢,仍不見溫羨的人影,顏姝不經意間蹙了蹙眉頭,扭頭問翠喜︰「可知大人去哪兒了?」 見問,翠喜連忙答道︰「姑爺一早起了就出去了,奴婢聽常信說,姑爺每天早上都要練功,這會子想必是怕擾了姑娘,去別處練了。」 顏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移步緩緩走到門口。昨兒個過來,她頭戴喜帕,沒有窺到這院中半分景致,因此,當她看到滿院子仿江南園林的布景時,不免有些驚訝。 曲溪泠泠,綠竹猗猗,白石橋蜿蜒九折,不算大的庭院卻是處處精致。顏姝抬步下了臺階,沿著青石小徑一步一步踏上白石橋,不經意間抬眸,正好看到臥云居門口處走來的頎長身影。 翠喜也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人,她低頭掩唇偷笑了一下,默默轉身退下。 「怎么不多睡一會兒?」牽起顏姝的手握在掌心,溫羨將她攬在懷里,聲音柔和地問道。 「醒了,就睡不著了…」顏姝乖順得沒有掙扎,靠在溫羨的懷中看向清凌凌的池水,「你,練完功了?」語氣里藏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小好奇。 將自家娘子的心思洞悉,溫羨輕聲一笑,眼底多了一些愉悅的情緒,只道︰「若娘子想看,明兒我就依舊在這院子里練了?」 依舊?那是從前都在這里的意思? 念及翠喜前番所言,顏姝心中一動,微仰起脖子,對上那雙眼,「以后你不用去別處,只在這院子里也便宜。」接著又似料到他要說什么,繼續道,「我不是貪眠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吵到我的。」更何況從前身在平州時,她早已習慣了蘇氏每天早上在院子里耍槍的動靜。 聞言,溫羨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心里對她的親近之意還是感到熨帖的,便不再多說什么,直接答應了下來。 春風拂面,溫羨突然打橫將顏姝抱起,聽她嬌呼一聲,繼而摟緊了自己的脖頸,心情頗為愉悅地道︰「這般時辰該回屋用早飯了。」 「你放我下來。」臥云居里仆侍不多,可三三兩兩經過的人還是讓顏姝不好意思了。 可溫羨哪里理會這些,抱著她徑直下了石橋往屋里走,一面還不忘道,「這是自家府院,沒人亂嚼舌根,不用害羞。」 「…」這人! 「太瘦了些,以后每頓都多吃一些。」懷中輕得驚人,溫羨不由皺眉。 「…」自打體內宿毒除清,停了苦巴巴的藥湯以后,她明明都長胖了許多好不好… 進了屋,翠喜剛好將早飯備好,溫羨抱著顏姝走到桌邊坐下,只是仍未松開懷里的人,反而是將人按坐在自己的膝上。 察覺到翠喜掩嘴偷笑的動作,顏姝不由瞪了溫羨一眼,「你這樣要我怎么吃飯呀?」 「我喂你。」溫羨見她小臉氣鼓鼓的,只覺得歡喜,說著便又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娘子昨夜辛苦,為夫自當好生伺候。」 「你!」眼前人眉眼含笑,說話輕佻,哪里還有從前清貴端持的冷傲模樣?顏姝又羞又惱,與他僵持了一會兒,到底敗下陣來,就著溫羨的勺子吃了小半碗米粥。 溫羨將剩下的一碗多米粥喝完,又吃了五個拳頭大的包子后,方才讓翠喜領著小丫鬟撤了碗筷殘羹。 一頓早飯吃完,不知是認命了還是怎的,顏姝十分乖巧地賴在溫羨的懷里,扯著他的頭發玩。 她吃的不多,溫羨不擔心她會積食,見她玩得起興也就隨她去了。 不多時,聽到外頭傳來岑伯說話的聲音,顏姝才赧然回神,急忙忙地起了身,就聽到翠喜進來回道︰「姑娘,姑爺,岑伯來說,外頭的車馬都備好了。」 溫羨點點頭,揮手讓她退下,才對顏姝道︰「等會兒我們去敬茶請安。」 新婦進門,依著禮制,要向長輩敬茶請安。然而溫羨早離了定國公府,與溫恢和宋仁勢同水火,這敬茶自然與定國公府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