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當江南二字一出,就如同響雷一般,打在了賈珍和賈赦的腦海中。 “現在皇上在整頓江南,此次江南事發,恐怕整個江南官場不保,兒子覺得,這正是一個好時機,江南雖然是地方,可是那地方富饒,十分的好攢資歷……”賈政開口之后,慢慢說起了興致,開始大談自己的理想,似乎,只要去了江南,他如今的困境就迎刃而解,而且,還分分鐘走上人生巔峰。 賈珍和賈赦眉頭緊鎖,看著凱凱而談的賈政,恨不得把他的嘴給縫上。 夏露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一不留神,眼神向賈代善瞥了過去,看到賈代善臉色漲得通紅,夏露急了,連忙推了推賈珍的手臂,道:“快,二爺爺不太好了”。 聽到夏露的聲音,所有人都向賈代善看了過去,所有人都看到賈代善漲得通紅的臉,賈珍連忙道:“赦叔,快去請太醫過來”。 “哦”賈赦看到賈代善這個模樣,也急了起來,連忙跑了出去。 “二爺爺,快消消氣,太醫說了,您不能生氣的,政叔只是開個玩笑,咱們家沒有人要去江南,您放心”賈珍快速的給賈代善順氣,一邊順氣,一邊在賈代善耳邊安撫著,他現在,恨不得把賈珍千刀萬剮,二爺爺英武一身,怎么生了這么一個兒子。 賈母也急了起來,連忙來到賈代善床邊,“老爺子,你可別嚇唬我”,賈母有些無措,也連忙幫著賈珍一起給賈代善順氣。 賈政一家都有些無措,不知道賈代善怎么就忽然發病了。 賈代善伸手,一把抓住賈母的手,雖然臉色漲得通紅,渾濁的眼睛泛著清明的目光,“賈家、賈家不、不參與、參與奪嫡,女、女人不進、進宮為妃”,賈代善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賈母,再加上他漲得通紅的臉,此時,整個人都有些恐怖。 “是,女子不進宮為妃”賈母連忙保證道。 賈代善終于松了口氣,看著正在給自己順氣的賈珍,努力在枕頭底下摸出一把鑰匙,遞給賈珍,然后指了指努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床頭柜。 賈珍接過鑰匙,打開他的床頭柜上,發現里面躺著一封信,賈珍再去看向賈代善的時候,發現賈代善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然后閉上了眼睛?!岸敔?、二爺爺……”,賈珍急了,連忙呼喚賈代善。 賈母也發現了賈代善的狀況,整個人都懵了,在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她眼睛一黑,直接向后倒去,還是她身邊的賈珍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賈母,沒讓她直接倒在地上,否則,一下就去了兩個人。 賈敏接到信,立馬就趕了過來,她發現,賈府已經掛上了白帆。 此時,賈代善的遺體已經挪進了靈堂,賈赦他們已經換上了孝服,賈敏一來到靈堂,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來了?換衣服罷”賈赦看著哭泣的賈敏,眼角又流下了眼淚,他把太醫請了過來,只發現自己的父親已經沒了生息,賈赦當時就趴在賈代善的遺體上如同孩子一樣,哭了一通。 “大哥”賈敏一下撲進賈赦懷中,她還是不能相信,父親就這樣去了,她還記得,她小時候被父親放在他肩膀上撲蝴蝶,還記得父親外出領兵一身戎裝,還記得在她出嫁前夜,父親說,如若林家那小子敢欺負你,你就回來,父親會給你出氣的,在林家,盡管硬氣一些?!案赣H、父親怎么會忽然、忽然這樣?”賈敏哭得不能自己。 賈赦拍了拍賈敏的后背,眼淚也落了下來。 賈敬來的最晚,畢竟,他身為禮部尚書,手上的事兒比較多,雖然到賈敬這里,榮國府和寧國府已經出了三代了,賈敬還是打算給賈代善服小功三個月。 賈敬過來的時候,看著榮國府的白帆,嘆了口氣,二叔的死,說慶幸也慶幸,說不幸也不幸,江南整個要被擼了,如今官場正是動蕩的時候,賈家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避開這次動蕩,可是,二叔就是整個賈家的守護神,二叔一去,賈家和太上皇的關系也要就此斷開了。 “父親”賈珍看到賈敬過來了,心中終于松了口氣。 “究竟怎么回事兒?”過去給他報信的小廝含含糊糊的,只說老太爺去了,可是,為什么去了?他前兩天還來看過了的,雖然還是虛弱,但是,不應該什么征兆都沒有,就直接去了。 “今日政叔過來了,他說他想去江南,二爺爺聽到后,一時生氣,所以……”賈珍覺得有些羞愧,就當著他的面,他都沒有護好二爺爺,是他的過失。 賈敬把目光向跪在靈堂的賈政看去,賈敬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對了,二爺爺還留下了一封信”賈珍把信拿了出來,交給了賈敬。 賈敬把信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信上寫道:“吾,今年六十余矣,半生戎馬,蒙上信之,生亦小有成,吾有二子……”大意為,我今年六十多歲了,半生戎馬,蒙上皇信賴,一生也算小有成就,我有兩個兒子,四個女兒,最牽掛的是前面三個女兒,嫁的遠,也不能多照拂一二,實屬遺憾。 我最喜歡的是最小的女兒,聰明伶俐,最是像我,可惜,是女兒身,至于兩個兒子,都是為官者,不求你們飛黃騰達,只求你們謹言慎行,在朝為官,一個不慎,就會牽連全家全族,望你們牢記。 我兩個兒子和最小的女兒都有了自己的兒子,在子孫方面,我也沒有什么好牽掛的了,這些孩子是我們賈家的希望,所以,我也想給這些孩子留下一些東西,我為官多年,也算是小有私產,私產中,五成交予璉兒,畢竟是榮國府的長子嫡孫,這些財產由珍兒媳婦保管,等璉兒日后成家,再交由璉兒自行處置。 剩下的五成,次子的一雙兒女,一人一成,么女的兒子一成,東府敬兒的兒子瑤兒一成,東府珍兒的兒子蓉兒一成,希望這些孩子,能支撐起家族,成為朝廷的棟梁之才……。 賈敬一口氣把信件看完,眼睛里含著的眼淚一下流了下來,賈敬將信件收好,放在衣袖之中,然后直接向跪在靈堂中的賈政走去。 “為什么要去江南?”賈敬跪在賈政身邊,直接問道。 “只是因為在工部不太好,江南富碩,好攢政績”賈政又把這套說辭搬了出來,有些東西,你說得多了,你自己也會認為,就是這樣,最后變得理直氣壯。 “真的如此么?”賈敬繼續問道。 “不然還能有什么?”賈政不悅了。 “呵,你工部都沒辦法自己處理好,怎么有這個自信能去江南?你知道現在江南外頭有多少家勢力在爭奪嗎?不僅僅是忠順親王,還有當今皇上的外家,還有皇后的娘家,還有后宮那些妃子的娘家,江南官場雖然現在倒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你究竟是哪里來的自信?”賈敬很不客氣的直接點了出來。 賈政沉默了片刻,道:“我去了江南肯定能做好”。 “誰給你的自信呢?忠順親王嗎?”賈敬并未把目光轉向賈政,而是看著上方的挽聯,繼續道:“我真的弄不懂你,你參與奪嫡,我能理解,畢竟,榮國府的爵位不是你的,你想要奮斗,想要出頭,從龍之功是一個捷徑,可是,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你會選擇忠順親王,尤其是在當今皇上登上皇位已經這么多年了,皇位基本上已經穩固,即使是太上皇還在,他也不能直接廢了皇帝,改立忠順親王,即使太上皇在不滿,也只會讓皇帝退位,讓他的兒子接人皇位,而不是改立忠順親王”。 賈政抿了抿嘴,道:“為何不可能,太上皇在后宮最寵愛的是甄太妃,忠順親王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他最寵愛的兒子,為什么不可能把皇位交給忠順親王”。 賈敬笑了,“最寵愛的兒子?曾幾何時,先太子也是太上皇最寵愛的孩子呢”,寵愛,并不代表對他寄予厚望,寵愛只代表,你可以盡情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有看重的孩子,才會嚴格要求,覬覦厚望。 賈政的臉色變了,這才意識到,自己怕是上了賊船了。 “我也不想繼續說什么了,建議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工部,二叔怎么去的,你我心知肚明,你是他的兒子,氣死老子的名聲,他恐怕也不想你背上,但是,賈政,你和賈家已經分宗,你后你真犯了什么錯,賈家沒有那個義務再去幫你,自然,賈家如若犯了什么事兒,也不會牽連到你身上,日后,你好自為之,這江南,你是去不了了”賈敬冷漠道。 賈政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我會有辦法的”。 “哼,辦法?即使你分了宗,可是還沒斷親呢,父親死了,三年孝是要守的,自然,你現在就可以斷親,這三年孝就免了,你可以謀劃你想要的去了”賈敬目光冷漠,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二叔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二叔,這樣值得么? 等到了傍晚,賈母醒了過來,看到府中已經換上了素白的衣服,又差點暈了過去,她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良久,等到了夜深才出來。 “母親”賈敏看到了賈母,叫了她一聲。 賈母呆呆的,似乎一瞬間,老了十歲,腦袋上的頭發都白了大半。 “祖母”元春走了過來,扶住了賈母。 賈敬看出了還遠在江南的林如海外,所有人都到了,即使是在府中養病的賈琳夫妻也到了,他便站了起來,道:“二叔留下了一封信,現在我念出來,你們聽一聽”,賈敬從衣袖中,把信拿了出來。 聽到賈敬的話,賈家所有的主子都停下了自己手頭上的事兒,聽著賈敬念信。 賈敬把信展開,開始念著信上的內容。 等賈敬把信念完,賈馮氏的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因為她并沒有分到什么東西,同樣和她一樣沒分到東西的還有賈琳夫妻,他們夫妻二人倒是不怎么介意,因為分家的時候賈代化還在,而且賈敬對自己兄長的遺腹子也挺厚道的,不厚道,憑借賈琳病怏怏的身體,怎么可能還活到娶妻,所以,賈琳兩夫妻的身價還是挺豐厚的,賈琳雖然已經和寧國府分家,但是,還是住在寧國府,一應吃穿用度都是寧國府支付的,他們的私產只需要自己存著就好,對于賈代善的私產,倒是一點也不眼饞。 而賈馮氏就不一樣了,她都快要氣炸了,老爺子的私產全部都是給孩子的,而賈璉一個人就占了五成,而賈璉又是大房的孩子,怎么說,都是他們大房占了便宜,可是,給賈璉保管家產的并不是她,而是東府的珍兒媳婦,老太爺的私產,光是每年的利潤都不得了,等到了賈璉成親,不知道能落多少,即使是保管,也是占了大便宜了。 再一個,老太爺完全沒有想到她日后會生孩子呢,如若她以后懷孕生子,和賈璉一樣,都是嫡子,她的孩子就因為出生晚,什么都得不到么,想到這里,賈馮氏的心就如同刀絞一般。 其實不怪賈馮氏這么在意錢財,因為馮家可不止有她一個女兒,前頭還有一個先是皇子妃,后又是皇后的大姐,她最小,雖然也最得寵,但是女兒多了,注定,嫁妝就不會很多,而且,馮家也不是和賈家這樣的勛貴,賈馮氏的嫁妝頂多和剛嫁進寧國府的夏露相比,不過,自從賈珍對夏露有好感后,就不停送東西給夏露,讓夏露充實自己的嫁妝,夏露如今的嫁妝也今非昔比了。 不過,主母的嫁妝日后都是要給女兒當嫁妝的,夏露每次和賈珍提起要再生一個閨女的時候,賈珍就開始推三阻四,每次都將夏露氣得半死。 其實賈馮氏的嫁妝這樣也還算可以了,畢竟,賈馮氏是娶的繼妻,嫁妝自然不能比前頭那個多,但是,賈府的下人的習慣,一雙富貴眼,雖然現在好多了,但是也有不少不長眼的人,總在賈馮氏面前提,前頭的那個大奶奶嫁妝有多少,賈王氏的嫁妝有多少,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單純的人,最后都敗在虛榮心下,聽得多了,所以,賈馮氏自然開始在乎了。 賈馮氏很想反駁,可是這么多人,怎么看都沒有她說話的份。 “既然是老爺吩咐的,那就按老爺吩咐的做吧”賈母開口了,說道。 賈敬有些意外,因為二叔分給東府的和賈政一樣多了,以賈母的性格,怎么樣也不會善罷甘休,想要給自己的最疼愛的二兒子多爭一些才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同意了,怎么樣都不符合她的性格,不過,只要賈母同意了,那其他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晚上守夜自然不需要這么多人,頭一天晚上,安排的是賈敏、賈政和賈珍在這里守夜,明日,收到信了的人家會來吊唁,需要賈赦和賈敬出面接待那些人,賈馮氏和賈母則接待女眷,至于賈琳夫妻,本來身體就不好,而且還出了四服,白天守在這里就可以了。 至于夏露的工作,則是照顧好幾個小的,包括賈珠和元春,所以,晚上,賈珠和元春則跟著夏露回去了東府,因為是西府的老太爺死了,吊唁之后,用膳也不能擺在東府,所以這次,男人和女眷,都要擺在西府,西府就會格外的忙碌,無暇顧及幾個小的。 夜深,賈赦和賈馮氏回來榮慶堂,這時候賈馮氏開口了?!罢茏隽四敲催^分的事兒,沒想到老太爺還是記掛著他的孩子的”。 “到底是老爺子的親兒子,自然是要為他打算的”賈赦興致不是很高,整個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可是,他現在不能傷心過度倒下,他現在是榮國府的當家人,在京城中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后,就要帶著老爺子的遺體回金陵老家了。 “可是老爺子都沒有為我們兩個的孩子打算呢,私產分給了二弟兩個孩子也就罷了,敏meimei在待字閨中的時候,最受寵,她的孩子也罷了,沒想到東府那兩個孩子也有,可是我們日后的孩子呢?老爺子可都還沒想過”賈馮氏不滿道。 聽到賈馮氏的話,賈赦的眉頭皺了起來,道:“老爺子這么安排自然有他安排的道理,等你日后生了孩子,不是還有我么?”,賈赦看了賈馮氏一眼,到底年齡還小,眼皮子淺也是可以理解的,他還是慢慢教好了。 賈馮氏聽賈赦說話,抿了抿嘴,不說話,什么叫有他?在他心中,東府養著的那個賈璉就是他的心頭rou,什么好東西都給那個賈璉留著的,等日后她有了孩子,能比的過那個賈璉去?想到這里,賈馮氏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疼死了。 看著賈馮氏如此模樣,賈赦脾氣也來了,原本,他就因為自己的父親離世心情不好,換成其他的時間,他還能哄哄自己的這個小妻子,也算是夫妻情趣,可是,現在,他真的沒有那個功夫,賈赦直接道:“你好好休息,我回榮禧堂休息了”,說完,賈赦直接轉身離去。 賈馮氏看到賈赦的背影,跺了跺腳,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她覺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隨即,她又想到,自己嫁給賈赦這么多年,居然還沒有一個一兒半女,她就覺得命苦,可是,她每次去宮中,皇后長姐都請太醫給她檢查過身體,發現身體確實沒有毛病,不然,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賈家動了什么手腳,導致她懷不上孩子了。 原本要回到榮禧堂的賈赦,腳步一停,轉身走向了另外一條路,那條路直接通往他以前的院子,那是他和賈張氏的新房,是先榮國公夫人還在的時候,親自找丫頭給他收拾出來的,賈赦當家后,沒有讓任何人動這座院子,打算日后,給賈璉當新房住。 已經很久不踏入這座院子的賈赦,看著熟悉的花花草草,小聲道:“若琳,我想你了”。 第200章 這座院子里守著的丫頭們聽到外頭的動靜,紛紛走了出來。 “爺,您怎么來了?”以前在賈張氏身邊伺候的大丫頭點墨走了出來,她現在已經是這個院子里的嬤嬤了,原本賈赦還想把點墨調去自己身邊伺候,結果點墨不樂意,甘心守著這座院子,賈赦也由著她了,他也覺得,點墨守著這座院子也還不錯,等日后璉兒回來了,可以直接住進來。 “過來看看,打擾你們休息了”賈赦回過神來,看著點墨。 “已經入秋,夜里冷,爺要進來喝杯茶嗎?”點墨問道。 賈赦想了想,道:“也好”。 以前點墨跟著賈張氏,自然也是伺候賈赦慣了的,對賈赦的情緒也略知一二,她知道,賈赦深夜前來,恐怕心情不好,也是,府中老太爺也去了,老爺的心情自然是不好的,點墨倒是沒想過,賈赦和賈馮氏鬧別扭這回事。 點墨把茶泡好,給賈赦端過去,發現賈赦正四處看著他當初和賈張氏的內寢。 “爺,茶”點墨把茶遞給賈赦。 “這地方還是沒變,若琳最喜歡的是早上坐在這里梳妝,若琳的頭發生的極好,也保養得極好,梳頭時,須得一縷一縷的用頭油全部梳好,再慢慢的盤上各種發髻”賈赦看著梳妝臺,他忽然想起了崔護的那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據說最后崔護和那個姑娘結成了愛侶,可是他若琳和他,卻天人永隔,此生不得再見。 點墨眨了眨眼,努力把自己眼中的一絲水汽給眨掉。“爺,喝茶吧”。 “放下吧,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賈赦道。 “是”點墨放下茶,從內寢退了出去,一出內寢,點墨就沒忍住,一下淚崩了。 賈赦在內寢中四處看了看,一切如舊,只是斯人已經不在了,他走到床邊,脫下鞋子,把被子拉開,躺在床上,他聞了聞被子上的味道,沒有熟悉的香氣,只有陽光的味道,很顯然,即使沒有人住,這個被子也被點墨時常拿出去漿洗,賈赦把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眼淚一下掉了下來,若琳,祖母走了,你也走了,現在父親也走了,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一個一個都走了……。 等了許久,點墨才從外頭進來,她發現賈赦已經躺在床上睡了,她輕輕嘆了口氣,重新給賈赦蓋了一下被子,然后又彎腰,把賈赦的鞋子擺好,將屋子里的蠟燭吹熄,只留下遠處的一根,讓整個屋子里不至于一點光亮也沒有,一如以前的習慣,等把一切歸置妥帖后,點墨這才躡手躡腳的從屋子里退了出去。 第二天,天不亮賈馮氏就被丫頭叫了起來了,今天注定會很忙碌,她身為榮國府的當家太太,事情可是很多的,必須早起。 “爺呢?可起來了?”賈馮氏心中掛著事兒,一晚上沒睡好,整個人十分的憔悴,不過,這個形象也符合家中有人去了,悲痛的形象。 “榮禧堂還沒動靜呢,顯然是沒有起來”賈馮氏的侍女青兒道。 “派人去催一下”賈馮氏道。 “是”青兒下去安排了。 等丫頭們給賈馮氏把妝梳好后,去請賈赦的小丫頭回來了。 “老爺可起了?”賈馮氏問道。 小丫頭抬頭看了賈馮氏一眼,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么了?主子問你話呢,怎么這樣吞吞吐吐的”青兒眉頭皺了起來,這小丫頭是怎么回事,回主子話也敢這樣含含糊糊的,確實應該好好教教了,像什么樣子。 “老、老爺昨天沒回榮禧堂”小丫頭為難道。 “沒去榮禧堂?那是去哪兒了?難不成去了那幾個姨娘那兒?”賈馮氏的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