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但前段時間,彼岸花的火爆是他親眼所見。 入賬的銀子也是真真切切的。 眼看著自己花五十萬兩就得了個這么結果,孫國權自然不甘心,他認定是自己聘請的管理者技不如人,于是決定拉下臉來向舒瑤請教,得知舒瑤一家人去南京后,更是專門托人去問舒長尊大兒子的工作地點。 卻得到了一個讓他吃驚的消息:舒長尊的大兒子壓根不在南京,什么親事、女朋友,全部都是假的。 孫國權不得不面對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他上了舒瑤的當。 他如瘋子一般尋找舒瑤可能藏匿的地點,卻得知,早在一個月前,舒家人在前往南京的路上,如幽靈般消失了。 他也終于明白,他是上了舒瑤的當。 在滬上威風凜凜的多年的孫國權,栽在了舒瑤這個女人手里。 這件事被游走全國的說書先生聽去,改編成書目《小白喜智斗周笑人》,一時間孫國權的成為了全民國的大笑話。 一年后。 彼岸花徹底經營不下去,虧空近四十萬,資不抵債,孫國權不得不轉售。 新主人嫌棄“彼岸花”不吉利,改名為“維納斯”。 而舒瑤,這個曾在滬上引起女性自由風潮的名字,也隨著彼岸花的易名徹底消失在滬上。 方昌瀚如他當時承諾的一樣,在許攸寧跟蘇瑾大婚后將兩人調回了南京,出色的工作能力,果敢的辦事態度,讓許攸寧很快成為了姜外義眼中紅人。 又過了一年,孫國權最終抵不住重重打擊,在滬上病逝,經方昌瀚推薦,許攸寧被姜外義任命為特別專員回到滬上,主持滬上工作。 從南京到滬上,會經過香城,火車會在香城停留那么一息,許攸寧撇頭看向窗外,一個肥碩且瘋瘋癲癲的身影躍入他的視線,縱使已經間隔八九年,但當時這人被自己嚇傻的畫面依舊那么清晰。 蘇瑾見他緊盯著窗外那個瘋女人,打趣道:“怎?你的老相識!” “老相識算不的,倒是認識!”許攸寧沒半點開玩笑地意思,簡短回答:“她是白人美,被我嚇傻的!” 白人美? 蘇瑾下意識地呢喃一下這個名字,香城姓白的,多為白家子嗣,她沉思片刻,立刻想明白,“是因為她欺負了她嗎?” 前一個她,指的自然是白人美。 后一個她,除了舒瑤還能有誰! 許攸寧沉默了。 他依舊看著窗外,視線里,他恍然看到了那個俊俏熟悉的身影,她倔強地從胡同爬起來,搖頭拒絕自己的攙扶。 那是他第一次見她的樣子。 蘇瑾見許攸寧嘴角開始浮出微笑,明白他是陷入了跟舒瑤的回憶里。 于是她建議道:“其實,你可以打申請讓她回滬上,畢竟孫國權已經死了!” 孫國權死了就沒人在因為彼岸花來找她的麻煩了! 蘇瑾的話,讓許攸寧從往事里抽回,他淺笑一下,沒有說話。 又是一年秋收季。 湘鄂贛根據地的田野里一片忙碌。 金燦燦的玉米一眼望不到邊,頭綁汗巾的男人、女人們穿梭于玉米地里,一邊將玉米掰下成堆放好,一邊把玉米梗踩倒。 舒瑤穿著見百花藍底的褂子,也正忙著掰玉米,雖沒干過什么農活,但畢竟吃過苦,伺候人出身,農活一學就會。 在舒瑤掰玉米時,舒長尊趕著驢車出現在田埂上,他戴著眼鏡,一臉斯文,趕驢車的動作也有些僵硬,一看就是半路出家的把式。 盡管趕車的技術不嫻熟,但還算順利地把驢車拉進了地里,那些守在地頭的小童們見狀一擁而上,將大人們掰下來的玉米裝在驢車上,不一會兒驢車裝滿,舒長尊便甩起鞭子,將驢車趕到打場地,刀白蓮妯娌倆混在一群上了年紀的老嫗們,正在那忙著剝玉米皮。 見舒長尊回來,兩人連忙起身幫著卸車,舒燕琬拎來了熱水,給他端了一碗,還特意準備了個水壺,讓他帶給在田間勞作的舒瑤。 舒長尊一口氣喝了個飽,將水壺放在車板上,趕著毛驢重回玉米地。卻見原本在勞作的年輕人正坐在地頭休息,于是他也拴住驢車,招呼舒瑤過來。 在舒瑤朝他走過去時,人群中不知誰沖他喊了一聲:“舒叔,聽說你認識昨天的說書先生,你跟我們說說那小白喜騙了周笑人后,帶著那么多錢去哪了?” 昨天根據地來了跟說書先生,正好是自己以前的同事老楊,老楊在姜外義發動的那場大屠殺里與家人走失,為尋找家人,他便一直流浪在外,以說書為生。 老友重逢憶往事,哪會提什么“小白喜”,倒是句句離不開對那姜外義的憎恨。 舒長尊苦澀一笑:“這我怎么會知道,那說書先生壓根就沒提小白喜去哪的!” 他話音落下,人群里就有人玩笑道:“以我看,那小白喜指定來帶著錢,來咱們湘鄂贛根據地參加革命了唄!” 這個答案得到了大家的迎合,隨著有人說“我看也是……”,現場立刻被歡聲笑語充斥。 舒瑤拿著母親特意為自己準備的水壺,看著眼前的歡喜場面,眼中竟冒出了淚水,她背過身去,不讓同伴看到自己的眼淚。 那封以表哥身份發來的電報,是劉漢卿安排人發來的。 孫國權在發現自己受騙后,肯定不會放過舒瑤,不會放過舒家人。 舒瑤通過小賈與他取得聯系后,便設計了這么一封電報將舒家騙出了滬上,在去往南京的路上,在組織派出專人在火車上對大家進行了思想開導后,大家便輾轉來到了湘鄂贛根據地,至于彼岸花賣的五十萬兩,皆被舒瑤捐給了組織。 來到根據地后不久,她向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 一個月前,順利通過組織考察,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