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騙子!大騙子! 舒瑤干張著嘴,卻發現,極度悲傷之下,她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任由失落的眼神順著臉頰滾落。 重回一世,她已經被許攸寧騙過一次,怎還又相信了他! 她憎恨自己到一個極致。 抬手“啪啪”照著自己臉頰就是兩巴掌! “秋小姐!”劉漢卿被舒瑤的舉動嚇到,趕緊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舒瑤雙眼擎滿了淚水,她怔怔地看著劉漢卿。 一秒,兩秒…… 一息后,她把手從劉漢卿手里掙扎開,好似換了個人似的。 先是冷靜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后掏出手帕平靜地擦干臉上的淚水,又朝劉漢卿微微笑了一笑,“瞧我,竟做出這種傻事,讓劉先生見笑了,許少爺回來,本就是喜事,我失態了!” 說完,她便收起手帕,腳步輕盈地沿著小徑,繼續朝正廳而去。 那妙妙的身姿,穩穩的步伐,宛如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舒瑤的身影一出現在正廳,就立刻引來許瀛月的冷嘲熱諷,“呦,這半夜五經的,你還真來了!我還以為那看門的小廝認錯了人!” 從在香城開始,她對舒瑤就沒什么好態度。 在舒瑤打贏跟秋盛譽的遺產官司后,許瀛月身邊的那幫小姐妹,直接把舒瑤當成了偶像,不但不允許任何人說舒瑤的壞話,還時不時專門去彼岸花照顧她的生意。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父親竟然還收她做了干女兒。 這些年來,舒瑤一有個風吹草動,她那些閨蜜,便少不了拿她跟舒瑤做一番比較。 自己明明是許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這舒瑤不過是丫鬟出身,被人放在一起比較,許瀛月哪能受得了,更何況,這舒瑤還經營著彼岸花,那天天在舞廳里帶著的女人,整天跟男人打交道,肯定不正經。 就這種女人,還跟許攸寧來了個什么約定,一想到舒瑤可能成為自己嫂嫂,這六年來,許瀛月是渾身不自在。 現在可好了,許攸寧回來了,還是帶著妻子回來的。 舒瑤!你就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我哥回來,瞧你積極的,還真把自己當成我們家人了!”許瀛月冷嗤一聲,她還想繼續嘲笑舒瑤,卻見許常德銳利的眼眸偷來,她方收起她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舒瑤沒搭理許瀛月,她上前朝許常德施禮,“聽劉先生說,許少爺回來了,我便匆匆趕來了!” 許常德有些難為情,在舒瑤朝他施禮時,他羞愧地用手遮住自己眼睛:“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他深知自己兒子愧對舒瑤。 見他這副模樣,舒瑤先前心里的疑惑得到了印證。 果真不是許常德要自己來的。 舒瑤飄了劉漢卿一眼,記下這筆賬。 隨后看向許常德:“許老先生,您不要這么說!我與許少爺也算是共事一場,他能回來,我自是高興!” 舒瑤的語氣很平淡,說話時眼睛還落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但她越是這樣,許常德越感覺心疼,“瑤瑤姑娘,是我們許家對不起你啊!”他說著,便老淚縱橫。 一旁的許夫人也淚流不止。 父母的傷心,讓許瀛月對舒瑤的成見再添一份,“我哥回來多高興啊,你們怎么都哭了呢!” 她拿出手帕,上前給自己母親擦眼淚,邊擦邊朝著許攸寧身旁遞眼色,我的好母親啊,我哥可是帶著媳婦回來的,你們對著秋盛譽這根賤人哭個不停,讓嫂嫂多難看啊。 許夫人意會到女兒的暗示,慢慢止住了眼淚,并用胳膊肘推了推許常德,也把下巴朝兒子方向抬了一下。 許常德本因妻子碰他胳膊心有不滿,但在看到妻子的暗示后,壓下了怨氣,他抬眼也看向許攸寧身旁,最后無奈地長嘆了一聲。 許家人都看向許攸寧身旁,舒瑤也沒必要無視,她很自然地把眼神落在那個站在許攸寧身旁。 一個溫柔的女子,恬靜地站在他的身旁。 她上身穿著素色粗布褂子,下身著青色寬腿褲子,腳上踩著一雙嶄新的矮跟皮鞋,五官清秀,身材中等,單說模樣屬于放在人堆里的找不到的那種女子,但身上卻散發著一種知識女性獨有的氣質,最讓舒瑤難以接受的是,她扎著已婚女子才會梳得發髻,一根木質簪子橫穿其中,將發髻固定住。 毫無疑問,這位就是許瀛月剛剛說的“嫂嫂”。 盡管已經知道女子的身份,可舒瑤還是故意問道:“這位是……” 她抬頭看著許攸寧。 她要親自從他嘴里聽到最確切的消息。 許攸寧眉頭緊蹙,鼻尖發酸,喉結上下抖動著,卻因不敢直視舒瑤,半晌也沒發出一個音節。 許瀛月忍不住了,她拽住舒瑤的胳膊,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來,你不是想著知道她是誰嘛,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哥哥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嫂子,榮軍醫院的護士蘇瑾女士!” 她依舊高高仰著頭,眼中盡是對舒瑤的鄙視:說到底你不過一大丫鬟,哪能配得上我哥,這下死心了吧! 但讓她意外的是,舒瑤并未表現出一點傷心,反而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原來是許家少奶奶,幸會幸會!” 許瀛月當下臉都被氣得漲紅,她怎允許舒瑤這么榮辱不驚,于是她挽起蘇瑾的胳膊,繼續用她那甜得發膩地聲音撒嬌:“嫂嫂,你可能不認識這位哦,我給你介紹一下,她啊,原來是個丫鬟,就是張琪醫生太太白零露的大丫鬟!你可不知道,她可厲害了,現如今是法租界最紅火的彼岸花舞廳的老板!” 她特意突出了舒瑤曾是“丫鬟”跟“彼岸花老板”這兩層身份。 但凡是個正經女人,都會討厭從事舞廳生意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