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小書童當下便嚇得眼淚汪汪,他眼眶含淚,哽咽著說道:“老爺,后門來了輛車,說是許司令,讓您過去迎接……” 馬向陽一聽許攸寧來了,當下就換了副嘴臉,“許司令來了怎么不不早通報!”他整理一下衣服,撒腿就朝后門跑去,全然忘記還有人在門房等著。 許攸寧是從警局直接過來的。 許攸寧知道舒瑤現(xiàn)在在沈家,又聽說沈涵飛是家里出事才著急離開的,兩者一聯(lián)系,他很輕松就猜出所謂“沈家出事”定與舒瑤有關(guān)。 一想到沈涵飛急匆匆離開的狼狽模樣,許攸寧忍不住樂出聲來。 他全然忘記自己先前因為舒瑤上沈涵飛的車氣得發(fā)瘋,他笑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敢招惹舒瑤那個小辣椒,沈涵飛你就等著雞犬不寧吧。 他本想著再警局等著看沈涵飛的好戲,但左等右等沒見到人回來,這決定到聚德大戲院看看。 許攸寧是香城軍部司令,更是許家大少,除了這兩層身份,他還有一層鮮為人知的身份——聚德大戲院的大股東,這也是許家在香城經(jīng)營的唯一產(chǎn)業(yè)。 知道這個身份的人不多,也就平時跟在他身旁的那個副官。 昨天這副官過生日,許攸寧特許了他帶著三五貼心的同事去聚德大戲院看戲,不想?yún)s與沈涵飛的手下發(fā)生沖突,這副官因知道聚德大戲院是許家產(chǎn)業(yè),不想鬧大,以免給許攸寧惹來麻煩,便欲退出,卻被當成軟柿子拿捏,被打成了重傷,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呢。 這副官跟在他身邊多年,一向盡職盡責,千里迢迢跟著他來到香城,卻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不測,許攸寧怎能咽下這口氣,所以,一怒之下,方才親自去了警局找沈涵飛理論。 “許司令,您來了……快,快雅間請!”馬向陽一溜小跑,直奔后面,雙手親自拉開車門,彎腰等著攙扶許攸寧下車。 許攸寧見他殷勤地著實可憐,便抬腿下了車,“雅間不是昨天都砸了嘛!” “剛剛收拾好了,收拾好了!”馬向陽一臉諂媚,彎腰邀請著許攸寧往二樓雅間走,“許司令,您咋想起走后門了呢!” “我倒是想走前門啊,你看看,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都在討論昨天的事,我還有臉走前門嘛!”許攸寧朝前門方向一抬下巴,沉重說道:“我聽說,你出一百塊大洋尋能人異士,可有來毛遂自薦的?” “呃……”馬向陽想說還沒找到能人異士,突然記起剛剛小書童來報說有個女學(xué)生說有主意,于是趕緊道:“倒是有一女學(xué)生來,說有主意,正在外面候著呢,許司令,要不您親自來盤問?” 許攸寧眉頭一挑,“聚德大戲院既然由你經(jīng)營,我沒有參與的必要了,更何況現(xiàn)如今又與警察局鬧出這種事……由你全權(quán)負責吧!” 說話間,許攸寧已經(jīng)上了二樓。 馬向陽依舊一臉卑躬屈膝,他彎身做指引,許攸寧隨他進了雅間。 一進雅間,許攸寧倒也不客氣,彎身直接坐在了雅間上位,“你去問一下那女學(xué)生,她何高見,若真的可行,速速向我匯報,我在這等著!” 聽許攸寧下了這命令,馬向陽不敢耽誤,趕緊退出,匆匆下樓。 戲院的雅間都是半包圍的,坐在里面可以直接看到戲臺,自然也能看到門房,許攸寧瞥眼向下看,見馬向陽急匆匆地朝門房跑,便猜出那個獻策的女學(xué)生還在門房待著。 暗道是,若不是自己恰好出現(xiàn),估計馬向陽才不會把那女學(xué)生當回事呢,他不禁想起這幾日傳到他耳朵里的風(fēng)聲,說馬向陽在戲院賬目上大動手腳,每年向許家交的盈利不足真實盈利的百分之十。 看來,可以趁著這次軍警鬧事,把這廝從戲院老板的位子上拉下來。 雅間門口傳來聲響,門簾被一雙小手拉開,隨后就見那小書童端著茶盞進來,許攸寧眼神朝門口一撇,就見小書童雙手顫抖,走路不穩(wěn),他趕緊把目光從一樓收回,往前一探身,自己接過了茶盞。 孰不想,這時的舒瑤正由馬向陽指引著從門房出來,而許攸寧因探身接茶,自然沒有看到這一幕。 舒瑤由馬向陽指引著從門房去了戲臺后面一處房里,房間角落里堆著幾個木箱,看上去像是裝唱戲行頭的箱子。 “怎么稱呼?”馬向陽指引舒瑤落座后,開口問道,他見舒瑤身形小巧,長相出眾,越發(fā)不認為這女學(xué)生會說出什么可行的計劃,所以連茶都沒吩咐人給倒。 在他看來,不在門房里問話,已經(jīng)是對舒瑤最大的面子了。 “我姓舒!不知掌柜的貴姓?” “鄙人姓馬,是這大戲院的老板!”馬向陽鼻孔向上,壓根沒正眼看一下舒瑤。 舒瑤坐在馬向陽對面,她掃一眼馬向陽面上的表情,便看出這男人深情里對自己的不屑,這種人生性狡詐、虛偽,為不如自己的主意,平白無故打水漂,她主動開口問:“馬老板,果真能給戲院提出好意見,有一百塊大洋的獎賞?” “那還有假!”馬向陽依舊沒看舒瑤一眼,拿出文玩核桃,把玩起來,其實呢,他本就不想解決軍警之間的矛盾,仍舊這出資的是許家,自己不過是空手套白狼,虧是虧許家的,自己怎么都是白賺,傳出白塊大洋尋主意,不過是做給許攸寧看看。 “你有什么主意盡管說,若是可行,自然少不了你一分錢!” 舒瑤輕聲道:“可行不可行,有什么衡量標準嗎?” 她這話一出,原本垂眸玩核桃的馬向陽猝然抬起頭來,他聽出了,舒瑤語氣雖然輕緩,但這話卻是綿里藏刀。 “舒小姐,您什么意思,我這偌大的戲院,還能騙你一黃毛丫頭不成!”馬向陽一拍桌子,“你要說就說!不說拉倒,好走不送!” 一見馬向陽這態(tài)度,舒瑤倒也不意外,這種鼻孔朝上家伙,不打交道也罷,“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走了!” 一邊是許攸寧、一邊是沈涵飛,沒一個是她想招惹的,若不是看在那一百大洋的份上,舒瑤才不屑參合呢,更何況這個馬老板又是這副嘴里,自己的主意真可行,也拿不到錢,一走了之,還落了個清閑,走就走,誰怕誰啊。 舒瑤站起身來,朝馬向陽一鞠躬,隨后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 馬向陽本想用剛剛的嘴臉詐一下舒瑤,卻沒想到舒瑤還是個脾氣倔的,一想到許攸寧還在雅間等著他回話,他當下慌了,朝著舒瑤大喊道:“你回來!” 不管真有用還是假有用,至少得用話向許攸寧匯報啊。 舒瑤卻像沒聽到似的,繼續(xù)抬頭往前走,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舞臺旁。 馬向陽急了,放下合同,大步追去,“這位學(xué)生,您不要著急嘛,可行不可行,總得說說看嘛!” “馬老板,這話是沒錯,但若我的主意明明可行,你到時卻說是您自己想出來的,那我找誰說理去!看來,咱們是沒有緣分合作啊……”舒瑤態(tài)度明確,作勢又要走。 馬向陽一邊拉住舒瑤的衣服,一邊抬眼望向二樓雅間,壓下聲音問:“那你說,咱們該怎么合作!” 舒瑤一聽馬向陽故意把聲音壓低,猜出他是怕被人聽到,索性她說話時,故意抬高音量:“先交定金,然后我白紙黑字把主意寫下來給你,你簽字畫押,實施后可行再付剩余的錢!” 馬向陽真害怕許攸寧突然從二樓探出頭,然后這女學(xué)生再把前因后果說一番,自己肯定少不了被許攸寧訓(xùn)一頓,“好好好,按你說的來!” 他連聲答應(yīng)著,并拉著舒瑤又進了后臺。 許攸寧坐在雅間里,輕抿一口茶,恍然間感覺好像聽到了舒瑤的聲音,抬頭朝戲臺放下看去,只見戲臺跟后臺之間的布簾搖動,卻沒有舒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