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狄葉木的神色帶著幾分惋惜。“若不能成為我的助力,以你的能力,日后必然會成為我的阻力,動手吧?!?/br> 步月鈞沒有再多說話,謹慎的望著狄葉木,兩人不敢有絲毫松懈,都在尋找對方的破綻。然而步月鈞在此之前已經受了傷,近幾日忙于趕路,傷口愈合的并不好,此時高度緊繃之下,傷口就隱隱有了崩裂之勢,鮮血慢慢氤氳而上,浸染了紅衣。 狄葉木聞到空中淡淡的血腥味,眼中劃過一道流光,身影極快的沖了上去。步月鈞并未后退,而是迎了上去,短短幾息,兩人已經交手數十次,越戰斗下去,步月鈞的反應也越發緩慢,又一次交手之后,兩人身上都掛了彩,步月鈞皺著眉看著好似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疼痛的狄葉木,驚異的開口?!澳銓⒆约褐谱鞒闪丝??!” 狄葉木渾不在意。“那么驚訝做什么,我們本來就是傀儡不是嗎?” 步月鈞哈哈大笑。“說的沒錯!”說完就迅速攻擊而上。 狄葉木自然抵擋,然而這一次步月鈞只是虛晃一招,騙過狄葉木之后,步月鈞迅速向著逆水河邊而去。狄葉木似乎有所察覺,緊隨而至。 兩人且戰且退,雖然狄葉木極力阻止,步月鈞還是到了逆水河附近,不過同時,步月鈞身上的傷也更多了。狄葉木殺氣四溢,最后更是召來了傀儡軍隊,似乎要盡最大努力將步月鈞擊殺在此地。 近千的傀儡軍隊密密圍困著步月鈞,步月鈞幾乎寸步難行,卻還是掙扎到了逆水河邊,戰斗之中,傀儡軍隊不死不滅,步月鈞也不攻擊其要害,反而盡力將傀儡軍掀入逆水河中,讓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那些被掀飛墜入逆水河的傀儡軍,仿佛遇到了克星,就那么直挺挺的沉入逆水中,連掙扎都沒有,似乎一瞬間死去了。 步月鈞的身法極為靈巧,哪怕身受重傷,也懂得借力打力,巧妙運用身上的每一分力氣,就這樣,步月鈞終于在傀儡軍的圍攻下殺到了逆水河邊,距離逆水不過一步之遙。然而就在他即將躍入逆水河之際,一枚透骨釘角度極為刁鉆的打了過來,精準的打進了他的心臟。 步月鈞的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傀儡軍隊在狄葉木的示意下停止了攻擊,狄葉木似乎極為畏懼逆水河,站在河岸十多米的位置?!俺挤?,還有生機?!?/br> 步月鈞卻露出一貫浪蕩不羈的笑,目光開始有幾分渙散。“可惜,明明這么近了,衣服都臟了,不知道逆水中的亂流可不可以把我的尸體帶回那里……” 話音一落,步月鈞就仰面倒入逆水河中,湍急的水流瞬間將他吞沒。 傀儡軍隊沒有接道命令,如同木頭一般站在溺水河邊,狄葉木上前走了幾步,走到逆水河邊,望著湍急而去的逆水河陷入沉默,確定尋不到步月鈞的身影之后,嘆息一聲?!岸际请x經叛道,不若就離經到底,你為何還要堅持什么原則,所有的原則都可以推翻重建,有何不可呢?” 狄葉木的聲音消散在湍急的水流聲中,最終,他轉身離開,帶領著傀儡軍隊,漸漸消失在引魂燈的范圍之外。引魂燈的光芒還未消失,但是光芒十分微弱,搖搖欲墜,這說明此時的步月鈞還有一絲生機。 果然,嘩啦一聲,逆水之上,步月鈞破水而出。他在逆水中起起伏伏,似乎努力想要游回岸邊,但是逆水是出了名的混亂,水中亂流不但沒有將他卷回岸邊,反而將他帶入河水中央,然后又飄向了河對岸。 眼見步月鈞要飄出引魂燈的范圍之外,九溯化身真龍,其余人立即跳上九溯的龍背,九溯帶著幾人追隨步月鈞的身影漂浮在逆水河上。 引魂燈的光芒幾欲熄滅,不過卻始終掙扎著燃燒。光芒之中,步月鈞體力不支,被亂流卷到了逆水河對岸,他拼著全力讓自己不沉入逆水之中,卻始終無法登上河岸,體力和生機都在迅速流失。 一身紅衣被河水浸濕成了暗紅色顏色,步月鈞在逆水中飄飄蕩蕩,最后竟然飄到了臨天山脈之下,然后被一個水浪拍打上河岸。 兔良驚愕不已,她扯了扯冷卿的衣袖,示意冷卿看向對岸。寬闊的逆水河根本望不到對岸,但是冷卿卻知道兔良要表達的意思,步月鈞最后被拍上岸的位置,竟然就在素衣每日站立等待的河水對岸! 步月鈞本能的掙扎著向岸上爬了一段距離,就此失去了所有力氣,他的瞳孔已經漸漸開始擴散,他費力轉回身體,望向河水對岸,眼眸一亮,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要娶的人就在對岸。 步月鈞又開始向著逆水河爬,然后堪堪到了河邊,他的身體已經不能再由自己的意識控制,黑色的眼眸凝望著對岸,光芒漸漸熄滅。在死亡的最后一瞬,步月鈞用盡全部生機,掐了幾個法訣,隨后勾起一抹笑,死在了河對岸。 同一時間,搖搖欲滅的引魂燈驟然熄滅,周圍光芒一暗,什么都黑了。 秋風凜冽,吹起眾人的衣衫,遙望四野,遼闊天地仿佛無邊無際,下方的逆水河也仿佛被無限拉長,兩岸遙遙相對,不可相望,不可相交,不可相知。 九溯帶著眾人靜靜落在了河岸,曾經步月鈞尸骨所在的地方早已被荒草覆蓋,秋日的風將荒草吹黃,枯草被席卷的殘落枯敗,無碑無墳,無名無姓,河岸枯骨,游魂野鬼。 兔良問冷卿,步月鈞死前打的法訣是什么?不止兔良有此疑問,其他人也是同樣如此。 冷卿沉思片刻。“一種古老的引魂法,或者說是引魂入夢的法訣,應該傳承自隗家。步月鈞知自己到不了逆水對岸,死前結下法訣,引自己的魂魄入素衣的夢。想來素衣那一夜夢到了步月鈞從河水之中歸來,與她相聚了。” 兔良抱著懵懂的小仙鶴沉默,難怪她每次遇到素衣,素衣都是望著逆水對岸。此時想來,如果素衣要等的是步月鈞,望向的也應該是步月鈞離開的方向,而不是逆水對岸。她之所這么望,必然是因為曾經做過的一個美夢,一個十分真實的美夢,夢到步月鈞身穿喜袍,從逆水中如約歸來,對著她伸出手,完成執手之約。 因為這個美夢,素衣固執的在逆水河邊站了一輩子,從窈窕淑女望成了佝僂老嫗,從紅衣黑發等到白發紅衣。紅衣未改,容顏已老。然而素衣卻沒有想過,那一場夢,是步月鈞用盡一切換來的一場赴約,也不知曉,步月鈞就在逆水對岸。 無需眾人動手,阿丑控制著河岸的泥土散開,露出了一具穿著紅色喜袍的白骨,那紅色衣袍殘缺了一角,尸骨皮rou早已被黃土銷蝕,紅衣卻依舊鮮艷,白骨向著逆水河的方向而臥,頭顱望著河水對岸的方向,百年未動。 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深閨夢里人。這世間事,恐怕沒有比這還要悲傷可笑。所等之人在對岸漸漸枯成白骨,所要迎娶之人,就站在對岸穿著嫁衣等到白雪滿頭。 一生承諾,一生等待,從來不是一個人在堅守。 第79章 月鈞與素衣 將步月鈞的尸骨收斂, 一行人再次乘著九溯返回對岸。無聲穿越湍急的河流, 還未落地, 就遙遙看到了河岸站立的一抹紅色身影。 自從死后, 素衣站在逆水河的時間就沒了限制。這一夜, 秋風蕭瑟,素衣卻感受不到秋日的涼。遙望夜空,遠遠的,看到了一條蜿蜒飛馳而來的龍。 素衣來不及驚訝, 就看到了冷卿和兔良, 唇角正要勾起, 卻似想到了什么, 又慢慢的落了下去。 一行人在素衣身旁落定, 九溯也化成了人形。素衣的目光落在了冷卿的身上,準確的說是落在了他提著的黑色布袋子上。 冷卿將布袋子放在了地上?!霸诤訉Π栋l現的, 他的頭顱始終望著這里, 若是猜測無誤,他曾經在夢中赴約, 也并未失約。” 素衣站在那里許久未動, 一點聲音都沒有,卻早已淚如雨下。最終,她慢慢蹲下身子, 掀開黑布,露出下面的尸骨。看到那身鮮紅的喜袍,終于嚎啕大哭, 如同無所顧忌的孩子,委屈,釋然,不舍,悲痛,一切情緒再無遮掩,全部爆發。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泣,一幕幕往日如同過往圖畫重新清晰。 似乎一切時光倒流回了最初的驚鴻一瞥,她站在玉花臺上翩然而舞,他率領手下,嘻嘻哈哈的邁進飛天閣的門,一眼就定格在玉花臺上,翩然翻飛的衣袖撩亂人眼。 他總說,那一次相見,他被她所驚艷,明白了什么是翩若驚鴻。然而素衣卻從未同他說過,那一天,玉花臺上的她也同樣明白了什么是一眼萬年。似乎冥冥之中,就該如此,就該相遇。那一天,被驚艷的,不是一個人。 她在臺上衣袖舒卷,足見輕點,輕盈若飛,彩蝶紛紛而至,環繞了玉花臺,如同舞者無法抑制的喜悅。 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踏入飛天閣,站在玉花臺最近的位置,待她一曲舞完,他說?!拔胰⒛憧珊??”笑的張揚肆意,浪蕩無心,眼底卻是不動搖的認真。 于是她換下一身白衣,穿上紅妝,跟著他離開了飛天閣,來到了逆水河岸。新婚前夜,他親手為她梳妝,最后在她眉心點下一點朱砂,轉身離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離開之前,她裁下他喜袍的一角,半笑半嗔?!斑@喜袍缺了一角,只在我這里?!辈换貋硐才劬筒煌暾?,不娶她也不完整。 他自然懂她何意?!拔蚁眿D這么漂亮,我自然要回來!” “衣服不要臟,不要破,要完完整整,干干凈凈的回來?!?/br> “好?!?/br> 如今,他終于回來了,如同約定那般,干干凈凈,艷麗沒有半點陳舊的喜袍在白骨的映襯下紅的刺目。 哭泣漸漸無聲,淚水墜落之處緩緩生長上卷耳草,卷耳草環繞著步月鈞的尸骨和素衣的孤魂,逐漸拔高,卷縮,成長。 兔良突然想起了關于卷耳草的傳說,傳說卷耳草代表對遠行親人的思念,也是妻子對外出丈夫的牽掛。故事中的妻子等來了丈夫,故事外的素衣卻沒有等到步月鈞。 待素衣的情緒漸漸穩定,素衣將那支曾經承諾的朱砂筆交給冷卿。“多謝,其實,一年一年,我也早有預料,只是當面對的時候,我還是高估了自己?!本拖褚蛔浇K于傾塌,而她以為自己會安然面對,卻仍舊在山峰崩裂之時天塌地陷。 冷卿拿著朱砂筆,思索了片刻?!安皆骡x的魂魄同樣未消散也未入輪回,重返陽世,引魂聚魂,或可一試。” 眾人的目光均聚集了過來,冷卿拿著朱砂筆。“這朱砂筆點魂聚魂,才能保素衣魂魄不入輪回的情況下也不消散,同樣的,步月鈞所穿紅衣也有類似的能力,只是相比較朱砂筆較弱,所以步月鈞的魂魄無法顯現?!?/br> 涉及魂魄一事,在場中人其實都算不上了若指掌,畢竟陰間界和陽間界存在諸多差別,也可以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冷卿似乎在這方面也有傳承。 想要點魂自然不會像說說那么簡單,除了足夠的實力,還要有一定的凌駕鬼神的能力,冷卿血脈本身為仙草,在這方面天然壓制鬼神,又有傳承加持,就有了幾分把握,不過在開始之前,冷卿也說明,自己也有可能失敗。 直接用朱砂筆畫下陣法圖紋,又掐了幾個法訣,感受到筆尖的靈力,冷卿在白骨的眉心點下了一點凝神朱砂。 眾人默默等待,素衣更是眼睛都不眨的望著步月鈞的骸骨。 以白骨眉心為點,紅色的光芒突然一亮,隨后白骨在靈力的凝聚波動下化為灰燼,消散不見,然而那身艷麗的紅色喜袍依舊如新。一個虛幻的影子從模糊逐漸清晰,紅色喜袍穿在他的身上,隨風翻卷。 步月鈞凝聚終于如常人一般之際,他睜開了雙眼,短暫的茫然過后,視線定格在素衣的身上。 素衣笑了一下,伸出手?!叭⑽铱珊??” 步月鈞如同本能一般的抬手,握上素衣沒有溫度的手掌?!昂?!” 熟悉的聲音隔了幾乎百年時光再次在耳邊響起,本應早就相握的雙手時隔百年也終于執手。 素衣撲進步月鈞的懷里,身影輕盈一如她曾經的傾城一舞,得償所愿,如我所想,哪怕用了一生,也甘之如飴。 在場中人識趣的沒有立即說明情況,而是主持了素衣和步月鈞的婚禮,一場遲到了近百年的婚禮。阿丑甚至在兔良的帶領下,先一步去了素衣居住的小屋,將素衣的尸骨埋葬,然后兔良扯著紅綢,同冷卿一起,仔細布置了新房。 兔良第一次參加婚禮,顯得十分雀躍,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穿梭在桌椅之間,最后更是舉著紅綢團成的大紅花,交給素衣和步月鈞。當然,眾人是完全看不到花團下的小團子,只能看到移動的花團,甚至連兔良的小短腿都看不到。最后在眾人的鼓勵之下,兔良還給兩人倒了交杯酒。 小屋之中洞房花燭,小屋之外,幾人也在對飲。兔良則在咔咔咔的用堅果磨牙,一邊支著小耳朵聽著幾人的談話。原來九溯也是被冷卿說動入世,并且將囚龍草帶在身上,這樣,囚龍草和真龍就可以互相蘊養,不用再局限囚龍池中。 想必冷卿也將仙靈大陸如今的局勢說明,九溯也無法安心度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仙靈大陸覆滅,只要不能飛升離去,所有生靈都必將陷入死局。 冷卿一邊飲酒,一邊將剝好的果仁遞到兔良面前,兔良就這冷卿的手吃掉。九溯則偶爾用指尖點上一滴靈酒,滴在頭頂的葉子上,囚龍草則會眷戀的卷住九溯的指尖。 阿丑“……”默默的吃吃吃。 月上中天,兔良已經窩在冷卿的懷里睡著了,九溯頭頂的桃染也卷成一團,似乎也睡著了,阿丑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小院之外去了。 九溯給冷卿倒了一杯酒?!瓣P于占卜而來的生機,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冷卿這個人給九溯的感覺很特別,不知道為什么,九溯身為真龍,自身的血脈在這大陸上已經算得上頂尖,再難有其他血脈能夠超越,但是在面對冷卿的時候,九溯會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片看不清的深淵,無法捉摸,甚至隱隱有一種凌駕于自己之上的感覺。 身為神獸級別的他,所有的感覺已經不能稱之為簡單的直覺,這些感覺往往意味著對某種事情的感知,而且通常十分準確。就像今天冷卿點魂聚魂,這看似簡單的事情,其實也是逆天而為。陰陽兩界向來分明,且陰間界的一切都不受陽間界掌控,然而冷卿的所作所為就仿佛理所當然一樣,細細想來,阿丑和卷耳,自己和桃染,還有步月鈞和素衣,這其中所涉及之事,如果真的有回旋的余地,當年的他們也不會落得凄涼收場,然而這些看似已經陷入死局的境況,均在冷卿的手里反轉了。 九溯不知道冷卿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直覺,冷卿絕不是一個稀有血脈的生靈這樣簡單。 冷卿摸了摸懷里的小團子,兔良或許睡得不舒服,正在懷里翻身,在衣襟里倒騰著小短腿,許久才安生下來。“一線生機,確實有了猜想?!崩淝涞难壑惺强床磺宓纳铄?。 九溯等了片刻,也沒等到冷卿繼續解釋,正要放棄之時卻聽冷卿繼續說道。 “仙靈大陸陰陽兩面,輪回周轉,自成世界,如今仙靈大陸的崩落之勢,皆因陰間界動亂,也只有從陰間界著手,才能從根本上解決仙靈大陸的末路,否則一切無異于揚湯止沸?!?/br> “陰間界?”九溯的思緒有些混亂,陰盛陽衰的道理他也懂,然而真正去做,卻不知從何著手??蠢淝涞臉幼樱坪跛呀浻辛艘恍╊^緒。 “我確實有了一些著手之處,只是目前尚不確定,倒是你,打算接下來怎么做?”冷卿問的,自然是九溯打算怎么處理北洲城。 北洲城的情況冷卿之前已經同九溯說明,九溯也知道,北洲城中的狄葉木并非真的狄葉木,北洲城的百姓,也并非單純的人類?!绊樒渥匀话?,如今北洲亂地每逢夜晚,兇尸邪魅橫生,在生靈日漸勢微的情況下,生靈不宜在自我消耗,若攻打北洲城,即使攻下城池,狄葉木必定轉移,他所到之處,只怕又會不知不覺多一城傀儡,靜觀其變,尋找時機,若能一擊得手,擊殺狄葉木,是為上上策?!?/br> 冷卿點點頭,表示知道。確實,生靈日漸減少,死靈漸漸崛起,這樣的情況之下,若生靈繼續內亂,自我消耗,只會加速陽間界的崩塌。 一夜之后,微微天光突破云層,光線漸明,灑在小屋院內,帶來點點暖意。吱呀一聲,房門推開,步月鈞攜素衣出現,二人雖是鬼魅,卻均機緣巧合,不畏日光。素衣不用說,有自成靈識的朱砂筆點魂聚魂,步月鈞更有一身喜袍蘊養魂魄,加上冷卿相助,二人看起來幾乎與常人無異。 院子中并沒有人,步月鈞兩人向著逆水走去,果然在河邊見到了幾人,小團子正蹲在河邊看冷卿釣魚,九溯和阿丑正在下棋,不過阿丑一副愁眉苦臉,顯然并不喜歡這項娛樂。 迎著朝陽,步月鈞和素衣相視一笑,走向逆水河邊。 同樣的紅衣,在陽光下散射出幾分決絕,又多了幾分熱烈之感。女子眉間殷紅朱砂讓她姝麗容顏更顯鮮活,男子眉間朱砂,不顯陰柔,反而更為風流,一如最初那般浪蕩隨心,不拘一格。 你見過一舞傾城嗎? 我,沒見過。 因為那傾城之人只會在一人面前起舞。 傾世紅妝,只為你而舊。 第80章 包子 晨光之中, 逆水河畔,一行人或坐或站,身影被陽光拉的很長。 “逆水在隗家的意義非凡, 有傳說炎帝造人之際用了逆水的水,所以隗家的所有力量也來自逆水, 所有用隗家斂尸術收伏的兇尸,無論多么兇殘, 只要沉入逆水河,兇尸就會死去。狄葉木的傀儡術學于祭壇, 但是與炎帝的造人不同,狄葉木的傀儡是將活人或者死尸制作成傀儡,他制作的傀儡不知疼痛,不會死亡, 極為兇悍,但是卻已經不屬于生靈范圍, 因此, 一旦沉入逆水,傀儡就會瞬間死去,如同那些兇尸一樣?!?/br> 步月鈞的聲音清清淡淡, 敘述著生前事, 以及自己對狄葉木的了解。 “狄葉木與我算比較熟識,因為我們的想法往往超出同齡人很多, 也就有很多共同話題, 一次意外, 我們推開了屬于祭壇的門,進入了祭壇,然后走向了不同的人生。在祭壇里,狄葉木獲得了炎帝傀儡術的傳承,而我獲得了命理推演的傳承,并且推演出仙靈大陸浩劫將至的預言。離開祭壇之后,我們將自己的發現告之了族人,但是族人對自己的身份不愿接受,同時也不認為仙靈大陸會毀滅,幾經輾轉,我們二人被逐出了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