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沈夏年能進abo完全是個美麗的意外, abo的其他四人是一開始就內定好的,由公司為他們量身定做的課程訓練, 就算沒有基礎和天賦的沈夏年進來了, 也是由公司全方位培訓, 通過日復一日的枯燥訓練,讓沈夏年最后也可以站上舞臺。 abo的走紅也使得create名聲大噪, 初代團體能夠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絕對離不開公司的包裝和營銷。但最開始其實create是玩票性質, 最主要還是看袁望野個人,起初大家都以為袁望野只是進這個圈子玩玩,沒想到他竟然是個認真努力的追夢少年, 有袁望野這樣太子爺開了先例, 因此create招收的二期練習生里, 有不少都是家庭背景較為顯赫的。倒也不是create勢利, 畢竟在這個圈子里, 你沒背景沒后臺很難堂堂正正地立住腳, 每個圈子里都有這樣不公平的游戲規則,在沒有能力打破之前,只能乖乖遵守。 據說這次二期練習生最后選七個,全體報道完畢之后開始投入訓練,會和abo在同一棟樓里一起休息和訓練。 時刻關注高考投檔日期的沈夏年,每天訓練的空檔都要打開手機刷一刷相關的資訊。沈夏年的學歷不高,作為長輩,他對學習成績優異的沈夏時寄予了殷切厚望,也許是因為太早就嘗盡了生活的苦,沈夏年由衷希望沈夏時可以待在學校這座象牙塔里,不需要有后顧之憂。 “咦?!投檔線出來了!耶耶耶!” 原本練舞練得筋疲力竭的沈夏年,突然從軟墊上一躍而起,歡天喜地地沖出練舞室,躲進衛生間里和沈夏時打電話。 等了一段時間沈夏時才接通電話,他似乎剛做過劇烈運動,因此可以很清楚地聽見他劇烈的呼吸聲: “喂,哥,怎么了?” “投檔線出來了誒!我幫你看了一下,你想去的學校你都能去!太棒啦!”沈夏年興奮地在衛生間里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的夏時最棒了!” “嗯。” 沈夏時的反應很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有點態度冷淡,這也確實在他意料之中,以沈夏時的成績,所報考的院校都十拿九穩,只有長輩才會如此cao心確認。 “太好啦太好啦!哈哈哈哈!晚上有沒有空?哥帶你去吃龍蝦!” “……我有事。” “好吧好吧,弟弟大了,哥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嘖嘖,”沈夏年語氣里帶著nongnong的調侃意味,“我也不問你什么事了,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 “哥,我什么都沒說呢,”沈夏時有點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 “行吧行吧,那我繼續訓練去了,哈哈哈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啊夏時!如果你在我面前我肯定把你抱起來親!你真是太給我們長臉啦哈哈哈!” “真有這么高興嗎?”沈夏時似乎被沈夏年宛若發瘋的開心給感染了,終于也化開了點笑意,“哥,你能開心就好。” “當然了!哈哈哈哈!好啦不打擾我們的高材生了,媽的情況怎么樣了?” “還是以前那樣。” 沈夏年的笑容驀地一僵,但很快就元氣滿滿地安慰沈夏時——或者說是安慰自己: “沒關系,都會好起來了,我們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的哥,”沈夏時短暫的沉默后銜接上一句,“你一定要開心。” 直到午餐時間,愉悅輕松的心情依然像是小鳥縈繞在心頭飛翔。沈夏年哼著歌,走進食堂,袁望野一手勾著沈夏年的肩膀,仿佛某種大型流質生物黏沈夏年身上,似乎絲毫不受七月酷暑的影響,一副恨不得和沈夏年抱團取暖的樣子。 一個外形俊朗高大的男孩和沈夏年擦肩而過,目光勾住沈夏年的臉就移不開了,直到袁望野很刻意地咳嗽了一聲,男孩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趕緊向袁望野和沈夏年用力地鞠了個躬: “前輩們好!” 他鞠躬的起勢很大,讓人還以為他是要磕頭道歉。 “你好你好。” 沈夏年為人親和,還把手伸出去要跟人家握,那個練習生受寵若驚地握了,袁望野臉又黑了一層,練習生見狀趕緊把手畢恭畢敬地伸向袁望野,袁望野草草地握過手,揣著沈夏年吃飯去了。 “我總感覺,那孩子似乎認識我?” “你這不廢話嗎,”袁望野為愛改掉挑食的壞毛病,卻不妨礙他吃某些菜,還是必須捏著鼻子抻長脖子,不經過牙齒咀嚼直接吞咽,以免玷污味蕾,他艱難地吞下一口燒茄子,“誰不認識我們的大明星沈夏年啊?” “不是啦,我說的認識是指……朋友之間的?” 當偶像明星久了,很容易就能從一個人的眼神里讀出各種情感,不過沈夏年也沒太往心里去,啃幾口雞腿都要左搖右擺一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吃雞腿都能吃醉,袁望野看在眼里,只覺得可愛又好笑: “到底什么事啊,看把你開心的。” “我弟弟考上大學了!哈哈哈!”沈夏年一手抓一根筷子,咚咚咚地敲著搪瓷碗沿,還頗有節奏感,“夏年今年二十一,家中有媽又有弟,小弟今年一十八,長得一表人才頂呱呱!” “yo!”袁望野體內沉睡的rap因子都被沈夏年喚醒了,兩個笨蛋小情侶在食堂里乒乒乓乓敲著盤子battle,“雖然你弟長得一表人才頂呱呱,但我路子野條件也不差,你怎么就不能把我夸一夸,我會讓你爽得上天叫爸爸——” “嗯?”遺世獨立、渾身散發著單身狗芬芳的姜北城忽然抬了頭。 “嗯?!”八卦雷達永遠活躍在第一線的陳最,立刻把盤子推過來,緊緊黏住沈夏年。 “……”任由山崩地裂我自巋然不動的鐘子遷,依然默默低頭扒飯。 沈夏年和袁望野沒想到會引來隊友的圍觀,有一點點小尷尬: “怎、怎么了……要來一起battle嗎?” “你們已經那個過了?”陳最把“那個”兩個字咬得很重,卻由于太過強調,沈夏年和袁望野還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然后陳最就被鐘子遷拽了回去: “別探聽人家隱私,乖乖吃飯。” “哎呀哎呀哎呀!”陳最像只撲騰爪子的小奶貓,揮舞著不痛不癢的貓貓拳,喵喵咪咪地暴揍鐘子遷。 “那啥,”果然這事還要姜北城出馬,姜北城見多識廣,波瀾不驚,但出于隊長總要比別人多cao幾份心,“怎么說呢,如果就咱幾個,就比較隨意了,不過現在來了后輩,被看到或者聽到,影響不太好,以后你們整事兒呢,注意點,關上門隨便你們愛咋整咋整。” “不是,我整啥了我倒是?” 袁望野冤得不行,他不就隨口念了兩句順口溜過過癮嗎,他倒是想整啥,那也要有得整啊……兩人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吃飯,委屈巴巴地眉來眼去。 似乎狂熱戀愛期總會讓人智商下降,再加上一點點神經質的被害妄想癥,不是覺得全世界要反對自己,就是覺得全世界都惦記著自己的對象,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萬一新來的幾個小崽子對沈夏年有非分之想怎么辦?然而袁望野完全沒意識到,他說別人是小崽子,其實自己也沒多大…… 和二期練習生的見面是在周六晚,公司為此還舉辦了一個小型晚會,畢竟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吃出來的。abo和練習生雖然同住一棟宿舍樓,但他們住三樓,練習生住四樓,由于公司訓練時間的安排,他們的休息進食時間都不在同個時間點。 不過偶爾還是會在樓梯間和練習生打過照面,有幾個一看身材和臉就知道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叫“前輩好”的聲音都還很粗糲。 自從兩人開始這段“不正當關系”之后,袁望野天天都和沈夏年纏纏綿綿共睡一床,因為每天的訓練量都很大,沈夏年的體力又不太好,袁望野倒是蓬勃旺盛,沈夏年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一起看睡前故事——《霓虹蠱惑》。 這本書沈夏年看不太下去,他被設定成是一個跳鋼管舞的omega,沈夏年也不懂為什么自己要被設定成一個手表品牌,而且這個手表品牌還會懷孕。故事開始是沈夏年在臺上表演時,被花花公子袁望野一眼相中,但他是個好清純好不做作的妖艷賤貨,對袁望野熱火朝天的追求無動于衷,于是袁望野一氣之下將他綁到酒店,使用那天在情侶酒店看到的工具,把沈夏年修理了一通,然后再用沈夏年的身體給自己擦槍,像煎雞蛋一樣,把沈夏年翻來覆去地煎,煎了又煎,一煎再煎…… “我覺得我看完這本書,接下來至少一個月都不能好好直視你了。” 袁望野摟著沈夏年,用小虎牙叼著沈夏年細細的項鏈玩: “我也很無辜好吧?你不要遷怒我!” “不看了,鬧心,”沈夏年把書墊在枕頭底下,“睡覺睡覺。” 周六晚的晚會布置得還挺隆重,abo的眾人也總算見到了自己的后輩們,聽說都是有點來頭的,不過都表現出謙和有禮的模樣,看上去很是討喜,最后一個男孩的露臉,讓沈夏年微笑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他瞪大了雙眼,雙唇哆嗦,他不僅僅是嘴唇在顫抖,他的手,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顫。 “前輩們好,我叫沈夏時。” abo的其他人也迅速察覺到端倪:這個練習生沈夏時,和沈夏年不僅是名字,連眉眼都極為神似,特別是那雙眼梢微挑的鳳眸…… 沈夏時目光翩然,在眾人臉上輕擦而過,最后落在沈夏年的眼中,只有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才能用一個眼神就將對方剮得遍體鱗傷,沈夏時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向abo的眾人鞠了個躬: “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第46章 哥哥的男朋友 “你認識那個沈夏時?” 整場晚會下來, 沈夏年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沈夏時,不是袁望野疑神疑鬼, 他就算被戀愛沖昏頭腦, 也能看得出沈夏年眼中“吸引”和“在意”的差別,他當然不相信沈夏年會對這個沈夏時會一見鐘情,一見鐘情這種爛俗狗血的戲碼, 發生在他袁望野一個人身上就足夠了。 “他是我弟弟,”沈夏年遠遠地望著沈夏時, 眼中落滿擔憂,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 “逐夢娛樂圈唄。” “不可能!”沈夏年反應十分激動,“他逐夢娛樂圈我馬上報名《戰狼3》海選!” “別,千萬別沖動, ”袁望野趕緊柔聲安慰沈夏年, “寶寶乖, 不要想不開……” “我叫你寶寶還差不多,”沈夏年焦慮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又因為袁望野這個粘膩的稱呼而感到害臊, 拍了一下袁望野的腦袋, “少學那些有的沒的。” “寶寶,親親, 老婆, 臭居居, 小仙女, 小仙男……” 袁望野變本加厲, 化身一只恨不得撲上來舌吻沈夏年的人型犬,被沈夏年趕緊擋住,袁望野不知道去哪里學了一堆惡心情侶之間的愛稱,有事沒事就蹦出一個詞來喊沈夏年,當然他本意只是想哄沈夏年開心,沈夏年也想開心起來,但是……他憂心忡忡的目光又落到了沈夏時的身上,正巧瞥見沈夏時朝門外走去,似乎是要去洗手間,沈夏年立刻精神為之一振,屁顛顛地趕緊跟上。 沈夏時走得很快,他長得高,腿長,沈夏年只能小跑著尾隨在他身后。沈夏年按捺住想把沈夏時按住直接就地正法的沖動,緊緊盯住弟弟后腦勺上的發旋,突然發旋變成了弟弟的臉: “哥,我上廁所。” “我們一起。” “那你先上。” 沈夏時退了一步,讓出位置,被沈夏年揪著后領子不容分說推進衛生間里: “一起上。” 沈夏年還不忘把門給反鎖,以防有第三者目擊案發現場。沈夏時坐在洗手池邊,乖巧地等待即將到來如狂風驟雨般的責罵,沈夏年把鐵拳舉到沈夏時面前,臉比馬桶的下水道口還黑: “說,你來干什么?!” “逐夢娛樂圈,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沈夏時理直氣壯地說。 “你放——”沈夏年面目猙獰地掄起拳頭往沈夏時臉上招呼,卻在接觸到的瞬間化為巴掌,在沈夏時的俊臉上輕輕摸了一下,“你到底有沒有考上大學?!” “上了。” “上了為什么還來當練習生?!” 沈夏年氣又上來了,又舉起巴掌要摑沈夏時,沈夏時一副威武不屈引頸就戮的堅貞模樣: “上了大學和當練習生有沖突嗎?” “你放——” 沈夏年氣得巴掌落下,最終還是不痛不癢地拂過沈夏時的臉,又實在氣不過,就捏著沈夏時的臉蛋大力地擰了兩把,擰得沈夏時嗷嗷叫直叫喚: “疼疼疼!哥!真的很疼啊!擰腫了我還得去打瘦臉針!” “沈夏時,”沈夏年恨不得把這三個字磨成粉,他粗暴地薅了一把頭發,揪住沈夏時的衣領子,“你到底幾個意思?” “我十八歲了。”沈夏時輕聲說。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么?” 沈夏年松開沈夏時的衣領,又心軟又心酸。他從來不愿意去承認,一直竭盡全力在維持的這個家庭,正是自己痛苦的最大根源,出走的父親,重病的母親,年幼的弟弟,拮據的日子……沈夏年極盡所能地想要逃離生活的重壓,不僅僅是自己出逃,還要連帶著母親和弟弟一起。可沈夏年逃著逃著,把最疼愛的弟弟給弄丟了,以至于他現在看到弟弟這張愈發成熟俊朗的臉龐,甚至生出一種離奇的陌生感。 印象中的沈夏時永遠都是聽話懂事的,偶爾向自己撒撒嬌,所以現在這算什么?遲來的叛逆期?責備他這個不稱職的哥哥缺席他的童年?沈夏年相信沈夏時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較真,他的幼稚體現在另外令人無奈的方面。 “對不起,夏時,但是真的不行,”沈夏年用力將沈夏時抱緊,“不管你八歲還是十八歲,弟弟就是弟弟,你給我聽話,不然我揍你,揍死你……” 沈夏年實在是氣不過,就用拳頭把沈夏時寬闊的背捶得咚咚作響,這樣沈夏時既不會很疼,也能達到些泄憤的效果。沈夏時把腦袋擱在沈夏年的肩膀上,任由哥哥的敲打,慢慢伸手回抱住沈夏年,手按在沈夏年的后腦勺上揉了揉,這一直都是沈夏年安慰他的方式,現在輪到他用在沈夏年的身上了: “哥,我跟你說些事,你先慢慢聽我說完。” “你說。” 沈夏年現在不會嘔血了,就是胸悶得難受,難受得他有點喘不上氣,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此時此刻只有嘔血,才能表達他最真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