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圈內有傳聞姜北城的生母,是某個上個世紀的當紅玉女明星,卻被那位明星否認此事,姜北城也沒有對此作出任何澄清,但他父親現任妻子確實并非他的親生母親,不過因為身份背景,這件事也沒人敢光明正大拿到臺面上來議論。 “我爸媽本來也不同意,”袁望野聳聳肩,“但是后來因為出了些事情,他們現在變得非常寬容,我覺得人有夢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就算你不理解不支持,也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干涉,甚至破壞毀滅,那樣太殘忍了,”袁望野暗暗地捏緊了拳頭,“扼殺掉一個人的夢想,和殺人犯無異。” 主持人感覺這話題有點沉重,趕緊把話題轉移向從始至終一言未發的沈夏年: “夏年你呢?” “啊?啊,我家人都很支持我的,她們是我前進的動力。” 向來能說會道的沈夏年,在提及家人只有寥寥幾語,他不想說太多,也沒什么好說的,他確實出身不好,甚至可以用“慘”來形容,但娛樂圈這種偶像只需要展示出燦爛美好的一面,帶給人歡笑和希望,誰會在乎一個明星的難言之隱?靠賣慘吸人氣的手段早就過時了,沈夏年也不屑這么做,而且到頭來心疼他的還是粉絲,甚至還會被黑粉冷嘲熱諷。 “最后一人說一句座右銘吧!激勵自己的同時也激勵粉絲們。”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姜北城的座右銘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轍。 “在讓他人滿意之前,必須先讓自己滿意。”鐘子遷的座右銘很質樸。 “你就是我的夢想,”陳最說這話時,看了眼鐘子遷,飛快地補充道,“這個你可以是很多人!粉絲,家人,朋友,所有支持我的人!” “如果你害怕錯過,就絕不要退縮懦弱。”袁望野的座右銘很酷,很勵志。 沈夏年還真沒有座右銘這種東西,即使他是最后一個說的,腦海里也全是“知識就是力量”“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這種小學生作文金句。 “我的座右銘……是,”沈夏年完全是臨時想的,“每一個你都值得被愛。” 拍攝完《m.x》雜志后,沈夏年猶豫要不要去找白項,結果下到停車場,藍簡言倚在一輛低調的黑色賓利邊,顯然是恭候多時了。藍簡言不置一語,就跟站崗似的杵在那里,氣場迫人,以至于沈夏年無法裝作看不見溜走: “頂哥,那個……” “我知道我知道,”看樣子白項是和洪頂頂打過招呼了,“你去吧,記得謝謝人家。” “啊?謝謝誰?” 其實這次《崽啊我們走》里沈夏年的鏡頭能過審,簡直是公然和有關部門叫板抬杠,這背后不僅僅是袁望野出手了,白項也摻和進來插了一腳,否則沈夏年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蹦亂跳,他被這兩位太子爺合力保住了,還保護得滴水不漏,所以沈夏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差點星途隕落中道崩殂。 “許久不見,藍先生別來無恙啊哈哈……” 沈夏年鉆進車后座里,禮貌地和藍簡言打招呼,藍簡言輕描淡寫回了句你好,正要開車,突然另一邊的門也開了,袁望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大大咧咧地坐進車里,好整以暇地翹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沈夏年的肩膀上懶懶地往后一靠: “喲,去哪兒啊這是。” “小袁五爺好,老板這次只邀請了沈夏年先生,對此我深感抱歉。” 藍簡言剛發動車引擎,又把火給熄了,從車內后視鏡里和袁望野目光相匯。 “那沒事,白哥要是罵你,你就說是我追在車后面跑來的,開車吧。” “……” “開啊,”袁望野笑瞇瞇地說,“剛好今天又是我們四個,我春節學了麻將,飛行棋玩膩了,我們可以打麻將。” “小野,我不會打麻將。” 沈夏年湊到袁望野的耳邊低語道,被袁望野暗暗地掐了一把肩頭rou,他立刻像受委屈的小媳婦可憐巴巴地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第30章 救命呀 藍簡言不敢隨便亂動袁望野, 只好把他帶去見白項,讓白項去處理。 一看到車開進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袁望野不屑地嗤了聲。 看到袁望野時,白項并沒有因為他的不請自來而感到唐突,看得出白項早已料想到這個買一送一的結果。白項又抽回了金橋,他確實不是一個為了迎合他人喜好委曲求全的人,哪怕這個人他很欣賞也有好感,以白項的身份, 他根本不需要放低身段。 “小野和夏年來了啊。” “來了,多謝白哥上次送的花籃,。” 沈夏年每次在袁望野和白項說話時都不敢插嘴, 就乖巧地坐在一旁, 并攏雙腿雙手放在膝蓋上,聽他們說一些自己不了解所以聽不懂的話題, 而藍簡言這個將近兩米的大高個, 在一旁一動不動裝落地燈, 存在感還真挺低的。 “簡言, 你帶夏年去打扮打扮吧。” 白項撣撣煙灰, 悠悠地吁出一口薄煙, 等藍簡言把沈夏年帶出去后,他把煙盒丟給袁望野,袁望野毫不客氣地丟回來: “不會抽。” “你今兒就不該來, ”白項的吊梢眼使得他看上去像只精明狡黠的狐貍, 他咬著濾嘴邊笑邊噴煙, “你來是屈尊就卑了。” “我不來你們就只能斗地主了,多無聊,多個人頭多份樂趣,”袁望野笑得天真無邪,眼神卻是涼的,“是吧?” “飛行棋也能三個人玩,看來你很在意他嘛,”白項笑得曖昧,“我們的小野終于長大了。” “他沒背景,隨便被爆出什么黑料,我們整個組合都會被拖下水,你別想多了。” “普通同事?”白項語氣里帶了種很欠揍的味道。 “普通同事。”袁望野用肯定句重復了一遍。 “那就好,有你這句話白哥就放心了,”白項把煙頭碾滅在手邊的煙灰缸里,笑著拍拍袁望野的肩,“到時候可別又說白哥搶你東西然后哭鼻子咯?” “……”袁望野咬了咬頰rou,語氣不善,“你敢?” 白項又從煙盒里取出一根煙叼上,他的煙癮極大,一根接一根,幾乎無縫銜接。 “你有想過夏年的感受嗎?” “他肯定也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白項樂了,想去揉袁望野的腦袋,被袁望野拍開了,他也不計較,而是把煙給點上了,“小野,你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所以你長不大,你看不到普通人掙扎的痛苦,”白項悠悠地睨了袁望野一眼,“你看現在大部分進娛樂圈的,哪個人不是為了紅?” 袁望野想到當初和沈夏年被銬在一起,兩人交換過心聲,沈夏年很直白地承認,他進娛樂圈就是為了紅,白項在圈里的資源和人脈很廣,如果沈夏年攀上白項,之后拿的絕對都是一線資源。 白項迄今為止就捧過兩個人,還都是演員,一男一女,如今都是影后影帝的級別,據傳聞是陪白項玩了一晚上,白項便對他們欣賞有加,而且他們在公開感謝白項,感謝白項的一手栽培,希望有機會還能和白項一起玩。某些明星一聽,震驚之余,又對影帝影后的不要臉深惡痛絕:how big膽!居然在媒體記者面前大言不慚地說要和白項一起玩,實在有傷風化!白哥帶帶我!我也想跟您一起玩! “夏年跟我不是壞事,我能幫他,但你不能,”剛好藍簡言過來了,白項招呼他,“簡言,你帶小野去換身衣服吧。” “小袁五爺,您這邊請。” “不用,我自己走。” 袁望野起身,一眨眼就沒影了,白項朝藍簡言無奈地聳聳肩: “我實在不會哄小孩,要是都像你這么乖就好了。” “老板說笑了,”藍簡言走過來把白項的煙盒收起來,從口袋里掏出一瓶藥,轉身倒了杯水遞給白項,“您今天不能再抽了,請服藥。” 白項把藥吞了,向后仰倒進沙發里,視線望向落地窗外的燈火霓虹,車燈匯聚成一條綿長的燈海,無窮無盡地向遠方延伸而去。 “年輕真好啊,每個人都這樣閃閃發光,痛苦卻有趣,一直在努力活下去,還可以談戀愛,我也想過談戀愛……不,我還是別害人了,我今天的狀態大概好一些了,大概,你說從十六樓跳下去會不會死?我就問問,你別那個表情……” “我不想聽您說這種事。”藍簡言強硬地打斷白項。 “這些事情我只跟你說。” “您死,我也活不了,”藍簡言大力捂住白項的嘴,冷聲道,“請您不要再說這種話。” 袁望野坐在沈夏年的身邊,偷偷打量他細細長長的耳墜,像是只好奇的貓咪,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勾的時候,沈夏年忽然轉過頭來,袁望野心虛地撥弄了一下沈夏年的頭發: “你頭上有東西。” “咦?” 沈夏年趕緊撥頭發,袁望野攔住他的手: “沒了沒了,再撥發型要亂了。” 沈夏年看到袁望野,忽然目光就定在袁望野的臉上再也無法移開,他愣愣地說: “小野你穿這身好帥噢……” 袁望野低下頭: “是覺得這樣比較正式嗎?” “怎么說呢……就突然長大了,感覺不能再把你當小孩子看了……” 平時如果袁望野聽到這種話,肯定會炸炸地說“不許把我當小孩子看”,可白項那番話實在太影響心情了,以至于他和沈夏年拌嘴的力氣都沒有。 袁望野當然也知道這個圈子就像一件漂亮光鮮的華服,內里爬滿密密麻麻的虱子,他只是相信沈夏年,遭受到網絡暴力偷偷哭泣的沈夏年、不慎落水后醒來第一句是道歉的沈夏年、被夸小仙女而羞得滿臉通紅的沈夏年、笑得曖昧要給他晚安吻的沈夏年……沈夏年說得沒錯,每一個你都值得被愛,袁望野愛沈夏年的千面百孔,他的每一張臉孔,無論好壞袁望野統統都接受,他就是如此盲目。 “年哥,如果你真的很想紅,我幫你,不要去找白項。” “……”這個話題太突然了,沈夏年有點措手不及,“干什么呀,突然說這個……” “你——”不許跟任何人跑,袁望野的愛情觀就是霸道又不講理,又有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想當為小仙女披荊斬棘的騎士,他想要陪伴在沈夏年的身邊,一起站在越來越大的舞臺上,一起給愛他們的人帶來希望和快樂。 “收拾好了就走吧。” 白項簡直是掐準了點跳出來壞事的,袁望野把脫韁的思緒全部拉回來,悶悶不樂地跟著走了。 “其實小野你真的沒必要去,”白項嘆了口氣,“我保證不會讓夏年出事。” “走了。” 袁望野拉著沈夏年出去了。 白項帶他們參加的是一個投資商的聚會,這些投資商絕大多數都是投資電視劇的,白項原本想帶沈夏年來,是為了幫他認識一些知名編劇。 現在的影視劇大多都是ip劇,ip劇是指在有一定粉絲數量的國產原創網絡小說 、游戲 、動漫等基礎上創作改編而成的影視劇,而ip的本質是消費原作和衍生品相關的人員粉絲的狂熱度和購買力。 如今明星偶像大多身兼數職,唱歌、跳舞、上綜藝、拍戲樣樣不落,很多比較冷門的ip劇本甚至會考慮優先遞給偶像而不是演員,希望通過偶像的自身熱度吸引人氣來造勢。白項也不知道沈夏年會不會演戲,不會也沒關系,反正這年頭很多所謂新生代演員的演技,也不一定比外行的偶像明星好,都是營銷號收完錢捏住鼻子閉上眼瞎吹的,還有粉絲們兩米厚的濾鏡。 今年年初就有一部算是比較有名的ip劇給袁望野遞劇本,邀請他出演男主,人設簡直是量身定做,小說原著里的外貌描寫是:“擁有天使一般的面容,笑容邪魅,宛若從漫畫里走出的男人”,然而女主角的演員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得比暑假作業還新的新人,洪頂頂就推了,隊內互相幫助一下就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還真當小袁五爺年度扶貧慈善家呢? 沈夏年倒是沒所謂,他不覺得拍戲有什么不妥,相當于多了一份工作多了一份收入,有錢賺嘛,他以前打工也跑過龍套,尸體、士兵什么的,一天還有兩百塊拿。 這場酒會上俊男靚女云集,一個個都是生面孔,幾乎都是未出道的新人演員,看到沈夏年和袁望野都表露出驚訝,顯然沒想到連當紅偶像都來跟自己搶飯碗。 “挽我。” 白項把手臂遞給沈夏年,沈夏年還沒反應過來,袁望野一言不發地把手臂也伸過來,用清澈無辜的狗狗眼對著沈夏年眨啊眨,用目光對沈夏年說“來牽我來牽我”,沈夏年想到畢竟是白項讓自己來的,而且《崽啊我們走》能順利播出也有白項的一份力,他還沒機會和白項道謝,他想向袁望野說對不起,結果袁望野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哎呀哎呀,”白項笑得幸災樂禍,“某個小朋友不開心了。” “謝謝白爺幫忙。”沈夏年畢恭畢敬地說。 “客氣什么,小事。” 白項無論何時都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穿著得體優雅的西裝,平日里穿長袖襯衫,談吐不凡,和那些大腹便便笑容猥瑣的投資商完全不是同一類物種。 沈夏年心不在焉,四處尋找袁望野的身影,想著等下怎么給他道歉,突然有人把白項撞了一下,潑濕了他的西裝,是一個面容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子,他驚慌失措地向白項道歉: “白爺對不起,我幫您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