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表揚的魚沫看著陳贏光，郁悶的提高音量再唱了一遍，唱完還問，“這次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是我心碎的聲音。

    外面喬心心的歌聲還在繼續，陳贏光腦子里不由自主的自動播放魚沫剛才唱的那句詞，和現在聽到的做對比，最后悲催的發現，他|媽我快記不起來原來是什么調子了。

    趕緊打住這種想象，陳贏光小心翼翼的問：“剛才我唱的調子你是不是沒聽清楚？需要我再給你唱一遍嗎？”

    “我聽清楚了啊，你不用再唱了。”

    看著魚沫自信驕傲的表情，陳贏光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明明上次魚沫清唱的那首曲子非常好聽……現在究竟是怎么做到每個字都跑調的？

    “一定是魚沫還不認字的緣故。”陳贏光給魚沫找好理由，松了口氣，“這樣吧，我先教你認字，就認這一句。”

    “不用。”覺得陳贏光在歧視自己認字少的魚沫不高興地站起身，“這一句我都認識！”

    咔擦——

    還是心碎的聲音。

    陳贏光憋不住了，“魚沫，我實話跟你說，你這句唱的完全跑調了，跟我唱的完全不一樣你沒發現嗎？”

    “那怎么了？我都把第一句完整的唱出來了。”魚沫十分委屈，覺得自己不僅被歧視了不認識字，還被質疑唱歌能力，明明每次唱完大魚都夸她唱得好。

    所以你發自內心的覺得你把一句歌詞完整唱出來就十分棒棒噠？

    見陳贏光不說話，魚沫不高興地走出店，抱著一堆東西又重新在喬心心身邊蹲下了，本來就低著頭在彈吉他的喬心心因為她的到來，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你們是不是都歧視不認識字的人？”

    喬心心靦腆搖頭，“我沒上過學，認識的字也不多。”

    魚沫仿佛找到了知音，“真的嗎？我認識的字也不多！”

    喬心心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但因為魚沫貼上來，緊張的手指出錯，彈錯了一個音。

    魚沫擠著喬心心，委屈的跟她訴苦，“剛才我讓陳贏光教我唱歌，他歧視我不認識字，明明我唱了完整的一句，他不夸我就算了還說我跑調。”

    曲子戛然而止，喬心心著急的給陳贏光說好話，“不會的，大哥人最好了，他肯定不會歧視你，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這會兒陳贏光也終于從魚沫唱歌巨大的反差中回過神，走出來剛好聽到這句話，嘴角抽了抽，再次上前道歉去了。

    魚沫并不想理他。

    “咳咳，魚沫你講點道理，這次真的不怪我，你這句詞真的跑調太厲害了，你相信我，我剛才那個反應絕對不是歧視你，我只是太震驚了，上次你還唱的那么好。”

    魚沫這才扭頭看著陳贏光，認真的說：“我們學歌本來就慢啊，那首歌大魚教了我——”她聲音忽然頓時，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最后將雙手攤開展示自己的十根手指，“大魚教了我十年我才學會的，我現在唱的不好，可我還可以慢慢學啊，這首歌再學十年我一定能夠學會。”

    魚沫的表情實在太過認真，陳贏光和喬心心被十年這個數字震住，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一首歌學了整整十年……

    “十，十年？”

    魚沫點頭，又情不自禁的開始驕傲，“就我學會了，別的——人還沒學會呢。”

    喬心心感性地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魚沫你真厲害，真羨慕你，堅持這么小的一件事都可以堅持十年，我就不行，我害怕堅持再久都看不到成果。”

    在不算太熟悉的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內心，喬心心很不好意思，縮了縮脖子。

    魚沫其實不能理解喬心心的情緒變化，反正一天學不會就下一天啊，肯定會學會的。

    我超聰明的！

    她沒說出口，怕讓兩個人類更受打擊。

    得知了魚沫十年才能學會一首歌的心酸歷程，陳贏光和喬心心徹底唱不下去了，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家，順便教魚沫唱歌。

    “我不去，季末還在等我呢，我還要回去找他。”

    “那我們送你過去，路上還可以教你。”

    魚沫欣然同意。

    這時候季末剛從羅玉臨手中接過無味草，“您放心，一定平安送到您老師手上。”

    “我老師姓周。”羅玉臨猶豫了下，道：“你真的打算插手進來？”

    “為了正義。”

    羅玉臨頓時滿臉欣慰，很快又嚴肅告誡，“但你要記住萬事小心，現在暗處盯著我和老師的人非常多，他們都想拿到老師的技術。”

    “我會的。”

    叮——

    吳單：明天我要去z市一趟，你上次說如果要去z市跟你說一聲，是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季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盯著這幾行字看了許久。

    季末：見面說？

    吳單：好的，約在哪里？

    季末發過去了一個地址。

    看著情緒變化很大的季末，羅玉臨欲言又止，“你，要是怕了的話隨時可以退出。”

    季末搖頭。

    “季末，我回來了！”

    季末立刻收了手機，起身迎接撲過來的魚沫，看著她懷里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的東西，笑的眉眼間都是暖暖的笑意，故作無奈的說：“沫寶兒，我們現在很窮啊，你忘了嗎？”

    魚沫愣了下，懊惱的說：“我忘記了！”

    “但我們還可以再賺！”季末壓低聲音說，“剛才又接了一單，完成后有一萬塊錢呢。”

    魚沫仰頭看著季末，“你真厲害，坐在這里玩也能接單。”

    第40章

    羅玉臨已經再次把衣服拉高遮住臉，站起身甕聲甕氣的說：“我先走了，有時間電話聯系。”

    “等等。”季末反手拉住從身邊穿過打算離開的羅玉臨，又看向魚沫，“沫寶兒，你送雇主回去，我去送點東西。”

    雇主？

    魚沫雙眼放光的看向羅玉臨，語氣中掩藏不住興奮，“原來又是你啊，你真好，讓我們接了兩次活了！”

    面對魚沫，羅玉臨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想來想去，干脆保持沉默了。

    又見到另一個外人，性格內向靦腆的喬心心努力把自己往陳贏光身后藏，注意到季末看過來，連忙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在后面輕輕推了下陳贏光以作提示。

    “我們在外面碰到的。”陳贏光解釋了一句。

    “謝謝。”季末點頭，“你們也回去吧。”

    陳贏光本來想說陪魚沫一起送羅玉臨回去，不過想到自己身后還有喬心心，又壓下了這個念頭，“行，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也小心點，今天這里不太平。”

    具體怎么不太平陳贏光沒說，不過季末早前已經從高達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現在倒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已經走到門口的陳贏光忽然又轉身，道：“那什么，你多給魚沫聽聽歌吧，她還挺想學的。”

    看著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的陳贏光和喬心心，季末愣了下，扭頭看向已經在收拾東西的魚沫，遲疑的問，“沫寶兒？你想學唱歌？”

    “想啊，大魚一直都在教我呢。”

    季末徹底愣住，上輩子沫寶兒從來沒說過她想學唱歌。

    把所有東西都塞進購物袋后，魚沫提了幾個賽給季末，又自己去提了幾個，見沒有什么小玩意兒落下，這才滿意的朝門口走去，“我們一起送他回家，然后再一起去送東西。”

    這時候還在找羅玉臨的那幫人已經沖進了集市，甚至不惜打破集市的規矩，橫沖直撞的在各個店里找人，已經引起了不小的sao動。

    “cao|他|媽的，那兩個忽然冒出來的家伙到底是誰？！”

    又從一家店里無功而返，黑衣大漢整張臉都氣的通紅，眼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好不容易從雇主那里爭取到了時間，現在還他|媽找不到人！

    被暴怒中的黑衣大漢破壞了攤子的攤主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眼中還有著即將看到好戲的興奮，他們都快不記得集市上次這樣混亂是什么時候了，可真有意思。

    本就熱鬧的集市因為這群人的闖入，已經快鬧翻了天，攤主們紛紛推著攤子后退到路邊。

    “嘿嘿，真的是好久沒有人會這么找死了。”

    “現在這個月份應該是哪位老大的管轄時間的？”

    “好像是六區老大吧？”

    “黑玫瑰？我擦，怎么是他。”本來還抱著看好戲心理的眾人發出哀鳴，“完蛋，黑玫瑰那瘋婆子得整死我們。”

    集市由六位老大輪流看管，但要說眾人最怕的，那還是黑玫瑰，原因無他，黑玫瑰敵我不分，只要處在暴怒狀態，連自己喜歡的男寵都能翻臉打死，而往往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在集市中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可問題就在于……黑玫瑰那瘋婆子就沒有心情好的時候！

    這時候魚沫三人剛從店里出來沒多久，唯一的集市自然不可能太小，他們恰好就在還沒被搜過的另一頭，倒是完美錯過了那群人的搜尋。

    季末提著東西從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正常的羅玉臨身邊走開，快步追上前面相隔五六米的魚沫，“大魚都教了你什么歌？”

    “就是歌啊，我們的歌又沒有歌名和歌詞。”

    不知想到了什么，魚沫將落在攤位上的視線收回，仰頭看著季末，滿臉認真，“季末我要問你個問題，你必須要誠實的告訴我，不能撒謊。”

    “嗯，你問。”

    “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和大魚了？你還認識扁扁和豆豆，其他魚——人你還認識是不是？”

    季末瞬間被這幾個問題給問懵了，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強迫自己恢復冷靜，聲音卻還是夾雜了一絲絲的酸澀，“你怎么會忽然這么問？”

    魚沫躲開身后橫沖直撞的人，拉著季末往路邊擠了擠，“因為你從來沒見過大魚，可你見到大魚的時候你就知道他是大魚。”

    怎么都沒想到會是這么個原因，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沒掩飾好的季末放心下來，從善如流的答道：“你跟我講過的。”

    “我沒有。”魚沫非常堅決地搖頭，“我記得我說過的所有話，我沒有跟你講過。”

    的確，從兩人初遇至現在，魚沫始終都沒有跟季末提過大魚或者其他魚的具體樣貌，她只說過他們的名字，一時間，季末竟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謊言來圓上這個缺口。

    說實話的念頭只在腦子里賺了幾秒就被他否決，如果是剛剛相遇那段時間，他倒是愿意說實話，但現在心態發生了改變，季末已經決定永遠瞞下去。

    “有人來了！”

    忽然沖上來的羅玉臨將兩人之間有些古怪的氣氛打破，季末連忙拉上魚沫往更里面擠，其他人倒是有心不讓，但往往還沒來得及做出阻止的動作，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開，等反應過來時，罪魁禍首早就已經擠過去了。

    往人群中移動時，季末終于想到了該用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