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李綺羅點點頭:“她只要不多事,我自然也不想臟了自己的手,相公,如果她就是放一番狠話,這事兒還是算了吧,畢竟你就算過了殿試,也不過才入朝堂,又哪里斗得過他們。再說昨天她也沒占到便宜,你這么優秀,總有女人會看著眼熱。咱們一個個的計較,也計較不過來。算了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 秦伀嗯一聲,將她擁入懷中摸著她頭發,眼底卻始終冷著,不管如何,那個莊瑜竟然罵綺羅賤民.....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準備睡覺了。 三個孩子一向都和他們睡在同一間屋子。 這次秦伀伸手將兩姐妹抱了起來,李綺羅自然要去抱子圭。本來一向乖巧的子圭這次見李綺羅來抱他,竟然哧溜一下轉過背去,用屁股對著李綺羅。 李綺羅嘿一聲:“子圭,睡覺了,不要娘抱嗎?” 子圭低頭摳手不說話。 “你生氣了?”李綺羅在后面戳了戳子圭的背:“別那么小氣嘛,娘錯了,娘給你認錯好不好?” 子圭耳朵動了動,還是沒轉過身來。 李綺羅看一眼秦伀,故意大聲道:“看來,子圭是不準備原諒娘了,娘好可憐啊,嗚嗚嗚嗚.....” 她作勢抹眼淚。 李綺羅一假哭,三個孩子都急了。 “狼.....” “泥.....” “釀.....”秦子圭也轉過了身來。 她本來是想逗逗孩子,沒想到反倒惹得孩子擔心,李綺羅心里軟的一趟糊涂,但又有些心虛,她忙將手拿開:“哈哈哈,娘沒哭,娘沒事。” “狼。” “泥。” 子圭沉默的看著李綺羅。 李綺羅咳一聲,向秦子圭伸出手:“子圭,你還不原諒娘嗎,要不要娘抱?” 秦子圭看了李綺羅一眼,慢吞吞的伸出了手。 李綺羅一把將他抱起:“對嘛,這才是娘的好兒子,男子漢小丈夫,心眼怎么能那么小呢,你說對不對相公?” 秦伀咳一聲,看了看李綺羅,沒有回答她的話,抱著兩姐妹進了屋。 李綺羅啊一聲,低聲道:“什么意思?”隨后恍然大悟,聳了聳肩看向秦子圭,“問錯人了。” 第二天,秦伀還是像以前的作息一樣,井井有條的看書,逗孩子,并沒有像其他考生一樣,緊張的心緒不穩,或者挑燈夜讀。 后面又連續考了兩場,總共九天的考試一晃便過了。 當第三場試考完,幾乎所有的考生都像經歷了一場大難。頭發散亂,面色發白,眼底下竟是烏黑,考場的大門一打開,烏泱泱的人涌出來,除了沒有那些骯臟的血跡外,讓李綺羅恍惚覺得好像又看見了那些喪尸群。 有人走了幾步,直接撲到在了地上。來接人的家屬還要趴在地上找人。 見這樣子,李綺羅心里一緊,秦伀肯定也糟了大罪了。 她緊緊盯著考場的大門,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看見秦伀出現在人群中。 他面色微微發白,頭發散了幾縷,好在雖看著有些疲憊,但相對于其他考生一副逃難的模樣,已經好的不止一星半點兒。 “相公!”李綺羅提高聲音,使勁揮手。 秦伀似乎總能在第一時間聽到她的喊聲,李綺羅一出聲,他便朝這方向看了過來。擠開一群去了半條命的考生,秦伀很快就到了李綺羅面前。 李綺羅忙把帶著的衣服給秦伀披上,又捉住他的手搓了搓,“相公,里面很難受吧?” 秦伀嘴角含笑,眼神軟的如一汪溫水,定定的看著她:“還好。” 李綺羅努了努嘴:“看看他們,你覺得我會信嗎?” 秦伀笑一聲:“他們怎能和我比,我有賢妻,萬事準備妥當,自然不會遭多少罪。”不提李綺羅準備的保暖的衣服和軟硬適中的吃食,光是那注入了精神力的貼身衣物,讓秦伀能夠睡的時候很快入眠,清醒的時候精神十足,就完全幫了秦伀的大忙。 考試的這幾天,天公不作美,竟然還下了雨,沒有細加修繕的考場到處灌冷風,坐在窗邊的更是遭罪,雨水飄落進來,能護著試卷不污都要極大的精力。 諾大的考場,好像一個冰窖,又要答題,精神高度緊張,晚上還休息不好,不光有心理壓力,更會凍得瑟瑟發抖,根本睡不好覺,如此連考三場,再從考場出來可不就是一副難民樣。 但秦伀卻完全沒有遭這些罪,第一他運氣好,分在考場的中間位置,第二,李綺羅給他準備的那些衣服鞋子實在太暖和了,看著不厚,穿在身上卻一點兒不冷。他本來就是大心臟,又加上李綺羅的異能加持,不說超常發揮,至少考出了自己的真實水平。 李綺羅笑看了秦伀一眼:“算你會說話,咱們回家。” 秦伀點頭:“嗯,咱們回家。” 回去后,秦伀當晚好好休息了一下,第二天便恢復了精神奕奕。他的作息依然不變,早上起來和李綺羅一起跳一套健身cao,在院子里抖抖胳膊腿兒,上午看看書。只是會試已過,自然不需要再像備考的時候一樣,整天都用來看書。 別的考生一考完了試,便撒開蹄子的浪,各種詩社,學社,游湖吃酒,似乎要將前段時間受的罪全部補回來,簡直瘋了似的玩。 秦伀則不同,不看書的時間,他便陪著李綺羅逗逗孩子,和李綺羅說說話。 不過人畢竟不是生活在真空,在京城的這些日子,秦伀也認識了一些考生。一點兒社交也沒有,難免會被人說不合群。 在家歇息的第三天,幾個考生找上了門。 “秦兄,你在家嗎,我們來找你喝酒了。”中午幾個孩子午睡,秦伀便拉著李綺羅在亭子里畫畫,李綺羅精于刺繡,對于畫圖構造和色彩都非常敏銳,一副圖下來,看得秦伀忍不住連連稱贊。 就在秦伀發自內心夸贊李綺羅的時候,便聽到了有人在外面叫門。 “是我這次在京城結實的人,學識都很過硬。”他沒用朋友,李綺羅便明白了。 “那你快出去,我去準備熱茶。” 秦伀點頭,出了書房打開大門,“馬兄,瑞兄,章兄,還有這位兄臺,快請進。” 來的人一共四個,前面三個都是之前通過陳情縱馬事件的時候認識的,倒是最后一位,秦伀并沒有見過。 “秦兄,考完了試大家都去放松,唯獨不見你的身影,我們便想著不能冷落了你,不請自來上門找你喝酒,你不會怪罪我們吧?”被秦伀稱為馬兄的人道。 “秦伀忙道:“自是不會,各位屋里請。” 幾人隨著秦伀往屋里走的時候,忽然看見了院子一角的涼亭,住進了院子,這涼亭李綺羅就重新布置過,亭子四周罩上紗窗,外面再飄一層輕紗,她自己精心照料了一些花盆放在亭子四周。里面放了軟榻和書桌,看著很是有情調。秦伀有時候在書房里看書悶了,便會在涼亭了緩緩精神。 “唉,那亭子看著很是有野趣,不如咱們就在那里面坐坐如何?”章兄看到涼亭,眼睛一亮道。 “那亭子雖然罩上了紗窗,但還是有些冷,要是凍著了幾位仁兄,便是秦某的不是了。”秦伀看了一眼涼亭里還沒收的畫作,輕聲道。 “無妨無妨,咱們在考場里都過來了,這點兒寒霜自然不在話下,不知幾位意下如何?”章兄又看向其他幾人。 其他三人也很是贊同。 “這....那好吧。只要你們不覺得秦某怠慢便成。” “這自然不會。”幾人笑著進了亭子。 李綺羅見他們好好的屋子不呆,竟然要去涼亭里坐著,心里無力吐槽,吩咐孫媽泡好了茶。既然是秦伀結交的人,可見都不是無用之輩,他們都上門了,李綺羅自然要去打個招呼。 她端著茶盤和點心進了亭子。 “秦兄,還沒給你介紹,這位是李啟令李兄,是上屆京城的鄉試解元,京城本地人士。” 和鄉試一樣,會試自然也有熱門人選,秦伀從縣試到鄉試一直都是頭名,當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這位李啟令同樣的名聲在外,他今年二十四,雖然不像秦伀這般一路案首拿過來,但卻是逢考必過,更是在鄉試中一舉拿下京城的解元,這含金量可比秦伀兩江府城的解元還要足。 秦伀一聽,忙道:“原來竟是李兄,久聞大名。” 李啟令緩緩的打量秦伀,末了拱手:“秦兄才是名聲在外,李某佩服。” 秦伀笑笑:“不敢當。” 其他三人笑道:“你們都是風云人物,不像我們,在天下英才中全然是籍籍無名之輩。” 李啟令道:“不過都是虛名罷了,考試看的最終還是真才實學和運氣。”運氣,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但所有考生都相信運氣一說。 秦伀笑了笑:“李兄所言極是。” “相公.”李綺羅老遠就將他們的談話聽了個清清楚楚,走到涼亭外喊了聲秦伀。秦伀一笑,起身接過李綺羅手里的茶盤和點心。 “給各位兄臺介紹一下,這位是內子。綺羅.....”秦伀拉過李綺羅,給她介紹了來人,李綺羅笑著致意。 “我說秦兄弟你為何舍不得出門,原來是家有美眷。弟妹,這次唐突上門,打擾了。”馬姓考生似乎很健談,秦伀剛一介紹完,他便道。 李綺羅笑笑:“自然不會,各位慢用。”她出來打個招呼算是盡到了地主之誼。 李啟令看著秦伀和李綺羅相握的手,唇角勾了勾。等李綺羅走了后,幾人重新談到了此次會試上,他們是通過那些陳情縱馬事件認識的,不可避免就談到了那件事。 “唉,我原以為京城重地,必是規矩森嚴,沒想到還是和地方上一樣,有權勢的人竟可以肆意妄為到這個地步。”瑞兄喝了一口茶,憤憤不平道。 “瑞兄此言差矣,雖然時事多有不如意,但朗朗乾坤,終歸還是逃不出規矩,這次那些縱馬的公子不是就被勒令給受傷的百姓賠了銀子嗎。” “視人命如草芥,幾兩銀子又有何用,如果我僥幸當了官,定要將這污濁的官場蕩滌清白。”馬兄將茶杯重重磕在茶幾上。 “是,這是我等讀書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秦伀靜靜了喝著茶,并不言語。 李啟令看一眼秦伀:“秦兄,你為何沉默?可是覺得馬兄他們的言論有何不妥?” 其余幾人立刻看向秦伀,秦伀笑笑:“馬兄他們自然無任何不妥,熱血豪情令我敬佩之極。”秦伀并不是在說假話,在進入官場之前,許多人都抱著一窮熱血投入,不管現在想法是否幼稚,辦事手段是否稚嫩,但這渾濁的世間的確不能少了這樣的人。以后他們也許會隨波逐流,趨于大勢,但也有極少數能頂住壓力,做夾縫中一盞隨時可能熄滅的燭火,即便燒光自己,也要為這世間帶來一些光明。 秦伀自問成不了這樣的人,他的前提是保護家小,順勢而為,但這并不妨礙他對這類人的敬佩。 見他神情誠懇,李啟令頓了頓,伸出茶杯示意碰杯:“如此,敬理想。” “哈哈哈,對,敬理想!”馬兄大笑著道。 秦伀笑笑,幾盞茶杯碰撞,發出清脆響聲:“敬理想!” 第148章 繡娘大賽 李綺羅在屋子里逗幾個孩子, 聽著他們的對話,好笑的搖了搖頭。 碰完杯后, 幾人又說到了此次會試上來, 馬兄道:“這次會試,秦兄和李兄肯定會高中,在下才疏學淺,就要看運氣了。” 李啟令看了馬兄一眼, 沒有說話。 秦伀忙道:“馬兄何出此言, 幾位兄臺平日都潛心學習, 學識扎實,喜榜未出來之前誰也不預料不到結果。” 李啟令緩緩看了秦伀一眼:“秦兄說的不錯。” “哈哈哈, 你們二人倒是自謙的很,知不知道外面好些人一出考場, 都在給自己造勢,說必定會中呢!”歷屆都有這樣的人,在考前或者考后努力營造自己的名聲,打造學富五車的形象,如果能名揚京城, 自然最好。 秦伀笑笑。 章兄四下看了看,忽然看見書桌上還沒得及收起的畫作, 站起來走近看了看,眼里閃過驚艷:“秦兄,你剛才在作畫?”內容并不繁雜,一樹在飛雪中傲開的梅花, 不同于現在推崇的水墨畫,這幅畫構筆和色彩都極其鮮活,就仿佛將飛雪中的梅花樹移栽到了紙上一樣,非常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