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白露無聲的嘆息,其實她能理解這個道理,她這些年來受的折磨,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錢嗎? 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 利字當頭,金錢富貴,讓多少人迷失本性,枉顧親情和道德? 為了它,親媽可以拋棄丈夫,幫外人欺騙女兒。 為了它,姨父可以泯滅人性,把她推入火坑。 為了它,她不得不昧著良心行事,機關算盡,最后卻還是一場空。 白露自小的成長經歷,就很少有感受到人情的溫暖,連她的親人都把她往死里坑,每個人都自私自利,沒一個為她著想。沒想到,這樣一位才認識不久的孤寡老太太,卻給了她毫無保留的信任。 如果說她之前做的一切都還是帶著目的,但這一刻,白露的內心真正的產生了感激和感動。 白露這人的性格,是極端愛憎分明的。 對她好的人,她會真心回報;對她不好的人,她也會加倍報復。 白露拉住金太太的手,說道:“奶奶,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您也沒有子女,如果您不嫌棄,我愿意把您當親人,陪伴您照顧您。” “真是個傻孩子!”金太太也感動得紅了眼圈,伸手摸了摸白露的發頂,“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不嫌老太婆煩,有空來陪我說話解悶,我就很開心了。” 榮景年車開得很快,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金太太的別墅。他讓保鏢待在車上,自己下車進了屋。 他按照指示上了樓,第一眼看到了白露,女孩看起來毫發無傷,精神飽滿,只是眼角有點微微發紅。 榮景年確認白露沒事,就放下心來,又轉向金太太,禮貌的問候早安。 之后,白露就領著他上樓,給他展示了衣帽間里的壯觀情景。 即使他每年經手的資金數百上千億,但榮景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現金,一時間眼神也是充滿了驚異。 這么大的衣帽間,整整三面墻堆滿百元鈔票,目測應該不會少于三個億。要不是他外婆跟金家交情很深,彼此知根知底,確信金家是做正經生意的,榮景年都要懷疑這些是不是來歷不明的贓款了。 不過,榮景年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經歷過最初的震驚后,立刻就鎮定下來,看著金太太問道:“金太太,這些錢數額不小,您希望做什么方面的投資?理財產品是希望穩健保值為主,還是有一定風險但收益較高的?” 金太太抱著她心愛的貴賓犬,一邊摸著小狗的毛,一邊慢條斯理的說:“小榮呀,你說的那些投資啊理財產品啊,我聽不懂,也不想費腦子去想。我都活了一把年紀了,還能吃得下多少,花得掉多少?資產增值不增值,對我來說無所謂的。我也就是看著露露的面子,小姑娘挺不容易的,我就想幫幫她。你明白嗎?” “我明白,感謝您對我們的信任。”榮景年邊說邊看向白露,白露朝他挑眉輕笑,神情帶著一絲驕傲。 金太太瞪著榮景年:“你要對露露好一點,不準欺負她,知道嗎?” “是,是,我知道。” “別整那些個虛的,要給她加薪升職發獎金!” “好,好,沒問題。” 榮景年在金太太面前還是禮數周全,有求必應,白露樂壞了,暗地里給金太太豎起大拇指。 多么耿直可愛的老太太啊!白露羨慕的想,金太太這一生定是被人捧在掌心,受盡父母的疼愛、丈夫的寵愛,才會到這么大年紀還保持著少女的純真。 榮景年讓金太太簽了一份宇鴻的投資咨詢合同,指定白露為代理人,正式確定了雙方的合作關系。 與此同時,榮景年讓保鏢們去找來一些結實的大箱子,又叫了幾個年輕力強的男性員工,讓他們找一輛大皮卡開過來。 公司的幾個男同事一大早被老板從辦公室叫過來,都是一頭霧水,等看到那滿滿一房間的鈔票,一個個都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白露淡定的指揮著男同事把鈔票一摞摞的裝進箱子里,再把箱子搬到車上。榮景年則打電話跟常合作的銀行打好招呼,以便鈔票運到銀行,就可以存入賬戶。 折騰到快十一點,才總算都安排妥當,白露跟金太太揮手告別,約好晚上下班后再來給她遛狗。 榮景年開著路虎,白露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心情愉快的哼起了小曲兒。 榮景年斜眼看了她一眼,很久沒有看到女孩露出如此快樂放松的表情了,上一回還是在夢里不知身是客,跟她跳舞的時候,她的笑容明媚燦爛如驕陽,輕易地感染了周圍的人。 后來,發生了很多事,女孩的眼眸蒙上了陰霾,雖然她善于掩飾感情,也時常笑容滿面,公司上下都覺得她是個熱情開朗的女孩,但榮景年能感覺到,那是她刻意偽裝的笑容,跟發自內心的笑容,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白露的好心情似乎也感染到了榮景年,他清冷的眼睛透出暖意,嘴角微微上揚。不得不承認,她工作的表現極其出色,給了他一次又一次意外的驚喜。那么多人都束手無策的金太太,她只用了兩個月就搞定了,真是個奇跡般的女孩! 即使金太太不叮囑,榮景年作為老板也準備好好嘉獎白露,正當他準備問白露想要什么獎勵,卻發現白露盯著車子前方突然出現的一個女子,俏臉上露出憤恨的神情。 第57章 獎勵 車前方的女子背影十分眼熟,再結合白露異常難看的臉色,榮景年一下子便猜出了那女子就是白露的親媽柳湘蘭。 榮景年的手握著方向盤,側臉問道:“要停下來打個招呼么?” 白露難以掩飾厭惡,冷冷道:“停什么停?開快點,這種人看到就覺得惡心!” 榮景年也沒有多言,一踩油門就超越了柳湘蘭。 不過,當路虎擦身而過的時候,柳湘蘭似乎認出了榮景年的車,先怔了一怔,然后沖著車子大聲喊了一句。 在車子里聽不清她喊什么,但看起來柳湘蘭看起來表情有些不同尋常。 榮景年微微皺眉:“她好像有話要說,要停下來聽一聽么?” 白露透過車子的后視鏡看到了柳湘蘭的舉動,兩個月不見,這女人似乎比之前消瘦了許多,臉上也有些惶急的神色。 不過白露一點不關心這個女人的狀況,她對柳湘蘭已經徹底失望,連看一眼都懶得看。她堅定的說道:“我跟她沒有什么好說的,我不會再相信她,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 榮景年從女孩的眼里看到了深藏的怨恨,看樣子柳湘蘭對她的欺騙,對她造成的傷害,恐怕她一輩子都很難原諒。 親生母女,鬧到這個地步,實在令人唏噓,但白露的怨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被親生母親坑騙,正常人都會很難接受的。 榮景年掌控著方向盤,心里卻想,當初給白露設套,他是主謀之一,柳湘蘭頂多只能算幫兇。白露對她的親生母親都怨恨如此深,對自己豈不是應該更加難以釋懷? 一想到白露可能對自己懷著恨意,榮景年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盡管他認為自己當初做得沒有什么錯,但他也的確不希望白露怨恨自己。 榮景年加快車速,眨眼功夫就把柳湘蘭拋在后面,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白露,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怨恨并不會讓你快樂。人活著要往前看,糾結于過去只會讓自己痛苦。” 榮景年的勸慰語重心長,白露勾起唇角,杏眸閃動著幽冷的光芒:“當然,我會努力過得比她好,但我也很樂意看到她下場凄慘,后悔莫及。” “看來我得小心點,你是不是想有一天看到我也后悔莫及?” 榮景年的話帶著三分試探七分調侃,白露頓時心生警惕,即使她心里的確是有報復的念頭,但在此時此刻,她還需要依靠榮景年的庇護。在她還不足夠強大的時候,她是不會輕易得罪榮景年的。 白露輕啟朱唇,戲謔的說道:“你一直都看扁我,當然會后悔的。這一次金太太的case,你一定也沒想到我能成功吧?” 榮景年誠實的點頭道:“的確,你做的非常好,超出我的預期。說說,你是怎么搞定金太太的?” “其實這并不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有的人追求金錢,有的人追求名望,也有人希望擁有情感和溫暖。金太太在金錢方面非常富足,但精神上卻很匱乏,尤其是年紀大了卻孤獨一人,沒有親人朋友陪伴身邊,難免會寂寞。我就從這一點入手,多花時間陪她聊天,幫她一起照顧她的狗狗,說白了,就是陪她解悶兒,滿足她的情感需求,當她對我產生了信任之后,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榮景年給了她一個激賞的目光,雖然白露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為了取悅討好一個孤寡老太太,她一定花費了無數的心思,也要有極大的耐心,這不是人人能夠做到的。 榮景年于是說道:“作為老板,自然要嘉獎表現出色的員工。說吧,想要什么獎勵?”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嗎?” “只要是合理范圍內的要求,都可以。” 白露來了精神,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升職加薪,那并不算什么,薪資再漲也不足以幫她還掉欠得那么多的債務。雖然她在金太太這個項目上獲得成功,但這個項目具有較大的特殊性,靠得是她的情商和交際能力,跟實際業務還沒有多大關系。 “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我先找個地方停車吃飯。” 榮景年導航到附近新開的一個奢侈品牌云集的大商場,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帶著白露上樓,找了一家安靜的本幫菜餐廳,點了幾個清淡的菜。 白露心情不錯,吃飯的胃口也漸長。吃飽喝足之后,白露也想好了要提的要求。 白露一本正經的說道:“升職加薪什么的,既然你答應了金太太,想來也不會食言。我提的要求很簡單,我希望以后你親自帶隊做的項目,能夠讓我參與進來。” 榮景年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他親自帶隊做的項目,都是宇鴻最核心也最盈利的,不是心腹骨干根本沒有機會參與,白露這小狐貍果然是精明得很! 白露噘嘴抗議道:“喂,你以前說好的要親自教我呢,你可不能騙我!我跟著你做項目,才能學習到東西,賺到錢還債,不是嗎?” “我騙你什么了?我有說不答應你嗎?” “好,你答應我的話,可不許反悔抵賴哦。”白露伸出白嫩的食指,勾住榮景年的手指,“來,我們拉個鉤!” “你幼不幼稚啊?”榮景年嗤之以鼻,但到底還是沒有拒絕她,任由她勾住自己的手。 白露用食指勾住榮景年的手指,舉起手機,咔嚓拍了一張照。 兩根修長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剛柔共濟,畫面竟有一種奇異的和諧之美。 白露興致一來,就把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榮景年努力忽略碰到她的手指時,產生的酥麻觸感,調侃道:“你可以給這個圖片配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白露陶醉的捧著小臉,假裝震驚的嘆道:“榮老板,我拍照只是留個證據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呢!我知道你暗戀我很久了,但請不要腦補過頭,你這樣我會很為難的。生得美麗,難道便是無可饒恕的過錯嗎?” 榮景年被她夸張的表情逗樂了:“自戀是病,得治!” “我有病,你有藥嗎?” 白露俏皮的眨著明媚的大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顫動著,如振翅欲飛的蝶。 那一瞬間,榮景年的心弦似是被撩撥了一下,柔軟如羽毛,甘甜如蜜糖,內心涌起一絲從未有過的柔情和渴望。 幾乎不假思索的,榮景年突然說道:“后天晚上的belle epoque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誒?”白露愣了一愣。 belle epoque晚宴,是s市頂級的時尚商務宴會,名流云集,場面極盡奢華,是每年一度的商界盛會,受邀參加的都是最頂尖的富豪名人,可以說是拓寬交際圈、踏足上流社會的絕佳機會。 這樣的大好機會,突然拋到白露面前,讓她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榮景年挑眉道:“怎么,不想去?” “想是想的,可是……我穿什么呀?” 白露苦惱的皺起眉,要知道為了參與這種時尚盛宴,那些名媛貴女們可能提前好幾月就訂制禮服了,但她臨時被通知,哪里來得及準備衣服?到時候看著別人都光鮮靚麗,唯有她土而吧唧的,豈不是很丟臉? 榮景年輕松地說道:“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緊張,衣服不是問題,像你這樣的美少女,穿什么都很漂亮。” 白露嗤之以鼻,反諷道:“我反正是沒有什么身份的人,就是穿一身優衣庫去赴宴,我也無所謂的,只怕到時候丟了榮少爺您的臉!” 優衣庫這個梗,白露一直耿耿于懷,屢屢用來反擊榮景年。 榮景年無奈的道:“你這心眼兒也太小了,我就說過一次優衣庫,你還就耿耿于懷,不依不饒了?” 白露輕哼了一聲:“對,我就是這么小心眼兒!” 榮景年笑了笑,說道:“算我說錯了行不行?待會兒我們就去買衣服,雖然訂制來不及,但你身材好氣質佳,買現成的禮服也夠了。” 成衣比起高定,雖然是要便宜不少,但上檔次的高級禮服,價格也是很昂貴的,從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如果有鑲鉆和寶石的,甚至可以到上百萬。 白露眨巴著眼睛道:“可是禮服那么貴,人家買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