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這樣一來,白露輕易的贏得了邵甜的好感,順帶也刷了邵祺的好感度。這一手一石二鳥,玩的真是溜! 榮景年盯著白露的臉,心想這女孩小小年紀卻城府深沉,心機過人,邵家這對兄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被她哄得團團轉。 然而,榮景年也不能貿然說什么,以他的身份地位,去說一個小姑娘的不是,未免有點丟份兒。 何況,這一切都是他的推測,沒有真憑實據,白露完全可以矢口否認,甚至裝無辜扮可憐,邵家兄妹已經很信任她,未必會相信榮景年的話。 過了一會兒,俱樂部派車過來接受傷的邵甜,四人坐車返回。俱樂部有醫護室,醫生給邵甜檢查了一下,確認身體沒有問題,只是手掌有輕微擦傷,涂了一些消毒止血的藥水。 此時天色已晚,他們一行六人就在俱樂部的餐廳用了晚餐,晚餐吃的是法餐。 跟這些個出身高貴的少爺小姐在一起,平民女孩兒白露沒有露出絲毫的不適。 她用西餐的姿勢非常標準,像是受過專門培訓的淑女名媛,優雅而從容,談吐也風趣可愛。如果不是看透了她的本質,連榮景年都很難不對她起好感。 吃完餐后甜點,白露優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微笑道:“時間不早,我得回去了。” 聽到白露要走,邵祺放下酒杯,一臉的失落。 胡波看出發小的不舍,驚訝道:“都這么晚了,你還回去干嘛,明天不是星期天嗎?就歇這里得了,俱樂部的房間都是現成的。” 白露無奈的笑道:“不行呢,我報名了一個公益活動,明天早上要去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 白露說要參加公益活動,旁人自然沒有辦法再挽留,于是邵祺說道:“我送你回去。” “我說哥,你剛喝了酒,酒駕可是要進局子的!”邵甜搖頭激烈的反對,“我也要回去了,我叫車來接我倆吧。” 邵祺道:“這么晚了,這邊又這么偏,哪里能叫到車?” 榮景年按住邵祺的肩膀,起身站起來:“你們在這里住一晚。我沒喝酒,我送她們回去。” 邵甜開心的拍掌笑起來:“那太好了,多謝榮哥哥!” 邵祺依依不舍的把白露送到俱樂部門口,白露上了榮景年的車,邵祺還拉著她的手不放,叮囑她回到家一定要給自己打電話。邵甜忍不住嘲笑了他幾句,白露紅著臉點頭答應,邵祺才松開她的手。 晚上公路上幾乎沒有人,榮景年的車開得又快又平穩,兩個女孩子坐在后排,嘰嘰咕咕的說著話。白露很會說話,邵甜被她逗得不時的發出笑聲。 到下車的時候,邵甜已經把白露當成了知心姐妹,主動加了她的微信,還拉著她的手道:“露露姐,說好了,你一定要來我家玩哦!” 白露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好,知道啦,你回家一定要注意傷口,洗澡的時候不要碰到水。等你好一點,我會帶著你最喜歡的雙皮奶去看你的。” 邵甜開心的道:“謝謝露露姐,我好期待哦!” 看倆人在車外膩歪個沒完,榮景年忍不住催促:“快進去吧,太晚了你家里人會擔心。” 邵甜微紅著臉,對榮景年道:“榮哥哥,謝謝你送我回家,我下個月十號才出國,你……你也要來看我啊!” 榮景年微微點頭,邵甜才歡歡喜喜的走進豪華氣派的別墅。 白露目送著邵甜離開,才轉身重新上車。 邵甜離開后,只剩下兩個人,白露不好一個人坐到后排,那就顯得榮景年像出租車司機了。于是,白露拉開車門,坐到榮景年身旁的副駕駛座位,拉上安全帶扣好。 榮景年淡淡的問:“白小姐住哪里?” 白露道:“xx路香樟花園,到小區門口讓我下就好。” 香樟花園榮景年倒是知道的,是個許多外籍人士居住的高檔小區,租金相當不菲。 榮景年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白露很擅長察言觀色,她了解榮景年這種身份的大少爺,不喜歡別人隨意搭訕,既然他不開口,白露也不會多言。 一時間,偌大的車廂里一片靜寂,氣氛有些尷尬。 白露低下頭查看手機消息,看到有三個未接來電,柳眉微微蹙起。 前方出現紅燈,車子停下來,突然,榮景年微微側臉,問道:“白小姐,我看你有點面熟,我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啊?”白露似乎很意外,茫然的睜大杏眸。 若是換個環境,換個語氣,這話聽起來像是不怎么高明的搭訕,然而,榮景年目光清冷,面容沉肅,白露不至于誤會他對自己有想法。 白露眨了眨眼,小心的斟酌著字句道:“像榮少這樣出色的人物,如果以前見過,我應該不會毫無印象呢。” 這個狡猾的女人,否認的同時還不忘捧一下自己,榮景年卻對她的恭維不感冒,淡淡的反問:“是么?” 白露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大概我就是傳說中的大眾臉,所以您才會覺得眼熟吧。” 紅燈跳了幾下,轉成黃燈,又變成綠燈,榮景年踩下油門,車子平穩的滑出去。 到了香樟花園的門口,白露客氣的向榮景年道謝,輕盈的推門下車,朝他揮手告別。 白露抬起手腕的時候,皓白的手腕內側露出一道淡色的傷疤,看得出是舊傷,但是脈搏處有這樣一條深長的傷口,可以想象當初的傷勢必然嚴重的很。 電光火石般,榮景年的腦子里涌進一組回憶鏡頭,他想起來在哪里見過白露了…… 大約是一年前,他去山西出差,參加了一個當地富豪的酒會。 那次酒會是山西著名的煤老板萬相杰主辦的,而白露就陪在萬大老板的身邊。 她當時的打扮跟現在可真是有天壤之別,她妝容濃艷,唇上抹著鮮艷的口紅,描著嫵媚的眼線,燙著一頭栗色大波浪,戴著翡翠項鏈和赤金手鐲,穿一身正紅色繡花旗袍,旗袍的開衩直到大腿,露出雪白的肌膚,端的是性感火辣,美艷四射。 跟京城上流圈子的高逼格酒會不同,山西那邊都是煤老板暴發戶,那些人欣賞不來陽春白雪,酒會的內容自然是相當艷俗的。 這些老板們帶著小情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抽雪茄玩骰子,臺上播著勁爆的舞曲,十幾個穿著比基尼的女郎扭著腰跳舞。 在一群腰纏萬貫的土豪老板中間,白露左右逢源,活躍異常。她挽著萬老板的胳膊撒嬌,跟幾位暴發戶老板吆五喝六的玩擲骰子。 玩得餓了,就叫了一頭烤全羊,白露親自cao刀,給大伙兒切rou,在羊rou上撒滿辣椒,還嫌辣得不過癮,讓人上了一整箱的二鍋頭。 白露裸著雪白的藕臂,輪流兒給客人敬酒,眉飛色舞跟男人們喝酒說笑,引得一群男人都蠢蠢欲動,狼血沸騰。 可是今天,她卻成了嫌羊rou膻、不能吃辣、滴酒不沾、文靜矜持的淑女?呵,真個是戲精! 她那時奔放豪邁勁兒,跟如今清純如白蓮花模樣,完全是判若兩人,以至于榮景年一下子沒有認出來。 同一個女人,一年之間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只不過,那雙勾魂攝魄的杏眼實在讓人印象深刻,手腕上的那道傷疤更是不容錯認,榮景年才敢確認,這個白露跟萬相杰身邊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榮景年回到家已經十一點,想了想還是決定給邵祺打個電話。雖然邵祺不著調兒,但畢竟是他的表弟,至少讓他知道白露的真面目,不至于一頭栽進去,被這心機女給騙了。 “喂,哥……什么事兒?”邵祺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估計跟胡波喝了不少酒,有點大舌頭,但聽聲音還是清醒的。 榮景年把在山西遇到白露的事兒對邵祺說了一遍。 沒想到,邵祺卻不以為然的大笑起來:“哥,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露露跟我說過的,她在困難的時候萬相杰曾經援助過她,她對此十分感謝,所以那段時間就跟著萬相杰出席了一些活動。萬相杰還想追她,但她實在受不了暴發戶的滿身銅臭味,才離開山西來到京城打拼。” 榮景年皺眉道:“這女孩心機深沉,不是省油的燈,你小心點,別昏了頭……” “哥,我覺得你對露露有偏見!她真的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你知道嗎?她跟我在一起,從來不開口要這要那,連出去吃飯都要跟我aa制,送貴重的禮物她都要退回給我。她特別特別的好強,自尊心很高,生怕別人看不起她,認為她是傍大款靠金主。她潔身自好,工作努力,人也單純善良,不是你說的那種心機婊……” 榮景年搖頭輕嘆,這通電話是白打了。男人跟女人是一樣的,一旦頭腦發昏變成了戀愛腦,就什么理智都沒了。在熱戀的時候,看著對方都是十全十美的,這種時候根本聽不進勸。 只是沒想到,花花公子邵祺也有這么一天。既然勸了不聽,只能隨他去了。 榮景年有強烈的預感,遇到這樣一個有心計有手段的女孩,邵祺這次怕是要翻車。 不過,讓這家伙吃個教訓也好,在女人身上栽個跟頭之后,也許就會收斂他的浪蕩習性,聽從家里的安排相親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的心理活動結束,下一章轉回女主視角,讓大家看到一個真實滴白露~ 第4章 欠債 白露走進香樟花園的前門,卻沒有在小區里停留,而是徑直穿過小區,從后門兒出去。 在這片豪華高檔的小區的后面,是一棟待拆遷的破舊筒子樓。 白露踩著高跟鞋,拖著疲憊的身軀,順著狹仄的樓梯往上爬。 樓道里陰暗潮濕,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長長的通道連著多戶人家,衛生間和廚房都是共用的,在家里說話大聲一點,整個樓層的人都能聽到。 居住在這里的,要么是挨著等拆遷的釘子戶,要么是外地來的打工族,貪圖租金便宜。 白露這一身光鮮亮麗的打扮,跟這里亂糟糟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年輕漂亮的女孩,深夜回來,難免引人注目,上樓的時候就有人在偷偷打量她。 白露懶得理會這些異樣的目光,她皺眉盯著手機,三個未接來電,都是表弟何淼打來的,通常從老家來的電話都不是什么好事…… 樓梯爬到一半兒,白露的腳被高跟鞋擠得生疼,不得不停下來歇口氣。她扶著樓梯的扶手站住,給何淼回電話。 幾乎沒有什么等待,電話就接通了。 “姐,你可算接電話了!”何淼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焦慮。 白露的心情一下子沉下去:“發生什么事了?” “今天下午那些人又來家里催債了,把家里翻得亂七八糟的,還撂狠話說再不還錢,就……” “就怎么樣?” “就要把我們抓起來,割了器官賣錢!” 何淼的聲音充滿了驚恐,旁邊傳來輕微的啜泣聲,應該何淼的媽,也就是白露的姨媽。 “你們別怕,他們不會的,只是嚇唬你們。”白露用冷靜的語氣勸慰著表弟和姨媽,感覺腳趾痛得更厲害了,幾乎站不住。 她不得不靠住墻壁重新站穩,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你別擔心,錢的事我會想辦法,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你跟他們好好說說,再寬限一陣子。” 白露鎮定的態度讓何淼似乎找回了一點信心,何淼嘆了口氣,道:“好的,我會盡量跟他們解釋,多拖一陣子。姐,你也要小心,說不定他們也會去找你的。” “嗯,我知道,先掛了,有情況再聯系。” 白露掛了電話,忍著腳疼一口氣爬上六樓,走到她租的那套一室戶門口,卻一下子呆住了。 只見那扇破舊褪漆的大門上,寫著四個血紅的大字:“欠債還錢!” 那四個字是用紅色的油漆刷上去的,滿滿的占據了整扇門,在夜色中看起來卻像是潑在門上的鮮血,猙獰猩紅,刺痛了她的視神經。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撞到了樓道里的雜物,發出一聲悶響。 隔壁鄰居被這番動靜驚動,探出頭來。那是個形容猥瑣的中年男子,長著一對浮腫的金魚眼,眼珠渾濁不清,油膩膩的頭發似乎幾年沒洗頭了。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白露大門上的血紅字體,露出畏懼的神色,正要準備關門,卻被白露叫住。 “大叔,勞駕,您知道我門上的字兒是誰寫的么?” 白露盯著中年男子,這人失業在家,很少出門,閑得無聊就喜歡偷窺別人家里的事兒,因此白露推測他應該知道些什么。 果然,那人猶豫了一下,渾濁的眼珠左右瞟了一下,確定沒有人,才壓低聲音道:“今天傍晚的時候,有兩個男的來找你。他們敲了半天門,但是你不在家,他們就又來敲我的門,給我看你的照片,問我你是不是住這兒。我就照實說了,但我也告訴他們,你經常不在家的。他們就蹲在門口等,等了差不多有兩三個小時,你還沒回來,他們不耐煩了,罵了幾句,然后找了油漆在你門上刷了字……” 白露又問:“你看清楚他們是什么模樣,什么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