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認定了對方是想讓他在父親面前丟丑,然后把東西都交給何淮的他,完全不把前段時間單靜秋拒絕讓何淮兼任兩公司的事情放在心里,在他看來,這全是演戲。 眼看何向前手捏成拳,氣急的樣子,于慧控制不住內心的欲望,往烈火里加了點油:“這靜秋怎么這樣……她這樣干也太不體諒你了,你最近這么忙,可辛苦了。”拳頭在何向前肩膀上輕巧地敲打著。 看著眼前被“欺負”得畏畏縮縮的兒子,臉色憂心的情人,還有好像在觀望自己想法的王豐,何向前心里的那股邪火越燒越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便拿起電話迅速選中了那個許久未曾碰觸過的電話,撥打出去。 單靜秋手頭的證據才剛收集妥當,就連親子鑒定都偷偷地拖私家偵探做好了,快到晚飯時候,拿著材料的她又帶著飯菜拉著何淮、周淑怡吃了起來,前兩天已經打好了預防針,她最近幾天就打算正式出擊,和何向前那惡心玩意切割清楚。 還在吃著飯,手機便突然響起,自單靜秋辭去總裁職位后,倒是人走茶涼,甚少有人聯系,她摸不著頭腦地拿起手機,看到上面寫著的“何向前”三個字,隨手便點了開,可剛點了接通,勝似免提的音量及那些怒罵聲讓吃飯的幾人同時放下筷子,難以下咽。 單靜秋面無表情把電話放到了離耳朵有些距離的位置,聽著對面如罵街般的叫吼。 “單靜秋,你以為你了不起是嗎?你想整我是吧?怎么了,你以為何家是你能做主的地方?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你這樣鬧,你以為我就會給何淮什么嗎?你想的太美了!”何向前怒吼著,緩了口氣,又馬上繼續,“你太小瞧我了,你真別把自己當回事,你知道吧?你搞再多小動作都沒用……” 聽著對方罵罵咧咧,單靜秋似乎被刺激到了,拿著電話眼眶一圈一圈地泛紅。 她倒是真沒預料到對方這么配合,比花錢約好的演員表演得都要好,看何淮帶著怒意的臉,計劃通的單靜秋臉上的神情越發難過。 “你別以為人家叫你一句單總就以為自己是什么玩意,走出去有男人對你這種女人有意思?天天就知道搞手段,你就看看這些能不能讓我認輸……” 何淮聽不下去了,向來對父親保持著起碼尊重的他,這下也無法忍受了,一把拿過手機,不愿讓母親再聽,聽到對面父親那形象全無、不堪入目的怒吼大罵,他聲音如同被冰封:“爸,我是何淮。” 何向前似是反應過來,突然卡殼,嘴上還是沒停:“何淮又怎么樣了?你以為你跟著你媽混就有好果子?我告訴你何淮,我是你爹!你親爹!” “我只想告訴你,我媽會和你離婚。”他閉著眼,替母親說出了話。 即使再多的糾結,面對這樣的場景都無影無蹤,他無法忍受父親這樣不尊重母親。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何向前在電話那頭繼續叫囂,“離就離,晚上我們到大宅好好談,協議擬好咱們就散了!” 何淮抓著手機的手有些發白:“好。”話音一落便掛斷電話,將那頭所有的罵聲與之隔絕,如同掛斷了他心里最后的掛念。 …… 何宅。 何老太爺已經把速效救心丸拿在了手上,看著眼前的鬧劇,恨不得當場厥過去,他這輩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攤上這個倒霉兒子。 何向前坐在離單靜秋最遠的位置,神色戲謔,他倒是沒想到單靜秋居然敢提離婚,不過離就離,他可半點不怕,他現在離了小情人到處都是,可單靜秋就不一樣了,估計只能多多掏錢找個小白臉了。 何淮緊緊地靠著自己的母親,安撫地順著她的背,看向父親和爺爺的眼神都有些不滿,他的母親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何家的事情,現在被欺負成這樣,他無法忍耐。 “你們是非要氣死我不成?”何老太爺拿起拐棍就往地上砸,氣得直喘氣。 “爸,沒人想氣死你,我就是想離婚,這日子過著沒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單靜秋她干了什么,給集團帶來了多大損失,這種吃里扒外的兒媳婦,您還想要啊?”何向前吊兒郎當。 何老太爺真相把何向前的大腦切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稻草,要知道他這么多年籠絡著單靜秋是為了什么,還不是他看出了何氏集團現在局勢不妙?還真當他老了不中用了,就是他老年癡呆了恐怕都要比他的兒子靠得住。 單靜秋淚眼漣漣:“爸,我也是最后叫你一次爸,這日子我是過不了了。” 向來好強的人,示弱一次效果異常的好,就連旁邊站著的老管家,剛端菜上來的傭人都忍不住投來了同情與擔憂的眼神。 單靜秋這樣子,把何老太爺一肚子話全都給打了回去,畢竟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現在單靜秋這模樣,很多措施根本用不了,更別提何向前還不配合了。 老爺子咳著:“靜秋,你聽爸一句,向前他不懂事,如果做錯什么了,是我這個做爸爸的沒有教養好他,你別生氣,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過不去的呢?” “爸,我們哪有什么床頭吵架床尾和?我沒不懂事,你應該問問她都做了些什么玩意!”何向前很是不滿,自己父親怎么盡是說他壞話,這分明是單靜秋不講道理,怎么又怪到了他的腦袋上。 “你閉嘴!” “靜秋,你就看在我的老臉上,咱們那么多年做一家人,也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我現在老了,也不想看著你們這樣鬧得不可開交,你就聽過我一次勸吧!好嗎?”他循循善誘。 何淮沒忍住,插了嘴:“爺爺,很多事情您也許不知道,mama她有她的原因,我也希望您能尊重她的決定。” “胳膊肘只會往外拐,看來這兒子生了和別人家似的,生了個兒子是單家的呵呵。”何向前話里藏針。 在他看來,這何淮現在徹底和單靜秋蛇鼠一窩,就知道挖家里墻角補貼單家,只知道護著他mama。 單靜秋似乎突然被刺激到了,氣得跳起:“你再給我說一遍,是誰天天往外拐?” 何向前道:“我說你的兒子,何淮,你聽不懂人話?” “夠了!你閉嘴!”老爺子快氣壞了,怎么都攔不住這一場吵架,心里一片倉皇,這糊涂兒子是會生生把這家給拆了,把家業給敗了啊!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靜秋,你聽我說,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和向前好好說,你們都不是小年輕了,也給孩子做做榜樣,哪有五十好幾的人了,才來天天想鬧離婚,對不對?” “可能是外面有人了吧。”何向前嘟囔個不停,他現在可一點不怕,他就不信他還離不成這婚了,他要好好教訓教訓單靜秋,她心大了,到時候她回來求他都不會同意的。 單靜秋還沒說什么,何淮先氣炸了,臉上雖然依舊沒什么神色,但從眉眼之間都能看出熊熊燃著的怒意:“爸,你懂什么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 “你敢說你爸?你是誰兒子你知道嗎?”何向前跳腳。 “我尊重你,你尊重過我,尊重過mama嗎?”似乎想把心里的話都說個清楚,“到底這些年是誰不把這個家當一回事?是誰不是個值得尊重的父親?到底是誰做得更錯?” “到底是誰才在外面有人!” 擲地有聲,一時之間何向前被震得無言,被堵住了嘴的他似乎被掉了面子,難堪讓他憤怒愈發高:“你怎么和你的爸爸說話的?怎么,你了不起了?翅膀硬了?” “偷人又怎么了?” “當初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如果你有別的想法,或者日子過不下去,你就說,咱們就離,你是不是答應了?”單靜秋聲音帶著火氣,想著原身經歷的種種,這一句疑問似乎從心底發出。 何向前撇撇嘴,沒回答。 “你答應我了,我才和你結婚的,不是我求著你結婚的。” “到最后,你答應我的事情沒做到,你還在外面找了人,生了孩子。” 何向前錯愕極了,不知道單靜秋是從何處知道的這個消息,脫口而出:“你跟蹤我?”反倒是一陣憤憤不平。 單靜秋氣急反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于慧都敢放在b城,你們的寶貝兒子你都敢直接放到何氏,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你可以瞞我一輩子?” “我要和你離婚!我和你過不下去了。” “成啊,離就離,我無所謂。”再一次強調了自己的核心觀點,何向前一點不虛旁邊父親生氣的眼神,“這兒子我不要了。”他挑釁地看著單靜秋,知道她就把兒子放在心里。 “我不許!”老爺子試圖阻攔,可何向前只是看了看他,回了句:“爸,這是我的老婆,我的兒子。”現在他爹老了,公司全是他來做主,他已經不想再一輩子受人束縛,說下臺就下臺了。 單靜秋不愿逼迫兒子,可她還什么沒說,何淮便應了聲:“好。” 何向前笑了:“好好好,這樣最好,以后你可別掛著何淮的名字到處跑,你就是單淮了。”不缺兒子的他完全不覺得如何,對對方沒什么兒子感情的他只想趁早割裂清楚,給他自己自由。 老爺子想攔,可剛伸出了手話還沒說,就被他最疼愛的孫子截住了話頭:“爺爺……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何淮知道,別人可以不知道,以爺爺對父親的了解和關注,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幫著隱瞞,才能瞞天過海。 老爺子抬起的手卡了半天,放了下來,有點難堪,在他看來這只是大多數男人都有可能會做的事情,更別提向前的條件比大多數男人都要好……可沒想到,那時的一時手軟,竟然造成了這么嚴重的后果。 于是他便這么看著三人簇擁著離開了大廳,去草擬起了離婚協議。 他知道自己那兒子,是真的要把何家毀了,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養這個草包兒子。 …… 離婚協議擬得很簡單,單靜秋就帶走兩樣,一是她帶來的單氏,二是她的兒子。至于何氏,她一點也不要。 開始因為單靜秋要帶走單氏,何向前還想爭一爭,可一是他婚內出軌的證據已經確鑿,二是這單氏都是單靜秋父母遺囑繼承,如果他非要還真沒什么勝算。 至于何淮,哦不,現在是單淮了,何向前為了徹底解決單淮回到集團的憂患,甚至在協議上寫了無需單淮養老,只要他改姓,放棄繼承即可,而單淮也沒半點猶豫。 約了第二天,兩人便到民政局扯了離婚證,把紅本本遞進去換了本綠的,何向前只覺得內心滿是自由的空氣,不像從前被已婚身份束縛,也不用整天面對那張硬邦邦的臉,剛領了本子,頭也沒回便轉身就走。 陪著母親來領證的單淮送母親上了車,坐在前頭的他透過后視鏡看到母親身體埋在膝蓋上,一聳一聳,抖動得厲害,心里知道母親一定很難過,默默地打開了音樂,放大聲音,稍微給母親一點空間。 坐在后頭的單靜秋從未想過原來這場經過多番謀算的離婚居然那么順利,畢竟哪有什么比直接從天而降的豬對手更好呢? 趴在膝蓋上,她控制不住地。 笑了出來。 還好現在音樂聲大,沒被前頭的兒子注意到。 她不停地,偷偷地,笑開了花。 第42章 五百萬的兒媳婦(十一) 離婚之后的生活簡直不能更和美, 單靜秋一個人逛著街,想到單淮小心翼翼地問她需不需要人陪就好笑, 可能是她演得太過逼真,現在的豁達兒子老覺得是故作灑脫, 但其實她心底早就如撒歡的野馬到處亂跑。 明明人人都看著離婚后她越發神采飛揚,可單淮總能在心底腦補出一出強顏歡笑,背后情傷落淚的悲情大戲, 就連周淑怡也摻和了進去, 活像她是什么電視劇上的悲情角色。 終于擺脫了兩個工作狂的火熱盯梢,單靜秋愉快地進入了獨屬于自己的逛街時間, 把工作往兒子身上一丟, 她吃著分紅每天過得美得很,她可不像何向前居然還和自己兒子過不去,況且單氏在兒子的經營下可是蒸蒸日上,分紅大概是何氏的幾倍,足夠奢侈花費了。 單靜秋剛一進店, 熟悉的售貨員看到了大主顧的來到迫不及待地湊了上前, 趕忙和旁邊不知所措的小妹打著眼色, 作為c牌的大主顧, 和單氏的前總裁,她的臉辨識度一點也不低。 可她剛一進門, 就聽到了來自后面的聲聲喧嘩,不知誰出入搞那么大的動靜?回頭一看,心底倒是明白了, 這有的人久貧乍富,就是如此。 后頭來的女人正是于慧,她穿得一身名牌,不怎么關注時尚的單靜秋能一眼認出的原因是,她挑選的每一個單品上都把巨大的品牌logo打了上去,想不認識都難,可正因為這樣東拼西湊,反而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而她旁邊簇擁著幾個單靜秋不認識的女人,奉承地沖著于慧東說西說,想來也能猜出那些人的身份。 這一回頭之間,兩人的眼倒是對上了,這頭的單靜秋還沒說什么,那邊的于慧已經蹭蹭蹭地走了過來,好像生怕她溜走。 “哎喲,靜秋,你今天也來逛街啊,真是巧呢。”于慧笑道,伸手往后招呼著人,“你們都過來,我和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以前的朋友,單靜秋,就是我們家向前先頭那位。” 她一點也不羞愧,她要是會覺得說這些不好意思,她當初也不會對何向前出手,更不會沒名沒分跟著他,為他生下兒子,而現在更是沒必要害羞了,單靜秋都被向前拋棄了,自己可不像靜秋成了個成了個棄婦。 單靜秋也笑了,她倒是沒想過對方的臉皮比城墻還厚:“這我怎么不知道我們是朋友?” “哎,靜秋,這你不會是因為向前選了我,沒選你才生氣吧……這感情的事情,也不能說誰對誰錯,你們不合適勉強也不會幸福的呀……” “于慧。”單靜秋笑得厲害,“你說得好像你是新的何太太一樣,我怎么沒聽說何向前討新老婆的事情呢?” 她聲音輕飄飄,可一字一句就像砸在于慧的心頭一樣。 于慧恨極,表情不禁有些猙獰,旁邊跟著的太太團們忍不住退開了點,她們是知道這些破爛事的,可現在她們還不能得罪于慧,誰知道她會搬弄點什么,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于慧在聽說何向前離婚開始,便以為自己能上位,可離了婚的他,就像撒歡的野馬,她根本管也管不住,事實上,她原本也從未擁有過能束縛住何向前的那根韁繩。明明手拿著于越這張王牌,試圖用溫柔鄉要個名分的她,卻愕然地發現了何向前的薄情。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冷漠的樣子,正應了那句老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現在可以過明路了,反而失去了偷情的快感,何向前對她的感情迅速冷卻。 他說,要錢,他給,想要名分,等他想了再說。說兒子?他可真不缺人上趕著替他生兒子。 于慧怕了,自大學感受到被包養的自在后,她再也沒有去工作過,就靠纏著何向前拿零花,現在何向前這意思是,如果她再繼續纏著非要貪圖點什么,那也許她就要一無所有了,不只是這樣,就連兒子,也有可能被徹底地趕出何氏。 在于越的乞求之下,于慧選擇了妥協。 她苦中作樂,現在何向前錢多了,給她的也多了,兒子也進入何氏總部了,反正有錢就好,只要出門就有一群聽聞消息的人機靈地奉承她,哄著她,這樣的日子倒也不太差。 她一次也沒有想過,事實上以她當年的學歷,如果她好好的奮斗,也許再怎么樣也不會過得太差,她只是默默地習慣了仰人鼻息,靠人過活,失去了自立的能力。 于慧口不擇言;“我再怎么樣,也沒有被人連兒子一起掃地出門吧!”在她看來,怎么會有人不因為這個羞愧呢?這可是天崩地裂的倒霉事。 “你要明白,不是世界都繞著何向前轉,你就沒有想過,不是人人都想要他?都把他當回事?” “這不可能!”認定了單靜秋是死要面子后,于慧的心反倒得到了安慰,她過不好,可有人比她過得更不好!她就不相信,離了男人,帶著兒子被掃地出門,聽說半點何家財產都沒分到的單靜秋會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