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擁有平凡人生的她,在未被008帶著到故事世界之前, 看小說時也曾時常為故事里的情節義憤填膺、同仇敵愾,可她從未想過, 這一個個一看就過的故事里,藏著一個接著一個黑透了的人心,一段段驚人的故事。 原身自小同何淮的父親何向前訂了婚, 雖然生長在大家族里, 早就耳濡目染的知道很多時候他們的婚姻只是工具而不是真愛,可年幼的她那時仍舊對婚姻滿是向往, 她曾以為她能和何向前攜手到老, 相濡以沫。那時的原身,把何向前當成了未來的戀人、丈夫、家人。 也許本來會是一段天作之合,但卻在原身讀到大學時發生了巨大的轉折,大學時,原身認識了一個同寢的女孩, 并慢慢地發展成為了閨蜜, 她就是于慧。 于慧出身于貧困的偏遠山村, 家境窘迫的她連大學都是舉債上的, 能獲得上學的機會還是因為她自小便考得好,獲得了一位好心人的資助, 她從小的夢里,便滿滿裝的是離開這座人煙了了的小山村,到大城市里生根發芽, 甩開她那個不堪入目的家。 考上了b城大學的她,剛到了b城的她被大都市的繁華迷了眼,要知道,在她們那最好的縣城,甚至還比不上b城郊區的規劃,天差地別,莫過于此。 局促的進入了宿舍的她,從未想過原來這世界還有這么好的房間,僅僅是六個人住,上下的床鋪結實得很,窗戶明亮,采光出其的好,這是在家里她想也不敢想的。 也就是在那時,進入宿舍的單靜秋頭一回讓她刻在了心里。 她在單靜秋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明白了和人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她連宿舍都覺得金碧輝煌,可舍友卻嫌棄住的人太多;她覺得食堂菜貴,可舍友卻總是點餐叫更貴的;她從家里千里迢迢扛過來的夏衣不過三套,洗了一套就得曬出一套,還短得露出了腳踝,可舍友的衣服卻能裝滿柜子……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卻慢慢堆積成山。 一開始明明滿心里裝的只有憧憬,可是一天一天的,卻變成了深埋在心刻骨的嫉妒。 如同不知名的毒蛇在心底駐扎,一點點地長大。 當然原身卻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對她來說舍友于慧是個可憐質樸的上進姑娘,有著許多她做不到的厲害地方,她可以早晨四五點就爬起來晨讀,科科功課都做滿筆記,身體健康,運動也好……還淳樸、善良、不愛占人便宜。 她把于慧放到了自己閨蜜的位置,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為她買衣服,一起吃食堂,給她過生日…… 但是她卻不知道,在巨大的差距之中,她所做的這一切都被于慧當成了羞辱、踐踏,即使她心底再無半點惡意,在于慧眼里這一切都只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只不過是有錢人在打發“乞丐”罷了。 這還不是全部。 大三那年,當原身挽著留學歸來的何向前出現在于慧面前,并開心地向于慧介紹自己的未婚夫之時,這種憤怒終于到達了頂點。 于慧恨極了這世上為什么有單靜秋這樣的人,不需要做任何的努力,變能擁有一切。 明明單靜秋已經擁有于慧奢望不到的全部,無論是金錢、家庭、教養…… 就連未婚夫,也是這么優秀、富有,不給她留一條活路。 何向前就像于慧夢里才會夢到的主角,同那時偷偷在學生里流傳的小說里寫的一樣,來自于大家族,家財萬貫,風度翩翩,留學過來,無論是學業、事業、家庭、前景都不可估量。 可她會嫁給什么樣的男人呢? 在于慧歸家時,父母拉著她趕場,相親一場接著一場,她看著那些可以說令人作嘔的男人心里的恨意越來越濃。 那些男人自小就住在這片土地,甘心于平庸,從不愿發展,從來就知道吃飽喝足生孩子,甚至連好好穿衣服都不會,更別提那些浪漫情緒、紳士風度了。如果嫁給他們,人生好像瞬間能看見頭,那就是被永遠地束縛在這里。 可她不愿心甘情愿的接受這樣的人生。 罪惡的遐想就這么滋生。 她悄悄地勾搭了舍友的未婚夫,于慧知道,像單靜秋這樣的女人不會討好男人,那么硬邦邦,天天就知道研究什么市場經濟,從不考慮向前的生理心理需求,又怎么能贏過她呢? 勾搭的過程毫無困難,干柴烈火,一點就燃。 在何向前看來,于慧擁有全然不同的魅力,如果說單靜秋是天生優越、高高在上挺直背脊的白天鵝,那于慧就是隨風飄搖,無依無靠的蒲公英。 在于慧那,他能感受到無窮無盡的被崇拜、被需要、被愛。 所以,就此淪陷。 兩人背著原身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可窗戶總有被捅破的那一天。 大學臨畢業,出國旅游帶著給未婚夫、好閨蜜禮物到了何家的原身,撞到了在床上你儂我儂的二人。 天翻地覆之后,原身成為了棒打鴛鴦的那一個。 那時她甚至連這個男人也不屑要,可是在家人的要求之下,她不得不選擇了從此成為面和心不和的伴侶。 從那之后,她再也沒有把何向前當做自己的男人,只當做商業聯姻的伙伴,同床異夢。 于慧也在被抓jian后悄無聲息的消失,從此后很多年,再也沒有人提起過她。 可原身不知道,哪有截斷得了的jian夫yin婦,哪有能說散就散的表子和狗。 原身對于女主的成見也來源于此,在一聽說何淮找了個小城姑娘,她便想起了于慧。 所以打從一開始她便從心底深處看不起周淑怡,她認定了女主攀附權貴,為了錢才找上了何淮,絕非善類,便下定了心務必要拆散二人。 而那時的一句拆散,卻引發了后面一連串的故事。 在原身過世的那天,她最后見到的人正是于慧。 就在何淮剛離開沒多久,氣得厲害的原身辦公室里坐著順氣,卻突然被人推門而入,進來的正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好閨蜜”于慧,萬分震驚的她聽著好閨蜜的一字一句,打擊如山。 她說,其實她根本沒有離開這座城市,這些年來何向前大半的日子都是同她一起度過。 她說,他們倆有了個兒子,有了個家。 她說,當原身希望何向前回家為兒子過生日的時候,其實他們一家人正在外玩耍。 …… 時隔多年,再次接受何向前出軌的原身以為自己已經能控制住自己滿溢的情緒,可事實上卻完全做不到,她自小的教養讓她慢慢地逼著自己接受無愛的婚姻,接受不負責任的丈夫,接受背叛了的最好朋友…… 可能接受不代表不受傷,當于慧趾高氣昂地走到她面前,試圖居高臨下的炫耀著她的“愛情”、“家庭”、“丈夫”……而這一切都是曾屬于原身的。 她好不容易,終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去看于慧,卻被對方附耳湊近說出的那幾句“悄悄話”震懾在當場。 “我和向前的兒子呢,向前給他選了個字,是越,超越的越,因為他是注定要超越別人,做人上人的孩子。” “老爺子也很喜歡我們家越越呢,畢竟他白手起家,不像有的人仗著家大業大還像個被打敗的落水狗,感情受創就跑,真狼狽,和某個女人啊一模一樣。” “哦,對了,靜秋說不準你還認識我的兒子呢,對對對,別的你不認識,那肯定認識我的兒媳婦。” “我的兒子呢叫于越,兒媳婦呢叫周淑怡。” “哎哎哎,你怎么臉色這么差呀!我想你猜到了對不對,就是何淮之前的女朋友呀。你搶不過我,你的兒子也搶不過我的兒子。” “你真可悲,你有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我還有你的老公,你的家庭,你和你的兒子除了那點兒破錢一無所有!” …… 看著對方笑得暢快的扭曲臉龐,單靜秋終于氣得天旋地轉,直接墜倒在地。 迷迷糊糊地她聽到了于慧驚恐、害怕的撒嬌聲,和她的丈夫溫柔的安慰。 何向前說:“沒事,她死了以后單氏以后有我的一半,以后都是我們越越的。” 良久,她都只聽到耳畔邊回旋著的你儂我儂,半個求救電話都無,冷血至極、無情至極。 沒有遺囑的原身離世后,財產分給了丈夫和何淮,在何淮遠走國外沒多久,于慧便登堂入室,于越也改名換姓成了何越,成了頂頂有名的何家二少,繼承了萬丈家財。 當然,那時的周淑怡也只是以為自己的丈夫只是一個備受關注的“繼子”,畢竟何淮這個前任大少在母親離世的打擊下放下家族事業遠走,喪失了繼承權,這一切倒也很是順理成章。 故事自然得以圓滿的結束。 但在原身這一點也不圓滿。 原身后悔極了,她這輩子讓親者痛、仇者快,傷了自己的兒子,成全了于慧和她的孩子,她不甘心啊,更不舍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到了老。 “任務一:不讓何淮孤獨終老,讓他同真心愛的人幸福生活。 任務二:讓何淮承擔屬于他的責任,繼承單家。 任務三:懲罰何向前、于慧。” …… “夫人,公司已經到了。”司機老張小心翼翼地叫醒后面閉目養神的夫人。 老張被單氏集團聘請已經近十年了,為單靜秋開車也已經五六年了。他從沒見過像單靜秋這樣從不和底下人亂發脾氣的人,不過也許是久處高位的威壓氣勢,亦或是家大業大的良好傳承,總能感覺到夫人身上的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造次冒犯。 單靜秋睜開了眼,往旁邊一瞅,已經到了何氏集團的總部。 她微微點頭:“老張,我上去找阿淮做一會,你可以先去休息一會,快到的時候我會給你電話。”便起身在早就認出了車的保安引導下上了樓,無論是單靜秋還是原身都沒有為難人的習慣。 被留在后頭的老張沒忍住,張大了嘴,在心里暗暗地想了想,夫人,今天好像挺……平易近人的? 單靜秋坐的是大樓的專梯,直達何淮辦公室50層,電視劇里時常說的總裁專用梯,但事實上用的人并不少,更別說身為總裁母親,單氏集團現任總裁的單靜秋了,要是她都上不去,那肯定要鬧點笑話。 電梯飛速向上,五十層的大樓都是何氏所屬,可見集團之大。 何氏集團發家很早,在早期便是從實業開始立足,后來發展到房地產業,冠名的房產集團在國內是出了名的認準了閉眼買的王牌小區,在國內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同源于此,發家很早的何氏集團有著巨無霸般的人員結構,而偌大的一個何氏家族,幾乎每個人都在這里上班下班,冗雜的集團規模、遍布著的何氏親屬使得集團本身有些尾大不掉,難以變革,但無傷大雅,它依舊是國內的頂尖財團。 單氏集團則不同,雖然同樣是幾代人積蓄而成,看似和何氏發展趨勢類似,但早在單靜秋的父親那一輩便開始尋求高科技技術的發展,已經逐步轉型成為國內互聯網的頭一位,現在在智能手機等高新技術產業取得了較大成就。 當年單氏和何氏的聯姻卻是一場一方求穩定、一方求變革的強強聯合,那時的單氏剛面臨著轉型,憂心根基不穩,而何氏呢,發展進入平穩期已經許久,希望能同單氏的合作中獲得變革的機會,甚至吞并單氏,畢竟單靜秋可是單氏的唯一繼承人。 可是由于單靜秋和何向前的不合,兩個企業倒是一直沒順著何氏當家人當時的想法合并,單靜秋一直獨立掌管著單氏集團。 何氏集團呢則早就交到了何向前手中,只是何向前是個“理想主義者”,在公司的經營上心慈手軟、猶豫不足、評估失敗,搞出一堆亂子,再加上單靜秋鐵石心腸的模樣,殺伐決斷的何老太爺一力做主,把何向前從公司的經營一把剔除,只吃分紅,生生地扶持了何淮上位。 一是怕何向前這半桶子水把江山敗了,二呢,也是為了塞給單靜秋一個定心丸,讓她早點把單氏交出來。 那時原身曾一度動搖,要不是看著自己兒子剛接手何氏就瘦了幾圈,害怕他撐不住兩艘巨無霸只得暫時繼續經營,也許在那會就已經沒了單氏。 不過現在換成了對未來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單靜秋心里只想呵呵。 對于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何氏一家人,她只感謝何淮沒有繼承那家從骨子里流出的冷血。 單靜秋走進了屬于何淮的辦公樓層,偌大的樓層里只有秘書處和何淮的辦公室,示意秘書長不用通報,便也悄悄地走進了辦公室。 她打算給兒子一個小驚喜,當然也有可能是驚嚇。 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那沉思著的兒子何淮。 何淮生得有點冷硬,眉毛深黑棱角分明,眼睛有點細長,但并不算小,鼻梁筆直而挺,嘴唇緊緊地抿著看上去很是輕薄,都說薄唇薄情,但單靜秋知道她家兒子的心有多柔軟,有多深情。 何淮的手搭在擰緊了的眉頭,很是心煩,雖然外人都說他是何氏集團的總裁,可他對何氏的掌握力,其實根本比不上已經退居二線指點江湖的何老太爺,并且何氏并不像外人知道的那般繁華盛景,反倒是蛀蟲一個接一個,滿目瘡痍。 明明已經是巨型集團,可結構還像是個家族作坊,集團里一個接一個的輩分高。 想殺雞儆猴,下一秒爸爸和爺爺就輪著上門,說那些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么可以隨便卸磨殺驢。 可何淮是真不懂,這些個人倒地有什么功勞?是排除異己做得好?還是欺上瞞下干得棒?或是貪錢受賄賺得歡?他看到的只有一個內部即將被白蟻腐蝕干凈的空殼。 當然,這些滿滿的心事他從不和別人說,不論是母親、好友還是……淑怡,他是男人,自小受到的教育就告訴他,心事要自己去扛,自己去解決。 “阿淮,你在干什么呢?” 何淮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抬起頭看到了自家母親不知何時悄悄地站在了辦公桌的對面,正倚在桌上看著自己。 何淮有些局促:“媽……你怎么來了?”面上沒泄露半點痕跡。 自小他就知道mama和爸爸感情不好,因此mama連踏足何氏集團都甚少,今天這是怎么了,悄悄地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景,難道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單靜秋看著撐著張冰山臉的兒子,知道他心底肯定寫滿了疑惑:“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看著那酷臉差點變色的模樣笑了笑,“今天mama見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