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嘉柔想到門外的幾人都是阿娘安排的,走遠了些,才問道:“他有些發熱,我要叫大夫,他卻不肯。要緊嗎?他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松據實已告:“郎君很小的時候,曾在寒冬落水,險些喪命。之后便落下病根。這幾年身體幾經調養,本已大好,但到了冬日還是難熬,生病了便不容易好。想來是近日中了進士,應酬太多,郎君頻頻外出,才感染了風寒。不過郎君不太喜歡請大夫,多半還是順著他為好。” 郡主身份高貴,原本云松不敢這樣說話的。但見她真的關切郎君的病情,又沒什么架子,便多說了兩句。 嘉柔聽完點了點頭,原來體弱多病的傳言,并非是空xue來風。他很小的時候落水,是意外還是人為?“你去命廚房煮一碗姜湯來,暫時不要驚動家里。” 云松立刻去辦,嘉柔走回青廬前,吩咐左右:“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今夜不用值守。” 那幾人面面相覷,臨行之前王妃吩咐,怕郡主新婚之夜應付不來,要她們看著,不敢輕易離開。嘉柔堅持道:“這里有玉壺就行了,你們回去吧。”她不想讓阿娘知道李曄生病的事,免得她牽掛。 那些人也不好違逆郡主的意思,行禮之后便退下了。 青廬之內,紅燭高照,炭盆將整個帳子熏得暖如春日。李曄躺在床上,似乎已經睡過去了,面容安詳。嘉柔從銅盆里擰了帕子來,為他擦了臉上的汗,又把帕子擱置在他的額頭。她其實并不會照顧人,前世跟著虞北玄,倒是他照顧她多一些。 玉壺站在嘉柔的身邊說:“新婚之夜,郎君卻病成這樣,委屈郡主了。” 嘉柔并不覺得委屈,相反還松了口氣。如果李曄上來就要跟她做那種事,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何反應,大概會很別扭吧。 “你也下去休息,有事情我會叫你的。”嘉柔轉頭對玉壺說道。 “是,婢子就睡在外面的榻上,若有事,郡主喊婢子一聲。” 嘉柔點了點頭,玉壺就告退了。等云松端來姜湯,她喚李曄起來喝下之后,就吹了其余的照明,只留下案上的兩個紅燭,周圍的光線一下暗暗了。她站在床邊,猶豫著要不要躺到他身旁去。最后幾經掙扎,實在沒有勇氣,還是自己躺在了床尾。 她想著睜眼等到天亮,萬一他起夜,她也能照顧。可怎知躺了會兒,竟有些困了,枕著手臂,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了天大亮,她感覺到身上蓋著什么東西,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發現是一床被子。昨夜她睡著時,身上分明什么都沒有蓋。李曄……她一下爬起來,床上已經沒有人了。 玉壺聽到動靜,趕緊從外面走進來:“郎君已經醒了,正在外面等著郡主去請安。郡主快些梳洗罷。” 這人不過一夜,便好了嗎?嘉柔滿腹狐疑地坐下來梳妝,玉壺說道:“郎君瞧著精神尚可,只不過還在咳嗽。郡主別擔心。” 初次見公婆,難免要穿得正式些。雖不如昨日的婚服那般隆重,但也是云鬢花釵,配以大裳長裙。她梳妝好,走到外面,看李曄著青色寬袍,兩個人倒是跟昨日反了過來。 “你已經沒事了嗎?”嘉柔走過去問道。 李曄笑著說:“大體無礙了。有勞郡主照顧。”他還有些鼻音,但的確沒有昨日那么濃了。或者是他習慣了在人前偽裝,眼下看起來,倒真不像一個昨夜還在發熱的病人。 聽了他的話,嘉柔卻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來是要照顧他的,可是自己卻累得睡了過去,結果一覺睡到天亮,還要他幫自己蓋被子。 “走吧,父親母親他們在等著了。”李曄抬手,請嘉柔先行。嘉柔卻說:“我雖是郡主,但既然已經結為夫妻,還是以夫君為尊,你先走。” 李曄看了她一眼,嘴角帶笑。他原以為,她從小就是郡主,總會有幾分在意自己的身份。可她卻好似全然不在乎……這是要在家人面前給他顏面嗎?那他倒不好拂了她的一片好心。 李絳和鄭氏坐在堂屋里,李暄和李昶各自攜著妻子坐在左右,都在等那對新人。堂上十分安靜,幾個人都是各做各的事,全無交流。只李絳父子偶爾說兩句昨日各個官員送的賀禮云云。仆婦跑來稟報,說四郎君和郡主已經到了外面。李絳起身,其余的人都跟著起來,而后李曄和嘉柔便一前一后地進來了。 李暄看到是李曄先進來,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當初他娶王慧蘭的時候,因她是縣主,他還沒到今日的軍職,所以是讓王慧蘭先走的。可李曄娶的是堂堂郡主,品階比王慧蘭還高,竟然甘愿屈居在他之后?再看李曄身后立著的女子,清麗華貴,貌美不凡,豈是王慧蘭之流可比的。 王慧蘭一看這架勢,便知道木嘉柔特意讓了李曄,在人前給足了自己男人的面子。而李暄心里勢必想到她進門那會兒,兩相比較,肯定不會痛快。 這驪珠郡主看來沒那么簡單。 嘉柔上前向李絳和鄭氏行禮,李絳回禮。嘉柔說道:“媳婦請安來遲,還請大人和大家恕罪。既是在家中,媳婦便只是李家兒媳,還請兩位尊長入座,受兒媳奉茶跪拜。” 這些禮儀,她出嫁之前,崔氏都細細教過的。人前敬三分,總是不會錯。何況她從未把自己的郡主之位看得有多么高貴。 李絳聽她這么說,心中倒是有幾分贊許。原先還怕南詔是化外未開之地,哪怕身份貴為郡主,也上不了世家的臺面。可眼下看來,此女倒是配得起李家兒媳的名號。 鄭氏一直在打量嘉柔,也沒聽清她到底說了什么。看到李絳坐下了,她也連忙跟著坐下。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下人拿了墊子過來,李曄和嘉柔跪下,依次給李絳和鄭氏奉茶。她為公公準備了一套純金的茶器,給婆婆的是十二支花簪,都是崔氏幫她挑選的。鄭氏看到婢女將那錦盒打開,每支金簪上還鑲嵌著顏色不一的寶石,心中驚愕,面上卻沒顯露出來。 她原以為那南詔是邊陲之地,不會有什么好東西。想不到嘉柔出手如此闊綽,送她的東西,比其它兩個生長在都城里的兒媳都要好。南詔這兩年的境況她也有所耳聞,以為云南王府破落了,因此沒太把這個見面禮當回事。準備的東西,跟嘉柔給她的相比,就顯得寒酸了。 鄭氏猶豫不決,李絳便看她。他給了嘉柔一袋金餅,給新媳的東西,都是婆母準備的。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管這些。但見鄭氏遲遲不把東西拿出來,兩個孩子還跪著,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李曄看見嘉柔送給母親的東西十分貴重,感到欣慰的同時,又見母親態度扭扭捏捏的,就猜到她準備的東西,恐怕拿不出手,怕在兒媳面前丟了面子。 母親一向節儉,卻沒想到在這樣的事情上也處置不當,怪不得父親把中饋之事都交給了大嫂。李曄看向站在鄭氏后面的蘇娘,蘇娘袖子里藏著兩只金鐲子,是鄭氏的陪嫁,她卻不好意思拿出來。 蘇娘接觸到李曄的目光,知道他有辦法救場,拍了下手說道:“老身糊涂,夫人賞給郡主的東西落在屋里了,這就回去拿。” 鄭氏不記得自己還準備了什么東西,但蘇娘已經行禮退出去了。 “別跪著了,先起來吧。”李絳沉聲說道。鄭氏連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落在屋里,他有些不滿。但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好責備她。 李曄伸手扶嘉柔起來,十分愛護的模樣。嘉柔想他可能是要在家人面前表現出兩人的恩愛,便配合地笑了笑。夫妻倆這般甜蜜的樣子,落在外人的眼里,自然是各有各的想法。 剛才嘉柔送的東西,王慧蘭和郭敏都看在眼里。她們當初進門時所送的,雖然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物,但跟嘉柔的比起來,卻遜色多了。郭敏倒沒什么,她一向看不上鄭氏的小家子氣,也不管中饋,自然不會在乎這些。 云南王怎么說也是藩王,還有清河崔氏作為外家,她從來就沒有小看過木嘉柔。 王慧蘭卻不得不在意。她在李家掌中饋,務必要做到上下信服,地位才能鞏固。因此慣于察言觀色,面面俱到。鄭氏也好,嘉柔也罷,她注意她們,就是不想有人來撼動她的權力。說句辛酸的,她除了這個中饋以外,還有什么? 身邊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她。 蘇娘去了沒多大會兒,便捧著一套頭面回來。這頭面算不上多珍貴,好在分量很足,不會顯得寒磣。王慧蘭和郭敏之前進府的時候,鄭氏送的東西與這個差不多,這樣一碗水端平,她們兩個也不會有話說了。 鄭氏不知道蘇娘打哪里弄來的這一套頭面,見她全送給嘉柔,還有點rou疼。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大方地說道:“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拿著玩玩吧。” 嘉柔誠心謝過,這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整個過程,她都表現得寵辱不驚,大方得體。這跟王慧蘭打聽到的驪珠郡主,完全是兩個人。 李曄又帶著嘉柔見過兩位兄長。李暄在神策軍任職,一身凜然正氣,人也十分高大。他淡淡地點了點頭,介紹王慧蘭。倒是王慧蘭熱情地說了兩句:“我就不見外了,直接叫你弟妹。一直都盼著四弟回家來住,如今又多了弟妹,以后家中可就熱鬧了。”她笑著讓寶芝呈了一個盒子過去,里面是一支玉簪:“弟妹天生麗質,想必玉器也很襯你的膚色。這簪子的圖樣是我自己設計的,找工匠打出來。弟妹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王慧蘭是都城里有名的才女,她因相貌不出眾,就拼命在才藝上彌補,因此那支蘭花很顯別致。 嘉柔愣了一下:“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好意思收?再說,我也沒給大嫂準備什么……” “一家人不說這么見外的話。你喜歡,我就高興了。”王慧蘭笑著道。 李曄在旁柔聲說道:“既是大嫂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大嫂。”嘉柔順從地收下,暗暗記住回去選一樣東西,送到王慧蘭的住處答謝。 李曄又帶她到了李昶和郭敏的面前。嘉柔已經在崔府見過郭敏了,點頭一禮,看向她身邊的李昶。 李昶跟李曄長得有幾分像,大概都肖父。但李曄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李昶則顯得有些陰沉。聽說他年紀輕輕已經是戶部的度支員外郎,前途無量。可戶部在裴延齡的掌管之下,早就烏煙瘴氣,不會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官。 這都城里的世家大族,關系實在是錯綜復雜。李曄之姐嫁給了廣陵王為妃,按說李家應該是支持太子這邊的。可是李昶卻在幫舒王的人做事,李絳好像也沒有阻止。 大概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李絳看他們都互相見過禮了,以還有公務為由,先行離開。眾人起身相送,李暄和李昶也相繼告辭。他們都有職務在身,平日在家的時間本就不多。李昶走過李曄身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就出去了。 等他們都走了,鄭氏才松了口氣:“家中還有些姬妾和庶子庶女,等哪日空了,再招來給你看。沒什么事的話,大家都回去吧。” 她還記著要給李曄納妾的事情,但這事絕對不能當著兒子的面說,一定會被他拒絕。她想著接下來李曄要等吏部的選官,估計不會閑在家中。等哪日他不在的時候,她再把媳婦叫到自己的住處,立立規矩,再提納妾的事也不遲。 嘉柔跟著李曄從堂屋里出來,還在想著剛才李昶臨走時最后看李曄的那一眼。這兄弟之間的關系,總覺得不太尋常。她的兄弟姐妹少,阿弟是個直腸子,動一動眼珠就知道在想什么。她以前還羨慕別人家中兄弟多的,以為出了事能多一個人幫襯和商量。可在李家好像不是這樣,除了王慧蘭八面玲瓏一點,其它人都很冷淡。 李曄回頭看她,她已經落下了一大截,停下問道:“你在想什么?” 嘉柔回神,上前幾步走到他身邊:“沒什么。在想要送什么東西給大嫂做回禮。我不太了解她,你有什么建議?” 李曄想了想:“大嫂喜歡蘭花,你可以送些相關的東西。”他雖不在家中住,但是對眾人的喜好,多少了解一些。從他們平日的吃穿用就能看出個大概,并不難。 嘉柔應好。喜歡蘭花的女子,大都品行高潔。今日王慧蘭給她的印象不錯,知書達理,禮數周到,至少比高傲的郭敏好相處多了。她骨子里不太想跟女人打交道,畢竟上輩子跟長平兩人,斗得兩敗俱傷。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頭問李曄:“你有沒有妾室或者通房之類的?” 李曄看她神色緊張,不由逗她:“若我有,郡主打算如何處置?” 嘉柔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原本心里還有幾分希冀,他身體不好,應該不會亂來。可聽到他這么說,才知道男人都無法免俗。想想也是,都城里像他這個年紀的貴公子,應該連孩子都有了。 “既然有,那一會兒就叫來給我看看,我也好認識一下幾位姐妹,日后和睦相處。”她目視前方,硬邦邦地說道。 李曄笑著看她,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分明是要跟人打架,哪里有想和睦相處的樣子。不過他沒有妾室和通房,驪山別業里都是一些做雜役的仆婦,連個年輕的婢女都沒有。母親曾經安排了幾個過去,都被他送走了。 “騙你的。沒有旁人,以后也只有你一個。”他輕聲說道。一直都在等她,怎么還會對別的女人動心。而且他哪有時間糾纏在那些事上頭,想要做的實在太多了。 嘉柔怔怔地看著他,他的口氣里帶著幾分縱容,聽得她耳根發燙。好像他一直都很寬縱她的,哪怕知道了虞北玄的事,都愿意既往不咎。他們以前真的不認識嗎?為什么明明素不相識,一開始就對她這么好。 這時,云松從長廊那頭跑來,停在李曄面前,低聲對他說了幾句。李曄皺眉,剛才那種溫和閑散的姿態一下子收了起來,眉眼間多出幾分凌厲。嘉柔以為自己看錯,再看時,李曄已經回復正常,轉過頭對她說:“你先回住處,我需出去一趟。” 嘉柔不知發生何事,忍不住拉著他的手:“可你的身子……”這人還在生病,卻要到處亂跑,實在不是一個聽話的病人。 “不礙事。”李曄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正要抽手離去,嘉柔卻不肯放:“你等等。怎么樣也要加件衣服吧?”說著,不等李曄拒絕,就讓玉壺跟云松回去拿。 李曄拿她沒辦法,因為她的兩只手牢牢地抓著他,目光像某種乞食的小動物,可憐至極。饒是冰山也會被她融了,更別說他本來就非冷情之人。 嘉柔也知道自己挺無賴的,可是他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了,她實在看不下去。成親以后,就算沒有做那些親密的事,也是夫妻了,不能看著不管。 等云松取了裘衣過來,披在李曄身上。李曄好脾氣地問她:“我可以走了嗎?” 嘉柔這才松開手,又叮囑云松:“車上給郎君燒個手爐,別叫他凍著了。” “是,郡主放心。”云松應道。李曄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嘉柔目送他離去,玉壺在后面笑道:“郎君都不見啦!郡主還在看。” “玉壺,你覺不覺得,他剛才有一瞬間,并不像他?”嘉柔喃喃地問道。那種氣勢,哪里像個白衣。 玉壺回答:“郎君和郡主才見過幾面呀,郡主當然不了解他。只要他以后對郡主好就夠了,別的不重要。” 嘉柔想想也是,前世的那些紛紛擾擾早就與她無關了。她這輩子,就想做李曄的妻子,若能再幫襯云南王府和李家免于傾覆,她便安心了。 李曄要去的地方是廣陵王府。不久之前,戶部放置文書的庫房突然起了大火,被正準備去里面提取文書的李淳撞見,奮不顧身地想要把文書救出來。可是火勢太大,又借著東風,他只到了門口,就被隨從攔下來了。 縱然如此,手臂還是被砸落的橫木燙傷。 大理寺和刑部聯合調查裴延齡,裴延齡的罪證多半就在戶部的文書庫房,這個時候庫房著火,想必是人為。至于是誰放的火,想想也能知道。 到了廣陵王府,李曄從馬車上下來,一時不適應外面的嚴寒,又咳嗽了幾聲。云松扶著他道:“如果這病總也不見好,郎君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吧。免得郡主擔心。” 云松想著郎君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郡主多想一想。郡主分明是很掛心郎君的。他原以為郎君會像以往一樣嫌自己多嘴,可李曄卻沒說什么,舉步往石階上走去。 門口有兩只威風的石獅子,朱門上的銅環雕刻了獸首。 應門的人看到李曄來了,連忙帶他進去。廣陵王府雖是郡王府邸,規格很高,但內里卻平平無奇,至少跟京中那些達官顯貴的府邸比起來,顯得樸實多了。跟舒王府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李淳這些年,把自己的俸祿多用來養士。廣陵王府說有門客三千也不為過。誰家有個紅白事,李淳都會慷慨接濟,最后搞得自己囊中羞澀。 要不是都城外的百畝良田和宮中每月按時給的大米,廣陵王府上下這么多口人,也不知道如何維系。 李淳坐在房中,伸手給大夫診治。他沒敢驚動宮中,這大夫是廣陵王府家養的,也能信賴。李慕蕓坐在他身側,看到他手臂上猙獰的燙傷,皮rou外翻,心疼得直掉眼淚:“您怎么可以這么莽撞呢?就算那文書重要,也不能拿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李淳扭頭對她笑:“一點小傷而已。這么大的人了,快別哭了。” “您還笑得出來,妾身都嚇死了。”李慕蕓見大夫抖了白色的藥粉在李淳的手臂上,李淳“嘶”了一聲,她又道:“您瞧瞧,分明是疼的。大夫,您再輕一些。” 這個時候,李曄從外面走進來,也無人敢阻攔他。李淳抬頭,毫不意外李曄突然出現,還很高興:“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