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我說？”

    “……如果我做得到的話。”

    裴遇這才稍微睨眼瞥了她一下，收回目光挑眉：“這么大方？”

    沈又晴瞪眼補充：“賣藝不賣身！”

    裴遇笑：“沒興趣。”

    沈又晴：“……”

    裴遇思考須臾：“學聲貓叫來聽聽？”

    沈又晴一臉冏，這人都什么惡趣味……

    “我——不——會！”沈又晴沒好氣扭頭，望向窗外夜景，暗里又把裴遇里里外外吐槽個遍。

    裴遇微微一笑，沒說話。

    待裴遇駛進小區大門內，沈又晴才回過神來，原本想著路程遙遠指不定得多無聊，不想居然一晃眼就到了。

    裴遇接了個電話，短暫聊了幾句，見著裴遇神色微變的模樣沈又晴也沒好意思打擾對方，待這通電話掛斷，裴遇才解開安全帶，道：“走吧，送你上去。”

    沈又晴開車門的手一頓，裴遇說：“還記不記得我上回從濘大送你回來那次？”

    沈又晴不解：“什么？”

    裴遇卻已推門下了車。

    沈又晴怔然，急忙跟上去：“你提這個做什么？”

    裴遇在大廳的電梯前停住腳，待電梯門開，裴遇示意沈又晴先進去。

    沈又晴微微仰頭看著隨后走進電梯與自己并肩而站的裴遇，敏銳察覺到什么：“跟我這次的事情有關系對不對？”

    裴遇按下沈又晴住所樓層的按鈕，不置可否：“那天你進電梯是不是有遇見什么人？”

    沈又晴聞言陷入回憶，旋即面色一僵。

    裴遇也疑惑：“你那天發現了什么？很緊張？”

    “我沒有發現什么不妥的地方。”沈又晴驚訝道，“那天的人是柴宇？”

    “嗯。”

    “不過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電梯是去地下室的，后來那人走出去，我才重新上樓回了家。”

    裴遇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什么？”

    “沒有。”沈又晴很肯定答道，又問：“包里有什么？”

    “你看見了？”裴遇揚眉。

    “沒有，”沈又晴說，“不過后來他很在意……他問我有沒有看見他的包？”

    裴遇皺眉，沈又晴也將眉心擰成了川字：“什么意思？”

    電梯停住，裴遇率先抬腳走出去，冷言：“前一日的監控顯示有個女的進了他家門，就再也沒出來過。”

    裴遇嗓音漸弱，沈又晴緊隨其后聽得仔細，忽見裴遇杵足停下，沈又晴把視線從裴遇處收回，一轉頭也愣了。

    不遠處有人目視這邊緩緩從墻邊站起，單薄的襯衫上還有未來得及撫平的褶皺，身形像是沒站穩，局促晃了一晃。

    沈又晴在裴遇身邊站定：“季時？”

    季時臉色蒼白著沒應聲，他的眼光在沈又晴與裴遇之間徘徊須臾，最終定格在沈又晴右手捧著的大束玫瑰上。

    沈又晴從來沒想過會在這里看見季時。

    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她腦子還亂得很，當下因眼前人帶來的不快又悉數涌回，沉甸甸的悶在心口處。

    “你在這里做什么？” 沈又晴竭力保持淡定，一邊說著一邊思索是不是該勸裴遇馬上離開。畢竟是私事，她也不想讓旁人看了笑話。

    季時聞言卻只是默默的將視線轉移到了沈又晴的臉上。或震驚或悲慟，所有的復雜情緒緊緊交織糾纏，最終匯為暗眸之中的無聲涌動，一動不動與她對視。

    不過一瞬，沈又晴避開季時的眼光，垂眸上前：“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側肩而過之際，季時氣涌上頭，登時掠過那大束玫瑰抓住沈又晴空閑的左手：“晴晴！你去哪了？！”

    季時這一舉動來得突然，正好抓在她的傷口上，沈又晴大駭，吃痛大叫：“你放手！”

    “沈又晴！”裴遇見狀也冷著臉厲聲道。

    沈又晴一把將花束砸在季時臉上，季時被砸得有些懵，臉上和胸口衣領處盡是清水水漬，卻仍是不肯松手。花瓣落了滿地。

    沈又晴疼出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大吼：“滾啊！你給我滾！”

    第19章

    沈又晴痛得齜牙咧嘴, 季時這才發現不對勁, 立即吃驚放開手。

    “怎么樣？”裴遇沉聲詢問，一個箭步上前，正好隔開沈又晴與季時二人。

    沈又晴喘著虛氣：“還，還好……”

    裴遇臉色不善, 季時不解問：“這是怎么了？”

    沈又晴不予理會，摸了摸口袋想要開門，待反應過來后又是一愣, 余光處瞥見裴遇掏出鑰匙來插入門鎖后一旋, 將門打開。

    沈又晴：“……”

    裴遇說：“之前的門鎖壞了，上午剛換的。”

    一時間世界仿佛停滯了幾秒。

    季時雙手緊握，指關節發白，大有沖裴遇一拳揮去的勢頭。裴遇卻置若罔聞，拿了鑰匙放在沈又晴掌心：“自己收好。”

    裴遇從始至終的無視對于季時來說無疑是另一種輕蔑挑釁, 季時強壓怒意，咄咄問沈又晴：“他是誰？你為什么會和他一起回來？”

    沈又晴見季時似要發瘋亂咬人, 太陽xue隱隱發脹, 頗為無奈：“你別這樣, 咱們倆之間的事情, 跟他沒關系。”

    季時像是聽見天大笑話, 怎么沒關系, 這都把人帶家里來了。季時譏諷道：“你當我傻子么？”

    “你……”沈又晴咬牙。

    裴遇倏然打斷她的話：“進來, 給我看看你的手。”

    裴遇站在門口看著沈又晴，略移眼, 又冷眼斜睨了季時一眼：“你也進來。”

    季時一怔，臉色陰沉更甚。

    裴遇斂眼，輕聲訓斥：“就算你精力旺盛，別人家還得休息，這像話么？”

    季時愣住，竟是沒辦法出言反駁，他看了眼沈又晴，黑著臉準備脫鞋。

    裴遇出言阻止：“不用脫了，直接踩進來。”

    季時沉默須臾，終于臉色難看的跟著裴遇一塊進了門。

    沈又晴看著眼前一幕，心情實在難以言喻。上一秒還怒不可遏的季時，這回在裴遇面前倒有點像叛逆期不服管教的小孩，沈又晴額角抽搐，覺得怕不是自己的腦袋有問題。

    裴遇在里喚她：“你還愣著做什么？”

    沈又晴：“……”

    裴遇走近輕拉了把沈又晴的右手手腕，裴遇的掌心溫熱，觸及她微涼的肌膚，燙得有些灼人。沈又晴稍怔，裴遇松手虛扶了她一把，繼而關上門。

    裴遇低聲說：“家里還有些亂，沒來得及收拾。”

    裴遇反客為主的本事一流，沈又晴“沒事”兩字到了嘴邊，忙轉口：“沒有沒有，我自己來就行了。”

    話音未落，裴遇拉著沈又晴坐下，撩起她的衣袖查看傷口。

    沈又晴的傷口本就不深，此刻結痂處雖不至于完全裂開，但卻隱有血跡滲出，裴遇拿來碘伏消毒，季時便呆呆坐于旁側看著，見著沈又晴白皙肌膚上的傷痕霎時急了眼，待注意到她雙腕處破了皮，更是急躁：“這是怎么回事？”

    沈又晴回吼他：“你別喊，我腦袋疼！”

    季時臉色一僵，悻悻閉了嘴。

    看得出裴遇包扎傷口的經驗頗足，三下五除二就給沈又晴手腕纏上了紗布，見季時呆住，裴遇不耐道：“傻愣著做什么，拿剪刀！”

    季時一慌，當即按裴遇的吩咐把余下的紗布剪斷。

    季時的手有些抖，見沈又晴完全放下衣袖，才沉沉吁了口氣，問：“阿姨知道嗎？”

    沈又晴搖頭，季時說：“總得有人照顧你。”

    沈又晴正色：“你要是告訴她了，我跟你沒完。”

    季時神情復雜：“你還傷了哪里？傷得重不重？”

    沈又晴莫名其妙：“你以為我傷得重了還能出現在這里嗎？”

    季時皺眉說：“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沒接。”

    “手機在家里，沒帶在身上。”沈又晴聳肩，恰好裴遇洗了手從洗手間里走出來，沈又晴開始趕人：“我想睡了，你沒事就先走吧。”

    季時登時瞪圓了眼：“可是他……”

    沈又晴截下季時的話：“他也馬上就走。”

    季時受傷道：“我不能留下照顧你么？”

    “不好意思啊季先生，”沈又晴面無表情，“男女授受不親。”

    心知沈又晴意有所指，季時一震，不敢多談。

    裴遇抽了紙巾擦手，隨口道：“消毒的藥水和噴劑我放這里了，記得傷口別沾水。”

    “知道了，”沈又晴有些好笑，“你不是不愛講廢話？”

    裴遇的臉色和緩了些：“不是廢話。”

    沈又晴頷首：“那不送？”

    裴遇沒應聲，側頭跟季時道：“走吧。”

    季時愣住，沈又晴說：“裴先生慢走啊。”

    裴遇背過身隨意沖她揮手，又淡淡囑咐道：“記得鎖好門窗。”

    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