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凌云霄斂眉，“要等召出幻境之人的想法散去。”

    盛青瑤鼓起腮幫子，安靜下去。

    “麗娘。”江裴然出現在幻境內，一步一步朝著那女子走過去。床榻的女子嫣然一笑，坐起來伸出雪白的雙臂，抱住江裴然。

    盛青瑤眨了眨眼，男人另一只冷若冰霜的手覆上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里滿是警告，“不許看。”

    宋璟合上張開的嘴巴，用力吞了吞口水，遲疑出聲，“非禮勿視。”

    江裴然傷那么重，竟然還有精力想別的？

    雖然不看，但聲音卻沒法不聽，好在只是互訴衷腸和仿佛無法結束的吻，別的倒是沒聽到。

    過了許久，幻境散去。

    他們所站的地方不是虛空，而是一座有些奇怪的山洞。

    “迷魂谷的陣法。”凌云霄抽回手，輕描淡寫的語氣，“跟緊了。”

    盛青瑤緊張點頭。

    宋璟也亦步亦趨地跟著，頭皮隱隱發麻，“這是迷魂谷底的地牢，不是幻境。”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洞內忽然傳出老人的聲音，宋璟和凌云霄還沒反應過來，一股極強的靈力自山洞深處襲來，卷走了盛青瑤。

    不過眨眼的功夫，山洞也變了樣，巖石變成透明的冰塊兒，四周滿是鏡子一般的巨大冰塊，照出一紅一白兩道高大頎長的身影。

    凌云霄抓緊手中的天蠶絲手套，身上靈力暴漲，洞內的冰塊紛紛崩塌，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宋璟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太恐怖了！這個修為分分鐘殺人于無形，盛青瑤到底是在哪找出來的道侶？

    幸虧他無心風月只想好好鉆研醫術，不然早死了。

    “老道只是找她確認一件事，你小子慌什么。”老人的聲音又冒出來，明顯多了一絲不悅，“即便你耗盡靈力，沒有我允許也出不去。”

    凌云霄收回靈力，寒著臉抱起雙臂。

    宋璟松了口氣，盤腿坐到地上拿出《八荒靈典》翻開。

    反正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他正好研究下靈霜花要怎么采，怎么服用效果最佳。

    山洞深處。

    盛青瑤舉著照明的靈石，踩著晶瑩剔透的水晶臺階慢慢往上走，“不知道前輩帶我來此處，是何用意。”

    整個山洞像是個巨大的冰窖，入眼全是透明的冰棱，臺階兩旁豎起的冰塊，仿佛鏡子一般照出她的模樣。

    “你和昨夜闖入幻境的小子是什么關系。”老人的聲音離得近了些，火氣也愈發明顯，“為何都能吸走老道留下的修為。”

    盛青瑤噎了下，郁悶反駁，“我跟他不熟，至于吸走你的修為這件事，我也不清楚，體質如此。”

    “體質如此？”老人似乎很詫異。

    盛青瑤走上最后一級臺階，眼前出現一塊巨大的平臺，從空中垂下的鎖鏈掛滿了冰棱，一圈一圈纏住平臺中心的一尊雕像。

    她眨了眨眼，舉著照明靈石靠近過去，“前輩為何被囚禁于此，是兄弟反目還是弟子欺師滅祖？”

    凌云霄被困無回深淵時也不知道什么模樣，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眼前這雕塑雖多了一層冰塊，還是能看出被囚禁的人樣貌丑陋。

    “都不是。”老人慍怒，“我是圣獸宗的祖師，今日感應到我門下弟子的氣息，將將蘇醒。”

    “你是說那只白色的巨狼？”盛青瑤從芥子里拿出一把椅子坐下，懶洋洋歪進椅子里，“那是誰把你囚禁在這里的？”

    原著中沒有這個劇情。

    “我自己。”老人忽然嘆氣，“入魔了，恰逢秘境開啟，我進來后設下迷魂陣，將自己困在此處。”

    “那你把我抓來是想出去？”盛青瑤拿出零嘴，笑盈盈仰起頭，“我夫君說迷魂谷內的幻境比外邊更厲害，也是因為前輩嗎？”

    她想知道在無回深淵的三年里，她跟凌云霄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為什么要封掉自己的記憶。

    沒準想多了就真的能通過幻境看到。

    “我魔性未消，出去了也會濫殺無辜。”老人再次嘆氣，“幻境由心而生，谷中的迷魂香較外邊濃烈，自然更厲害。”

    盛青瑤若有所思，拿起點心咬了一口，又問他為什么要把自己抓進來。

    “你先看看這個。”老人話音落地，平臺左側的冰面鏡現出沈蒼澤的身影。

    他跪在地上，臉上的皮膚一塊塊脫落，復又重新生出，恢復成原本的模樣——那具被青冥奪走又毀掉的身體的模樣。

    他似乎很驚訝又很開心，瘋狂笑了起來，臉上淌出熱淚。

    許久，他笑夠了，握著劍慢慢站起來，對著虛空說，“弟子知錯，與青冥之間的仇我自己報，決不再利用青瑤表妹，也不再利用他人。”

    畫面消失，盛青瑤差點被點心噎死，趕緊喝了口水壓驚，心里冒出大大的問號。

    沈蒼澤這是又重生了還是有了什么機緣？

    “幻境由心而生，他悟道了。”老人語氣欣慰，“千年來，老道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幻境里悟道。”

    “前輩是不是有事想麻煩我？”盛青瑤岔開話題。

    沈蒼澤悟道，等他出去修為至少能提升到大乘后期，對付青冥確實不需要利用她了。

    他在幻鏡里看到了什么？

    “這是我這些年悟出的心法，麻煩小道友送去圣獸宗。”老人語氣輕松，“順道送你件禮物。”

    盛青瑤剛想說不要，那雕像中忽然飛過來一道靈力化作的長劍，直直沒入她的眉心。

    一千年的修為……要完。盛青瑤眼前的山洞遠去，整個向后倒著飛出去，看到凌云霄的瞬間，眼睛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宋璟大驚失色，拿起盛青瑤的手診斷一番，嘴角狠狠抽了下，“糟了，那老頭送了她一千年的修為。”

    這種好事怎么就輪不到他身上，是他長得不好看不夠闊綽嗎？

    凌云霄危險瞇起眼，左右看了一圈，抱起盛青瑤御劍朝著其中一座山峰飛過去。盛青瑤一出來，他們也被傳送到山洞外。

    宋璟匆忙跟上。

    凌云霄調動靈力在絕壁上砸出來一個巨大的坑，抱著盛青瑤大步進去。

    宋璟抖了下，跟后布下結界防止有人誤闖。

    “你先幫她梳理靈力，完了我再給她打通禁制。”宋璟又給盛青瑤診斷了一次，起身往外走，“我在洞外，不會走也不會看你們。”

    凌云霄寒著臉設下結界，低下頭，額頭貼上盛青瑤的額頭，進入她的識海。

    谷中老人給的修為異常強悍，她識海內還多了蓬萊妖族的兩套心法，一套適合男子習習一套適合女子。

    凌云霄查看完畢，開始凝神將她丹田內充盈的靈力引入識海，滋養各個門派的心法。

    不知過了多久，盛青瑤的元神醒過來，弱弱抱怨，“夫君，我好熱啊，整個人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

    凌云霄動作一頓，波瀾不興的語氣，“一會讓宋璟給你行針。”

    盛青瑤哼哼兩聲，難受嘀咕，“是純陽宮的心法在作祟，之前在無回深淵，你怎么幫我緩解的？”

    她感覺自己像是躺在火堆里，特別想要滾到冰水里打滾，太難受了。

    問完，她伸出觸角碰了碰凌云霄，不自在的語氣，“在無回深淵時，我是不是強迫你，做了什么不愿意做的事？”

    比如……雙修？

    第63章 063

    凌云霄頓了下, 繼續幫她梳理忽然暴漲的靈力, 過了會才慢悠悠出聲, “夫人可是又想始亂終棄？”

    盛青瑤感覺更熱了。

    這個回答分明是說——她真那么做過，可能還不止一次。

    三年時間, 她肯定沒有昏迷那么久。上次在擎蒼秘境她吸收了擎蒼靈脈的靈氣，也是靈力暴漲，他花了幾個時辰的時間就梳理平和了。

    推算下無回深淵結界上的修為強度, 以及修補筋脈筋脈需要的時間，她最多也就昏迷了一年這樣。

    剩下的兩年時間……盛青瑤不敢想了。

    她醒來后只記得夢回現世, 完全不記得在無回深淵的三年里都發生了什么，是因為他封了她的記憶，所以才會出現缺失。

    他們一起進了擎蒼后，他跟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問她是不是想始亂終棄。

    定是她說了什么, 導致他以為出了無回深淵她便會狠心分手, 才會封了她的記憶，讓她什么都不記得。

    然而……她其實不抗拒他的接觸。

    倘若是宋璟睡她身邊，她接受不了，哪怕宋璟威脅她不睡就會死, 她也會很抗拒。

    睡在凌云霄身邊她很放松，像是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

    盛青瑤抬起頭，發現識海里忽然變成了粉色, 頓時尷尬爆棚, “我什么都沒想。”

    “嗯。”凌云霄應了聲, 一貫冷清的低沉嗓音里隱隱裹著笑，“粉色的識海很好看。”

    盛青瑤：“……”

    師尊，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啊！

    凌云霄將最后一縷靈力送入識海，想起之前遇到唐書泉一事，環顧一圈果然在她的識海之中，找到一塊被忽略的記憶。

    他剛準備查看，她似乎有所覺察飛快把記憶藏了起來，元神軟軟地撲過來，像是在無回深淵中那般把他抱住，“不準偷窺。”

    “不看。”凌云霄僵了下，略無奈的語氣，“我去找宋璟給你行針。”

    說罷離開她的識海。

    盛青瑤也醒了過來，小手攥著他的袖袍不放，緋紅的顏色從臉頰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朵尖上。她反應過來，尷尬松開手迅速藏到身后。

    “還很熱？”凌云霄傾身，墨色的瞳仁深深看進她的眼底，嗓音里染上些許蠱惑，“想知道我在無回深淵里，是怎么幫你的？”

    盛青瑤點點頭復又搖頭，整個人都紅透了，后背似乎也出了層薄汗，“不……不想。”

    不會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吧？

    “嗯。”凌云霄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印下蜻蜓點水般的吻，“以后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