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那些靈脈絲線在陣法內(nèi)是殺人的刀,也是歸塵神識力量的來源。 幽冥印發(fā)出淡藍(lán)色的光芒,將歸塵籠罩起來。原本已經(jīng)變成真人的模樣的歸塵,復(fù)又開始變得透明,雙眼不敢置信睜大。 石室內(nèi)亂躥的劍氣漸漸消弭,飛船也穩(wěn)了下來。 好險!盛青瑤拍拍胸口居高臨下的看著歸塵的神識。幸好大魔頭被隔絕在陣法之外,若是自己沒有法寶,今天他們還真走不出這秘境。 噬魂陣是最為歹毒的一種陣法。 在原著中,賀無霜和沈蒼澤或者說青冥,攜手迎戰(zhàn)魔界大軍,生擒魔主。 他們將魔主帶回太極宗押入地牢后,就曾引太極宗靈脈布下噬魂陣生剝其魔心,再利用陣法吸光他的靈力,讓他枯竭而死神魂俱滅。 現(xiàn)在看來,那個魔主才是真正的沈蒼澤。如此深仇大恨,換誰都想復(fù)盤重來一次把對手滅掉吧。 而且,被困噬魂陣的人修為越高,越是掙扎靈力潰散的速度就越快,還無法放出神識。一旦放出就會被靈脈絲線絞殺。 歸塵設(shè)下噬魂陣等著她進(jìn)來,目的不光是她應(yīng)該還有師祖凌云霄。 他故意藏起玉凈蓮的種子,就是為了對付師祖凌云霄。他以為她跟凌云霄是一伙的,甚至以為她進(jìn)入秘境之時,凌云霄必定跟著。 可惜失算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盛青瑤輕輕吐出口氣,舉著幽冥印,有種銀角大王舉著紫金葫蘆對著孫猴子的豪邁感,“我剛才說了,你這一縷神識也會散。” “妖女!我這一縷神識散了又如何,師祖是正道劍尊,他遲早會殺了你。”歸塵的影像越來越淡,“幽冥印是魔界之物,你即便出了秘境,師祖乃至整個擎蒼都不會放過你。” “還有呢?”盛青瑤保持微笑,“忘了告訴你,我是真正的魔主,你的噬魂陣對付不了我。” 歸塵的神識:“……” 歸虛劍竟然選了魔主為主?! 青冥師尊臨死所言絕無可能作假,他說過,只要問天歸虛合璧就可斬斷天梯,斷絕整個大陸的靈氣。 還說,雙劍合璧也會讓大陸的靈氣更加豐沛,但絕不可讓五靈根的弟子,得到此劍。 盛青瑤就是五靈根。 歸虛劍才到她手中便可感知旁人的殺心……歸塵的神識站立不穩(wěn)地往后退了幾步,手中的劍掉落,化作一縷靈力匯入靈脈絲線。 “還有一件事也告訴你,讓你死得瞑目。”盛青瑤晃了下幽冥印,輕描淡寫的語氣,“歸虛劍不是什么上古神劍,而是魔界的護(hù)族神劍,雙劍合璧并不能斬斷天梯,也沒法讓大陸靈氣大盛,你被人騙了。” “不可能!”歸塵的神識往后退了一步,影像又淡了幾分。 這絕對不可能!青冥師尊怎會騙他!他說,不可讓問天劍與師祖一道飛升,否則擎蒼的靈氣會立即枯竭。 他還說,守護(hù)擎蒼的重任交給自己最為放心。 “沒什么不可能,騙你的人是魔界大將軍君寧之子君青冥。”盛青瑤輕嗤,“他利用換魂令讓你們誤會問天歸虛兩把神劍的作用,目的是為了當(dāng)上魔主。” 君青冥,換魂令?歸塵的神識趔趄了下,再也無法保持人形,眼睜睜看著陣法被迫,看著師祖那道熟悉的身影踏入陣內(nèi)。 “她說的都是真的。”凌云霄抬了下眼皮,不等歸塵的神識出聲,手指聚起一絲靈力的絲線,將他的神識徹底撕碎。 石室慢慢恢復(fù)原樣。 盛青瑤從船上下去,收起飛船徑自穿過靈脈線走到凌云霄面前,笑盈盈仰起臉,“找到了。” “他說了什么。”凌云霄關(guān)閉陣眼,調(diào)動靈力將擎蒼靈脈送回各峰。 同樣的手段竟用到他夫人身上,歸塵死不足惜。 “沒說什么,他想殺了我結(jié)果被幽冥印給克制住了。”盛青瑤嘿嘿笑了聲,好奇道,“幽冥印能不能克制你的靈力?” 大魔頭無法調(diào)動靈力的樣子,想想還真的有點期待。 “你修為太低。”凌云霄抬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墨色的眼底浮起淺淡的笑,“可有受傷?” “沒有,我是那么容易受傷的人嗎。”盛青瑤仰著臉,清澈透底的眸子眼波流轉(zhuǎn),“打不過就拼法寶,沒在怕的。” 凌云霄眼底的笑意漸沉,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玄水鏡看不到洞內(nèi)的景象,若有弟子得了機緣,出了秘境后本命燈亮起的顏色會與旁人不同。 她的本命燈在流云閣,無涯他們看不到。 走到石室出口附近,一股極為強勁的靈力將他跟盛青瑤分開,耳邊聽到師尊不怒自威的聲音,“我有話要跟她說。” 凌云霄壓低眉峰,指尖還殘留著些許溫?zé)岬挠|感,面若寒霜。 陣法之內(nèi)。 盛青瑤微微有些愣神,無意識抓緊手中的幽冥印,“有人嗎?擎蒼這幫牛鼻子老道,怎么凈裝神弄鬼。”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發(fā)出聲音被石壁撞回來,形成回音,一遍遍重復(fù)。 盛青瑤穩(wěn)住心態(tài),告訴自己不慌。 她有幽冥印,化神以上的修士她能隨時封禁對方的靈力,就是神識也不怕。歸塵剛剛才灰飛煙滅,再來幾個正好湊一桌麻將。 “真正的魔主?”男人略顯蒼老的聲音倏地冒出來,聽著有幾分耳熟,“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我認(rèn)識你的聲音,你是擎蒼祖師赤霞劍尊?”盛青瑤略略尷尬,“弟子盛青瑤,上次多有得罪,你反正也不能重新變成人,我就不求你原諒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要不是無端端被他鄙視,她也不會那么頂撞他。 這位祖師在原著中出來過一次,也是今天。 不過他見到的人是林君卓而不是她,他還指點了一番林君卓,其受益匪淺。 “你拿到歸虛劍已有半月,為何沒有覺醒魔主之魂?”赤霞劍尊現(xiàn)出真容,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按到測靈石上。 測靈石亮起五道明顯的光芒,石內(nèi)的光柱每一根都幾乎要沖頂。 “原來如此。”赤霞劍尊松開她的手,盤腿坐到地上,“女娃娃你也坐,我守在此處等你已有一千多年。” 盛青瑤見他不生氣,老實坐下,“你在等著殺我?” 赤霞劍尊:“……” 幸好問天劍沒選他而是選了弟子凌云霄,否則他不戰(zhàn)死沙場,也會被她活活氣死。 “我開玩笑的,才撿回一條命合理懷疑下。”盛青瑤見他露出一臉想撞墻的表情,默默閉嘴。 他看起來也就六十來歲,實際上已經(jīng)兩千多快三千歲了,濃眉大眼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不過以貌取人是不對的,大魔頭換上白衣不殺人時,說他是凌云霄都沒人懷疑。 他的神顏絕對是中夏第一美男。 “萬年前那場惡戰(zhàn)的起因,想來你已經(jīng)知曉,但真相如何,要自己去分辨。”赤霞劍尊攤開掌心,一枚通體潔白瑩潤的玉佩緩緩升上虛空。 盛青瑤好奇看向玉佩,只見靈力流動,光芒逐漸漫開轉(zhuǎn)眼將她和赤霞劍尊都籠罩進(jìn)去。 待光芒消散,出現(xiàn)眼前的不再是石室,而是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白骨累累。 赤霞劍尊繃著臉將她帶上虛空,示意她往腳下看。 盛青瑤:“……” 老人家你這么為難一個有恐高癥的人,真的好么? 沖鋒的號角響起,魔界大軍騎著火焰獸沖向城門緊閉的城池,飛在空中的大軍丟下無數(shù)火球和冰刃,城內(nèi)哭聲震天。 魔主騎在一頭巨大的火焰獸上,手中的歸虛劍泛著烏黑的光澤,自她手上飛出,在虛空中幻化出雨點一般的劍影,鋪天蓋地刺向人族大軍。 戰(zhàn)馬嘶鳴倒地,人族大軍潰敗而逃,天空是青灰的顏色,山河不再的澄澈青翠,黎民四處躲避飛來的冰刃劍雨。 盛青瑤眼睜睜看著老人和孩童即將被烈火吞噬,顧不上多想,拔出歸虛劍就沖了上去。 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孩子是希望。 她不是超人,在現(xiàn)世最多也就扶老人過個馬路。可是在這個世界,她有能力救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面前。 他們手無寸鐵,只是普通的黎民百姓。 他們和現(xiàn)世大多數(shù)人一樣,只想求一個平安的沒有戰(zhàn)亂的家園,幸福休養(yǎng)生息。 盛青瑤撲了空,魔族攻擊人族和妖族的畫面消失,變成兩族聯(lián)手攻打魔族的城池。 一樣的滔天大火,萬劍齊發(fā)。從天而降的冰刃刺破老人和孩童的喉嚨,烈火燒毀了他們的家園,百姓茫然奔逃,卻又根本無處可逃。 城池內(nèi)血流成河,哭聲和呼喊救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重重敲打盛青瑤的耳膜。 她僵在虛空之上無力地看著這一切,臉頰一片濕涼。從心底涌起來的愧疚和自責(zé),像只巨大的手,狠狠扼住她的喉嚨。 “這些本不該發(fā)生,這枚玉佩是問天劍第一任劍主所留,今日我把它給你。”赤霞劍尊長長嘆氣,“有因有果,此戰(zhàn)三族皆輸,修仙一道若私心太重難有大成。” 盛青瑤茫然接過玉佩,整個人都被一種自己無法控制的情緒左右,久久發(fā)不出聲音。 戰(zhàn)爭的殘酷,旁觀尚且如此痛徹心扉,她絕對不要做這樣的惡人。 不要!死也不要! “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之術(shù),那人怕是窺覬魔主之位許久。”赤霞劍尊袖袍一揮,石室恢復(fù)如初,他的身影亦開始變淡。 盛青瑤抬起頭,眼神慢慢恢復(fù)清明,好奇道,“你這就走了,不指點我一下?” 赤霞劍尊估計是氣壞了,原本已經(jīng)變淡的身形倏然清晰,上前抬手敲她的腦門,“剛才的一切白看了。” “沒有啊,你想讓我維護(hù)世界和平。”盛青瑤揉著腦門,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笑,“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魔主之魂不醒。” “修為太低,她看不上。”赤霞劍尊又敲她的腦門,“我畢生所學(xué)都在你識海之內(nèi),還指點什么!” 盛青瑤:“……” 這老頭不是一般的暴躁。 “走了。”赤霞劍尊的神識撤去陣法,一臉不悅的看著凌云霄,“管好她。” 凌云霄:“……” “御之。”盛青瑤沖過去抓住他的手,回過頭,正好看到赤霞劍尊在瞪她,心里咯噔了下,勉強擠出一抹笑,“介紹下,這是我夫君凌御之。” “真吵。”赤霞劍尊輕斥一聲,身體再度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盛青瑤睜大眼睛看了一圈,仰起臉,狐疑地看著凌云霄,“他跟你好像很熟的樣子?” “以前偷偷來擎蒼被他抓到過。”凌云霄敷衍過去,牽起她的手掉頭往外走,“過關(guān)了。” 盛青瑤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轉(zhuǎn)瞬又開心起來。 現(xiàn)在種下玉凈蓮,半年后她就能完全解毒了。 然而開心的情緒只維持了片刻,她便難受栽向一旁,所有筋脈都鼓起來,像是要從皮膚底下沖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