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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眉心鈿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她盛了滿眼的淚花兒側(cè)過去沖他如實(shí)點(diǎn)頭,很是埋怨他,“還不是都怪你害我昨兒晚上沒睡好,中午又沒得空小憩一會兒......”

    合懿說著忽然心血來潮伸手抓住他胳膊,腳下停了步子不肯再挪一下,“夫君,我不想動了,你背背我......不然過段時間肚子大起來,你想背可都沒有機(jī)會了。”

    她話說得橫,語氣卻軟綿綿的,臉頰上映著斜陽的暖紅色,淺褐色的瞳仁被光一照輕易變成了通透的琉璃質(zhì)地,就那么仰著臉,堪堪望進(jìn)他心里去。

    封鞅自覺是被她拿住了七寸,不然她怎么會知道他對她哪個表情最受用,哪種語氣最沒法兒拒絕呢。

    他嗒然一笑,為她赴湯蹈火都心甘情愿,拉著她到花壇邊上,轉(zhuǎn)過去把寬闊的后背遞到她面前。她還是喜歡縱上來,兔子一樣的習(xí)慣,但嬌小的人如論如何都是靈巧的,伸出手臂環(huán)在他脖頸上,一低頭飛快地在他耳廓親了下。

    封鞅誒了聲,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人趴在背上是甜蜜的重量,嘴里卻裝模作樣的囑咐她別使壞。

    有人昨晚上是如愿以償睡到了床上,但懷里抱著朝思暮想的嬌嬌人兒,除了親幾口什么都不能做,委實(shí)煎熬了好一陣子,但能怎么樣,當(dāng)?shù)倪€能和未出世的孩子計較不成,自個兒消停了吧,萬當(dāng)不起她再偶然間的一點(diǎn)火星子。

    夏末的傍晚從來風(fēng)情萬種,無意的一陣風(fēng)一縷暮光都如同美人的回眸一笑,兩個人重疊的背影便就一步一步溶溶化在這千嬌百媚的盛景中。

    太上皇的壽辰早已下過旨意不讓大cao大辦,臨近日子了,皇帝下令休朝三日,一清早親自帶著皇后與榮王浩浩蕩蕩出了宮城。

    皇帝不知道哪里來得興致,先前派了人至公主府傳話說要來,也沒說來干什么,合懿只猜想是要接她一道走的吧……

    車駕行過街口時果然聲勢浩大地停住,皇帝一撩袍子幾步到了府門口,合懿和封鞅忙把人迎進(jìn)去,話說了幾句才聽出來,竟是要在這兒用過早膳再行路的意思。

    聽著好笑,宮里御廚什么不會做,他偏說就想嘗一口阿姐小廚房從前做的口味兒。

    果真是脫掉那身龍袍出了深宮,話音兒都跳脫不少,教合懿三言兩語聽出了兒時的親厚,別說一頓飯,就是把小廚房給他帶回宮都沒二話。

    皇后已許久未曾與合懿碰過面了,上回合懿拂了她的面子她倒似乎也沒往心里去,這次見了仍是熱絡(luò)親切的叫“阿姐”。

    合懿這邊呢,那時候不應(yīng)皇后的邀只不過是一視同仁的防患于未然,并不是對皇后有偏見,相反她還挺喜歡皇后的端莊大氣,眼下人在自己府上必然沒有怠慢的道理,伸手去攜她的胳膊,妯娌兩個一路談笑著進(jìn)了昭和殿,乳母便抱著璽兒在后頭跟著。

    四個人分在茶室南北兩邊的軟榻上相對坐著,中間攏共三步的距離,但皇帝與封鞅一談起來天高海闊的壓根兒沒有兩個女人插嘴的余地。

    合懿便也不去湊那個熱鬧,歪著身子隔一方小木幾與皇后閑聊,皇后的目光在她腹部掃了幾個來回,嫣然一笑,回頭招呼管延盛過來,從他手里拿過一個沉甸甸的一尺長錦盒放在木幾上。

    “那時候聽聞阿姐的喜訊就想琢磨著該送什么賀禮好,思來想去挑了這個,我從前身子一直不利,家中母親便派人自海外千辛萬苦尋來了這藥材,我服用一棵之后果然對身體大有益處,如今剩下這一棵便贈給阿姐,祝愿阿姐和這未出世的小侄子身體康泰。”

    皇后送的東西不管什么由頭不管送誰那基本都算賞賜,合懿不消打開來看,朝她道了謝便吩咐松青收下,“有勞云貞掛心了,你尋常也需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宮里人多事忙,別太累著自己,遇事兒也千萬別給自己心里添堵。”

    合懿說這話是意有所指,從門口一見時她便注意到了皇后眼圈下的青黑痕跡,想來皇后這段日子應(yīng)該不好受吧!

    宮中其他的女人哪一個都差不多,唯獨(dú)瑜才人是皇帝的心頭好,如今還偏偏就是這個瑜才人又懷了孩子,這比當(dāng)初婉昭儀傳出消息的時候都更會讓皇后感到絕望和悲苦。

    可是這沉珂無解,合懿現(xiàn)下方才慶幸皇帝只打算晉騫瑜為美人,若是真讓騫瑜一步登天,皇后這廂恐怕就真的要瘋了。

    這么一想,合懿才覺得那時候說皇帝腦子不正常的話真是冤枉人了,人家明明正常的很,不正常的是她自己才對。

    皇后是個一點(diǎn)就透的玲瓏人兒,聽了她的寬慰便點(diǎn)點(diǎn)頭,抿唇笑了笑。

    主子們在昭和殿談笑風(fēng)生,闔府的下人們忙得熱火朝天,不過一個時辰,松青來傳話請主子們過偏堂用膳。

    跨進(jìn)門檻往里頭一瞧,合懿都微微訝然,堂中央一張五尺榆木錦心大長桌上,琳瑯滿目擺放了幾十道珍饈,生生將計劃中一頓簡便早膳做出了大宴的隆重,倒是很符合皇帝駕臨的派頭。

    皇帝邊往里走邊含笑摸了摸鼻梁,好整以暇地朝合懿望了一眼,“今日要多謝阿姐和世卿款待。”

    只是菜品再多,人只有四個,又個個都是精雕細(xì)琢的胃,意思到了便放下筷著,清茶漱口金盆凈手后再坐了會兒,便一道出府門坐上車駕往宜華山去了。

    這段兒路程可一點(diǎn)兒也不近,合懿靠在封鞅身上直睡了一覺醒來也還沒到,便趴在窗戶邊兒瞧沿路的風(fēng)景。

    算上四年前太后帶她去郊外大營為初入軍的琰錚送行那次,她這是第二次出帝都這么遠(yuǎn),所以看什么都覺得新鮮,想起來了便問封鞅,“你上次說要回冀州,定好什么時候了么?”

    封鞅點(diǎn)頭嗯了聲,“暫定是十月中......”

    他總能知道她問的每一字每一句隱含的意思,沒等她再開口,又說:“但是你如今懷著孩子受不住沿途車馬勞頓,不能跟我一起奔波,乖乖在家養(yǎng)著,等以后有機(jī)會我再補(bǔ)給你,不僅冀州,沿途好玩兒的地方都帶你去游個遍,嗯?”

    就料到是這么個結(jié)果,合懿拖長音調(diào)噢了一聲沒再言語,噘著嘴對窗外吹氣,要把掃興的悶氣全都吹到空中去。

    車駕到宜華山腳下時已過酉時,行宮建在半山腰,南面建有平坦的車道直通往行宮前的開闊廣場。待馬車停穩(wěn),合懿方才下馬車一抬眼便見右前方不遠(yuǎn)處正朝這邊走來的兩個人。

    正是許久不見的琰錚與兮柔夫妻倆。

    二人前來向帝后行過禮后,琰錚沒再過來,遙遙朝封鞅欠身示意就算見過禮了,只兮柔上前兩步微微福了福身,淡然如水的聲音,“見過小姨、太傅。”

    第55章 關(guān)山月

    許久未見過兮柔了, 合懿都有些忘記了該怎么安然接受她的拜見, 一時怔怔站在原地沒說出半個字來。

    還是封鞅先頷首回禮, 環(huán)在合懿腰背上的手臂微微收緊了些, 提醒她從惶然中回過神來。

    合懿在嘴角勾起些輕松的笑意說讓兮柔別見外, 但沒來得及再多言幾句,兮柔已端然回身與琰錚前后相距半步之遙一同翩翩往宮門去了,娉婷輕移的背影在夕陽下染出一圈淡淡的金邊, 隔絕了世間一切悲歡似得。

    她淺淺低了下頭,封鞅一看便知這是又受挫了, 他倒不急著一股腦說安慰的話,卻問她,“你剛才原本想同端王妃說什么?”

    “嗯?”合懿腳下緩緩挪著步子, 沒想到他會這么問,聞言抬起頭沖他無奈地苦笑了下,說忘了,“其實(shí)這會兒認(rèn)真回頭想想,好像說什么都不太合適......看來沒開口也有沒開口的好處。”

    她就是這么個性子, 從小沒有受過什么挫折的人,字典里沒有越挫越勇這四個字, 打心眼兒里若覺得一件事情沒有余地了, 就很容易放棄。

    說好些是看得開,可以保護(hù)她少受點(diǎn)傷害,說得不好些,其實(shí)就是缺少了幾分韌勁兒。

    當(dāng)然, 當(dāng)初在追逐他這件事上算是破天荒的不撞南墻不回頭了,以至于封鞅到如今想起來,后悔是不消說的,更會覺得不可思議得很。

    “那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再開口了么?”他側(cè)過臉目光靜靜流淌在她面上,有些鼓勵的意味,“話合適不合適要說出來才知道的。”

    合懿沉吟片刻,揚(yáng)起臉蹙著眉問:“你是覺得我應(yīng)該再找兮柔談一次么?可她上次說不想再見我呀......世卿,還從來沒有人直接對我說過那話,她是下了狠心吧!”

    封鞅微挑了眉,抬手在她背心輕輕拍了拍,“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見她,做人有時候要適當(dāng)?shù)淖运揭恍灰扒邦櫤蟆R驗(yàn)槿硕加星榫w,一時之言并不能代表一輩子。”

    封鞅說的話在合懿心里向來有十足的分量,如同在幾近干涸的池塘中灌進(jìn)去脈脈清泉,頃刻間就能帶給她波瀾壯闊的決心和勇氣。

    宜華山的行宮建得很有南方園林的雅致感,放棄了禁宮中耀眼奪目的朱墻琉璃瓦,改用丹青筆墨似得白墻綠瓦相配,高墻在行宮各處錯落而置,分割出一方方精巧的庭院,草木花紅綴映其間與小橋流水相伴。晚陽斜照,從青瓦落到腳下,一寸寸踩過去,漸漸入了畫中深處。

    直行到扇“關(guān)山月”圓門前,桐春姑姑站在廊下頷首靜立著,見著來人面上掛起恭敬的笑意上前幾步過來福了福身,見過禮后,直迎著入了身后的院子。

    太上皇和太后頗有些閑情逸致,兩個人在石桌兩側(cè)相對落座,中間一盤棋局黑白廝殺得難解難分,正是焦灼之際卻戛然而止,太后隨手將棋子扔回棋盅里,拍了拍手,“孩子們來了,不跟你耗時間了!”

    皇帝還隔著一段路呢,聽著話音兒朗朗接了句,“您這怕不是要輸了吧,讓我瞧瞧......”

    說著話還沒等看全,就被太后毫不留情呲噠了句,“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什么稀罕的?”

    皇帝歪頭笑了下,沒言語。這廂一行小輩恭恭敬敬行過禮,太上皇起身發(fā)話說是時辰不早了讓眾人挪到屋里去,進(jìn)了里頭依次落座,婢女奉上茶點(diǎn),太后打眼兒一掃看見合懿了便招呼她到身邊兒去,又問皇帝,“璽兒呢,今兒沒一起帶過來么?”

    合懿先答話道:“帶來了,只途中車馬顛簸受了罪,路上一直哭個不停,剛下馬車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便讓乳母先帶去歇著了。”

    太后噢了聲,看向她,“你前些時候的書信我和你爹都收到了,說起來今兒你也奔波了一天,頭一胎不能馬虎,待會兒傳個太醫(yī)來給你穩(wěn)穩(wěn)脈。”

    合懿應(yīng)著聲兒,又聽太后對琰錚問起舒家大舅舅的近況,琰錚回說祖父一切都好等等,合懿靜靜坐在旁邊聽著,恍惚想起封鞅之前說她和琰錚兮柔或許還會有對坐一桌談笑風(fēng)生的時候,不由自主得又去看兮柔,心道:不知道這境況算不算呢?

    屋子里坐的都不是外人,彼此放下身份其實(shí)也就是普通的一家人,說到底只是兩個長輩和一群晚輩,不用像在外面人前那般拘著。

    稍坐了會兒,話是永遠(yuǎn)說不完的,但是一盞茶眼瞧著要見底了。外頭漸漸暗下來,太上皇便吩咐婢女領(lǐng)他們往各自下榻的院子去。

    封鞅與合懿的下榻處是西邊的“景盛閣”,合懿問了伺候的婢女,原來這兒與琰錚兮柔的“云中閣”之間相距不過三道墻并一方小園子。

    她心里醞釀已久的一點(diǎn)勇氣頓時洶涌起來,打定了主意待會兒讓醫(yī)師探看過脈象后便要去尋兮柔,誰成想脈象看完還沒等她派人去邀兮柔出來,倒是有婢女先來通稟,說是端王妃此時正在旁邊的園子里等她。

    合懿霎時間躊躇滿志,面露驚喜的看了封鞅一眼,“兮柔是不是也想主動來與我和解了?”

    封鞅含笑沖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路過去實(shí)際沒有幾步路,合懿心中愉悅的很,步子也快,但越臨到近了反而沒來由的忐忑起來,簡直和那時候偷偷跑去國學(xué)監(jiān)見封鞅都有的一拼。

    繞過最后一面白墻的阻隔,眼前豁然開朗,兮柔站在不遠(yuǎn)處的小橋上臨風(fēng)而立,面對著這邊所以也一眼就看見了合懿,但她的表情被昏暗的暮色虛化成了模糊的虛像,并看不清楚,也就無從得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合懿輕咳了一聲,緩步朝她走過去,臨到近前時正想開口,卻聽兮柔嗓音疏離的先問了句,“不知小姨找我前來有何貴干?”

    “不是你......”合懿突然間被她一句話問愣了神兒,好一會兒才恍然轉(zhuǎn)過彎兒來,這背后怕是封鞅推波助瀾的手筆了吧!

    先派人去邀兮柔前來園中,若兮柔真的一點(diǎn)都不愿意和解,拒絕了,那合懿也就根本不會知道有這么回事,但若是來了,至少證明這場談話有繼續(xù)的余地,才有合懿現(xiàn)如今站著這兒的一番情形。

    可以說,太傅大人為了保護(hù)她那一點(diǎn)兒禁不住受挫的性子,也算是煞費(fèi)苦心了。

    合懿腦子轉(zhuǎn)過彎兒來,自覺不能教封鞅一番心意打水漂,定了定心神,她腳下挪了兩步身子向后靠在小橋的欄桿上,直直望著兮柔笑道:“我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你了,現(xiàn)在還好么?”

    兮柔說好,“最壞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不會比那時候更壞就是好。”

    她說話的時候半垂著眼瞼,以至于合懿離得很近了也沒辦法從她眼底讀出些許情感的流露。

    但合懿在某些地方稱得上了解兮柔,對著她拐彎抹角的打太極是不行的,畢竟合懿嘴比較笨,耗不過人家就要另辟蹊徑,她思索了下,直接開門見山,“我記得你那時候?qū)ξ艺f讓我不要再去找你,我后來也就聽你的不再去了,但這么些時間想下來,我實(shí)在覺得不好,所以想問問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兮柔沒直接回答,她抬起眼看了下合懿,很快又轉(zhuǎn)到另一邊去了,反問她,“小姨覺得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合懿答得不假思索,“我們倆認(rèn)識十多年又不是十多天,突然說不見就不見,見了面也要像現(xiàn)在這樣非要繃著臉裝作不熟,這樣子的散場留在人心里是個疤,不好看、也難受。”

    兮柔忽然輕笑了聲,“小姨覺得和我形同陌路會難受,但我覺得任憑自己心里扎著刺也要和小姨維持深情厚誼更難受,您懂么?”

    兩個人都在用心里的苦楚拔河,一個人要贏就必須要另一個人輸,勝利者的快樂建立在失敗者的痛苦上,而仔細(xì)權(quán)衡下來,似乎她要承受的失去一個朋友的難過,要比兮柔面對她時強(qiáng)顏歡笑的痛苦輕松得多。

    她一時竟想不到什么言語來反駁兮柔,恍惚間才明白過來,原來不管是拐彎抹角還是開門見山,嘴笨是不分途徑的。

    合懿再沒有說什么,她被兮柔說服了,原來不管帝都多小,哪怕小到兩個人面對面相對而立,走散了的人也再碰不到了。

    回到景盛閣時她出奇的平靜,沒有想象中的喜悅或者悲傷,封鞅靠在床頭一邊看書一邊等她,見人回來了便招呼她坐過來,一問她談得怎么樣了,她搖了搖頭輕呼出一口悶氣,“不成……但我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她向前傾身偎進(jìn)他懷里,伸出胳膊環(huán)住他的腰背,額頭抵在他胸口上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出句:“就是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難受,再讓我緩緩就好了。”

    南墻總要撞一撞才知道過不過得去,既然試過了也過不去,及時治傷也不失為一種上策。

    封鞅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想催她去洗漱,一開口胸口微微地震動貼著合懿的額頭,她不滿意了,輕輕撞了他一下,“別說話,讓我抱會兒......”

    他不答應(yīng),雙手把著肩膀把人拉開,“你現(xiàn)在去洗漱,等上了床給你抱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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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何解憂

    興許是認(rèn)床的緣故, 也興許是外頭傳進(jìn)來些輕微的忙碌聲音, 翌日天剛蒙蒙亮, 合懿頭回醒得比封鞅還早。

    她睡覺向來不老實(shí), 冬天愛粘人夏天愛踢被, 還總要把臉藏起來才覺得舒服,抱著他的時候,他的胸口就成了絕佳的去處, 睡著之前兩個人還在水平的枕頭上,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比他矮下去一大截了。

    揚(yáng)起臉來見他似乎還熟睡的模樣, 不好吵著人家,合懿輕手輕腳地拿開搭在腰上的手臂,支起身來湊上去先偷偷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一邊低頭抿嘴笑一邊伸出一條腿跨過他準(zhǔn)備下床,剛在外側(cè)的邊沿上站住腳,明明睡著的封鞅忽然翻了下身,伸臂環(huán)在她腰背上一壓,她整個人就給趴到他身上了。

    “怎么醒那么早, 昨晚也沒睡好么?”他把臉側(cè)過來些,呢喃著, 話音夢囈一般慵懶散漫, 唇角似有若無貼在她耳邊,無端教人騰起耳鬢廝磨的旖旎錯覺。

    “沒有......”合懿縮著脖子直躲,盈盈的笑,“突然換個新地方有點(diǎn)不習(xí)慣而已, 早早就睡不著了。今兒是正日子,外頭都忙起來了,咱們也起吧!”

    這會子屋里還泛暗藍(lán)色幽光,他漫不經(jīng)心瞥了眼,雙臂收得更緊,手掌拍在她背上把人壓實(shí),“急什么,外頭在忙太上皇的壽宴,你起這么大早也幫不上手,睡不著......睡不著咱們可以找點(diǎn)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