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我又能在這里待多久?”騫瑜抬頭看了看天空,不以為意的冷靜語氣,卻也不容置疑的強硬,“別再輕舉妄動,長公主說與不說目下尚且沒有定論,但封鞅已經不能再用卻是既定事實,他如今一頭扎進了溫柔鄉里不愿出來,只要不擋路,便由他去吧,否則若觸到了逆鱗,咱們都只有同歸于盡的路可走。” 婢女遲疑了片刻,只得頷首應了個是,走了好大一程,突然聽她嘆息似得問:“你怕不怕我有一天也會被蒙蔽雙眼?” 第38章 嬌靨面 御花園里有方小巧的碧波湖, 人工開鑿出來的東西總處處透著一股子精雕細琢, 岸堤上隔幾步種一株垂楊柳, 弱柳扶風, 像豆蔻少女纖細婉轉的窈窈細腰。 合懿靠在亭子旁的欄桿上, 手上拿一柄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搖,璽兒交由乳母抱著趴在欄桿上朝湖里撒魚食,窸窸窣窣一陣聲響下去, 大群的魚兒便都圍了上來,底下就像沸水開了鍋, 咕咕咚咚開始冒出頭來,把璽兒樂得興沖沖地直拍手。 小家伙方才實在把合懿累得夠嗆,這會子得緩緩了, 和賢妃說話聽著都倦倦地,總覺得若一個不注意閉上眼睛,她可能就要睡著了。 直臨到未時一刻,遠遠有人交談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飄進耳朵里,合懿聽著來了精神, 尋著聲兒望過去,少頃, 便見皇帝和封鞅從疊嶂遮蔽的山石拐角處轉出來, 以天上金輝披在肩頭做點綴,一剎那便勝卻人間無數。這兩個人走在一起,當真是能入畫的景致。 皇帝隔了幾步便叫她們免禮,進了亭子從乳母手里抱過璽兒, 手掌支著孩子的腋下騰空掂了掂,夷然一笑,“比前幾日又胖了不少,朕瞧著這長勢不錯。” 他把孩子摟在胳膊上坐著,合懿將父子倆湊在一起一看,璽兒那模樣,妥妥當當就是個縮小版的皇帝。 她打趣道:“可不么,估計再過些時候,我都抱不動他了,先頭陪他在那邊兒抓了會兒蝴蝶,到現在胳膊都是酸的,下回該讓他找他爹陪著。” 皇帝爽朗笑著說好,望向璽兒的時候眉宇都慈愛起來,大抵男人都是這樣的,人生中第一個孩子,初次為人父的體驗,是往后再有多少個孩子的喜悅都沒辦法比擬的。 合懿歪頭去看封鞅,心里冒出個念頭:不知道他以后當了爹又是怎么樣的? 不料封鞅也正在看她,這一眼過去被人抓了個正著,她被自己的想法燒得臉頰有些發燙,幸而今兒個日頭好,照得她的臉本就有些紅,旁人倒也發現不了。 皇帝又說起外邦有些進貢的新奇玩意兒,估摸著她能喜歡,已經派人往公主府送過去了。 合懿規矩謝了恩,心底還是十分感動的。 原先父皇在位時那就是個定數,每有外邦貢品都是緊著她先挑,如今皇帝還照做不誤,可見他雖然在感情方面薄情了些,但對于親情,還是看得很重的。 幾個人又在亭子里消磨了會兒扯了幾句閑話,皇帝本想留她和封鞅在宮里一道用了晚膳再出宮,她這廂卻實在是被方才璽兒一通消耗傷到了元氣,在欄桿上休息了半會兒,這會子反倒像是渾身要散架了似得,遂出言婉拒了。 和封鞅出宮,剛上馬車她就癱倒在坐榻上,封鞅笑話她,“明明那么多乳母在旁邊站著,你偏逞能,看著吧,這么一回受累,接下來幾天都有你受的了。” “可我就是喜歡璽兒呀!”合懿剜他一眼,正想怨他說風涼話,他倒正襟危坐,拍了拍腿,示意她躺下來,“回去還有段兒路,你躺著歇會兒,我給你按按胳膊,到時候能恢復得快一些。” 這么一番話說出來,合懿面上果然立刻陰雨轉晴,咧著嘴朝他笑了笑,也知道投桃報李,嘴上抹了蜜似得,“多謝夫君,夫君你真好!” 馬車里空間寬闊,完全夠她躺下,頭枕在他腿上,不用他動手,合懿先伸出一條細膩白皙的手臂舉到他眼前,寬大的衣袖順勢滑落下來,堪堪落在她臉上,遮擋得嚴嚴實實。 她沒動,隔著衣料有懶懶散散地聲音傳出來:“我這會子先睡了,勞煩夫君稍后到了叫醒我!” 封鞅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光潔手臂,抬手抓住她手腕,滿滿使壞意味的沿著指尖一路親了下去。 合懿止不住一顫,想抽又抽不回來,一只手將蓋在臉上的衣袖扒拉開一半,露出一雙含羞嬌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嗔怪道:“你這人怎么這樣啊!” 掩在衣袖下的半張臉此時想必是堪比桃花的嬌艷顏色,封鞅不用看也能想象到。 他坐直身子,一邊正經給她按摩胳膊,一邊不正經的理直氣壯:“給媳婦干活兒也不能沒有回報吧。” 他如今真是變得十分壞了,一點也不像及笄宴初見時那么個不染塵埃的仙人模樣,但合懿卻覺得更愛他了,和從前那種仰望他的喜歡不一樣,現在是真正刻在骨子里的那種,只有兩個人的心貼在一起才會產生的烙印感。 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心都被填滿了似得。 合懿閉上眼睛,聽他問起今日在宮里的事,她一一如實答來,從皇后派人來請說到如何遇見騫瑜,他忽然問:“她和你說什么了?” “唔......她只問我之前想單獨找她談話是要談什么,沒說別的。”合懿睜眼瞧他,噘著嘴頗不滿的樣子,“你為什么單單就關心她說了什么?你之前說她小時候在圣賢莊讀過書,我問你,那時候她多大,你又在干什么?” 封鞅捅了馬蜂窩尚不自知,心里頭盤算著事兒,答話也答得敷衍,“算年頭她那時候可能是七歲吧,記不清了......” 他忽然起了念頭,很有些興興地問她:“你想不想去圣賢莊看看,冀州的山水都很美,等過幾個月我或許要回去一趟,到時候帶上你一起好不好?長輩們都會很高興見到你。” 合懿聽著這話心里根本樂開了花兒,哪里還有不愿意的,連連點了好幾下頭,又覺得自己被他忽悠偏了道,裝模作樣的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打破砂鍋問到底問到底的架勢,“我問你那時候在干什么?你別想打岔!” 封鞅瞧她噘著嘴的模樣才反應過來,垂眸撇她一眼,有些無奈,“你怎么又毫無根據的疑神疑鬼,我那時候也才十幾歲,不讀書還能干什么?這種問題以后不許再問了,我多嘴問兩句是為了你好。” “誰讓她長得那么漂亮,我要是男人,我肯定也會喜歡她......” 合懿嘀咕的沒有底氣,果然話音未落便被他毫不留情的敲了腦門兒,“你趕緊醒醒吧!好好兒的姑娘家不愿意當了還是怎么的?” 她不甘示弱,揚手在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偏和他犟嘴,“就是不愿意當了,過兩天陪祖母去廟里進香我就求菩薩,下輩子讓我當男人,你當女人,我一定要關起門來好好欺負你!” 合懿說出來這話的時候肯定沒想過不過一個時辰后,她就在滿室氤氳水霧的浴間被人關起門來狠狠給欺負了。 他慣會玩兒勝利者得寸進尺那套,牢牢將她握在手掌心里時非讓她再重復一遍這話,合懿是個識時務的俊杰,睜著一雙凝滿霧氣的眸子越過他的肩頭只看得到水面蕩起的層層漣漪,她在他耳邊喘著氣兒有些艱難的出聲兒,下輩子啊......還做你的女人! 但此為后話,先且不提,封鞅沒心思和她爭嘴上的輸贏,眼下還容她囂張個一時半刻。 他盡職盡責的捏完一邊胳膊后問她感覺怎么樣了,合懿心滿意足,翻了個身面對著他遞過去另一只,忽然問:“世卿,滄州前段時間是不是有戰報傳回來呀,你能看到么?” 封鞅嗯了聲,狐疑問她:“你問這個干什么?” 合懿也不瞞他,“我今日進宮遇見一位方婕妤,她的父兄都在琰錚手下,聽說滄州那邊遇伏,她都急得病倒了阿玦卻也沒心思管,所以我......” “所以你又想當大善人了!”封鞅倒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倒是對她方才沒有直接問皇帝感到頗為欣慰。 合懿砸了砸嘴,“前線不都會隨戰報之后呈送一份戰死沙場的將士名單至兵部么,我知道你忙,也不合適堂而皇之的為了后妃去過問這個,你幫我拿一份名單謄本我自己對照看看就好,是個什么結果也讓方婕妤早日定下心來。” 她心里有桿秤,皇帝是九五之尊,她再怎么同情宮妃,也不能直喇喇和皇帝直說他的私事去,若是真管了,一次兩次便罷,回頭次數多了惹得皇帝不悅,傷了姐弟情分不說,那還叫僭越。 封鞅這次答應的很爽快,反正知道她這人一向良善慣了,何況這也不過是個舉手之勞,不會有什么風險,沒什么好攔的。 “夫君你真是太好了!”合懿伸出去一直胳膊環在他腰上,動了動腦袋閉著眼睛又往他那邊蹭了蹭,那模樣像只撒嬌的小奶貓似得。 惹人疼愛是無疑的,但問題是她不知不覺已經離得太近了,那位置……不太對! 封鞅抓著她胳膊的手一僵,低著頭看她安穩側顏半會兒,手指撫上她鬢遍幾縷碎發,攏到耳后,吸了口氣兒鄭重囑咐她,“乖乖睡覺,別亂動!” 合懿咕噥地應了聲,點了點頭,便又引得他手忙腳亂的來按著她的腦袋,頹然的語氣,“不是答應了不亂動的么,快睡。” 這回合懿果然聽話的沒有再動,沒過一會兒便夢周公去了。 她應該許久沒有那樣累過了,直到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口,封鞅見她睡的安穩的模樣都不忍心叫醒她,小心地抱起來一路回了昭和殿,正要把她放在床上,她倒迷迷糊糊的睜了下眼,話說得含糊,“今兒出了一身汗,還沒沐浴呢,不能睡!” 封鞅望著她復又閉上的眼睛,實在想笑,這人倒是有原則的很,吩咐松青備好了熱水,便抱著她直進了浴間。 第39章 聞晨鐘 老太太每月有固定日子去寺里進香, 自從封鞅與合懿和好開始, 老人家就再沒有別的想頭, 一心就想早日抱上重孫。這不, 前不久才往寺里捐了一筆香火錢給菩薩們重塑金身, 好像這樣就能讓菩薩對封鞅合懿這兩口子刮目相看多施福澤似得。 老太太還心誠得很,每逢進香必提前三日齋戒,到了日子一大早就得啟程。 合懿的懶覺也睡不成了, 湊著封鞅起身上朝的點兒艱難的睜開眼,那兩張眼皮兒簡直就跟被人縫上了似得, 纏著他一同賴在床上醒了好半天神兒,直醒得差點又睡過去,才準他喚人進來伺候洗漱。 封鞅笑話她, “瞧給你懶的,我還指望著等天氣暖和了,你能每天早上送我一程呢,這樣子哪里還能指望的上。” 他這話說出來盡是私心,但沒抱太大希望, 只不過一直記得那天有她在府門口目送他車駕遠去時,他心里是真真切切的軟化了, 與她成婚那么久, 那時候是第一回 在腦子里朦朧有了家的感覺。 說起來慚愧的很,他那么個心如磐石的人,任她從前百般糾纏都能守住本心不為所動,最終卻就在那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動搖了, 甚至產生了一點關于和她朝夕相對細水長流的期待,就像是在千里的河堤上開了道微乎其微的口子,看似仍舊固若金湯,實則已經不能抵事了。 所以人的心吶,別說他人看不透,就連自己也不一定就能摸得準。 只是很可惜,她就送了那么一回,之后再也沒有過了。 之前天冷,他舍不得她受凍便也沒好意思提,眼瞧著這會子要交夏了,想著天亮的早人也就沒那么大瞌睡,正趁著眼下的契機隨口那么一說,她要是往心里去了,他自然要高興壞了,要是沒往心里去,那也沒關系,反正兩個人都已經親近得很了,不在乎些細枝末節。 合懿揚著手正給他系領上的盤扣,聽完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一定要我送你,從內院到大門才多少步路,我也不能和你一起上朝去呀……” “唔……”封鞅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主要還是不好意思,就跟他不太能明白合懿的某些姑娘心思一樣,他也不能指望合懿可以理解他的那一點兒期待。 “隨口一說逗你玩兒的!”他想了想,還是若無其事的揭過,手在她腰上拍了下,“你去收拾吧,我完事兒了在外頭等你一起走。” 合懿還想說什么,那邊松青已領著人挑了簾子進來,這廂便就揭過不提。 因是要去寺里,打扮得也就簡單為主,不費什么功夫,青絲間隨意綴上幾只小金簪,面上未施粉黛只淡淡描了眉便出門了。 清晨的樹枝間有早起的鳥鳴聲,合懿踏出門時聽見房梁上有清脆的鳥鳴聲,站在院子中央朝頭頂看了眼,正見幾只燕雀撲棱著翅膀迅速掠過去。 她見著景兒,生了些念頭,抬起胳膊揮了揮,果然還是一陣酸疼,有些抱怨的口氣,“這都幾天了怎么還不見好,瞧瞧那些鳥兒,整日不停的撲棱,也不知道它們累不累。” 封鞅忍不住想笑她,走過去牽了她的手邊往大門外去,邊說:“改日給你弄只鸚鵡回來,你且問問它就知道累不累了。” “鸚鵡就會學舌,有什么用處!”合懿斜著眼覷他,就那么隨口一說,他這話接的倒像她是個傻子似得,她低著頭努了努嘴,嘀咕道:“世卿啊,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更討人喜歡。” 封鞅聞言果然擰眉咂了口氣,在她手上捏了一把,“現在怎么無法無天的,越來越愛噎人了呢!” 回想當初她跟在他身后怯怯聲叫“夫君”,他說什么是什么的日子,可真是一去不復返了......但是沒辦法,誰叫他就是喜歡她的很了呢,他有很多很多的愛給她,只恨不得把她寵到天上去,所以甭管她是使性子還是噎人,那都是別樣的可愛! 合懿歪過頭好整以暇地瞅他半會兒,不知道腦子里冒出了什么鬼主意,也不說話先低著頭偷偷把自己樂開了花兒。 一道過了二門瞧見封夫人和老太太就在前頭走著,聽見聲兒便轉過身來等他們倆。 合懿與封夫人已熟稔得似閨中密友一般了,見著她第一句先問,“婆母昨個可玩兒得盡興?” 封夫人在帝都有自己的密友圈子,昨兒個應宣威將軍夫人之邀前往城外流瑛山踏春,直到晚間暮色四合之時方回,她原是想邀合懿一道前往的,只合懿這幾日渾身酸疼得厲害,一心只想躺著一動不動,便婉拒了,遂這時候才有此一問。 封夫人朝她和煦一笑,話說的沒有避諱,“左右過來過去都是些那些打發時間的把戲,年年都是一樣的過場,要不是有幾個熟人難得在一起說說話,本都沒有去湊熱鬧的必要。” 老太太聽不過去,拍了拍她的手,卻對著合懿說,“瞧瞧你婆母,臉皮兒薄成那個樣子,玩兒得不盡興都不好意思提前離場,這不,你一問就來給咱們吐苦水了。” 封夫人望著合懿有些無奈的笑,“人家盛情招呼著,我提前走了不是敗興么,哪好意思提。” 合懿很能理解封夫人的無奈,她記得剛從宮里出降那會兒也總收到帖子,去了就被人圍著,話說個不停都沒有離場的空隙,每次都要靠兮柔解圍才能脫身,直到現在才算是臉皮厚點兒,人多的時候就稱病缺席,不愿意湊那個熱鬧,一天下來光說話都能把人說累了。 封夫人說著想起什么似得,“但我昨兒個倒是遇上了另一件事......” 她問封鞅,“前些時候莘川那件事現在是個什么結論,怎么聽御史曹夫人說現在沒查莘川了,反倒在查同期的探花,那不是文宣伯爵府的小公子么,這又是怎么回事?” 俗話說男人有男人在官場上的應酬,女人也有女人在閨房中的天地。 別看就幾個官家夫人湊在一起家長里短,可是但凡留點心,或者都不用留心,話說了那么多,流言蜚語占一半明面事實就占另一半,總能從里面聽出些官場上的門道。 話說回來,文宣伯爵是何人? 那不過就是個亡國的皇親,當年太后率領的大軍鐵蹄還沒踏上齊國的國土,不過是在邊境囤駐了一個月,齊國的皇親國戚就嚇破了膽,逼得國主雙手奉上稱臣降書的一支沒有脊梁的貴族,也難怪莘川背后的人專門挑他們家的小公子下手轉移視線了。 這軟柿子挑得,真是沒有半點毛病! 封鞅壓了心底的不屑點了點頭,“因為之前鬧出了行刺一事,圣上格外關注,下令御史臺監察刑部嚴查此回科舉文卷,一查之下莘川沒查出問題,反倒查出齊公子有作弊嫌疑,不過現在還沒有坐實罪名,尚不可論斷。” “原來是這樣......”封夫人嘆了口氣,“就因為那事,齊夫人昨天莫名對著我甩了好大一通臉子,話里話外明里暗里都說得像是咱們使了手段包庇莘川故意把罪名推到她兒子身上似得,也不知道她那話從何說起,也怪那莘川一肚子壞水,話說的不清不楚專門讓人疑心,我已讓你爹給莘家去了書信,倒是想問問他們家兒子究竟是個什么心眼兒!” 關于給封老爺去書信一事封鞅倒覺得不必,卻也不想封夫人再擔心,只避重就輕道:“文宣伯爵尸位素餐了這么些年,齊小公子上頭一個個盡是些不成器的哥哥,突然冒出來一個他,難免惹人懷疑,齊家若是光明磊落自不怕人查,但要是真走了不正當的路子也該他們家有此一劫,與我們無關。” 他這話說出來輕飄飄的,但合懿聽著卻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莘川當初當街擺出那副姿態,明擺著是朝封鞅來的,這可倒好,轉眼就換成無足輕重的文宣伯爵府了,難不成是看清了那么個舉動與封鞅來說只是以卵擊石,所以輕而易舉放棄了? 這樣想著,合懿只覺得十分奇怪,但封鞅都發話說沒什么了,她也不好再隨意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