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要不要直接問他呢？林苑糾結許久，最后還是決定睡覺最大。

    一夜好眠，次日她懶洋洋地起床，她平常手腳冰涼，來大姨媽時會更嚴重，更怕冷，是以雖然天氣轉暖，可她依舊套上老棉襖。

    剛坐在飯桌前，保溫杯便從天而降。

    她回神，“什么？”

    “桂圓紅棗，”齊修遠打開杯子，“你好像每個月這幾天都會肚子疼，我去網(wǎng)上查了，說喝這個有好處。”

    林苑打開保溫杯，香味撲鼻而來，讓她忍不住展顏，“謝謝。”

    齊修遠笑笑把早餐端上來。

    吃著早餐喝著老公做的桂圓紅棗茶，林苑忍不住笑笑，是啊，她在亂想什么呢？就算跟女生喝咖啡又如何？咖啡店是公共場合，那又能說明什么？她老公可是齊修遠啊，他向來不是那種會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的，與其懷疑，何不相信？

    林苑沒結婚前長期熬夜，認識齊修遠后才改了作息，加上騙齊修遠說她是公司職員，以至于她一年四季，哪怕沒有工作也要按時早起，這幾天她沒有工作，便去了公司練舞，為下半年的新專輯做準備。

    練到一半，老林的電話便打了進來。“不是說了這周回來的嗎？”

    林苑失笑：“今天才周一。”

    “周一怎么了？每次叫你回家你就左拖右拖，你說你是不是不想回來？如果你不想回，我去找你也是一樣的，把你地址發(fā)我。”

    老林并不知道她結婚的事，林苑哪里敢讓他找來出租房，當即道：“我下午回去。”

    林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回來了，事實上自打她上大學就很少回家，這別墅區(qū)建在鬧市，林苑小時候這附近并不算繁華，只是后來整個城市都變成了鋼筋水泥的森林，他們這套房子從從前的郊區(qū)位置，變成了這個區(qū)的中心，房子有些年頭，從前的老鄰居破產(chǎn)的破產(chǎn)，搬新家的搬新家，他們家是這個小區(qū)第一批住客，也是唯一一家沒有搬走的。

    這房子承載了林苑幼年時所有的回憶。

    別墅門口有個穿白色大衣的女人正在澆花，見了林苑溫柔一笑，“阿苑？”

    林苑笑得有些寡淡，“蘇阿姨。”

    蘇敏十分熱絡，“你好久沒回來了，你爸經(jīng)常念叨你，林想也總問你為什么不回來。”

    “最近工作忙。”

    “快進去吧，外面風大。”蘇敏溫溫柔柔的，有種江南女人特有的氣質。

    林苑進屋時老林從樓下下來，見了她呵斥：“怎么？不給你買車你連家都不知道回了？”

    林苑翻白眼，“不提那車我還不生氣，我讓你別給我買車你非要買，害得我現(xiàn)在都對車有陰影了，還豪車呢，那么難開。”

    “自己車技差還怪車不好，那車多配你的氣質啊，我看那好萊塢女星也開這個。”

    正說著，林想背著書包下樓，聽到談話奔過來，“姐，你回來了？你買車了？什么車？”

    林苑報了車名，林想頓時臉色不對。

    他出門時被蘇敏拉到一旁。

    “你剛才怎么那個臉色？”

    “媽！”林想抱怨，“我是我爸親生的嗎？讓他給我買三千塊錢的輛自行車，他一直不松口，卻給我姐買幾百萬的跑車，這區(qū)別對待也太明顯了，他怎么能這樣對我呢？”

    蘇敏直嘆氣，“你姐是女孩，疼她也是應該的。”

    “那也不能這樣對我啊！而且爸還說要把家里所有的財產(chǎn)都留給姐。”

    “那是你爸的財產(chǎn)，他愿意給誰就給誰。”

    林想怒其不爭，戴上耳機，黑著臉走了。

    玻璃窗內，林苑收回視線，轉過身，“爸，你對林想應該好一點的。”

    林家河皺眉：“我對他怎么不好？是少他吃還是少他穿了？”

    林苑嘆了口氣，只覺得心累，“那到底是你兒子。”

    “他要不是我兒子，我還會供他讀書給他生活費？行了，家里的事不用你管，倒是你，一連半年沒回家，怎么著，是不想認我這個爹了？”

    “哪有，我說了我最近忙。”

    “忙？忙什么？你該不會是跟那個窮小子同居了吧？”

    林苑眼睛亂瞟，同居？她林苑會干那種沒點技術含量的事嗎？

    “沒那回事。”

    “最好沒有，我可告訴你，當初我們說好的，你結婚得招個入贅的上門，生個孩子跟你姓。”

    林苑無力吐槽，“你有林想可以為你傳宗接代，我就不湊這熱鬧了。”

    林家河冷著一張臉，“林想？我只認你生的孩子。”

    林苑無奈：“哪個正常男人能答應這種要求？爸你自己想想，你這不是讓我嫁不出去嗎？”

    “我女兒這么漂亮還能嫁不出去？那男人真要愛你就會為你妥協(xié)，總之，要是不答應我的要求，我絕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林苑挑眉，心道不同意也無所謂，反正婚都結了，愛咋咋地！對滴，她就是這么不要臉！

    雷佳關掉手機，摸魚之余，想到剛才簽字時無意中看到的工資單簽字表，忍不住偷偷打量著工作時的齊修遠，真是奇怪，這部門其他人一眼看去就像是個程序員，只齊修遠，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透露著違和，雖然和其他人一樣戴著眼鏡坐在電腦前工作，可莫名的，就是顯的格格不入。

    “喂。”雷佳拉著邊上的周佳琪，“佳琪，齊哥在這里工作多久了？”

    “很多年了。”

    很多年？工作這么多年，工作能力沒有任何問題，為人看著有幾分疏離，可跟同事們處得都挺好，這樣的男人工資怎么那么低呢？

    “那就奇怪了，那他工資為什么那么低？”雷佳忍不住嘀咕。

    周佳琪笑笑，“你是不是說齊哥？”

    “有八卦？”

    “八卦沒有，但眾所周知的事實卻有一個，我聽人事部的江姐說齊哥進來時技術就已經(jīng)很牛了，你也看出來了，我們部門其他人都是打醬油的，真正厲害的就只有齊哥，技術部這些年一直靠他在撐著。”

    “那為什么……”

    周佳琪端著咖啡，說段子一般，十分投入，“聽我說完，據(jù)說當初面試時，招聘的人當場決定錄用他，但他提出了一些條件。”

    “什么條件？”

    “不加班，不早到，不出差。”

    自認腦洞很大的雷佳都被震得一愣，難怪了，身為程序員，哪有不加班的？看這公司其他同事，每天都要抓掉一大把頭發(fā)，明明都是年輕人，卻禿的毫不含糊，發(fā)際線一個比一個高，這些人中就只有齊修遠既沒有脫發(fā)煩惱，又沒有發(fā)際線危機，她就說頭發(fā)這么多的程序猿實在不正常，原來是這么回事。

    “所以，他工資才一直不高？”

    “老板，也就是你爹，吃準了沒有其他公司能開給他這樣的條件，so……”

    雷佳用勺子攪拌著咖啡，心想她老爸壓榨員工還挺不含糊，要知道在本市，這一行專科畢業(yè)的實習生都有這樣的收入了，齊修遠這種資歷的員工才給一萬出頭的工資，真是一個敢給，一個敢要！

    之前公司忙于新的項目，技術部一直沒時間給雷佳開歡迎會，周佳琪提議晚上一起去吃飯唱歌，齊修遠一向不喜歡這樣的聚會，他抬起腕表看時間，卻被周佳琪拉住。

    “齊哥，我知道你要回家見嫂子，但你也不能因為有嫂子就不要同事嘛，跟你同事好幾年，你一次聚會都沒參加！”周佳琪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人八卦又有幽默感，是辦公室的開心果，他這樣說，齊修遠倒是不好意思拒絕了，便只能跟他們一起出去吃飯。

    正好林苑今天約了蔻肖逛街，便給齊修遠放了個假。公司附近有很多不錯的餐廳，吃晚飯去ktv時也才八點不到，夜生活剛拉開序幕，同事們吃著零食喝著酒，漸漸嗨了起來，周佳琪和雷佳是麥霸，倆人一直搶麥克風，齊修遠坐在一旁，靜靜聽他們唱。

    說起來，他和林苑結婚這么久，卻從未一起唱過歌，以前他們提起過這話題，可因為他五音不全而林苑又似乎對此沒興趣，漸漸地也就作罷了。

    不知道林苑唱歌怎么樣，莫名地，齊修遠忽而想到那日在臺上唱歌的愿心。

    “齊哥，你也點一首吧？”

    齊修遠回神，推了推眼鏡，“我不會唱歌。”

    “不是吧？你聲音很好聽，再說唱歌這回事，怎么可能有人不會？”

    齊修遠倒沒撒謊，雖然有不少人夸過他的聲音，但他確實唱歌嚴重走調，對一個音癡來說，就連自己唱歌走調這回事，他也是用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的。起初他并不知道，幼時母親愛教他兒歌和古詩，他都會跟著錄音機里唱，那時候母親總夸他唱得好聽，他也就當真了，直到后來幼兒園唱歌比賽他報了名。雖然那時他才五歲，但他永遠記得那些老師震驚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某個史前生物，到了小學齊修遠聽了同學們正常的歌聲，這才明白他唱歌實在有問題。

    今天他若是唱了，只怕整個ktv的人都要進來抗議了。

    齊修遠黑眸微動，“我確實不會。”

    “那你……”

    電話忽而震動，齊修遠接起，周佳琪掃了眼屏幕上的“吾妻”二字，被酸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等齊修遠說話，便沖電話喊：“你老公被綁架了，要想救人，速來ktv唱歌一曲！”

    第20章

    等齊修遠下去接人時, 周佳琪問身旁的牛立志。

    “牛哥，你比齊哥進公司早吧？你見過他老婆沒？”

    牛立志認真回想, “你這么一說, 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們同事好多年, 但我從沒見過他老婆, 不過他老婆每天給他洗衣做飯, 肯定是個很賢惠能干的女人。”

    “洗衣做飯？齊哥這么幸福？”

    “你還不知道？”牛立志每日回家奶孩子照顧老婆，洗衣做飯，白天還得努力工作給孩子賺奶粉錢給老婆賺購物錢，怎么想都覺得自己實在是慘！可齊修遠完全是男人的模范型，回家有老婆做好飯等著, 老婆還會有事沒事就給做個愛心便當, 怎么他就沒那種福氣呢？

    周佳琪挑眉，“牛哥，你好像對嫂子很不滿啊？要不起義算了？”

    牛立志伸出手指扣在他腦門上, “起什么義？你小子懂什么？你嫂子是在我一窮二白時跟著我的,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再說男人嘛, 被壓迫多了也就習慣了, 這種事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周佳琪虎軀一震, 他才不要這種自然。

    齊修遠回來時, 包廂里彌漫著前所未有的低氣壓, 要知道技術部也被稱為光棍部, 一群男人在一起，難免沒個正形，可現(xiàn)在他們所有人都安靜拘謹?shù)刈瓦B最愛皮的周佳琪，都雙腿并攏，背脊挺直，手放在腿上，聽話的像個幼兒園生。

    林苑正安靜地坐著角落里沖他笑，“你去接我了？”

    “嗯，你沒從電梯上來？”

    “爬樓梯減肥。”

    林苑平常從不穿裙子，頭發(fā)也總扎成馬尾，不化妝不打扮，素面朝天，可今晚她穿了件看不清顏色的針織衫，短裙長靴，那種刻在骨子里的性感讓他這個枕邊人都有些許陌生。

    漆黑的包廂內只有電視屏幕閃著微弱的光，可這一刻他就是覺得她四周有零碎的日光灑下，落在她頭頂，日光也傾城，她也傾城。

    林苑面前已經(jīng)擺放了包廂內所有的食物。

    見自己老婆沒被人欺負，齊修遠也就放心了，他坐到林苑身邊。

    林苑跟蔻肖在附近逛街，接到電話衣服沒來得及換，臨時過來了，第一次盛裝打扮見老公，也有些緊張，原以為齊修遠起碼要吃驚一下，誰知他竟然挺淡定的，是她化妝后樣子太普通了，還是她不化妝的時候太美了，以至于妝前妝后竟然沒區(qū)別？

    也不會啊，她對自己的化妝技術很有信心。

    周佳琪把鹵味拼盤推過來，“嫂子，你吃。”

    林苑回神：“謝謝，你是周佳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