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一心留在齊地,如果沒有劉元的庇護只有一死罷了,不想死的一心自然是要跟著劉元走的。 “那就回去收拾吧,你身上的衣裳得換,穿這身曲裾你就是個累贅。”劉元指著一心身上穿的衣裳不客氣地吐露這個事實,一心連忙地道:“我去換,我馬上就去換。” 一心往屋里跑去,劉元一眼看了瓊華,瓊華也連忙地道:“我也去。” 去啊去啊!劉元也得跟阿花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補覺。 再不補覺,真要長不高了的。想想張良的身高,劉元握緊了拳頭,她要長高,她一定要長高。 武朝引著韓信到他們給安排的府邸,韓信也不挑剔,只與武朝道:“武兄若是不嫌棄與我一敘如何,我想多了解了解齊地。” 剛剛劉元都說了齊地的事武朝最清楚,韓信有問題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問起武朝的,武朝看向孟非,韓信輕輕一笑道:“想必孟兄也想了解齊地,不如一起來。” 其實人家孟非就是齊國人,對齊國再了解不過了,但是韓信這不想讓孟非被冷落的,孟非總不能當作不知道吧。 “非之幸也。”孟非朝著韓信作一揖,這便被韓信請了進屋。 劉元讓人安排了這座府邸,怎么可能會不安排伺候的人,武朝解釋道:“不知燕王喜好,只是隨意安排了一些人,燕王若想加些什么人只管加,府里不守規矩的人,燕王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 先一步把話說明白了,隨意安排的人,韓信自己看著換。 “旁的都不需要換什么人,就是府里的守衛由我來選。”韓信哪里會不懂武朝話里的意思,當著武朝說得直白的話,他也不妨把自己的要求道破。 “這是燕王的府邸,齊地都由燕王統令,燕王想如何就如何。”態度配合得不一是一般的好,叫韓信聽著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請坐。”正堂內的案幾擺放得十分齊整,下面還準備的座墊,韓信是這府里的主人,請他們坐下,武朝與孟非都作一揖謝過這才入的席。 韓信道:“從這兩日來看,小娘子要平定區區的內亂不過是小事一樁,卻為何齊地的內亂到現在未平?” 一坐下就提出這么犀利的問題,還好這件事是武朝搞的,“不瞞燕王,這是我們有意而為之。” 直接道出不是不想平亂,而他們故意不平的,韓信雖然早就想到那是他們有意而為之,聽到武朝坦白直言,韓信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愿聞其詳。” 武朝道:“齊地多是勸降者,雖由小娘子重兵鎮,然田榮失蹤,多了去的人因小娘子一個女郎不服于小娘子,尤其是貴族們。境內太平,不好生事,既然他們動了,我與小娘子提議不如把事情鬧得更大一些,便鬧到了現在……” 話肯定不全都是事實,大部份的事實也在這兒。 “今日斬殺那么多的貴族,小娘子算是如愿以償了。”韓信笑笑地吐露這一句,武朝對道:“也算是有意外之喜。” 比如那一心,若不是一心,他們最多也就只能引著韓信來用用看看罷了,田榮引不出來,那些貴族也是只能另找機會解決他們。 這些話武朝心里有數就是了,自然是不會告訴韓信的。 韓信雖知劉元這齊地的內亂到現在都沒平,肯定是劉元有意而為之,而他是一個原因,卻也沒想到一開始自己會是主要的原因。 “那么武兄什么時候能平定內亂?”韓信得到了答案,立刻問了武朝一句。 誰都想不到韓信竟然會問出武朝這個問題,韓信笑笑地道:“能教出小娘子這樣徒弟的人,怎么可能會連區區一場動亂都平不定。主事者皆已被小娘子懲處,只剩下一群被挑起的人如何處置。” 這件事他們原本是想由韓信來處置,他們都覺得韓信一定會為了齊地動手,想要掌握齊地,韓信怎么能什么都沒干呢,留著這場亂由韓信平定,不正好讓齊地的人見識見識韓信這個燕王的本事。 “燕王之意?”武朝雖然略顯得吃驚,卻也并沒有覺得這件事那么不可為,只要弄清楚韓信的想法就可以。 韓信道:“小娘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這么將話丟出去,武朝都頓了半響,難以相信這樣的話竟然出自韓信之口,他是不是聽錯了?完全聽錯了? 揣著這樣的想法,武朝道:“齊地諸事已經交由燕王,燕王之意是讓在下去詢問久寧的意思?” “小娘子的字是久寧?武兄所取?”韓信這關注的重點和武朝完全不一樣,武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并非在下所取。” “聽聞小娘子的先生還有蕭何先生與曹參將軍,是這兩位的哪一位?”韓信直接問起劉元的事,顯然對劉元也打聽了不少。 “都不是。”劉元的先生知道得不少,最讓劉元害怕,而且凡事都搶在他們之前的瓊容恰恰卻是最不為人所知的,武朝也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瓊容的事,墨家的人要是知道瓊容現在竟然在漢軍里頭,還不知道會引出什么亂子。 韓信詫異地看向武朝,“難道是漢王所取?” ……武朝實在沒能忍住了,輕聲地道:“若是燕王好奇,不如親自去問問久寧。” 完全不想再跟韓信討論劉元,韓信道:“改日一定問。” 武朝更想說的是,你一個燕王打聽劉元那么多事干嘛。 “韓信只是好奇吧了,久寧,這是覺得小娘子聰慧過人,生怕小娘子有個萬一?這樣的先生,我也想認識一下。”韓信似乎也覺得自己那么追問有點太過了,給了一句解釋。 聽完韓信的話武朝就更不樂意了,什么話啊什么話,就想見見為劉元取這個字的人,那他們這些當先生的就都是假的,什么都不是? 心里嘀咕這一句,武朝也沒把話說出去,武朝還是言歸正傳地道:“燕王之意齊地的內亂該如何平?” 韓信都扯了半天了還是被武朝給扯了回來,看了武朝一眼道:“武兄想如何處置主如何處置,我絕無二話。” ……行,直接不想理這件事。武朝反正也只要一個態度而已,聽完朝著韓信露出一抹笑容,“在下明白了。” 不管事,直接讓武朝處理,想看劉元的意思,劉元都讓韓信看了那么多了,也一定不會介意讓韓信再看一些東西。 韓信再問了一些事,武朝倒也是該答的就答,不該說的點到即止,即叫韓信聽起來挑不出半根刺。 從韓信的府里出來,武朝準備跑著回去見劉元,孟非喚了一聲武兄,武朝回過頭道:“孟兄,你慢著點回去,我有急事要尋久寧,怕是晚了她就走了。” 孟非無話可說,武朝也都跑遠了啊! 劉元這已經吃好了,隨后即準備出門,正好在門口碰見了武朝,武朝是個練武之人,跑起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見著劉元正好準備出門,喊住地道:“等等。” 武朝這跑回來的,哪怕劉元準備走,那也不能現在就走,詢問地看向武朝,等著武朝說話。 “咱們一邊說。”大門口的哪里是適合說話的地方。 劉元明白,隨著武朝往一邊去,武朝立刻把韓信不想管齊地的事,直接丟給他們的意思說與劉元聽。隨后總結地道:“我看這燕王挺不對勁的。我們都給他機會了,他竟然不急著將齊地收入囊中?” “要是我,我也不費這心。”劉元卻這般朝著武朝丟了一句,武朝一頓,劉元道:“士兵只聽我的也就算了,連城中的百姓也被我收攏了一片民心,就算這些貴族想幫他一把,他們頂什么用?費盡了心思都討不了好,何必費那心力?” 理由一丟出來,武朝明白過來了,嘴角抽抽地道:“他真這樣想的?” “不知道,但是你有其他的解釋?”劉元反問武朝有其他更好的解釋? 武朝其實本來就是因為想不通這才會急急的回來尋劉元,想在劉元離開之前讓劉元弄清楚了韓信的心思,這樣在劉元不在的時候他也好知道到底該怎么辦事。 “瞧著吧,等貴族們把頂替的人選送上來了,若是他還讓你去決定,那就是這樣無疑的。如此他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既然武朝心里還是沒底,劉元干脆把后面可能會發生的事與武朝提了一句。 “說的也是,想不想管事還能看不出來。”由劉元說著定了定心,武朝心里的大石落下了。 “你這一去最快是多久?”武朝詢問劉元此去。 “多則一月,少則半月。”項羽的糧草大營又不是離得他們近,想要去一把火燒了那些糧草哪有那么容易。 “彭越倒是跟你的打法差不多,專攻項羽的糧草大營。”武朝提了一句另一個大將,雖說功勞比不上韓信顯赫,那功勞也是非同凡響的。 劉元道:“天下人才輩出,行軍打仗只要能贏就行,不過是看誰更技高一籌,都是一樣的。” 武朝道:“他們都比你年長甚多。” “我知道先生要夸贊我了,我也知道自己很是給先生掙臉,先生也就不用再拐著彎夸我了。”劉元打趣地朝著武朝再說一句,武朝就算確實是想夸劉元的,聽完劉元的話都想把話給收回來。 “此去保重。”想了想劉元此去又不是玩的,武朝覺得他還是別跟劉元計較了,一但計較起來,他說不過也是自己找氣受。 “先生也珍重,要是有人給先生氣受,先生不便為之的,等我回來我給先生出氣。”貼心模式開啟,剛剛還氣得劉元咬牙切的齒的人立刻露出了一抹笑容,“行,你說的我都記下了。” 得,把先生哄得高興了,劉元立刻帶著人出發。 三千的兵馬想要化整為零不容易,劉元讓他們兵馬幾路而出,務必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燕王,劉元小娘子領三千人馬出了齊地之后兵分了幾路,我們的人沒有去追。”劉元防著三千人引起的動靜太大,果斷化整為零的散出去,沒想到第一個注意到她的竟然還有韓信。 “不必追,出了齊地他們的的目標只有一個,只要在目的地自然能等她。”韓信輕聲地吐字。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韓信讓他們盯著劉元,盯完了接下來呢? “看看,不必管她做什么。”韓信讓人看,這就讓手下不解極了,韓信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倒是劉元雖是化整為零讓兵馬都散了去,她的手下也帶著好幾百人,一路潛入楚地,糧草重地自是有重兵把守,劉元觀察著想要尋到他們真正放置糧草的地方。 都已經被人接二連三的燒了不少的糧草,項羽和范增要是再不變得聰明點,那還得了。 劉元派出的探子接二連三的打探也只知道這樣一個位置,根本看不到糧草的影子。 “小娘子要尋楚軍的糧草所在?”一心雖然一路跟著劉元趕路,從來不是拖累,傷漸漸好了,她也如同瓊華和阿花一樣待在劉元左右。 劉元這會兒正攤開地圖看著此處的位置,一心不確定地詢問劉元。 “是。”劉元放出去的人只說讓他們到這里會合,并沒有告訴他們到這里是做什么,瓊華和阿花是知道的,就算知道,她們沒有劉元發話也絕對不會對人吐露半句。 一心是靠著慢慢的觀察才肯定的,但還是與劉元問了一句,劉元能肯定地告訴她,一心露出了一抹笑容。 “糧草會有味道,我看阿花的鼻子很靈。”一心提了一句,這是提醒劉元啊,找人的時候劉元能記得阿花的鼻子好,因為人的身上有自己的味道,阿花能聞著味找人,她怎么就忘了糧草也一樣有味的。 等等,這也不行啊,人的味道都是獨一無二的,糧草的不是啊,這天下間那么多的糧食,阿花怎么去聞。驚覺漏洞,劉元搖了搖頭,“不成,雖然阿花的鼻子能聞得出味道,天下的糧草味道并無太大的差別。” “楚軍的戰馬一定很多。”一心的腦子好使,被劉元一提醒她想著也是啊,糧草的味道又不是獨一無二的,就算阿花聞出來了,那也不一定就是楚軍的。 可是,戰馬呢,如今這天下能有馬隊的人少得很,劉元手里都沒幾匹。 “說得對,楚軍的糧草重地必有重兵把守,他們也一定有馬。阿花,你試著找找離我們最近馬的味道最大的地方。”劉元一想也覺得此事可行,必須要捉緊了,雖然不確定阿花到底能不能聞出來,那比起像蒼蠅一樣到處亂轉的找,還是讓阿花試試的好。 阿花聽著點點頭,便聽話地離開四下去找著,劉元也不問阿花哪兒去找,反正她只要呆在這里,阿花跑得太遠也能尋得回來。 “小娘子,有人來。”劉元帶著人藏在山坳里,守衛的人來報有人來了,劉元立刻揮手讓他們全都藏起來。 “真是的,我們到底要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呆多久啊,悶死了。” 話嚷著出來,劉元也終于是看到了不遠處漸漸行來的人,竟然是一群楚軍,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正找著人呢,沒想到還能在這里碰上了。 “哎喲。”劉元正感慨這人來得正好,一聲驚呼,劉元回頭一看卻是阿花回來不知怎么的推了一心一把,那一聲驚呼出自一心之口。 “什么聲音。”一心的叫喚引得下面行過的楚軍都驚醒了。 劉元讓他們都不許動,好在他們藏在山坳之內,離得他們也有一定的距離,這個地方適合藏身,想把他們找出來也不容易。 “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聲音,是不是聽錯了?”四下看了看,怎么看都不覺得像是有人的樣子。 “一個人能聽錯,我們那么多人是不是全都聽到女人的聲音了?”下面的人也不傻,要說一個聽到那還有可能是聽錯了,那么多的人聽著,怎么可能都聽錯了,真拿大家都當傻子了不成? 存著這樣的想法,一群人對視一眼,“搜,四下搜搜。” 為首的人這般吐了一句,一群人都覺得應該如此。劉元皺著眉頭,這會兒是不想被人發現的,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這些人動手,她還想跟著這些楚軍去尋到他們的糧草安放之地。 這個時候一心將外穿的黑衣脫下了,將束起的頭發也都放了下來,又連忙弄得亂一些,臉上手上都抹了一層灰,再往自己的衣裳上撕了幾個口子,劉元一下子明白,可是旁的人并不明白。 一心已經走了出去,毫不猶豫往著一邊跑,正是往那群楚軍的方向跑去,嘴里叫喚道:“不,不要殺我,不要我殺我,我不是壞人,我不是壞人。!” 喊著話似是一下子支撐不住了,直接從小山上滾了下去,這一滾便滾到了那群正準備四下搜查的楚軍身旁。 “真的有女人。”剛剛他們聽到的聲音就是女聲,這就有一個女人出來掉下來了,面面相覷半響,都拿不準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上去看看。”一心倒了下去也自然是狼狽不堪的,她原想著裝昏的,這樣一來他們說的話她都聽不見,對她來說,裝昏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她這會兒卻不能昏,“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她這一副硬撐著不肯昏過去的樣子,瞧得人十分的心酸,不甚確定地走近想要看清楚她,一心眼中含淚地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