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第九章臣敢冒天威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云,決毗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殿試那天,哥倆早早地趕到奉天殿考場。殿試由貢士參加,弘治皇帝親自主持。只見寬敞的奉天殿里整齊地排列著幾十張書案,貢士們經過嚴格的檢查,依次進入奉天殿考場,監考的官員密布大殿各個崗哨,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作弊是難上加難。再說殿試只是將已經考中貢士的考生,根據殿試策問的成績排定名次,不再淘汰任何參考的貢士,最差的貢士也能賜予“同進士出身”,到外省做個七品縣官,所以不值得因為作弊而被刑罰。 殿試題目由內閣大臣劉健奉弘治皇帝圣旨擬定的,文昌君用遙視儀看到了殿試策問題目是: 殿試策問明孝宗朱祐樘 皇帝制曰:朕惟自古帝王之致治,其端固多,而其大不過曰道、曰 法而已。是二端者,名義之攸,在其有別乎?行之之序,亦有相須而不 可偏廢者乎?夫帝之圣莫過于堯、舜,王之圣莫過于禹、湯、文、武。 致治之盛,萬世如見其為道為法之跡,具載諸經,可考而證之乎?自是 而降若漢,若唐,若宋,賢明之君所以創業于前面守成于后,是道是法 未嘗有外焉,何治效之終不能古若呼? 我圣祖高皇帝定天下之初,建極垂憲,列圣相承,益隆繼述,為道 為法,蓋與古帝王之圣,先后一揆矣,朕自蒞祚以來,夙夜兢兢,圖光 列祖,于茲有年。然而治效未臻其極,豈于是道有未行,是法有未守乎? 抑雖行之守之,而尚未守若古乎? 子諸生明經積學,究心當世之務,必有定見。其直述以對,毋泛騁 浮辭而不切實用。朕將采而行之。 殿試的主考官是內閣大臣劉健和謝遷。而謝遷是憲宗成化十一年,即公元1475年乙未科狀元。謝遷看了劉健奉旨擬定的殿試策問題目后,思量了半天,疑惑地問劉健:“你出的殿試策問題目非常刁鉆古怪,其深層次的涵義究竟是什么?” 劉健說:“不過是以純王之心,行純王之政罷了,也就是說‘以周文王那樣的心,去行周文王之道’。” 謝遷說:“你這個題目的意思可不大容易領會。假如讓我參加這場殿試,我肯定拿不到這個狀元。” 聽了兩位主考官的對話后,顧擷岡擔憂道:“不知顧鼎臣能否領會殿試策問題目的深層次涵義,要是泛泛而談,不切中要害,不切中時弊,不切實用,那就拿不到這個狀元了。” 文昌君說:“擷岡老弟盡管放心,顧鼎臣才高八斗,學識淵博,對四書和經學有深厚功底,他早已滿腹經綸,胸有成竹,肯定能領會命題的內閣大臣劉健心里在想什么。不信我們到顧鼎臣身旁去看看他是如何深思熟慮地論述對策的。還可以用遙控攝像機把他試卷拍攝下來。” 哥倆悄無聲息地來到顧鼎臣的身旁,只見他伏案疾書,沉著應對,在試卷本上用工整的楷書書寫著。等到他答卷寫到結尾,開始檢查時,文昌君用遙控攝像機把他的答案全部錄制下來。哥倆仔細地閱讀起來:只見開頭的“破題”單刀直入,切中主題,娓娓而談,引人入勝,中心思想正是命題者的要求:‘以周文王之心,行周文王之道’,寫得非常精彩: 臣對:臣聞帝王有治天下之大體,有治天下之大用。體者何?道 是也。用者何?法是也。道根于心,法之所由立也;法施于政,道之 所由行也。法而非道,則所以主張之者無其本;道而非法,則所以經 綸之者無其具,皆非所以治天下也。然有是道,則有法可立,未有善 立是法而不本于道者也。道行而無弊,法立而能守,則推之無不準, 動之無不化,外無不攘,內無不安,遠無不至,邇無不服,端拱于九 重之上,而cao縱翕張,所向如意;運用于四海之間,而渾融貫徹,所 在歸極尚治之不古若哉!帝之所以帝,王之所以王,我皇祖之所以創 造,列圣之所以繼述,皆不外此。彼漢、唐、宋者,道非其道,法非 其法,又何怪乎治效之不能比隆于唐、虞三代也哉! 顧擷岡讀了第一段落“破題”后,贊不絕口:“顧鼎臣的立論多么精辟:‘道根于心,法之所以立也;法施于政,道之所由行也。’也就是說:只有社會道德和價值觀念深深地扎根于民心,國家的法律才能立得住腳根;只有法律嚴格施行于行政,道德和價值觀念才能由此推行于廣大人民之中。這些觀點也符合現代國家的施政理念。” 文昌君說:“顧鼎臣在策論中說:‘然有是道,則有法可立,未有善立是法,而不本于道者也’,他把社會道德和價值觀念與國家立法之間的辯證關系講得多么透徹!社會道德和價值觀念是立法的根本依據,善于立法者,必須堅持立法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維護社會道德和價值觀念,通俗地講,必須堅持立法為民的原則。” 顧擷岡說:“顧鼎臣在策論開頭就滿懷信心地說,如果圣上能做到‘道行而無弊,法立而能守’則可以保證治理效果媲美于漢高、唐宗、宋祖和虞、堯、舜三代。顧鼎臣的治國理念拿到現代來評議的話,也算得上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我們再來看顧鼎臣策論的第二段‘承題’寫得如何?” 欽惟皇帝陛下,天啟圣神,日新德學,大化神明,治于遠邇,至治 馨香,徹天上下。所謂學古訓而有獲,監于成憲而無愆者,蓋卓卓乎足 以光前而裕后矣。茲者開賢科,擢多士,御大廷,降明詔,猶謂治效未 臻其極,而拳拳以行道守法為問。臣雖至陋,寧不鼓舞感動,思罄愚 衷,以對揚休命乎? 文昌君說:“從這一段‘承題’的字里行間可以看出,顧鼎臣對弘治皇帝的評價是非常高的。他非常觀地肯定了弘治繼承皇位后的政績,并非阿諛奉承的溢美之詞。弘治大力整頓吏治,裁抑宦官,任用賢臣,勤于治理朝政,提倡節約儉樸,與民休養生息,頗有仁宗、宣宗之遺風。他不近聲色,身邊只有皇后一個老婆,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好皇帝,明史上稱之為‘弘治中興’。‘蓋足足乎足以光前而裕后矣’,弘治皇帝確實是‘足以光前’了,但是卻沒有能夠‘裕后’,由于他的兒子朱厚照太不爭氣,成了明朝最荒唐的皇帝。” 顧擷岡說:“文昌兄對弘治皇帝的品性和政績正是褒獎有加,他確實是明朝乃至整個封建社會中難得的一位好皇帝。我們再繼續看顧鼎臣在第三段‘起講’中是如何引經據典,進一步闡述他的治國理念和策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