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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腰(作者:越十方)在線閱讀 - 第40節

第40節

    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姜幸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她慢慢吞吞坐正了,開始吃自己碗里的飯,花了比平時慢十倍的時間,結果最后還是沒逃脫掉。

    吃完飯洗完漱,沐浴過后身上也香噴噴的了,季瑯沉著臉把人都趕出去,手里裝模作樣拿了一本書,躺在軟塌上等人,書是好書,《大盛地志》,就是拿反了,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等人水汽騰騰地從偏室里走出來,季瑯耳朵一動,腳搭在膝蓋上晃著。

    一副大爺樣:“想好怎么求了嗎?”

    姜幸舒了一口氣,腦中開始回憶起她在漾春樓時的情景,jiejie們魅色渾然天成,舉手投足間都是撩人心弦的誘惑,怎么討好人,她可以說是耳濡目染了,但是她偏就學不會。

    她盈盈走過去,坐到季瑯身邊,把書抽出來,放正了送回季瑯手里:“不然,我給小侯爺捶捶背捏捏腿?”

    季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偏過頭看姜幸,清了清嗓子:“你是我夫人還是我丫鬟?”

    “夫人。”

    “那就做只有夫人能做的事。”

    姜幸看著他故作高深的樣子,忽然將他一推,眼神直躲:“你就明說不行嗎?偏要逗我,到時我做了,你再嫌我不端莊不矜持怎么辦?”

    “誰這么說了!”季瑯高聲喊了一句,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這么誤會過眼前人,又蔫了下來,哪成想自己有一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算了,是我不端莊不矜持還不行嗎?”

    季瑯摟著姜幸的腰,將她從軟塌上抱了起來,根本沒用多大的力氣,姜幸只覺的身子騰空,下意識抱緊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床,她忍不住將頭埋得更深了。

    季瑯邊走邊道:“我以前哪知道逗你這么好玩,現在咱倆成親了,我不是得可勁逗?”

    這是把她當小狗還是什么養呢?

    “那你明天帶我出去騎馬?”

    “騎!”

    季瑯將她放到床上,惡狼一樣撲上來,把被子一踹,還沒開始干啥呢,突然“哎呦”一聲。

    “怎么了?”姜幸一看季瑯忍痛的臉,急忙問出聲。

    “誰在床上放了個針!”

    來了!

    萬事俱備毀于一針,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扎的到底是哪里!請繼續關注《折腰》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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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鬼怪都離開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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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泯滅

    看著季瑯呲牙咧嘴的模樣,姜幸一下就想起來自己情急之下往被子里塞的針線了,那玩意扎人不危及性命,可到底疼啊,她一下就慌了,趕緊坐起身:“扎哪了?我看看,對不起,好像是我……”

    季瑯一看她比自己還著急,趕緊伸手從腳踝那一呼嚕,手里拿著銀針,裝作若無其事地盤腿坐正了,好笑地看著姜幸。

    “是扎我了,你哭什么啊?”

    她哪哭了?

    姜幸抹了把眼睛,把手上的不明液體蹭在衣服上,從季瑯手里拿過銀針,心里還有些后怕,覺得自己好心辦壞事了,但是絕對沒哭!

    “到底扎哪了?”她低著頭問。

    季瑯看著她圓滾滾黑咕隆咚的頭頂,眉頭挑了挑:“沒事,就是嚇唬嚇唬你,沒扎著!”

    姜幸抬起頭,眼里這才稍稍放松一點:“真的?”

    季瑯又伸手去被子里摸,一邊摸一邊轉移話題:“不過你好端端地從被子藏一根針干什么啊,謀殺親夫?我哪里得罪你了……”

    一看他動作,姜幸急忙撲過去,嬌軟的身子挺頂事,一下子就把季瑯撲倒了,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就看到季瑯掏出了那個手帕,放在兩人中間。

    “原來是在繡這個……”季瑯眼睛一亮,伸出手想要打開看看,姜幸便去搶,一個抬高了手,一個抻著胳膊夠,奈何她最后總是差一截。

    最后還是季瑯贏了。他抱著姜幸坐起身,看她終于放棄抵抗,手圍著她腰身,將她整個囚禁在懷里,在她身前將手帕攤開。

    “嗯……”季瑯饒有興致地嘖嘖嘴,像模像樣地點點頭,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我覺得應該在上面題一首詩。”

    看他突然正經的神色,姜幸也被他帶動起來,原本還羞于把這半成品示人,現在也認真地打量起自己的成果。

    “題個什么?”她跟著問到,心想季瑯再怎么不學無術,到底是讀過書的,情cao和眼界都跟她不一樣。

    就聽季瑯一字一句道:“應該題個‘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你覺得怎么樣?”

    他說完,還扭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姜幸,后者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就算再沒有學問,前朝大詩人的這首《詠鵝》,三歲小兒也會背。

    姜幸立楞眼睛,伸手按住那枚手帕,眼里含著殺氣:“我繡的是鴛鴦。”

    “是嗎?”季瑯拿開她的手翻過來倒過去地看,又舔了舔唇,“這兩個大花鵝,哪里像鴛鴦了?”

    所以她才藏嘛,要是繡的好,早就拿出來顯擺了,姜幸胸口一悶,經不住季瑯的逗弄,就要把手帕搶回來:“還我,不管是鴛鴦還是大鵝,都不是給你的,還我!”

    誰還沒個脾氣了?

    季瑯一看她惱羞成怒,好像真的生氣了,越發覺得有趣,就“哎呦”一聲,捂著腳踝嗷嗷叫:“你拿針扎完我,完了還不給點賠禮,就算咱們是夫妻,賬也不能這么算啊!”

    “不是說沒扎著嗎?”姜幸真不知道該信他哪句話好了,趕緊去看他緊捂的腳踝。

    季瑯也不松手,忽然放輕了語調,低著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大鵝也挺好,一對一對的,都讓人羨慕,你沒聽有句詩說過‘只羨大鵝不羨仙’嗎?”

    姜幸皺緊了眉頭:“不是這么說的……”

    她還沒說完,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胳膊被季瑯一帶,兩個人紛紛躺到在床上,面朝天。季瑯將她往懷里一摟,讓她枕到自己的臂彎里。

    “你能照著鴛鴦的樣子繡出一對大鵝,也是一種天賦,貴不在繡工惟妙惟肖,貴在心意至真,你心意到了,我明白就好,別人是鴛鴦,咱倆就是這兩只大鵝,我公的你母的,也能浮水,還能撥清波,多厲害。”

    姜幸被他的話逗得噗嗤一樂,頓時沒了方才的窘迫,她以前哪里知道一個人說話還能這么逗趣,也無怪乎這一家人都這么寵季瑯了。

    她昂起頭,笑得眉眼彎彎:“小侯爺真會扯些歪理。”

    “那你這手帕到底是不是送我的了?”季瑯哼了一聲,語氣帶著威脅,手指在姜幸背上慢慢劃著,直癢到心里去。

    姜幸受不住,趕緊轉身用背對著他,壓住他亂動的手:“你是大公鵝,這個自然就是給你的。”

    “挺會現學現賣,”季瑯嘀咕一句,把手帕放到了枕頭邊上,伸手夠了夠被子,把兩個人都蓋上,“明天帶你去騎馬。”

    姜幸“嗯”了一聲,之后就沒了聲音。

    夏日鳴蟲響,偶有伴著幾聲鳥啼,黑夜漸漸沉寂了,她卻總覺得季瑯有些話還沒說完。

    她緩緩轉過身,想看看季瑯是不是睡著了,卻見他正睜著眼睛看床頂,眼里一絲睡意也沒有。

    可他橫亙的雙眉下,仿佛藏匿著千絲萬縷的憂色,剛才那個說話逗趣的人忽然就不見了。

    “姜幸。”

    季瑯突然張口,只是沒看她,這兩個字一出來,把凝神看著他的姜幸嚇得夠嗆,她趕緊應了一聲。

    “怎么了?”

    “要是有一天,我不是小侯爺了,你會不會后悔嫁給我?”

    姜幸神色怔然,足足愣了半晌,她突然想起白日里卓氏說的那些話。

    她生于福貴,降于泥塵,懂得泥塵的苦,也懂得同為泥塵之人的心,一個人再強大,心里終究也會有個柔軟的地方。

    但是,如果本可以變得堅硬,哪怕吞下血淚,筑起堡壘,也要努力讓心變得堅硬一點。

    強大才是一切故事的前提啊。

    “為什么這么問,”姜幸故意漫不經心地反問他,“難道我能反悔嗎?比如……”

    “行了!”這兩個字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景彥那小子,你想都別想。”

    姜幸悶著頭笑了笑,心想她還一個字都沒說呢,他腦子倒是轉得挺快。

    “你笑什么?”季瑯心里七上八下,原本縈繞在心頭的憂傷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突然翻過身,壓在姜幸身上,臉上惡狠狠,“告訴你,既然嫁給了我,你就不許走回頭路,有關景彥的一切所有,你都不能想!”

    隔空也能吃上飛醋了,姜幸說一句啥了?她連名字都沒提!

    心里雖然有諸多話想要反駁他,她卻只是盈盈一笑,忽然伸手抱住季瑯的脖子。

    “你若是覺得這位子太重,擔著太累,我們不要它,也行。你若是覺得自己拿了屬于別人的東西,心里不安,我們還給他,也行。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感覺到肩膀上的手一緊,良久之后,季瑯撐著身體起來,半含疑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聽人說什么了?”

    姜幸想,自己不能把纓娘出賣,就搖了搖頭:“我不聽別人說,我想聽你說。”

    季瑯側躺過去,忽然沒音了,姜幸靜靜地等著,良久之后,才聽到一聲低語:“睡吧。”

    姜幸并沒有覺得很失望,反而因為和卓氏的交談,對季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而感覺心里美滋滋的,而要他自己坦誠,光靠一日兩日的相處又怎么能夠呢?

    她忽然想將目光放長遠些,一日兩日不成,就一年兩年,一年兩年不成,就十年二十年,再不濟,她還有一輩子。

    只要一輩子都在一起,其實總能看透的吧。

    第二日清晨,姜幸還在美夢中的時候就被季瑯攛掇醒了:“快起來,不是要學騎馬嗎?”

    姜幸看了看半亮的天,忽然有些后悔,但她還是頑強地靠著意志起來了,等梳洗過后,用完早飯,呼吸著外面空氣的時候,又覺得起這么早也別有一番意趣。

    兩人不忘給楚氏請安,說起學騎馬,楚氏也很有興致:“學學這個倒是好,身為季家人,哪有不會騎馬的?”

    景氏和葉氏難道也會嗎?姜幸疑惑地扭頭看了看,卻見兩人的神色都是深表同意,唯有一旁的季清平握拳咳嗽兩聲,臉色十分不自然。

    季清平站起身,恭恭敬敬彎了彎身:“祖母,娘,我去上朝了。”

    楚氏“哎呦”一聲,故意笑著看向大夫人景氏:“我說錯了,我說錯了!不會騎馬,也能是季家人,大郎,你別往心里去!”

    后面的那句話是沖著季清平背影喊的,那身影卻越來越遠,一屋子人都跟著笑,唯有姜幸不明白。

    景氏看她茫然,就解釋給她聽:“平兒從小聰穎,沒什么能難倒他的,就是怕馬,一直也沒能克服,尤其怕馬兒打響鼻,更別說騎在那上頭了,從小一看到馬就哭,后來好不容易才能坐馬車。”

    知道怕蛇怕老鼠怕蜘蛛的,她還真沒見過怕馬的,更何況還是個男人,姜幸覺得很神奇,去馬場的路上,她忍不住問季瑯。

    “大郎是個什么樣的人?我瞧著面相挺可怕的,戒備心也強,似乎不好相處,但又一身書生氣……。”

    季瑯雙手疊在腦后靠在車壁上,兩條腿搭到一起,舒舒服服地躺著:“你感覺得都沒錯。”

    “大郎是不是不擅長習武?”

    “你看他像是擅長的樣嗎?”

    這下姜幸就懂了,為什么季清平選了文官這條路子,原來是不好武不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