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而后才飛身離去。 孟亦將手放在自己丹田,那里隱隱傳來比之前更加深厚的靈力。 也罷,他早晚可以自行離去。 —————— 九曲峰上,童衡渾身顫抖,青筋暴起,幾乎不能控制體內靈力的游走。 大白鵝去了丹巖峰后又歸來。 盡管九曲峰上的禁制已經破碎,但那丹巖峰上的仙器打造的屏障卻是十分牢固,滴水不漏。想要進入,還是要等那玄溫老賊出關方可。 不過既然九曲峰禁制已破,就說明那老賊當時道心激蕩、靈力失控,不是遇到瓶頸,就是快要突破。 這么想來,離他出關的日子想必不遠了。 大白鵝思考之際,方進入九曲峰地界,便感受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在狂亂地吸收著四周的靈力。它憶起孟亦,只道不好,以為是他出了事,立刻飛身朝山上跑去,其速度之快,絲毫不像一只富態豐滿的鵝。 來到九曲峰上,果然感知不到孟亦的存在。 而那曾經日日跟在孟亦左右,悉心照料的仆從似乎變異了一般,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經脈暴起,仿佛刻畫著奇異的紋路。圍繞于那仆從四周的靈力,正以他為中心,狂亂放肆地涌進了他的體內,如旋渦一般的靈力氣場幾乎rou眼可見。 “先生,先生……” 大白鵝站在童衡身前較遠處,依舊能聽到他口中執念一般的喃喃自語。 —————— 薇羅仙子將宿歌叫過去,的確是知曉了一些有關于重塑元嬰丹藥的消息。 然而散源大能壽辰在即,宿歌作為如今的宗門大師兄,若果不在各個重要的場合露面,實在說不過去。只是宿歌這副模樣,顯然是除了孟亦,其他全不放在眼中,于是薇羅仙子只道,他先將該做的事情做了,自己自會將消息告知與他。 反正她已經遣人去看了那消息傳來之處,那丹藥跑不了。 于是一日忙碌過去,薇羅仙子將消息告知了宿歌,說完,她道:“你先不要急著邀功,等尋到了丹藥,再去九曲峰找孟亦,才為上策。” 薇羅仙子還以為孟亦醒來后,必然是回了自己的九曲峰,卻不想自己愛徒卻告訴自己,他將孟亦拘在了蒼殿內。 宿歌已然不清醒,薇羅仙子卻還明白的很,以孟亦的性格,拘著他,絕對是最不正確的做法。于是,她先將宿歌訓了一番,告知他心急無事于補,順其自然方得始終,然后便起身前往蒼殿,欲將孟亦放回去。 薇羅仙子為自己這不懂情愛的徒兒,也是cao碎了心。 然而她卻未曾料到,蒼殿外的庭院中,孟亦竟是正坐在樹下,飲著茶水,神情自在悠然。 薇羅問過仆從,才知曉原來這一日,孟亦被宿歌拘著,活動范圍被限制在蒼殿的范圍之內,卻自始至終不急不躁。一日過去,吃的時候則吃,不喜的飯菜并不將就;睡的時候則睡,仿佛不過是來別人家平平常常做個客而已。 薇羅仙子心中怪異,一時間忘了自己是要將孟亦送回九曲峰,只搖著羅扇問道:“你怎如此看得開。” 孟亦聞言,第一次在薇羅面前輕笑出聲:“仙子的意思,是要我求你們嗎,求你們放了我,給我自由,你們拒絕,于是我斷水絕食,誓死不從?” 說著,他面上笑意越發柔軟,如山間積雪消融,暢意流淌,明澈通透:“做錯事的不是我,我沒有受罪的理由。” 不遠處,跟從師尊匆匆而來的宿歌聽著這句話,只覺心中絞痛,難以平復。 第32章 薇羅仙子不禁心道這般豁達心性,果真無人能及, 或許比起重塑元嬰之藥, 他們更應該尋來的, 是塑心之藥。否則以孟亦如今這般無情無愛, 無心無念的心境,看似隨遇而安實則堅定自若,自己愛徒在他眼中, 恐怕還不如困倦乏累時倚著的躺椅來的重要。 薇羅仙子揮手收回了宿歌設下的法器結界,轉身看向身后跟來的宿歌:“徒兒, 你將孟亦送回九曲峰。” 宿歌握緊了拳頭。 想起師尊說, 情之一字,心急不得,以柏函脾性, 強求恐怕只有玉石俱焚的下場,然而軟磨又能如何, 他眼中還是沒有自己。 如此掙扎片刻, 宿歌還是走到了孟亦跟前,輕聲道:“柏函, 我送你回去。”這次,他絕不會讓柏函在飛劍上受了涼, 要用作為屏障的法器, 將他好好安置起來,為他遮擋風寒。 孟亦道:“不必,孟某自有坐騎。” 說著, 孟亦不與兩人多費口舌,從隨身攜帶的儲物袋中拿出一枚干凈潔白的羽毛,指尖輕點,往其間輸入一絲靈力。霎時,那羽毛便朝外飛了去,飄于空中,頃刻間消失不見。 這羽毛是那魔修與孟亦說笑的時候,忽然讓大白鵝好一陣抖動所得。當時白鵝抖出無數羽毛,那根根分明的潔白羽毛有思想一般,漫天飛舞后,自行疊在一起飄在了孟亦手邊。 而后,魔修笑了笑,道你若是有什么事,而肥鵝又不在身邊,便將靈力輸入羽毛,大白鵝自會來找你。 如今結界已經撤去,他可以離開蒼殿,便想起了這幾根羽毛。 不知那呆鵝有沒有做完自己的事,若是沒有,孟亦深覺自己或許可以先往九曲峰的方向,徒步行走片刻。 薇羅詫異于孟亦還可以使用靈力。 孟亦察覺后,只道:“見笑,孟某還不算完全廢了。” 想到修者不止丹田內可以吸聚靈氣,經脈中也可以儲存少許,薇羅便也沒了懷疑。 一旁的宿歌見孟亦如此舉動,知曉他是在召喚靈獸過來接自己,立時上前道:“靈獸坐騎來的恐怕緩慢,不如還是讓我送你一……” 然而他還未說完,就聽到一聲高昂鵝叫,宿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道雪白的身形正沖刺般疾馳而來。 不過幾瞬時間,白鵝停在了孟亦腳邊。它靜下來時,全然沒了剛剛那副動作迅速的樣子,一搖一擺霎是呆愣,如以往一樣圍著孟亦轉著圈。 “這……靈獸,”薇羅仙子見著白鵝,只覺奇異,“好生威風。” 白鵝挺了挺胸膛。 孟亦見著白鵝,對薇羅道:“既是孟某靈獸已到,晚輩便不再多留了。” 說完,他低首看了白鵝一眼。白鵝心領神會,體型倏而變大十數倍,體態巨大頓時如蒼鷹一般神武。它俯下身,讓孟亦乘坐在自己背上,而后便振翅而起,于天際翱翔。 陸上,宿歌望著天際一點白影,久久回不了神。 柏函,告訴我你想要什么好嗎,仙器法寶,天材地寶,奇珍仙果……什么都好。 只要你說要,我什么都為你尋來。 離開了蒼殿,大白鵝馱著孟亦,緩緩降下來于低空慢速飛著。因著白鵝飛行高度不高,速度也不快的緣故,孟亦只覺四周刮過來的風清爽柔和,怡人的很。 白鵝開口說話,自然是魔修的聲音:“小亦兒可怎的跑那么遠,讓本尊好找。” 孟亦聞言,道:“你過來是收到了羽毛傳信?著實快的很。” “也是,也不是。”白鵝解釋,“本尊方才回到九曲峰,便察覺不到了你的蹤影,本尊如此喜歡你,自會怕你出事,出來尋找。找到一半,便收到了你用羽毛傳的訊息。” 孟亦道:“多謝。” 白鵝喉嚨發出一聲愉悅輕笑:“不過話說回來,小亦兒怎知本尊可以當坐騎使,本尊可只是區區一只肥鵝而已,你這可是在奴役幼小靈獸。” 盡管白鵝平日里看著呆傻,但它畢竟繼承著魔修的能力,又怎會只是一只普通的鵝。沒有哪個普通靈獸能把整個鴻衍宗都快搜查了個遍,卻不會被任何修者發現,整日優哉游哉,游水捉魚。 這樣厲害的靈獸,若是連個人都馱不動,著實不大可能。 這道理孟亦知道,白鵝自然也知道,此時說出來,不過又是與他逗笑罷了。 孟亦摸了摸白鵝柔順光潔的羽毛,掩著眸子道:“我便是奴役了,你當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白鵝道,“小亦兒高興就好,本尊在這兒呢,任你奴役。” 白鵝雖是形態呆憨討喜,修為到底不同凡響,即便飛行速度舒緩,未有激烈之感,轉眼,卻已經飛過了將近一半的距離。 尋著孟亦,確認他無事,白鵝才想起另一件事情來:“不過,你那九曲峰的仆從,似乎出了些問題。” 孟亦聞此,道:“出了何事?” 白鵝如實告知:“并無什么太大的問題,只是成因怪異罷了。本尊大抵有些猜測,但因為擔憂你,便直接將他打暈了,之后再議。” 片刻后,回到九曲峰地界,孟亦才知道這魔修的“打暈”是個如何打法。 只見童衡倒在院中巨木不遠處的地上,側臉朝下,半邊臉上沾的都是灰塵,顯然是直直地朝著地面倒了下來。 孟亦看向白鵝:“如何讓他清醒。” 這時,魔修低沉的嗓音卻從孟亦身后傳來:“本尊吃味了,你更在意這仆從一些,都不問問本尊何日歸來。” 孟亦看向白鵝,便見它已然靜止了動作,不似之前呆愣卻淘氣的樣子。扭頭朝身后看去,果是那魔修本尊,沈五淵歸來。 沈五淵含著笑意盯著孟亦瞧了一會兒,隨后才看向倒在地上的童衡。 童衡身上青筋已然消退,肌膚卻還留有淺淡的奇特紋路。魔修招了招手,那白鵝便走了過來,化為牛馬大小,將童衡背至身上,馱進了童衡平日居住的木屋內。 白鵝歸來后,沈五淵對孟亦道:“白鵝當時打暈這奴仆,是因他身體有異,卻硬要沖出去尋找你。且等著,到時奴仆自會自己醒來。” 魔修既如此說,想必雖是有異,卻無甚危險。 知曉孟亦會問自己那仆從發生了何事,沈五淵先一步說道:“那仆從身上發生之事本尊也很感興趣,然而此時本尊更想知道的是,你如何到了其他峰頭上,莫不是被那傻子一般元嬰期小兒劫了去?” 見自己問了片刻,孟亦卻八風不動,神態如初,沈五淵頗有些無奈。 須臾,沈五淵想起西陸一行,轉而故作神秘對孟亦道:“此次西陸之行,本尊找到一樣東西。” 孟亦心中不甚在意,開口問道:“何物。” “你給些反應,本尊便告知于你。”沈五淵邊說邊嘆息一聲,神情委屈狀,“本尊如此高齡,還專程跑去西陸那荒蕪之地奔走,就是為了給你拿來這樣東西。” 孟亦聞言,沉思須臾,一雙清然眸子看向沈五淵:“你想要何種反應。” 沈五淵見他仿佛真的在思考如何反應一事,頓時被逗樂,不再與他說笑。他走到孟亦身前,揮手打出一道蘊含渡劫后期大能深厚靈力的隔絕屏障,便將收在儲物戒中的靈玉匣子拿了出來。 靈玉,比上品靈石所含靈力強了近百倍,但是因著其稀少珍貴,卻是百顆上品靈石換取不到的。修真之人在修煉或是布置陣法時,若是使用靈玉而非靈石,其靈力之強盛、之精純,無可匹敵。 修為大幅精進,陣法耐久牢固是必然之事。 然而此時,如此珍貴的靈玉卻被大量融合在一起,制成了一個匣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匣子外感知不到靈力波動,想必靈玉濃郁純凈的靈氣都被鎖在了匣子內。這種構造,一般是為了保護匣子內盛放的物什,用至純至精的靈氣滋補將養。 由此可見,這匣子里面放的東西,是何等珍貴。 沈五淵將匣子放在了藤桌上,問孟亦道:“小亦兒,猜猜這里面是何物什?” 孟亦回答:“神藥無念。” 沈五淵聞言,搖頭失笑:“此乃天地之源。” 無念神藥最可能被藏匿的地方,便是那玄溫所在之地,玄溫老賊當鴻衍宗宗主已經幾千載年歲,怎么可能不知曉有神藥藏于鴻衍宗深處的禁制內。退一萬步,即便神藥如今不在玄溫老賊手中,他那里也必定有什么線索。 因此,沈五淵跑去西陸,是為了此時手中的天地之源,并非是如他所說為了神藥。 孟亦斂眸重復:“天地之源?” “嗯,天地之源,可活心脈,生根基。”說著,沈五淵將匣子又拿在了手里,正對著孟亦打開來,“這一枚,是風系天地之源。能生根基,便是能在你丹田之中,生出元嬰之形,他日修行些時日,根基扎實元嬰凝練,自可走上重新修煉之大道。” 孟亦定睛看去,匣子中,一團由風組成的圓形物質置于其中。在沈五淵打開匣子之后,那物質漂浮了起來,散發著點點微光,其中蘊含的風屬性能量濃郁到幾乎化為了實質。 沈五淵寥寥數言,卻令孟亦立刻知曉了這物什的貴重,想必光是天地之源便已是極其難尋,更何況是風系天地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