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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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人評論:你不犯法,別人犯法,別人就能掙到錢。這種老教授在校園里待了幾十年,榆木疙瘩腦袋,不清楚社會上的規矩,他自個兒要是有孩子出來工作,他第一個跳出來護崽子。 姜錦年很想回復一句:他大義滅親,揭發了自家的孩子。 可她沒有。她要幫老師留面子。 泉安基金陷入一場被調查的僵局。幾位核心員工辭職,大量客戶要求贖回資金,而股票基金的凈值暴跌,迫使公司內部拆東墻補西墻,借新賬補舊賬,股權投資部門也一蹶不振,傅承林那天中午的預言逐一實現。朋友圈里流傳著小道消息:陶學義攜妻兒逃到了新西蘭。原來他早就有了新西蘭的戶籍身份。 有錢人怎么同時持有中國國籍與外國國籍呢? 很簡單,他們只需要一張港澳通行證。 從新西蘭抵達香港,過海關時,就使用新西蘭的護照。而從香港進入內地,就使用中國護照的港澳通行證。每個國家的公民信息都是他們的內部機密。一般情況下,國家與國家之間不會共享公民的身份數據。 陶學義攜家帶口地退離市場,泉安基金差不多要面臨清盤的命運,但有人經過多方磋商,開啟了一對一收購模式,目前已經進展到“內部立項”的流程。 姜錦年懶得關注。 她每天的睡眠時間不低于十四個小時,散漫得像一只家養的貓。懷孕三個多月,她的腰圍一點沒改變,體重也不見漲,倘若不是早孕反應和b超作證,她都要以為自己沒懷孕。 這樣也好,姜錦年心道:婚禮上,就沒人發現了。 她去試婚紗的那一天,挑選的款式都是收腰、低領、長裙擺。傅承林對收腰沒意見,但他對低領很有意見。姜錦年與他爭執了幾句,也沒堅持自己的審美,聽他的話換成了中高領設計。隨后,裁縫帶她去測量尺寸,一天的時間就這么消耗掉了。結婚真費事啊,那時她腹誹道。 然而,當她從房間走出來,見到傅承林,她又蹦蹦跶跶迎向他,雀躍地問道:“我是不是超漂亮?” 傅承林說:“是。” 她蹙眉:“只有一個字啊,你好敷衍。” 他照例詭辯道:“你給了我兩個選項,是和不是,我誠實地選了第一個,怎么能算敷衍?” 姜錦年若有所思:“你說得很有道理。” 傅承林拍拍她的頭頂:“勤思考,多動腦。”他的手被她捧住,她并不避諱地提及:“我們大學的時候,你也喜歡對我說這六個字。什么意思?嫌我笨?” 傅承林靜默,少頃,他回答:“那倒不是。” 他說:“希望你進步,過得更好。” 姜錦年沒聽出他的深意。她一整天情緒高漲,只在回家途中有些困,她自認為氣血充沛,精神抖擻,硬撐到夜里十點沒睡覺,直至傅承林陪她上床。她臥在他懷里,不到一分鐘,就睡得失去了意識,恍如夢寐時,他稍微攏緊了她的后背,似有一種莫名而又隱秘的深情。 第88章 似錦(結局) 立夏過后,天氣逐漸轉暖。六月初,溫度攀升得更高,連續幾天都是晴朗的好日子,適合結婚,也適合度蜜月。 六月三號當天,姜錦年穿著她之前選定的婚紗,面朝一扇落地鏡,安安靜靜地發呆。她握著捧花,又放下來,眼眶有些酸澀潮濕。但她的妝容十分精致,她舍不得落淚。她將一只手按在鏡面上,張開五指,觸碰光影中的世界,玫瑰和百合的淡淡芳香在空氣里浮動,如夢亦如幻。 許星辰由衷稱贊她:“好美啊,你今天就是仙女本人。” 姜錦年道:“我又瘦了兩斤。” 許星辰忽然有些緊張:“你還懷著孕啊,你不能節食。” 姜錦年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每天按時吃飯。” 許星辰思索道:“也許你的營養都給了小寶寶。” 姜錦年雙手背后,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你能從我的外表上看出我懷孕了嗎?”她駐足,站在許星辰面前,方便她審視自己。許星辰順手搭上姜錦年平坦的肚子,感嘆道:“除非他們眼里帶了x光掃描儀,不然不可能看出來吧……”話沒說完,她又有新的疑問:“你很在意被人說是奉子成婚嗎?” 姜錦年稍作遲疑,壓低嗓音說:“我領結婚證的時候,沒想過要做母親。這個孩子來得很突然。” 許星辰一時百感交集:“年年,你沒有被迫辭掉工作,在家生孩子養孩子吧?” 姜錦年瞥她一眼:“我是自愿的,我卸完貨就去找工作。” 許星辰輕輕撫摸她,鼓勵道:“還有六個月!你就能卸貨了!”許星辰一向秉持著發散性思維,很快聯想到了更多的麻煩:“你立刻投入事業的話……嬰兒每天都要吃奶,你還得喂奶啊。怎么辦,早晨擠奶到瓶子里,放冰箱冷藏嗎?” 姜錦年臉頰漲紅,好一會兒才開口:“到時候再說吧。” 她戴上一雙精巧的蕾絲手套:“幾個月前,我想為孩子做犧牲,完全脫離工作。但我現在反悔了。全球的金融市場每年都在變化,波動率越來越高,投資組合越來越復雜。我離開市場的時間越久,付出的成本就越大,我還是要堅持我的職責。不過,我會盡力平衡家庭和事業。” 姜錦年挑起窗簾的邊緣,望向一片綠意萌生的草坪。灌木叢郁郁蔥蔥,黯淡樹蔭垂落在地面,照拂著一排又一排的豪華轎車。而她喃喃自語:“你看,他的朋友們都是這樣的,我不能差得太遠。” 許星辰一知半解道:“對。” 婚禮即將正式開始,門外傳來腳步聲。許星辰站了起來,略顯幾分羞赧道:“我前幾天還想,我要坐地鐵來郊區,給你當伴娘,看你結婚。結果傅承林的助理發消息,說今早派車來接我。”她雙手搓著裙子,回憶道:“哦,你跟我講過,你的婚禮有兩個伴娘,我是一個,還有一個叫什么?杜蘭薇是嗎?” “她主動要求的,”姜錦年道,“她是傅承林的繼母的女兒。” 許星辰皺起雙眉:“有錢人家里的關系還真復雜啊。”她謹慎地打聽秘聞:“杜蘭薇是傅承林同父異母的meimei嗎?” 姜錦年輕笑:“好像是異父異母的meimei。” 許星辰敏銳道:“你婚后還是不要和她多來往了吧,有點小危險呢。杜蘭薇和你又不熟,完全比不上你和我這種姐妹之情,她為啥要做你的伴娘?她是不是對新郎有一點點小心思?”她說得姜錦年笑意更深。但姜錦年無論暗地里如何腹誹,表面上只評價了一句:“杜蘭薇已經有男朋友了。那個男人我認識,是券商的推銷員,最近好像職位升遷了。” 自從姜錦年搬到了傅承林家里,宅居的許星辰日子過得無聊。許星辰沒找到合心合意的室友,倒是認識了一大把可愛的網友。她經常把時間花在豆瓣、天涯等社區,圍觀各類糾紛的帖子,自封了一個“鑒婊達人”的稱號。 今天,她給自己設定任務——仔細觀察一下杜蘭薇。 出乎她意料的是,杜蘭薇非常友善親切。 婚禮流程從簡,賓客仍然滿堂。小孩子們在走廊邊跑來跑去,撞到了杜蘭薇的膝蓋。她還彎腰扶穩那個孩子,笑問:“你叫什么名字呀?小朋友走路要小心。” 許星辰與她搭話:“你是杜蘭薇嗎?” 杜蘭薇發現她穿著一套相似的伴娘服,便和她握手:“你一定是許星辰。” 許星辰介紹道:“我是姜錦年的閨蜜。” 杜蘭薇道:“我也是姜錦年的朋友,做期貨市場的。你呢?” 許星辰道:“我是會計。” 杜蘭薇晃了晃酒杯:“我數過一圈,今天這場婚禮上,銀行、券商、基金、保險和投資行業的伙伴們都來了呢。傅承林和姜錦年送給客人們的伴手禮是香水和玫瑰餅干,我先領了一份,能從包裝盒上聞見甜蜜的味道。”她頰生紅暈,似有醉意。 她還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許星辰小姐,你和我好像是同一種人。我們永遠不會有愛情……” 許星辰疑惑道:“大姐,你喝了幾杯酒?” 杜蘭薇也不回答。她將杯中剩余的酒水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許星辰總擔心杜蘭薇會突然撒酒瘋,砸場子,破壞姜錦年的婚禮。事實證明許星辰想多了,杜蘭薇哪怕醉酒也有分寸。她扮演了一位細致體貼的伴娘,始終垂眸斂眉,陪伴在姜錦年身邊,甚至沒看一眼傅承林。 傅承林今天穿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裝,分外英俊瀟灑。雖說他這樣的著裝打扮,和平常相比,差別并不是很大,但他永遠是引人矚目的。他在燈光聚焦時,鄭重給姜錦年戴上婚戒,她的手指在他掌中微微顫抖,于是他不等司儀說什么,低頭在眾人面前和她接吻。 親朋好友都在宴席中歡笑。 姜錦年屏住呼吸,像是嘗到了初戀的滋味。 她一瞬間想和他說很多話,仿佛走過了千山萬水,終于能傾訴千言萬語。她無法自控地熱淚盈眶,雙目盈著水光,定定將他望著,最后她笑著說:“這下,大家都知道我們是夫妻了。” 他說:“這不是很好么?” 她點頭:“是啊。” 儀式結束后,婚禮進入尾聲。 姜錦年家的親戚們較為拘謹,只有姜錦年的父親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姜父找到了親家公,連聲敬酒,還問他:“親家母今天沒來嗎?” 傅承林的父親頓時尷尬。因為傅承林提前打過了招呼:他只邀請了親生父母參加婚禮。往后,他不會再和繼母打交道,凡是繼母在場的飯局,他不會出席。 父親還問兒子:“你跟她鬧僵了?” 傅承林卻回答:“談不上鬧僵。她針對姜錦年,我撞見了兩三次。您要護著老婆,我也得護著老婆,做男人不能窩囊。” 父親啞口無言。 婚禮上,他沒怎么說話。 姜父暫未得到回應,便不再發出疑問。他朝著姜錦年和傅承林走過去,又見到一位滿頭白發的女人。這位老太太少說也有六七十歲了吧。她握著姜錦年的手,關切地說了幾句話,姜父聽見姜錦年回答一聲:“謝謝婆婆。”還在老婦人的面前裝出一副乖巧模樣,舉止十分嫻靜。姜錦年在她外婆跟前也是這樣,她對待女性長輩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她小時候像個白米糕團子,經常被嬸嬸們輪流抱在懷里,每逢過年,她能拿到最多的壓歲錢。 姜父大膽揣測那位老婦人的身份。 傅承林和姜錦年離開之后,姜父走過去,與那位老婦人攀談,還說:“我是新娘子的爸爸,您好。” 老婦人笑答:“您好,我叫方宛。”她猶豫幾秒,才說:“我是新郎的mama。” 姜父當時就震驚了。 方宛接著夸贊道:“謝謝你們培養了年年這樣的好姑娘,聰明有靈氣。她和承林認識九年,感情深厚,小夫妻倆今天都很開心。” 姜父結巴道:“啊,對呀,開心嘛。” 他退休后,賦閑在家,常看tvb的連續劇。他借用連續劇里的一句話:“一家人嘛,最重要就是齊齊整整。” 方宛附和了他的話。姜父見她溫文爾雅,談吐非同一般,他心直口快地說:“我要是問得不對啊,您也甭回答我。前幾個月,我和年年她媽,都在山云酒店里見過了傅承林的父母,那時候……” 他還沒準確地描述完問題,方宛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方宛倒也沒隱瞞,坦誠道:“傅承林他爸爸再婚了。您上次在山云酒店見到的,是傅承林的父親和他的繼母。” 姜父豁然開朗,旋即又問:“您也在北京生活嗎?有空可以常來我家坐坐。年年她媽退休了,日子過得清閑,喜歡跟人聊天。” 方宛答應了。 但她有些失神。 姜父找不到話題,隨口道:“您也退休了嗎?” 方宛道:“我是高級精算師。” 職位名稱一冒出來,嚇了姜父一大跳。借著婚禮的機會,姜父到處結識了一幫傅家人,幾乎每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那種壓迫感如濃云一般聚集著,其實挺恐怖的。他更沒了主意,以兩秒一次的頻率輕微鼓掌,試圖交流道:“這些年的高級精算師工作好做嗎?” “這些年的行情啊……”方宛道,“我答不上來。” 方宛原本想告訴姜父,她剛出獄不久,又怕嚇著人家。另一方面,今天是她兒子舉辦婚禮的日子,她不愿提及那段不光彩的往事。當年,為什么要做集資理財呢?因為她確實欠下了大筆賭債。為什么要飛去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博呢?因為她盲目相信自己的精算能力。她發現丈夫通過工作結識了一名姓杜的女律師,關系曖昧,打得火熱。而她狠不下心來,與丈夫一刀兩斷。有人借酒消愁,方宛借賭博消愁,她自認是專業精算師,能掌控牌運與概率。哪怕后來做理財產品,她也是抱著賭徒的心態,并沒有揮霍投資者的錢——想當初,如果有兩個投資組合擺在她面前,組合a帶來30%收益率的概率是0.3,組合b帶來5%收益率的概率是0.7,方宛一定會選擇組合a,而非組合b。她甚至完全忽略了風險控制。 她輸得徹底。 九年的鐵窗生活,讓方宛看開了很多。如今,再讓她做出取舍,她一個投資組合都不會選。她來參加婚禮,也是圓了自己作為母親的心愿。 這場婚禮之后,方宛再沒和前夫見過面。 方宛經常出門做義工,并在一家輔導機構里擔任“精算師培訓課程”的主講老師。那些年輕人拼命考試的模樣,讓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方宛就格外負責,廣受學生們的好評,每天生活得忙碌又充實。 姜錦年發現她婆婆都如此上進,更加堅定地認為她不能吃白飯。 她和傅承林說:“老公,我有點焦慮。” 傅承林問:“焦慮什么?” 姜錦年沒做聲。 那時姜錦年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但她真的不顯懷,她自己也搞不懂原因,腹部僅僅是微微隆起,胎兒偶爾會鬧出動靜。第一次胎動把她嚇得不輕,之后的每一次,只要傅承林在家,她都要拉起他的手,讓他感受一下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