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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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年反問:“你做老鼠倉,掙外快?” 鄒欒佯裝慍怒:“這話不對了哦,血口噴人哦。”說完還挑起眉梢,笑一笑,衣襟晃蕩著,扭動著和屁股一般粗的腰身,像是馬車上翻滾的半桶水。 姜錦年蹙眉,心中暗道:他這是在干什么?撒嬌嗎?讓人害怕。 她不由自主挪開目光,不愿再瞟向鄒欒。離她不遠處,她的助理余樂樂正在抄寫筆記。余樂樂臉型偏圓,五官輪廓柔和,很是養眼,姜錦年借助她平復心情。不經意間,她察覺,余樂樂與袁彤勾了下手指,隨后他們兩人都紅了面頰。 陶學義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但他無法控制肥沃土壤中情愫生發的萌芽。 而姜錦年的態度是:不理會,不鼓勵,假裝沒看見。 * 傍晚八點,姜錦年從大廈出來,越發覺得疲憊,沒勁坐地鐵,只好打車回家。傅承林的別墅距離公司較遠,經過一個多小時,姜錦年才踏進家門。 傅承林剛回來不久。 他脫下西裝外套,坐到了沙發上,貓咪趴伏于他的腿邊,“喵喵”叫著,毛絨絨的腦袋蹭啊蹭。而他一手摸貓,另一手往前伸,自然而然道:“過來,讓我看看,我不在家的這兩周,你瘦沒瘦。” 姜錦年光著腳,在柔軟整潔的地毯上飛奔,最終一個猛子扎進他懷里。傅承林被慣性作用得往后倚靠,健壯挺拔的背部緊貼著沙發,開她玩笑道:“力氣大了不少。以前是小鳥依人,今天是老鷹回巢。” 她扭頭就要走:“我的鳥巢不在這里,你別抱我了。” 傅承林把貓咪往旁邊輕輕一推。那只貓一下就懵了,立直貓耳,不懂為何突然失寵。而傅承林雙手摟緊姜錦年,低頭親吻她的耳尖:“我想你想得發瘋,讓我抱一會兒。” 他用手掌丈量姜錦年的腰圍和胸圍,得出結論:“還好,沒變化。” 姜錦年趁機撒嬌:“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傅承林斂了笑意,問她:“哪里不舒服?” 她牽引著他的手指,落在自己胸前。她常用這種方法勾引人。傅承林認為她故技重施,站起身道:“等我去洗個澡。我在飛機上睡了一覺,被子蓋得厚,出了一點汗。” 姜錦年抬頭望著他:“那我先睡了,我好累。” 傅承林方知她確實身體不適。 他問:“這幾天熬夜了嗎?” 她反問道:“你有沒有熬夜?” 傅承林竟然回答:“我每天晚上十一點睡,早晨六點起床,醒來第一件事,是給你打電話。不像某些人,不承認熬夜,也不主動聯系我。” 姜錦年羞愧地低下了腦袋。她不想再糾纏于這個話題,轉而和他談起了工作上的事:“這兩周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我們公司開始關注新三板,我是副組長。前幾年新三板沒有推廣到全國,中小型企業找不到融資渠道,現在很多私募基金都下場了。我們公司里,聯系券商律所和銀行都是我在負責,每天都要問一遍項目進度,有人偷懶就要催,他們不做就得我來做……” “既然做了管理層,”傅承林道,“你的工作方式應該和從前不同。” 她坐直,洗耳恭聽。 傅承林告誡她:“別把任務都攬到你一人身上……” 他還沒講完,姜錦年想打哈欠。她強忍著,眼中淚光閃動,看起來委屈又可憐。她出于某種不可言察的目的,有意在他面前示弱。為什么呢?可能是因為傅承林這次出差美國之前,姜錦年和他鬧僵了一次,而他回家以后,竟然表現得毫無芥蒂。 第81章 刀尖 姜錦年記起母親的囑咐:婚后的路比婚前還長,結了婚過日子,就要為對方考慮。夫妻之間,以和為貴。 她心有所嘆,在燈色中抬起頭,問他:“上大學的時候也是這樣,我總要你教我,你嫌不嫌我麻煩?” 傅承林卻道:“我不是在教你。我提供幾種解決問題的方式,你覺得有用,對我而言,這是回報。”他往浴室走去,低語一句:“跟我客氣什么。” 姜錦年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開開心心跟在他身后。他走幾步路,她叫一聲:“老公老公。”他仍在往前走,她的聲音更甜也更軟:“我最親愛的傅先生。”他轉過頭看她一眼,她嬉鬧般往前傾倒,雙手抱住他,隔著一件單薄襯衫,臉頰緊貼著他的背部。 “我好喜歡你。”她說。 他回答:“我愛你。” 姜錦年收緊手腕,像藤蔓纏絡著樹木的軀骨。停頓幾秒,她悄悄說:“嗯,我知道的。” 夜晚她不再獨自入眠,又有傅承林抱著她睡覺。溫暖照拂著她的潛意識,每一個細胞都沉浸在舒適的環境里,為她編造出亦真亦假的夢境。 她夢見雙腿水腫,胸部漲疼,肥胖的腰身使她無法看見腳趾,只能在路上蹣跚行步。她穿著一件煙灰色西服套裙,但她失去了窈窕纖細的身形,不再有人向她行注目禮。傅承林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他仍然是英俊瀟灑,備受矚目。姜錦年叫住他,他像是沒聽見,跑回了大學時代的男生宿舍。 男生宿舍的陽臺,無數人探頭探腦,都是一副少年模樣。他們鬧著,笑著,嘲諷著,而她站在地面,仰視他們高高在上。這一切都發生得理所應當,像是血液循環一般正常。 人人都有優越感,她想。 他們什么時候才能體諒自己的對立面?不可能的。除非富人失去了財產,美人折損了容貌,智者變得昏庸,勇者變得懦弱,強者變得一事無成。 這場夢境沒有結局,姜錦年感到頭疼。 朦朧中,似乎有誰在喊她的名字。她睜開雙目,適應了昏暗的壁燈。傅承林側身靠著床柱,逆著光線,直視她的眼睛:“第一次聽你說夢話,做了噩夢?” 他用手掌覆蓋她的額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黑暗寂靜的深夜時分,他低聲呢喃,如同自言自語:“小可憐,被嚇得帶了哭腔。” 姜錦年問他:“我講了什么?” 他道:“你剛才在叫我。” 傅承林關燈,給她蓋好被子,將她緊緊摟住:“睡吧,明天周六。你補個覺,晚點兒起床。” 姜錦年表面上答應,心里并不安穩,來回翻了幾次身。她經常沉默地嘆氣,也不知道自己幾點睡著。傅承林察覺她的異樣,直到次日上午十一點,他才把她喚醒,等她收拾完了,他們就在二樓的休息室吃飯。 那個房間,彌漫著一股飯菜香氣。 姜錦年捧著瓷碗,夾了一塊海膽,埋在米飯里,出聲問他:“你昨晚回國,今天就調好時差了?你不困嗎?” 傅承林介紹他的方法:“白天再困也不睡,夜里按時上床,明天能調好時差。”他給姜錦年榨了一杯混合果汁,含有她最喜歡的檸檬和雪梨。但她只喝了一小口,便說:“下午你在家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 她沒向他透露,究竟要出門做什么。 事實上,姜錦年親自開車,前往附近一家藥店。 她偷偷買了早孕試紙。 從同房那一晚算起,到現在,大概過去了十八天。姜錦年從沒吃過避孕藥。她隱隱不敢相信一次就會懷孕,傅承林真有那么厲害嗎?可惜早孕試紙給了她非同凡響的結果。 一直以來,她的例假都很規律。這次推遲了七天,毫無蹤影。姜錦年認為是她工作太忙,壓力太大,導致了短暫的內分泌失調。而現在,她把自己鎖在洗手間里,冷靜一個小時,仍然不能接受懷孕的事實。 她剛起步的新三板工作項目怎么辦?她費盡千辛萬苦所維持的身材怎么辦?她和傅承林處在新婚期,雙方事業上升途中,忽然冒出一個吃喝拉撒睡都需要關注和照顧的嬰兒,真的有利于他們增進感情嗎?她完全不相信。 她更不確定,傅承林和她能不能為人父母?他們有沒有做過任何計劃或準備? 焦慮與不安匯聚成海浪,洶涌地奔流,呼嘯著席卷,徹底吞沒了她。 * 今天是個晴朗的日子。 初春的氣溫緩慢回暖,庭院中的紫荊、桃樹和海棠都開花了,盎然綻放在燦爛陽光下,絢麗繁盛,比往年哪一次都開得更好。 花痕樹影交錯纏織,傅承林坐在池塘邊喂魚。 自從姜錦年正式搬進來,傅承林就養了六條錦鯉,還給每一條魚起了名字。傅承林合計著,家中有六條錦鯉,姜錦年就不用轉發錦鯉微博了——她熱切地盼求著好運氣,但是股票的牛市熊市并非他們所能cao控。股票僅僅占據傅承林投資渠道的一部分。但在姜錦年眼里,研究股票,是她工作內容的重中之重。 針對近期市場的走向,傅承林有些預測,打算與姜錦年分享。 他走回房間,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姜錦年。 她抱緊雙腿,蜷曲在一把蛋形椅子上。當她抬頭望著他,目光茫然無措,隱有淚水迭蕩,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泛著云霧。他幾乎是立刻就問道:“被誰欺負了?” 她指名道姓:“傅承林。” 傅承林反思他昨晚回家到現在……他覺得自己表現還可以。他讓姜錦年詳細講述被他欺負的經過,她的憤慨之情溢于言表,斟酌了很久,才告訴他:“我懷孕了。” 他問:“你確定么?” 她斬釘截鐵:“我懷孕了,可我沒有準備。我懷孕十八天……月經沒了,容易疲憊,胸特別漲,早孕試紙兩條杠。” 她注意到,傅承林一開始搭著座椅的扶手,后來,他驟然莽撞冒失地一把攬緊她的腰——這動作他曾經做過無數次,可他忽然不敢了。他坐在椅子的另一側,像剛談戀愛的少年般親吻她的臉頰,每一次都是謹慎又克制的嘗試。 淺紫色的藤蘿攀爬著花架,從陽臺外側延伸進來,枝葉相互交疊,層次錯落有致。紫藤蘿造就的光影中,四處都沒有風,他和她說:“這段時間,你得正常吃飯。”又計劃道:“二樓主臥旁邊那間房,改成嬰兒臥室。你給孩子起名,喜歡男孩還是女孩?”無法言狀的愉悅感難以克制。他俯身吻她的唇,色澤粉嫩,觸感柔潤,像是在采擷一朵嬌艷的薔薇花。 庭院的池塘泛起波瀾。 起風了,天色黯淡,陽臺逐漸寒冷。 姜錦年出聲道:“我們沒有計劃和準備。” 她說:“我想把這個胚胎打掉。它是個意外。” 她靠在他肩膀上。他沒做聲。她又重復了一遍,表達愿望的迫切。 傅承林的背部挺得僵直,聲音暗藏著不可思議的平靜:“你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每一件事,都經過了計劃才發生?”她想避開他的目光,可他捏緊她的下巴。那么近的距離,他望進她的雙眼,像灼燒的烈火劈開寒冰,使她有一種被看穿的恐懼感。 她就問:“你吃的是什么藥呢。放在辦公桌上,大概經常服用,對胎兒有影響嗎?” 他說:“你放心,沒有。我問過醫生。” 她不依不饒:“可信嗎?哪一國的醫生呢?某些信奉天主教的醫生,死都不肯讓女人墮胎。” 他避諱“墮胎”二字,殘存著一線希望:“慎重考慮這件事,你能決定一個嬰兒的生死。” 姜錦年搖頭:“十八天,它甚至沒成形。” 傅承林的期待落空,也不再繞彎。他側目觀賞著花園,喜怒難辨,從容冷靜得不像個人,不包含絲毫情感:“新三板項目剛開始,基金規模幾個億,這時候懷孕離職,確實有點兒虧了。我明天陪你做手術,后天能照常上班。” 姜錦年沒想到他會這樣考慮。她止不住輕微顫抖,感到耳鳴,胸口越發悶痛,像是有誰撕裂了她的心臟,用最鋒利的刀口,割一道傷痕,擠一點血,撒一把鹽。 她輕聲說:“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他一言不發,并未提出反對意見。 她又說:“你早點進屋,氣溫降低了。” 他仍是安靜地沉默著。 姜錦年心道:男人可能都是一個德行。她最大的敗筆就是不切實際,心存幻想,被甜言蜜語蒙蔽了神智……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同一個男人身上。 她扶著椅子站起來,剛走兩步,雙腿一軟,很不爭氣地跪倒于地面。 別扶我,她心想。 可他還是來了。 他來做什么呢? 陽臺冷風刺骨,鋪著堅硬的大理石磚。她的膝蓋一陣巨疼,像是崩開裂縫的玻璃,即將支離破碎。很奇怪的,這一回她根本不想哭,眼淚遲遲落不下來,傅承林箍緊她的腰,她就說:“是這樣的,傅承林,我突然發現,我跟你結婚的決定太草率。我在你面前跪久了,跪了幾年,站不起來。有一丁點風吹草動,我就會瘋瘋癲癲,無論別人怎么夸獎我,只要面對你,我就永遠是又窮又丑又犯蠢……”不行了,眼睛酸澀,淚水模糊視線。 可她仍要說完:“我變胖,不會死,我失去你,會生不如死。只要你對我稍微和從前不一樣,沒有那么好了,我就會難受得要命。這種瘋狂的嫉妒心,連我自己都害怕……沒有像我這樣做老婆的。你的妻子應該端莊大方,優雅得體,理智冷靜。我覺得,趁著婚禮還沒舉行,我們不如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