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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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薇明白:她mama心情不好,連本地的天氣都要貶損一把。 她把自己男朋友招呼過來,講講笑話,活躍一下氛圍。她男朋友正是沈達觀,至今奮戰在銷售崗位上,外表像個浪子,內心倒是妥帖,幾句話就逗樂了杜蘭薇的母親。 杜母的笑容僅僅維持了幾秒鐘。 因為她看到了樓下的兒童。 這一年,傅承林的爺爺七十三歲。在他們老家那邊,常有人說:七十三和八十四都是一道坎,新年必須風風光光地過。于是傅家來了不少親戚,還帶了自家的小寶貝——幾歲大的小男孩與小女孩在一樓大廳內瘋跑,蹦蹦跳跳。 后花園有個迷宮,家長不允許孩子們出門。 他們釋放天性,結伴玩起了游戲。 杜母說:“我想再要個孩子。我今年也才四十多歲,兒子大了,我約莫六十歲,還能陪他好多年呢。” 高齡產婦。杜蘭薇心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勸母親。她根本勸不動她。很久以前,母親要和她的親生父親離婚,父親哀求自己的妻子別走,看在這么多年的感情上……事實證明,感情一文不值。她忽然就疑惑,小時候那些父母和睦的場景,是否僅是她的幻覺所滋生的假象? 杜蘭薇失神片刻。 沈達觀斜斜倚靠著欄桿,觀望一樓大廳的眾生百態。他從中找出一個熟悉的臉孔,道:“那女生,我認識,她是你們家的人?” 杜蘭薇挑眉:“你認識誰啊?” 沈達觀完全不知道杜母的那些計較,更不知道杜蘭薇曾為傅承林動過心。他用一種老朋友聊天的閑談語氣說:“姜錦年。我跟他們公司合作過的,合作密切,領導們就把我從上海調過來了。” 姜錦年? 怎么又是姜錦年。 杜蘭薇的母親諷刺道:“那姑娘還真認識每一個男人。”說完,她輕搭著扶手,慢悠悠地下樓了。這世上可能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吧,杜母先前還在挑剔這個,挑剔那個,可她一旦見到了外人,就是一副端莊冷靜與落落大方。 杜蘭薇感懷道:“我是她女兒,就要聽她的心里話?我巴不得她把我看作外人。” 這座金碧輝煌的高門大戶內,各色燈影流光璀璨,房頂修造得精妙,大約是模仿了歐式建筑?杜蘭薇也不清楚。她還知道某間屋子里,有一個透光的小穹頂,四周鐫刻著玫瑰花與薔薇花,漂亮極了。她小時候總以為有錢人就是有錢,但她不知道,所謂“有錢”,也被劃分了三六九等。 她摸著欄桿花紋,沈達觀指尖輕敲,道:“你是你媽最信任的人。” 杜蘭薇笑道:“我可開心了呢。” 沈達觀失語。 他逃回最初的疑問:“姜錦年是你們家什么人啊?” 杜蘭薇在暗處繞指畫圈,問他:“你對姜小姐有好感嗎?” “哪兒跟哪兒,”沈達觀道,“我就問你一下。” 杜蘭薇撒謊道:“她特意來找你的。” 沈達觀竟然沒起疑心。他蹙著眉,咬一根手指。 杜蘭薇雙手抱臂,步步緊繃:“你跟她到底什么關系?”話已出口,她又懶得再去問了,男人是定不住心的,女人亦然。她在乎男人,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想通這一點,她頓時變得無所謂。 結果,沈達觀居然說:“工作有牽扯吧。我舉報了她的上司。” 她的上司…… 不就是羅菡嗎? 怎么回事? 杜蘭薇驚呆:“你從哪一條渠道弄來的情報,就連羅菡搞了老鼠倉你都知道?” 沈達觀隱晦地說:“我不太記得。” 他最后又把視線掃向了姜錦年。 * 姜錦年正在和傅承林講話。爺爺家里有不少親戚,她記住了他們的名字。眾位親戚一聽傅承林說快結婚了,紛紛道喜。包括傅承林父親在內,他們家的男人很多都是風度翩翩的,待人接物,進退有度,長得也都還行,可能是基因比較好。 唯一讓姜錦年感覺微妙的,是傅承林的繼母。 說來奇怪,遇到一些好人時,印象往往不夠深刻,只記得這人挺不錯。而遇到一些另類,那記憶就容易烙刻在腦海里,反復重播。 繼母上來第一句話是:“有喜了嗎?” 她站在姜錦年背后,嗓音很輕,旁人或許都沒聽見。姜錦年往旁邊站了一步路,應道:“喜事嗎?” 繼母笑答:“恭喜啊。”后面跟著輕不可聞的一句:“肚子里沒貨啊。” 言簡意賅的一番談話,讓姜錦年墮入云里霧里。繼母還介紹了自己的女兒,說她叫杜蘭薇,在某公司工作——工作被她強調了好幾回,似乎是無意識的。 傅承林接話道:“杜蘭薇和姜錦年應該認識。再說,杜小姐做的是期貨,她和姜錦年的日常生活有交集,您不用老問她這方面的問題。新年第一天,不談公事,咱們都輕松點兒。” 他看向自己的父親:“六月份,闔家團圓,我和姜錦年的婚禮怎么舉行,還得再商量一下細節。爸,您給我們出個主意?” 六月份,闔家團圓。他說。 原是因為,那時候,傅承林的母親也出獄了。 而他的父親,當年撒手不管,斬斷關系,徹底割舍了情分……再一見到前妻,怎么說都是有些尷尬的。更何況,傅承林八成會邀請母親參加他的婚禮,那傅承林的父親和繼母再往那兒一坐,場面怕是不夠和諧。 父親走向了樓梯之后。 在那里,有一間小型會客廳。房門被設計得像個衣櫥,父親開門,進屋,與兒子商量道:“你母親當年得罪了不少人。為你妻子考慮,婚禮上,還是別讓她來了。凡是她能做的,你阿姨也能做,一定給足姜小姐的面子。” 傅承林前腳踏進那間房,姜錦年后腳就跟過來了。她立在地毯處,拉開一條門縫,聽聞他們的對話,姜錦年說:“那她會很難過吧。” 她僅僅感嘆了一句。 她完全能理解傅承林。 不過傅承林的父親并不理解。可他也不是非要管著兒子做事,他一向執行著放養的政策。他說:“你倆要做什么,就先自己準備吧,我負責通知親朋好友。今年六月三號是個好日子,農歷五月初九,宜嫁娶和祈福,還是周六,股票閉市,方便你們的朋友出席。” 傅承林也沒查一下,直接敲定了日期。姜錦年記起來,他好像不信風水,不信良辰吉日,對他而言,選在哪一天都沒區別。 春節股票停止交易,酒店生意卻是火爆。休假期間,不少人都回了老家,或者正在游山玩水,而傅承林一年到頭難得清閑。大年初二那一日,他領著姜錦年,出門和朋友們聚會,大家都玩得挺盡興。 大年初三,他依照計劃,又把姜錦年帶到了一座溫暖如夏的海島上。去年,他們的旅行被迫中斷了一次,這一回,傅承林說是要補償她,還給她安排了潛水艇,深度觀察大海。 姜錦年興奮不已。 她蹲在潛艇的某一個角落,循光望著新奇的海洋世界。 她問傅承林:“你看過《海底兩萬里》嗎?我小時候就幻想坐一次潛艇了。” 陌生的魚類成群游過來,繞成一個漩渦緩緩轉圈。姜錦年覆手在玻璃內側,更加雀躍:“我知道,它們的轉圈方式很復雜,應用了水流動力學……”很快,她又有了新的疑惑:“這種魚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吃?” 傅承林回答:“別人我不知道,你是一定不會吃。” 姜錦年向他炫耀:“我常年保持了49公斤的體重。” 傅承林坐到了她旁邊:“最瘦小的魚,最容易被捕獲。” 姜錦年會意,卻說:“你抓不到我的。” 傅承林一手攬住她的腰,收緊,另一只手握著她的腕骨,放肆地捏了捏:“你能往哪兒跑?”他這問題十分凌厲,隱含著男性的占有欲,姜錦年掙扎幾秒,發現自己還真跑不掉了。 玻璃窗外,深廣的大海一望無際,潛水艇仍在遵循路線,慢慢悠悠地往下沉。陸地在遙遠的頂部,天空被隔絕在更高處,太陽光線逐漸消失,海水脫離了蔚藍色,變暗了許多。 波浪洶涌,蔓延在視野中。 “不用跟宇宙比,哪怕跟地球比,”姜錦年掐住小拇指的一點指尖,形容道,“人類都很渺小啊。” 傅承林與她探討歷史上的生物變遷:“地球石炭紀的蜻蜓,翅膀展開,能有70厘米。蜈蚣蟲的體長超過2米……”姜錦年假想了一下兩三米的巨型蜈蚣,不耐煩地打斷他:“不要跟我講蟲子。” 她提議道:“我們可以說一說三疊紀的恐龍。三疊紀時期,地球上也有哺乳動物了。” 傅承林指著窗外,引她看向遠處:“還有珊瑚和硬骨魚。三疊紀的遠古生物。” 姜錦年突發奇想:“你記得這么清楚,將來教育孩子的重任,我就先托付給你了。” 傅承林親她的耳根:“我們生幾個?” 姜錦年信誓旦旦道:“一個或者兩個,優生優育,你懂嗎?” 他自稱是略懂。他還建議今晚開始做準備,姜錦年嚴詞拒絕了他,讓他多看一下大海,靜靜心,別總思考著如何繁衍生息。他表面上答應,當晚又是好一頓折騰,半夜還把姜錦年吻醒,哄著她又做了一次。恍惚中,她有一種度蜜月的錯覺,越發珍惜與他共處的時間。 他們在海島上栽植了兩棵樹。據說,這種樹長大以后,枝杈會纏綿在一起,就像連理枝一樣——挺俗氣的解釋,仿佛專門欺騙中國情侶的。姜錦年一邊念著“理性消費,不要上當”,一邊又顛兒顛兒地跑去種樹了。 她對著樹苗許愿:“我和傅承林結完婚,一輩子不吵架。” “不太可能,”傅承林戳穿道,“總有各種原因。” 姜錦年蹙眉:“還沒結婚呢,你就想跟我吵架了?” 傅承林摸了摸她的腦袋:“哪兒來的小脾氣。” 姜錦年反應很兇:“就算吵架我也不會輸!”她靜坐片刻,又說:“我有一個要求,你能不和我冷戰嗎?我很討厭冷暴力。” 傅承林道:“我跟你冷戰過?” 她點頭。 傅承林完全沒有印象。彼時,正是夕陽沉落,金色晚霞鋪灑在浩瀚的海面上,風中沁著檸檬花的芬芳與遠處的浪濤聲,他向后躺倒在柔軟草地,姜錦年自覺趴進他懷里。她所帶來的香氣似乎遠勝于周圍花朵。 第76章 征程 樹木消融在月光里,窸窣搖晃。 綠葉繁茂,交織成蔭。 姜錦年躺在樹下,自認為隱蔽。她聽見潮汐漲落,海浪擊石,水聲沖走了她的雜緒,傅承林還在和她低語。他執著于剛才的“冷暴力”問題,姜錦年已經不想聊了。她伸了個懶腰,將睡未睡。 傅承林喊她:“走,我們回屋。” 她假裝沒聽見。 她默默念叨:抱我一下。 傅承林可能聽見了她的心聲。他果然將她抱起來,帶回了酒店房間。姜錦年困意消退,拉扯他的衣服,拽著他倒在床上。 新年的旅程即將結束,她決心收個尾。她依附于他的耳邊,輕聲說一些甜蜜的情話。傅承林摸著她的頭頂,念道:“姜小甜。” 她回應:“嗯?” 傅承林說:“我預約了二月六號的結婚登記。” 姜錦年打了個滾,滾到別處:“幾點呀?我二月六號要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