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楚璃一想,原來上官燁是要把今晚的事含混過去,畢竟他這牌攤得太過倉促,若他們真翻了臉,彼此長年維系的平衡一夕崩斷,情勢必然失控,怕是連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都要回不去了。 不過上官燁說的“盡量尊重你的意見”,是不是指她以后可以稍微當家作主一下? 像是看透了楚璃所想,上官燁趕在她開口前別有意味地道:“今晚我們的對話,愿天亮后忘記,你不曾意圖暗箭傷我,我也不曾向你發脾氣。” 說的簡單,然而,那根并未刺進上官燁身體的鋼針,此刻卻牢牢扎在了他們彼此心頭。 她心里叫苦,臉上笑得敷衍,“好,太傅大人有大量,沒跟學生計較,以后學生一定聽教,再不放肆了。”相互給個顏面,這件事能壓便壓下去,總好過你死我活……呃不,縱然是死那必定得是她死。 衛顯率人再次將整條船上的客人清點,行刺上官燁并得以放生的確是無憂及其書童,以及鸞鳳班的那批女子。 據楚璃觀察,無憂與鸞鳳班似乎并不同派,而是出于共同目標才聚在一起,只是不知他們身份是誰,與上官燁有何怨仇了。 楚璃有一種奇特直覺,總覺得她與鸞鳳班的顏兒姐,似有什么不解之緣。 一夜心驚膽戰,當她從淺眠中驚醒,得見船外朝陽時才松下心弦。 手水拉纖,將客船拉往堰塘碼頭。 楚璃本要去的地方為沉杭,自然有了上官燁作伴后她必不會再與神秘人接頭,下船去堰塘則是上官燁的意思,她只當出宮游玩一趟罷了,因為除了游山玩水,她確實翻不出別的花樣來了。 “把尸體抬下船。注意保護!”衛顯揚起嗓音。他是勇武出身,嗓門特別洪亮,這一嗓子啟開,恨不得傳到四里八鄉去。 搖著扇子帶頭先行的楚璃回頭,見上官燁的兩名屬下正抬動趙遠的尸體。 忠心耿耿的阿年趕緊移開身子,替楚璃擋著趙遠,“公子別看,大清早的晦氣。” “這尸體,是要送給堰塘縣丞?”楚璃以扇遮面,似不想被趙遠的晦氣沾染。 阿年笑呵呵道:“是的公子,大人說了,要讓您親自把尸體送回去呢。” 楚璃:“我……” s微信搜索公眾號:mdy66,你寂寞,小jiejie用電影溫暖你 ps:書友們,我是言曉川,推薦一款免費小說app,支持小說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微信公眾號:dazhudu(長按三秒復制)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 正文 029:來看,這是我的死狗 堰塘是大河流域的一座大鎮,借著大河便利,堰塘這塊地方稻糧產出豐盛,是糧食輸出的一座重鎮。 得到上官燁的指令后,塵湮帶著上官府腰牌,讓人把趙遠的尸體裝在一輛封閉的平馬車中,陪同楚璃一道進入堰塘。 楚璃還是一身公子打扮,白衣玉冠,一把公子扇搖得風度翩翩,而塵湮仍是柔弱女兒裝扮,亦步亦趨地跟著楚璃,乖巧伶俐。 “呸!老不死的,打死活該!”一個野蠻的叫囂聲傳來,掃了楚璃體察民生風貌的興致。 她“啪”地合上折扇,眼光微瞇。 塵湮看出楚璃要過問,本想勸住她,可她已經先一步上前,擠進了人群里。 “你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耳朵聾了么!”一位膀大腰圓的四十歲中年人大腹便便地坐在竹椅里,喝著清香四溢的茶,笑瞇瞇看著兩名身穿衙役服的男子毆打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 老者叫打得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呻吟,快要沒了活氣,而周遭的不少人們還在慫恿那胖子,仿佛要將老者活活打死才算解氣。 “趙大人,你不能這么算了啊,這個老不死的,每天來市上纏我們,這樣下去我們生意還怎么做?”瘦臉的年輕男人擼著袖管,大致說話過多,嘴角還沾著點唾沫星子,“您說他兒子死了跟我們什么相關,這種給臉不要臉的老頭兒,活該被打死。” 衙役舉著棒子又要動手,楚璃給身邊的阿年使了一個眼色。阿年點頭意會,從袖袋里拿出一錠銀子,往那瘦青年頭上砸去。 瘦青年一愣:“誰他媽砸我!” 話剛落地,三五旁邊的路人對瘦青年一涌而上,哄搶那錠銀兩,不等瘦青年明白過來,阿年加了幾成力道,又一銀錠砸上瘦青年的腦袋,看得路人們眼睛直放光,七個八個地一起涌上去,這回人多,直接將瘦青年撲倒在地,在他腦門上呼了好幾個巴掌,直撞得他哭爹喊娘。 舉棒欲打人的衙役們高高揚起棍棒,呆愣愣地看向瘦青年。 “趙大人……”瘦青年頂著一臉巴掌印,堅強地從人群中站了起來,叫苦道:“有人暗算小人,請大人做主啊!” 被稱為“趙大人”的這位腦滿腸肥的中年男,正是堰塘縣丞,死者趙遠的親哥哥趙近。 趙近cao著一口公鴨嗓子,肥指在人群里挨個指過:“是誰暗算了賣魚勝,給本官站出來!” 阿年正猶豫要不要站出去,身后的楚璃猛將他一推。 自古奴才拿來賣,阿年做為她最忠心耿耿的奴才,自然是選擇原諒她。 “暗算兩個字言重了,”阿年笑哈哈說道:“我就想問問,這位老人家犯了什么事,居然犯了眾怒人人揚言要將他打死呢?” 賣魚勝被人砸了腦袋,最可惡的是他竟沒搶著銀子,氣不打一處來,上來便要撕阿年,阿年不動聲色地手掌一翻,一只雪白的大銀錠變戲法似的躺在他手中,日頭底下險些閃瞎了小市儈的眼。 這邊用阿年去分散趙近的注意力,免老者再受刑罰,那邊,楚璃已偷偷打聽到事情的原委。 老者姓周,是本鎮一戶居民,與獨子相依為命,獨子在智力上有殘障,三十多歲未娶,一個月前的某天清晨,周老兒子來市場買東西,不幸的是這一來,便再也不曾回去。 可憐的殘障兒死在了菜場上,衙門卻在次日,派人給沉浸喪子之痛的周老送來二十兩銀子做安慰費,并宣布此案結案,說是他兒子死于摔傷。 周老哪里肯接受這結果,他親眼見過兒子身上的傷痕,分明是遭毆打致死,然而官府不再受理,他便時常來菜場找目擊者,但兒子出事那天是在清晨,根本沒有行人,只有商販。 這些商販嫌周老礙了他們的生意,更可能出于掩蓋罪行的目的,于是聯成一氣報了官,接著官民沖突爆發。 “趙大人,”楚璃嫌阿年說話太官方太磨嘰,索性拿扇子將阿年往后一撥,和趙近笑說:“聽說這位老人家有冤屈在身,你身為父母官,理應為他申冤才是。” 趙近在堰塘是個土皇帝船的存在,哪里會讓一個毛頭小子指手畫腳,胖出油的臉瞬間黑了黑:“本官辦案,還輪不到你多嘴!” “我這哪里是多嘴,只是,正好我也有些些冤屈想找大人申上一申。” “本官看你是想過問官府中事,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