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漠塵低頭看著自己留有兩個牙印的食指,心里想著:他這應該是被占了便宜。 “看什么,也想咬回來嗎?”宇文猛笑笑,也把自己的手遞到漠塵面前,指腹壓著他的唇摩挲了兩下,動作曖昧而充滿了暗示。 漠塵覺得自己是不能吃虧的,被宇文猛抵著唇含糊道:“我能換個地方咬嗎?” 宇文猛聞言一愣,他是存了逗弄小狐貍的心,可是現在看來反而把自己也給套進去了。他垂眸看了眼小狐貍,見那小傻子耳廓紅紅,雙腮也沾著層蜜似的粉,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又想到了什么話本子的新招數所以才這樣羞赧。于是后面宇文猛竟有有些期待這只色狐貍想咬他哪里,喉結滾動兩下啞聲問他:“你想咬我哪兒?” “我想……咬這里。” 漠塵一邊沉吟著,一邊直接跨坐到宇文猛的雙腿上,欺身靠近他,雙手還撐在宇文猛的耳旁,那模樣像極了登徒浪子,隨后低頭一口咬上宇文猛的耳朵,用那尖尖的小白牙叼了一會,兩瓣的溫熱柔軟的唇也貼上去,停了須臾便松開。 “怎么你這兒也比我的硬?”漠塵吧咂了兩下的嘴兒,蹙著眉疑惑道。 他看話本子里,兩個有情人互相表明心跡之后,就會在有人的地方貼近對方“咬耳朵”,咬著咬著就會笑出聲,被咬的那方還會羞紅了臉,不管在哪本話本子里,對這樣的行徑描寫得可是又曖昧又親昵,漠塵很久以前就想試試咬耳朵有多好玩了。 況且他也從未見過宇文猛臉紅,就想咬咬他的耳朵,為此,漠塵哪怕一向臉皮薄,這次也沒有特地避開舞女就做了這件事。 可誰知男人被咬后臉沒變紅,眼睛卻赤紅了。 而船上其他舞女見到這一幕都恨不得從船上跳下去,就連方才還在嚶嚶哭泣的領舞也哭不出聲了,她見這兩個男人搞龍陽都搞得這樣光明正大,覺得自己方才真是瞎了眼才會去給宇文猛倒酒,紛紛木著臉離開了船屋附近,去了船艙里不礙他們的眼。 等到軟塌上就剩下他們兩人時,漠塵本能的覺察到有些危險,“唔”了一聲訥訥地解釋說:“我覺得咬耳朵也沒什么稀奇的呀,將軍,為什么話本子里那些情人就喜歡咬耳朵?” 漠塵不解釋還好,越解釋宇文猛越發覺得小狐貍生來就是治他的,眸光沉暗著翻個身小狐貍壓到軟塌上,讓他撲騰不得。 宇文猛身材高大,渾身肌rou繃緊后猶如鋼筋鐵鑄,沉沉地壓下時仿若一座山,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漠塵被他牢牢地摁在軟塌上,兩只手也都被捉住了一并壓在腦袋上。 待漠塵從天旋地轉中回過神來時,就發現兩個人這一上一下地曖昧姿勢了,他甚至還能感受到宇文猛落在他面頰上的溫熱吐息,更別說男人此刻挨他極近,只要稍稍低頭就能親上他的唇,登時就紅了臉頰,小聲地問:“將軍……您要做什么呀?” 宇文猛不怒反笑,問他:“你說我要做什么?” 他本身就忍得辛苦,結果這小狐貍半點自覺都沒有,整日來撩撥他,撩撥完后以后又赧著臉,目光躲躲閃閃一副無辜模樣,倒把他襯得才像是那個吃人豆腐的下流禽獸。要不是這是在外面,他們又在船上,他肯定要狠狠懲罰一番小狐貍,叫他以后規矩些。 宇文猛心里想的是在給漠塵一些時日,起碼等他陪著漠塵在九洲到處隨便轉轉,將感情再培養得深些,然后去妖精客棧和樹非提親,得到他義兄的首肯,這樣才算是過了明面。他行事雖然是一向是順心而為,可在漠塵身上他卻偏生想要約束自己,因為他想要漠塵和他心甘情愿地在一起,而不是受他脅迫才屈服。 但是漠塵不知道宇文猛心里這些七繞八彎的,他見男人都這樣俯身壓上來了,他又動彈不得,躊躇了一會兒后閉上了眼睛,磕磕絆絆道:“那您輕一些……” “你——” 宇文猛都要被他給氣笑了,低頭咬了一口漠塵的耳朵尖,在他耳畔恨恨道:“以后不許看話本子了!” 漠塵這下也被咬了,“哎呀”一聲后捂著自己的耳朵,手掌心蹭到自己的頰rou,發現自己的臉龐熱乎乎的,心里還是納悶:為什么他會臉紅,將軍就不會呢? 思忖了好久,漠塵才想出了答案:或許是因為將軍的臉皮要比他更厚些。 兩人離開畫舫之后,在長安洲京城里最熱鬧的一條街上找了家客棧入住,其實宇文猛本可帶著漠塵住在外面的,以他的法力變出一座府邸暫住幾晚不是什么難事,可是他看著漠塵興致勃勃的模樣,到底還是順著漠塵的意思住進了客棧。 而等他們進了客棧,宇文猛才弄明白漠塵為什么非要住客棧。 因為在客棧里可以聽人說書。 他方才在畫舫里嚴令禁止漠塵再看些歪門邪道的話本子,漠塵一時半會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只得另辟捷徑,選擇聽書說書這條路子。 今日這說書人講的是則田螺報恩的故事,雖說老套,但說書人講的是抑揚頓挫,眉飛色舞,倒是把這老故事說的十分有趣,漠塵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宇文猛就坐在他的身邊,和店家要了壺茶水和兩盤瓜子跟著他一塊聽。他對這種故事沒什么興趣,坐在這里只是給漠塵嗑瓜子的,將那些飽滿的瓜子殼剝下,就取出里面的籽仁來放在一旁給漠塵吃。 他不覺得做這樣的事會折了他的顏面或是覺著無聊,只要側過目光能看到小狐貍的身影,宇文猛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大好,可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時光太過美好,叫人不由變得貪心。 宇文猛會忍不住去想,假如他再早些日子去見小狐貍,那他和小狐貍是不是在一千多年前就能在一塊了,也不必白白等上這么久的年歲。 而想完之后他又不免自嘲一笑,搖著頭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也會想這些不知所謂的事。 宇文猛勾了勾唇,微微側頭往一旁的窗戶看去。 他們暫住這家客棧二樓的窗戶挺大,坐在高處能清楚地看到底下的夜市,狀若棋盤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耳畔吆喝叫賣聲不斷,的確是一副人間才有的熱鬧景象,可是宇文猛對這些繁華卻一點興趣都沒有,隨意地瞥了兩眼就要收回目光,卻在這時瞧見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眉眼雋秀的青年,裹著一身濃墨似的黑衫,膚色極白,可眼睛卻是黑黢黢的,唇瓣也如同飲足了血般殷紅,一路走來沒碰到任何人,周圍的人也像是根本看不到他一般目不斜視,由著他孤魂似的在大街上游蕩。 宇文猛盯著他瞧了一會,眉頭逐漸擰起。 青年行至客棧樓下,像是察覺了他的視線一般忽地抬起頭來,恰好撞上宇文猛的雙目。 就在他們兩人對視時,漠塵湊了過來,好奇地問:“將軍,你在看什么?” 漠塵順著宇文猛的目光望去,也看到那個黑衣白皮的青年,他微微怔了一下,也跟著蹙起眉,目光在宇文猛和那青年身上來回掃,眼睛里滿是疑惑。 青年看見宇文猛的身邊漠塵,片刻后緩緩勾起唇角,露出個有些妖媚的笑容,無聲比出個口型。 漠塵知道青年在說什么,因為他就經常說這四個字。 那青年說的是:宇文將軍。 漠塵小小地抽了口涼氣,眉頭蹙得更緊,整個人擠到了宇文猛身邊,書也不聽了,只問宇文猛:“將軍,他是誰?”那語氣活像看到外養的小妾時逼問自己相公的正妻。 第30章 被漠塵這么一打岔, 宇文猛先前嚴肅的情緒也崩不住了, 尋了個小狐貍容易理解的詞兒解釋給他聽:“仇家。” “仇家?”漠塵聽著宇文猛額解釋仍不是很高興。 他蹙著眉又朝地下那人看了一眼, 見青年淺笑盈盈, 一副比他更像狐貍精的妖媚模樣,便學著宇文猛平日里說話模樣, 挑高眉梢裝腔作勢地“哼”了一聲, 說:“我看是冤家吧?” 宇文猛聞言之前喝進嘴里的茶都要噴出來了,轉身好笑地捏了把小狐貍的臉, 說:“怎么就是冤家了?我和他可是一句話都還沒說,你這小嘴就撅得都能掛茶壺了。” 漠塵心道:你們都眉目傳情了, 還需要說什么話呢? 不過在宇文猛回頭與他說話的時候,那黑衣青年就飛快消失在了街上, 漠塵就又陰陽怪氣, 還帶著些委屈地對宇文猛說:“將軍,你的死鬼冤家走了, 還不去追?”說完漠塵又仔細琢磨了下自己的這句話,發現和好多話本子里的情節都有重合,這種時候宇文將軍要是真的喜歡他, 就該說些“我的冤家是你”“我只愛你,那人又怎么能和你比”之類的好聽話來哄他。 誰知宇文猛沒哄他,還回頭朝著青年方才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微微點頭道:“還真被你說對了兩個字……” 宇文猛這話說的聲音有些低, 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可還是被漠塵聽到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將軍……你說什么?” “沒什么。”宇文猛卻以為漠塵沒有聽清,也不想再在那青年身上多做糾纏,伸手捏了把瓜子繼續給漠塵剝著吃。 漠塵卻吃得食不知味,心里是又難過又傷心:死鬼和冤家不就是同一個意思嗎?男人說他說對了兩個字,那不管是哪兩個字,都就等于承認方才那個青年曾經和他有過一腿了。 漠塵憋著委屈,晚上進屋睡覺的時候走的很快,都沒有等宇文猛。 他們兩人只訂了一間客房,因著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樣款式和顏色的穿著,還有過于親密的舉止,訂房時掌柜的還多看了他們好幾眼,不過宇文猛和漠塵都沒在乎這個。 宇文猛是覺得他不會對小狐貍怎么樣,所以睡在一張床上也不會怎么樣,他都忍得這樣辛苦了,難不成連一起睡睡都不可以嗎? 而漠塵卻是覺得,睡在一起才能牢牢抓住宇文猛的心。 當初漠塵在妖精客棧里,還喜歡采夜上仙的那時候樹非就訓過他了,樹非嘲笑漠塵除了一雙多情瀲滟的丹鳳眼有點狐貍的樣子以外,和那些妖孽艷麗的狐貍精完全不一樣,根本就不像是個狐貍精,后來樹非還給他塞了好些畫冊,讓他和上面的狐貍精們多學學,如何做一個成熟的狐貍精。 只不過那時他剛將話本子收下,就接到了云采夜答應來妖精客棧和他一聚的消息,所以轉頭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直到今晚才恍然想起。 漠塵悔不當初,覺得自己那會要是認真學了,說不定現在就不會被別的狐貍精比下去了。一想到宇文將軍在和他之前,可能也和別人這樣親密的在一起過,漠塵就覺得心酸得快要落下淚來。 于是漠塵比宇文猛先一步鉆進了被窩,之后就扯著被角用水潤潤的眼睛一直盯著宇文猛。 宇文猛被他看得有些怔然,笑了笑走上前,在床邊坐下后輕撫著他的頭發,問:“怎么了?” 漠塵沒有說話,身體卻在被窩里窸窸窣窣的動著,以至于一會那鼓起一包這凹下去一塊的,宇文猛看得直挑眉,最后卻見漠塵將貼身的褻褲褻衣從錦被中推了出來,露出小半截雪白纖細的腕子,又“哧”地一聲縮回去,差點晃花了他的眼睛,停頓了須臾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新伸出來勾他按在床榻的手指。 宇文猛不動聲色任由他勾,可是漠塵力氣哪比得過宇文猛,他不想動,漠塵勾了半天,手腕都勾酸了也沒把宇文猛手指勾動。 宇文猛這才嗤笑一聲,問他:“怎么不穿衣服?” 漠塵臉上滿是無辜,說:“熱呀,將軍你也把衣衫脫了我們來睡覺吧。” 宇文猛聞言眸光一暗,心緒微動,不過還是非常正人君子地說:“不會熱的,把衣衫穿上吧,等會晚上你著涼。” 說著,他還彎腰從地上拾起被小狐貍推下地的衣衫,可就在他彎腰的時候,漠塵忽然掀了被子撲到他身上去,抻長了胳膊直接抱住宇文猛的腰,白軟的臉頰貼著他的脊背,咳了兩下說:“長夜漫漫……我、我們……” 漠塵從來沒說過這樣露骨的詞,所以這兩句話說得結結巴巴,“我們”半天也沒能把話說完。 宇文猛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保證自己能夠控制得了情緒,這才握著漠塵的胳膊轉過身,捏著他的細腕子給他穿褻衣,勸他說:“長夜漫漫,我們穿了衣衫好好睡覺。” 而漠塵覺得自己這樣做應該表現得足夠明顯了,宇文猛這樣做應該就是拒絕他的意思,整個人頓時就蔫了,半是失落半是賭氣地變回小狐貍的模樣,用狐吻頂開錦被鉆進去,鼓出一個小包不肯見人了。 宇文猛拎著衣衫愕然地看了會錦被下鼓起的小包,伸手輕輕拍了拍,問他:“怎么忽然變回去了?” “我不想穿著衣衫睡覺。”漠塵悶悶不樂的聲音從錦被底下傳來。 宇文猛失笑:“那你躲在被子里,一會把自己悶暈了怎么辦?” 漠塵沒吱聲,沉默好半晌才小聲地說:“那你把燈吹了,我就出來。” “好好好。”宇文猛順著他的意思了滅了屋里的燈。 漠塵用爪子抬起一點被角,見外面一點亮光都沒有才肯鉆了出來,蹲坐在錦被山,仍是不太高興的模樣。他以為屋里沒了光亮宇文猛就看不清他了,殊不知宇文猛不需要蠟燭也能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將軍……你今晚做錯了事。”漠塵猶豫了一會,溫吞又小聲地說話了,“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宇文猛被他這指責的話給逗笑了,好在房里沒有光,小狐貍眼神沒他好,看不見他臉上的笑容,不然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生悶氣了。 其實宇文猛或多或少是知道漠塵為什么這樣子的,但他還是裝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問漠塵:“我做錯了什么事?” 漠塵聞言果然更加悶悶了,哪怕此刻是不是人的模樣,宇文猛也能從他那張狐貍小臉上瞧出不高興的神色。小狐貍還氣鼓鼓地說:“我都告訴你了的話,那你還怎么反省呢?” 宇文猛這下不再逗弄他了,掀開錦被也躺進了被窩,將原先蹲在錦被上的小狐貍扯得一晃,滾到他臉頰旁挨著,宇文猛順勢抱住他,用唇碰了下小狐貍尖尖的狐吻。 小狐貍被他親得呆了半晌,然后撲騰著四肢地掙扎起來,只不過他的掙動對于宇文猛來說不過是螻蟻撼樹,輕而易舉就能鎮壓,他甚至還將臉埋到小狐貍軟乎乎的肚皮上,張口道:“那我反省完之后,要怎么做才能贖罪呢?” 宇文猛說話時熾熱的吐息全數落在他的肚皮上,漠塵甚至還覺得他的唇碰到了自己肚皮上那些個敏感的小點,幾乎就是摩挲著它們說話的,他被蹭得身子酥了,臉也紅了,說話的聲音也是軟軟的沒有一點威懾力,控訴道:“你……你怎么能碰那里?” “我碰了哪?”宇文猛像是一無所知地反問他。 “沒有……”漠塵又不好直接和他明說你碰到我neinei了,滿面羞赧全然忘了方才到底是誰想干壞事的,只是支吾著扯開話題,“你得哄哄我才能贖罪。” 宇文猛心里好笑:這小狐貍才被他碰了下那里就臉皮薄得不敢說話了,他要是今晚真的把小狐貍壓了,恐怕他才把人摁倒,小狐貍就要紅著臉說不可以了。 他微微松開手,讓小狐貍能夠躥出去些,認錯道:“那我明天陪你去街上玩,你想要什么我都買給你。” 而那只小狐貍一離了他的桎梏馬上就躥出老遠,宇文猛也不去捉他,閉上眼睛勾唇不語,沒過多久,他就覺得頸間貼來個軟而溫熱的小東西,哼哼著說道:“那也還是得哄哄我。” 第31章 漠塵變回狐貍后就喜歡圈在宇文猛頸間睡覺, 明明這樣睡不見得比團起來舒服, 但他就喜歡這樣黏著睡,要不是宇文猛用了些靈力將周圍的溫度壓低,炎炎夏日里他們倆貼得這樣緊密一定會熱出滿身的汗。 而這長安洲不比半春山清凈,東方將白,京城里就熱鬧起來了。 再加上漠塵和宇文猛住的這家客棧離長街極近, 哪怕天方破曉, 睡在屋里也是能聽見街上的喧嘩。漠塵耳朵尖, 他昨晚有些心事睡的并不熟, 那些輕微的吵鬧傳入他的耳中,便叫他耳朵立時支起抖了兩下,隨即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不過他也沒從宇文猛脖頸上下去, 而是半瞇著眼睛抻長四肢伸了個懶腰, 平日藏匿在rou墊里半白爪尖也跟著彈出, 在枕頭上輕勾兩下又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