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果然,從這日起,市面上人便開始流傳,因鐘家二小姐跳井身亡,她的戀人安家公子,竟也臥床不起,并從此求醫問藥,說是夜夜不得安眠了。 第78章 這一夜未成的好事,倒在秦淮心里, 留下了一個疑問。 明明自己在網絡上看過的那些東西, 莫說是亞洲人,便是東歐非洲那些駭然到驚爆人眼球的尺碼, 看起來也都是暢通無阻,進出都容易得緊。卻不知為何到了自己和老七這, 卻這般艱難了。 看著已收拾停當,準備出門的鐘信, 秦淮忙快步走過去, 幫他弄了弄微卷的衣領,低聲道: “外面若無要事, 叔叔晚上便早些回來,咱們慢慢再試罷…” 他這話雖然說的平淡,可是聽在鐘信耳中,卻明白其中的深意,當真又是撩人,又是甜蜜,卻是從前不曾有過的感覺,一時間見無丫頭在場, 竟頭一次俯身過去,在秦淮腮邊吻了一吻, 更在他耳邊小聲道: “嫂子一個人在家里,切記要小心著些,我說過的那些話, 千萬不要忘了,凡是飲食湯水,定要加倍留意,這工夫,那起人已經有些躍躍欲試,迫不及待了?!?/br> 秦淮哪知這素日連表情都少有的男人,竟然也不是完全不懂風情,這輕輕一吻,雖然短促倉皇,還透著幾分笨拙,卻能夠看出老七骨子里對自己的情意。 待聽得他提醒自己,便點點頭,也極小聲道: “叔叔盡可放心,一應大小事情,我和菊生皆互相照應著,料也無妨。這工夫剩下的人,都是老人參了,原不是像鐘秀那般不想要了性命,才敢直接上門擄我,想來也只能玩些陰謀詭計,我便加倍小心便是,倒是叔叔在外面查訪那事,人多眼雜,可別掉以輕心。” 鐘信朝他深深看了一眼,用力點點頭,自去了。 秦淮站在窗前,看著他挺起的身體慢慢又躬起腰來,整個人的背影依舊萎頓不堪,不由在心中暗道: “大約這一輩子,這家伙也不會在外人眼中,露出他的本色,實在是這許多年來,也是隱忍慣了,倒成了他素常的樣子。不過好在他在自己身前之際,卻是挺起腰身、頂天立地的爺們兒,也便夠了。” 想到‘挺起腰身’之語,秦淮忽然便又想到昨夜種種不得入門的嘗試,想到那光景,老七一身強健的肌rou赤裸著,上面滿是細細的汗水,無論什么角度,怎么個姿勢,都是無功無返,也真是醉了。 他眼睛看著窗外,腦海里便不斷去回憶曾經看過的那些畫面,倒是忽然間,眼前一亮。 原來秦淮忽然間想起來,在那種天人合一的場景里,似乎從來都伴隨著一個很重要的物事,那便是一瓶粘稠的潤滑油。 而在昨夜,兩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在努力沖鋒的時候,最多不過是用了些老七的口水,與那潤滑油相比,性能上可謂相差太過懸殊,難怪怎么嘗試,都是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會發生跑偏。 既想到這里,他倒莫名便興奮起來,腦子里快速地想著那潤滑油的成分,便往調香室而去,估量著,自己應該能調制出一款差不多的精油出來。 若真能調出這個,大約這局,便終可以破了罷。 三少爺鐘禮這邊,自那日同何意如說了自己的心事,挑明了真相后,倒像是換了個人,也不再去那煙花巷里流連放縱,麻醉自己,反倒找人剪去了一頭烏油油的發絲,只留著短短的寸頭,每日里只在自己房里誦讀佛經,竟如同頓化了一般。 只是他雖然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卻又暗中許了銀錢給親信的下人,讓人幫著在外打探鐘九家孫女鐘飛鴻的動靜。 這一日,那邊便有消息傳將過來,說是鐘飛鴻一場大病之后,已經慢慢休養了過來,便在今日,鐘九家車馬齊動,竟又踏上了去留洋的客輪。 那打探消息的人更說,那飛鴻小姐似乎清減了不少,看起來甚是纖細,便是在臨行前,也是三回三顧,戀戀不舍,總似在尋找什么人一般。 鐘禮聽了這消息,一邊揮手讓那人下去,一邊便早經有兩行清淚,從他眸中滑落。 他自是心知她回顧盼望的是誰,可是即便是知道了,自己卻又能如何。傷透她的心,逼她恨上自己,并終至離已遠去,雖然痛了她一時,想來卻不會傷她一世。 若自己真的克制不了對她的欲念,瞞天過海,以叔叔之身,占有了侄女,那才真是今生都不能釋懷的一段孽緣了。 所以這會子鐘禮在傷心了一陣后,擦干了眼淚,只略略收拾了下,便帶著一本佛經,悄然從那鐘家后角門遁去,竟從此杳無蹤跡,再也不見此人了。 待得下人們在書桌上看到他留下的字條,忙不迭得報與了太太知道。何意如正看著那新收的義子鐘良在一邊溫書,聽了這消息,身子在座椅中晃了晃,竟沒有昏厥或是落淚,倒穩穩地站了起來。 因看那字條上果然便是鐘禮的字跡,卻也不過寥寥數語。 “禮從今日始,便與這紅塵俗事作了了斷,云游四方而去,后半生無論長短,終不提這些前塵往事,恩怨是非,只當自己已作了今日死,太太也只當沒有禮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素常保重,更少cao些心罷!” 何意如反復看了那字條幾遍,目光中倒生出一股子愁怨出來,因喚丫頭取了洋火過來,便將那紙條在火上點燃,瞬間變成了一股青煙。 她見一邊的鐘良看得入神,便喚他過來,只摸著他的額頭,低聲道: “良兒長大了,切莫學你這三哥,為人既怯懦、又無擔當,便連娘親,都可以棄之不理,這一大攤子家事不管不顧,倒自行瀟灑去了?!?/br> 那鐘良雖然年幼,卻極伶俐,因對何意如稚聲道: “良兒自幼孤苦,無人教養,既得太太收留,定當努力讀書上進,日后在大房里,一切都聽太太的話便是。” 何意如聽他這少年討好之語,嘴角微翹,心中卻忽然一動。 只因這樣相近的話語,似乎在十余年前,也曾有一個男孩小心翼翼地對自己說過。 只不過那個孩子和眼前這良兒比,在昔時,卻是自己隱然中的一塊心腹大患。 更沒想到的是,屢遭磨難的他,竟然會在那極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偷長成了今日欲與自己比肩爭頂之人。 想到這里,何意如嘴角現出一絲冷笑,倒把那身前的鐘良,嚇得打了個寒顫。 這工夫,門外便聽見一片聲響,何意如皺了皺眉,知道這人未至,聲先行的,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鐘毓。 鐘毓這光景,竟是帶著一肚子怒氣,一個人回了娘家。 原來她是在家里與邱墨林大鬧一場后,才氣沖沖回了娘家。 何意如見她神色和從前極不相同,她了解鐘毓的稟性,便知必有大事,遂把身邊的下人都支走,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 鐘毓這時便連哭連喊,告訴何意如,原來她在無意之中,發現了一件讓她五雷轟頂的事,便是她的老公邱墨林,竟然喜歡男人。 何意如見她哭喊得不成體統,不由皺緊眉頭,倒有些不滿地道: “倒不是娘說你,你也是大家子出身的女兒,這么多年過來,難道還不知這些男人,有幾個是手腳干凈、一輩子忠貞不貳的,饞嘴貓般偷個腥,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又何苦來生這些閑氣。何況這些年世人皆好男風,連你大哥都娶了男妻入門,便是姑爺對男人感了些興趣,也不見得就一定是轉了性子,總不過圖個新鮮,一旦那熱乎勁兒過了,便是個天仙下凡的,也照樣就扔下了?!?/br> 鐘毓本是在母親處宣泄一番,誰知卻聽得這樣的回復,她登時便提高了嗓門,對著何意如叫喊道: “我做什么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可比不了娘,有那么大的肚量,容得了身邊有那許多人。我只要一想到邱墨林的身子,除了我之外,還碰過男人,我就感覺惡心!再說了,您也不問問我為什么會生這么大的氣,你可知道我是怎么發現他喜歡上男人的!” 何意如心下倒也奇怪,便道:“總不過他逛了那相公堂子,或是包了小戲子,被你抓了包,還能怎樣。毓兒,為娘還是要勸你一句,那起人不過都是些有錢人的玩物,你便拿他們當作小貓小狗,墨林玩玩后,也終會棄之不理,總會同你過安生日子的?!?/br> 鐘毓此時收了眼淚,竟冷笑兩聲,對著何意如道: “娘,您可別再安慰我了,我現下就告訴你邱墨林喜歡的男人是誰,保管您聽了,就不會再這么想了,還比什么小貓小狗,人家可正經是一朵人見人愛,把咱們鐘家男人險些收了一半的玫瑰花呢!” 何意如心中一怔,似乎已猜到了什么,耳中便聽到鐘毓尖利的嗓子道: “娘,我現下便告訴你,邱墨林那挨千刀的,喜歡的便是您昔日的大兒媳婦,現在的七少奶奶!您是不知道,這家伙大約是對那妖精著了魔,莫說大半年沒碰過我一次,便是自己在書房里,竟也在喝得爛醉后,抱著個清俊點的小廝直叫那賤人的名字,更是摟著親嘴摸屁股,卻偏生被我堵住了,倒惡心到了死。且瞧他那副下賤的浪樣,只怕大哥在世的光景,這一對賤人便不知有過多少次私下的勾當呢,你可聽到了嗎,娘,你的一雙親生兒女,可是一個被他克死,一個要活活被他氣死呢!” 鐘毓這里說出這些話來,那邊的何意如,卻像是深秋里下了一場寒霜,整個人不自禁地便涌上一股寒氣出來。 原本,也是到了秋后算帳的光景了。 第79章 何意如待聽得鐘毓這番話后,眉目間剎時罩上了一層寒霜。 只因鐘毓話中提到秦淮克死了鐘仁, 更胡亂揣測在其活著的光景, 大少奶奶和大姑爺便可能暗渡了陳倉,只這兩點, 便把何意如心中一直糾結的一塊心病牽了出來。 要知道,何意如雖然生了三個子女, 但在那個年代,讓她揚眉吐氣并可以登頂鐘家權力巔峰的, 自然還是因她生了鐘家的嫡長子。 所以鐘仁在何意如心中的地位, 真的可以比擬成皇宮中的太子,而這太子歿了, 倒把她自己,不得不逼到暮年光景還要同晚輩爭斗的境地。 所以在鐘仁死亡一事上,起始她對秦淮的懷疑,絕對不比鐘家任何一個人少。 尤其是他所謂的證言,都是在強調鐘仁無能,需要大補藥力,才會導致后面服藥過多造成身死。而能支持住他這證言的最有力人證,便是大姑老爺邱墨林。 現下如按鐘毓所說, 這二人真要是在鐘仁出事之前,便已經有了茍且之事, 那邱墨林口中所言…… 何意如深吸了一口長氣,這光景,她亦知道這事已經塵埃落定, 官家蓋棺定論,鐘仁也早入土為安,一切,終不能夠反轉了。 她忽然看著鐘毓帶著淚痕的臉,無聲地笑了笑。 官家不能反轉又怎樣,勾引到鐘家這許多男人的刺玫瑰又怎樣,只要我想,就能把你身上的刺全都拔光! 何意如思慮半晌,悄悄掛了個電話出去,一邊的鐘毓忙著擦粉補妝,也不留神母親在低低說些什么,只隱約聽到她最后的兩句: “既然你也有此想法,那便擇時不如撞日,早晚都要來的事,倒也不用再拖了……” 何意如掛了電話,靜坐片刻,眼睛看著雖然外表厲害,卻實有些‘銀樣蠟槍頭’的女兒,忽然端坐起身形,喊了外面的一個陪房婆子進來,對她道: “都說是天涼好個秋,而這秋天的螃蟹又是極好,且我又記得毓兒最愛這時吃蟹下酒,難得她今天過來,不如我做個大東,也不用官中錢糧,只算我自己的東道,你們便去買上幾簍頂級的螃蟹,按后宅各房的人數,往盡夠了買就是了?!?/br> 那婆子應允了,又有些猶豫地問道: “只是這螃蟹若得了,太太倒還像昔時般在品簫堂設宴成席嗎?” 何意如搖頭道: “如今不比往日,三房絕了種,二房死了鐘秀又囚了老二,若要她們過來,勉勉強強不說,便哭咧咧地幾張臉,倒讓人沒了胃口。你們買了螃蟹來,便在這邊花廳中分了份數,通知他們各房來自取回去,只說是我的一番心意便罷,反正大家都有小廚房,有什么口味喜好,更可自行方便了。 ” 那婆子聽得明白,便欲轉身出去,卻聽何意如又叮囑道: “老七那夫妻倆都是男子,年輕體壯,素日又辛苦得緊,記得倒要多分些過去?!?/br> 鐘毓見母親忽然間來了這一樣一出螃蟹宴,倒讓她一頭霧水,又見她還偏心老七與那賤人,更是摸不著頭緒。 何意如早看出她神色中的疑惑,只不過她心里清楚這個女兒魯莽霸道,行事做個先鋒官還可以,謀劃算計些什么,終還是差了些,所以便也不同她多說,只又安慰了她幾句,倒讓她想辦法早點要個孩子,免得在邱家根基不穩。 鐘毓見四周無人,倒皺著眉毛同何意如道:“別說他好了男風,我心里厭煩,便是他從前的光景,也極少同我親熱,我現下心里頭,倒懷疑他根本就是喜歡女人,拿我只當個幌子,這孩子,又哪里那么好要了?!?/br> 何意如沉吟半晌,忽然壓低了聲音對鐘毓道: “毓兒,不是為娘教你歪門邪道,你和姑爺既是這樣,你就要用點手段出來,那能讓人起性發狂的藥,就得想著法子讓他吃下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孩子要來是正經。只是我倒不懂,你們初始那兩年,難道也和現時這般,少有房事嗎?” 鐘毓臉上一紅,低聲道: “說來也怪,前兩年新婚的光景,他行那事時倒也還勉強為之,卻不知為何我卻從未受孕過,現下即便我按娘的法子偷著給他下些催情藥物,也怕是懷不上呢?!?/br> 何意如點了點頭,又沉思了片刻后,朝鐘毓比了個手勢,鐘毓俯耳過去,只聽母親極小聲地對她道: “你若真是覺得沒有把握,倒不如先想辦法給他下藥同房,待同房后,你再另想辦法,總之要讓自己肚子里懷上胎兒才行,不然你這邱家長子長媳的位置,時間長了,若因無后而掌不上當家的權,豈不既丟了人,又失了權?” 何意如這話說完,神色淡然不變,只豎耳傾聽的鐘毓,卻瞬間睜大了眼。 “娘,你的意思是讓我找…野男人借種?” 何意如斜了她一眼,起身整理了下妝容,淡淡道: “為娘卻沒說過這么粗鄙的話,只是你若要像娘這樣坐穩鐘家的位置,有些女人必須有的手段,便要靠你自己去把握,好了,既然你又不想像那些新派女人一樣鬧什么離婚,還想做邱家的當家大奶奶,娘的這些過來話,你自己琢磨便是,這會子,我倒有別的事要忙,你趕緊去歇息,等著吃螃蟹罷。” 何意如見鐘毓怔忡著離去,倒對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她便想到自己方才對鐘毓說的那些話。 何意如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可是老大鐘仁,卻已是自己入鐘家五年后才生的頭胎。 眼見老爺已經借著她無后的原因,迫不及待地接連納了莫婉貞表姐妹為妾,何意如如坐針毯,生怕那姐妹二人在自己之前生了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