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我的心肝兒,幾日不見,可要把我想死了呢?!?/br> 被鐘智死死摟在懷里的,正是何意如的貼身丫頭蕊兒。 她此際一邊在鐘智身上輕輕掙扎,一邊卻又似乎享受著對方有力的臂膀,她將紅唇湊到鐘智耳邊,輕輕咬了一口,壓著極輕的聲音道: “怎么就這么吃了沒夠的饞癆樣,又不是沒吃過好的,干嘛倒盯著我這粗茶淡飯吃起來沒完沒了。” 鐘智往她身上蹭了蹭,在她耳邊呵了口氣,低聲道: “我想你這一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心里只覺得大太太要將你許了老三,我不敢上手,你以為我還會等到今日不成?且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快點去你那里,我這邊已經(jīng)要支破褲子了。” 蕊兒從前哪里見過他這樣無恥下流,卻偏又撩拔得人心中sao癢的男子。自打被他勾搭上手,失了身子,便像是蜜桃熟破了汁,每天都想著讓人吸吮幾口,才能心中安穩(wěn)。 他二人摸著黑進了蕊兒的方間,鐘智使出了渾身的功夫出來,足折騰到后半夜。 事畢,蕊兒窩在他懷里,摸著鐘智高挺的鼻梁,在月光下細細端詳了他一陣,輕笑道: “細看你,竟和大少爺有幾分相像,雖然不是一房的兄弟,倒生了相同的眉眼。反倒是三少爺,和大少爺完全是兩個胚子?!?/br> 說到此處,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鐘智正摸著她的秀發(fā),聽到她提到鐘禮,又忽然嘆氣,眼睛便轉了轉,因故意笑道: “怎么,與我做了這幾日夫妻,便又想起三哥的好處了不成?不是我自吹自擂,便他那身子,跟病秧上結的葫蘆也似,能有個什么勁兒?!?/br> 蕊兒“嗤”地笑了一聲,輕輕擰了他一把,接著他的話便順口說道: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說說話便帶著三分的不正經(jīng)出來,不過,便如你所說,三少爺?shù)拿绱瞬粷?,大約便是結了他的那根瓜秧子,與你們其他幾個兄弟,都不同罷?!?/br> 鐘智正想去一邊摸根香煙,忽然聽到她這話,手便停在半空,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對。 蕊兒這話乍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說走了嘴,不由得下意識便把嘴捂上。 她這個動作進到鐘智的眼里,心中更覺得方才她話中有話,便又把她摟到懷里,貼著耳朵一邊吹氣,一邊低聲問道: “我就知道你明明守著大太太,卻不想給三哥做姨娘,才不單單是喜歡我之故,必定還有些別的,現(xiàn)下果然說漏了嘴,心肝兒,快點和我說說這里面是怎么回事,究竟你說三哥和我不是一個秧上的瓜,是何深意?若不說實話,哥哥今天可饒不了你。” 說話間,他的手上卻不老實,蕊兒不知道被他碰到了何處,竟“格格格”地嬌笑起來,雖說心里頭知道那事說出來有些魯莽,可是這陷入柔情蜜意中的感覺實是強烈,竟把那忌憚之心都沖到了一邊,當真是淪陷在戀情中的人,便容易失去了理智。 這會子,她伏到鐘智的胸口,喃喃道:“你可知結出三少爺?shù)哪歉涎?,究竟來自何處嗎,其實前幾日二房大鬧泊春苑時,那種下瓜種的人,倒也便在其中了?!?/br> 鐘智的頭腦有著鐘家自來的jian狡聰敏,在聽得蕊兒說到這瓜秧之語,便隱隱猜出了她暗指的東西。此刻聽她這般一說,腦子略轉了轉,心中竟也呯呯亂跳了幾下,便壓低聲音,幽幽道: “果然什么藤上結什么瓜,不說不留神,現(xiàn)下看老三那眉眼嘴巴,簡直便是…那人的翻版了?!?/br> 他一下子得到了這樣一個重磅的消息過來,且又關系到鐘家及族里兩個最有權柄之人,一時間心中當真是又驚又喜。 可是忽然之間,他只覺腦子里靈光一閃,竟想到一個極驚悚的念頭,立時連摟著蕊的雙手,都哆嗦了一下。 原來這工夫鐘智想到的,便是即將成親的鐘禮與鐘飛鴻。 這樣說來,這倆人的關系,豈不是… 鐘智的手雖然還摟在蕊兒身上,可是一雙眼睛,卻好像已經(jīng)離了這里,陷入一個突然萌發(fā)的謀劃中。 這幾日白天的光景,秦淮便幾乎都守在客廳里,連調(diào)香室那邊都沒有過去。 沒辦法,自那日布倫對他說了,香水大賽組委會可能會在這幾日打來電話,通知預賽的日期,他便只好留在這里,生怕把那通知錯過了。 畢竟這款已經(jīng)命名為“四時錦”的香水,真的是傾注了秦淮太多的心思與熱情。而且調(diào)制到今時今日,那款香水與人體肌膚的體溫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種非常明顯而獨特的化學反應。莫說是在昔時那個時代,便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秦淮也沒有看見過這種會隨著環(huán)境與人體溫度而不斷變化,時刻給人意外和驚喜的香水品種。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錯過這次香水大賽。 因為在他心中,這樣算得上精妙非常的香水,能夠得到香料界的權威認證固然是很重要的一方面,關鍵是在認證之后,它能給自己和鐘信帶來什么,才是秦淮心中覺得最重要的東西。 要知道,“鐘桂花”問世雖已百年,卻仍能在鐘家后宅掀起滔天巨浪,還不是因為它身后隱藏的,是創(chuàng)造巨大財富的技術與實力。而現(xiàn)在,雖說“鐘桂花”的秘方已經(jīng)被鐘信拿在手上,但是一來它常常出現(xiàn)質(zhì)量上的問題,問題有日漸勢危之嫌;二來要想真正擁有并可以大膽的使用它,卻恐怕要等到鐘信最終登頂鐘家的那一天。 所以現(xiàn)在這工夫,如果自己這款“四時錦”的香水能夠在大賽中脫穎而出,豈不是將成為自己和鐘信手中一個最堅實的籌碼。 那時候,那個養(yǎng)花人口中提到的花開富貴,想來就會越來越接近。而自己憑著這樣的技藝,是不是也會在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心里,有了更加牢固的位置呢。 抱著這樣念頭的秦淮,自然便對那不確定的電話給予了最大的關注,從早到晚,抱著一本閑書的他,便坐守那電話旁,偶爾倒會抬眼看它兩眼。 而這樣狀態(tài)下的嫂子,早已經(jīng)悄悄看在了鐘信的眼里。 有好幾次,他親眼看到電話鈴聲響起,還沒等自己有任何反應,嫂子都已經(jīng)飛快地跑過去,搶先接起了電話。 只是當聽到那些電話,都是外面帳房或是商鋪找自己對賬的時候,鐘信便發(fā)現(xiàn)嫂子的眼神里流露出極是失望的神情。 看到他這副悵然若失的樣子,鐘信的心里莫名有一些說不出原由的…堵。 因為他記得后來嫂子曾經(jīng)和自己打過招呼,說那個叫什么布倫的洋鬼子,因為在這里比較少有人陪他說地道的英文,所以大約偶爾會和嫂子通個電話,說上幾句洋文。 所以這會子,嫂子天天守在電話機旁邊等待的,究竟是比賽的通知,還是說洋文的人呢。 今天鐘信在外面帳房的事不多,心下便想著早些回去泊春苑去。雖然也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卻只覺得讓嫂子一個人整日守在那電話旁邊,便有些不大自在。 他心下既著急回去,便抄了園子里的小路,從三少爺鐘禮的住處路過。 剛剛走到小路的拐角,卻見鐘禮正從院子里出來,穿著一身極光鮮的嶄新錦袍,頭發(fā)梳得油光光的,腳上的皮鞋亦擦得锃亮,冷眼看去,竟有些像老六鐘智的風流樣子。 鐘信悄悄隱在一棵大樹下,看著鐘禮匆匆向后角門去了,眉毛便不禁皺了起來。 應該說從小到大在一個宅子里長大,雖然沒有多么親近,但是鐘禮是什么樣子的人,他還是了解的。 像今天這種花花大少的打扮,鐘信還是第一次見。并且今天的鐘禮身上,還不僅僅是外表發(fā)生了變化,便是他近日總是茫然失措的一張臉,現(xiàn)下似乎也忽然有了神采。 只是鐘信在他的瘦削的背影里,卻隱隱覺得他臉上的那些神采,似乎也有些虛無。 他帶著一絲猶疑和擔心回到了泊春苑。 嫂子果然還守在電話機旁邊,見他回來,便笑著站起身,晃了晃脖子,道: “叔叔回來了便好,你且在這里坐一坐,留神些電話,我因在這時坐了一個下午,身上又酸又麻,這會子倒想去院子里活動下筋骨?!?/br> 鐘信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便坐在秦淮方才的位置,道: “嫂子安排個丫頭在這也就是了,來了電話,她自會喊你,又何必自己在這里守著難受?!?/br> 秦淮朝他笑了笑,又輕輕伸了伸脖頸,道: “我原也想過如此,只是心里總擔心丫頭們聽不太懂那些參賽的規(guī)矩,萬一聽錯了時間或是要求什么的,倒誤了咱們的事,所以免不得就在這多守著些,終也不算什么。你且坐一坐,我去去就來?!?/br> 他嘴里說著,伸展脖頸的動作也依舊在作著。那姿勢看在鐘信的眼睛里,倒只在心里暗暗留了個印象,便是嫂子那雪白的脖子,竟也比尋常人要修長許多。 看著嫂子推門去到院子里,鐘信收回了目光,眼睛便在那電話上看了一眼。 說來倒也是怪,秦淮在這里白白等了幾天的電話,偏生在這會子,倒忽然響了起來。 那電話剛響了第一聲,鐘信便騰地站起身,一把將話筒抓了起來,倒似乎是怕外面的秦淮聽到一樣。 話筒里傳來一個帶著些異域腔調(diào)的男聲。 “喂,請問這里是秦淮先生的家嗎?” 鐘信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工夫,他已經(jīng)聽出了對方正是那個洋鬼子布倫。 “對,這是他的家。” “喔,那請問…您是?” 對面的布倫顯然對鐘信的聲音印象不是很深。 “我是他男人,他這會子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和我說便是?!?/br> 這工夫,鐘信忽然間有了一個很奇怪的發(fā)現(xiàn)。 原來自己在說出“他男人”這三個字的時候,竟然是如此的自然。 “喔,原來是鐘先生,好罷,我只是通知一下秦先生有關參加預賽的事宜?!?/br> “你說,我記?!?/br> 鐘信用秦淮事先準備好的紙筆記下了預賽的時間和地點,冷淡的表現(xiàn)讓話筒對面的布倫一時不知知所措,只好笑著說有機會再和秦先生通電話,便匆匆收了線。 鐘信慢慢將聽筒放回到電話機上,目光卻落在機身后那根細細的電話線上。 預賽的消息已經(jīng)收到了,如果那個洋鬼子的電話再打過來,大約便是要和嫂子說天說地了罷。 鐘信的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伸出手去,將墻角下那根電話線的接頭,一把扯了下來,然后,又輕輕虛連在那接口的地方。 第66章 一連幾天,鐘信都比往常回來得要略晚一些。 其時正值夏秋換季, 鐘府闔家上下忙于采買新米、更換下人換季衣物, 并整修園子里被前些天暴雨沖壞的水井、護欄等,可謂是事務繁忙。 鐘信知道這工夫, 偶爾自己回了泊春苑,也會有帳房或管采買的仆役, 會通過電話尋找自己。因此這幾天里,他都是盡量在外面把事務處理得更妥帖些, 寧愿在外面多辛勞一陣, 也不想把那根電話線連接起來。 晚上睡在床上之際,看著一邊沉睡中的嫂子, 他也會在心中暗暗責斥自己。明明從小到大,自己在做任何事時,都會反復思量,平衡利弊,一切皆會以安全有利為考慮,怎么這次,就能莫名其妙地把那電話線扯了下來。 可是夜里是這樣思量,到了早上起來出門之前, 眼睛看著那墻上的線頭,便又覺得還是斷了的好。 按照那洋鬼子打來的電話, 那香水大賽的預賽,將要在三日后舉行,鐘信知道這兩天嫂子要做最后的沖刺, 所以這幾日晚上忙完手頭的事務,便匆匆往泊春苑趕,只想著便能幫上他一分,也是好的。 今天他因去了外面辦幾件事情,這會子便從后角門直接回來,倒比平時又略早了些。待到了泊春苑的大門口,卻看見門邊上停著一輛不相熟的汽車,看那車牌,更是陌生得很。 鐘信有些狐疑地進了院子,卻見正房門前,有幾個丫頭婆子探頭探腦,正隔著門窗往室內(nèi)偷瞧。 他拉下臉來,走到近旁,咳了兩聲。 那幾個丫頭婆子自那日在大廳上,見到他一拳便將鐘義的小廝鼻梁骨打塌,才知道這鐘家的老七原非善類,陰狠起來,也不比泊春苑從前的大爺相差多少。因此在心里頭,都對他與秦淮更忌憚恭敬了一些。 此刻見他陰著臉過來,一個個忙堆了笑臉,更有秦淮的近身丫頭香兒便上前接過他手里的東西,笑道: “七爺今天回來得倒早,這些人之所以在這里,是七奶奶方才來了位客人,我們剛剛弄了些茶點送進去,只因那客人比較罕見,我們素常在宅子里見不到什么生人,故而多呆了會子,瞧瞧新鮮,這便就做活去。” 鐘信聽她這話,倒皺起了眉頭,淡淡道: “什么客人這么稀罕,鐘家又不是那小門小戶,你們又有什么沒見過的?!?/br> 香兒忙笑著道: “因為來的竟是個高頭大馬的洋人,宅里子一大半倒都是沒見過洋鬼子的,所以納罕了些,七爺既回來了,便趕緊進去看看那客人罷,雖說長了雙藍眼珠子,面龐倒生得很是齊整呢。” 她一邊說一邊便為鐘信掀起了簾子,眼睛竟然還借勢朝里面瞄了瞄。 鐘信待她說到洋人這二字的時候,面色瞬間一沉,待聽得她又夸那洋人生得齊整,嘴角便不自禁地扯了一下,見她打了簾子,便閃身進了房去。 屋子里面的客位上,果然便坐著那個法國人布倫,一雙香兒方才說的藍眼珠子,正緊盯著自家嫂子含笑的臉。 鐘信禁不得便輕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