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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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雖瘋癲,心底里卻猶記著兒子鐘信,每日里茍活于世的唯一癡念,便是有朝一日還能與兒子守在一起。 這會兒天黑夜深,她又餓的頭昏眼花,恍眼見到秦淮,竟以為是鐘信偷來看她,激動中,雙手一伸,猛地把秦淮抱在懷里,嘴里只叫著:“我的兒!我的兒,娘親要想死你了!” 秦淮正蹲在地上取食盒里的點心,準(zhǔn)備悄悄留在一邊,待她醒來食用。不料轉(zhuǎn)瞬之間,丁香已撲將過來,將他死死抱在懷中。 秦淮聽她叫嚷,心里又驚又怕,擔(dān)心被東廂房里的看守聽到,過來查看時發(fā)現(xiàn)自己,那可就糟了。 情急之中,他伸手去抓丁香的雙手,想讓她放開自己,趕緊脫身。 可是丁香以為他是鐘信,又哪肯輕易放開,只是連哭帶喊,一聲聲“我的兒”在靜夜中傳出好遠(yuǎn)。 秦淮感覺自己的額頭上全是汗水,又怕又急,當(dāng)真后悔起自己的所為。情急之中,一只手剛好抄到帶來的點心,便抓了過來,猛地塞到丁香的嘴里。 丁香大概是餓得狠了,混沌中嘴里塞進(jìn)香氣撲鼻的點心后,竟忘了再叫,也放了手,抓著點心便吃起來。 秦淮急忙爬起來,兩大步便竄出了房門。 阿彌陀佛,東面屋子里燈光依舊,似乎并沒有人被驚擾。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四處望望,急匆匆走上了林間的小路。 當(dāng)秦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路口之際,一個身影卻正從東廂房后面匆匆走過來,低頭彎腰,正是鐘信。 他隔著窗子偷偷看了一眼房間里面的情形,卻見兩個看守丁香的家仆死豬般躺在桌子上,皆是一副爛醉如泥的嘴臉。 鐘信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壺,嘴角露出一絲了然于胸的神情。 頭先在后門口,他截住了幫他們私下買酒的小廝,假意閑聊,順便聞了聞酒的味道,還夸贊了幾句酒很醇正。 這會兒,想來這味道‘醇正’的酒,可以讓這兩個人睡死過去幾個鐘頭了。 轉(zhuǎn)過身,鐘信飛快地來到生母所在的房間。 他的身上揣著一包尚還溫?zé)岬膴Arou面餅,那是他偷偷在后門外買來的。 正在大口咀嚼點心的母親讓他在瞬間睜大了眼睛,繼而,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個小巧的食盒上,半晌未動。 ***************** 秦淮驚魂未定,急匆匆順著林間小路疾行。 待走了半晌,他才忽然發(fā)現(xiàn),林深露重,月晦星稀,眼前這路,竟似乎不是通往泊春苑的歸路。 他心中焦急,四處張望。可是后花園偌大的地方,便是白日都容易迷路,此刻園中一片夜色,燈光稀疏,又哪里找得到來時之路。 他立在一棵樹下,強迫自己穩(wěn)住心神。 對,書中早就說過,這鐘家各房的屋舍,都是依攢心澗而建,屋屋帶水,處處臨波。那泊春苑,又正是園中依水所建的第一個妙處,自己只要找到水流,便可尋回原路了。 他既想到這個主意,便用心傾聽,果然西側(cè)不遠(yuǎn)處,有隱隱的水聲淙淙。 那水聲與自己所在處,隔著一帶花墻,夜色中,芳香馥郁,甚是喜人。 秦淮因喜那清香,便湊近那花墻,正欲深吸一口之際,卻忽然屏住了呼吸。 只因在花墻那側(cè),透過濃密的花枝間隙,卻隱隱有火光透了過來,并有紙張燃燒的氣味,夾雜在那花香之中。 秦淮心中納罕,不知是誰竟敢在這園子里,點火燒紙。 要知道豪門大宅之中,因人口眾多,屋舍層疊,花木又繁盛茂密,最怕走火。所以從上至下,皆對火燭之事嚴(yán)加看管。 像這種在園子里點火燒紙之事,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花墻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夜風(fēng)中,可以清楚地聽到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秦淮心中一驚,原來那聲音他竟然識得,便是在宴上陪自己一同回來的三少爺鐘禮。 “好meimei,我來看你了?!?/br> 鐘禮長嘆一聲后,忽然幽幽地開了口。 秦淮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好meimei,你知道嗎,今天是大姐的生日,可是在品簫堂的宴席之上,我滿心里卻只想著一件事,因為我忘不了,今天是你的祭日!” 花墻外鐘禮的聲音里竟隱隱帶出一絲哭腔。 秦淮忽然間明白了他燒紙祭拜的人,一定是他和雀兒口中提及的,泊春院死去三年的丫頭,斑兒。 “好meimei,三年了,他們沒有人再提起你,可是我卻忘不了你!斑兒,他們都說你和人鬼混,懷了孩子,死在臟病上,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人陷害,被人冤枉了的。你是那么干凈的一個人,整個泊春苑里,恐怕也只有你,才真的是干凈的……” 秦淮屏住了呼吸,心口在激烈地跳動著。 他沒有想到,在馥郁的花香中,月色下,自己竟然聽到了一個豪門少爺對死去丫頭的自言自語。而他話里的每一個字,偏又浸透著一種無以言表的濃情。 “好meimei,你泉下有知,還請原諒我。如果當(dāng)年我能聽懂你的話,或許你也不會走得那么快……斑兒,我昨兒夜里夢到了你親手描畫的那張楠木棋盤,可惜,它已經(jīng)被那起人給燒掉了。不過,她們能燒掉你所有的東西,乃至你的人,可是他們燒不掉你在我心里的印跡。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就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害你的人,為你報仇!” 秦淮被鐘禮的言語驚住了,怔怔間,腳下忽然一滑,踩松了一塊泥土,發(fā)出一陣細(xì)碎的聲響。 花墻一側(cè)的鐘禮似乎聽到了聲響,忽然抬高了聲音。 “你也在這里很久了,還是出來吧!” 秦淮一愣,沒想到自己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卻還不知。 他剛想接過鐘禮的問話,卻不料在另一個角落里,卻先走出一個人來。 第16章 “真想不到,斑兒那丫頭竟有這么大的魔力,過去三年了,卻還讓三少爺念念不忘!” 雖然隔著花墻,秦淮卻對這個聲音非常熟悉,知道那人正是自己房中的大丫頭雀兒。 雀兒款擺著腰肢,走到鐘禮的面前,朝地上尚未燃盡的火堆看了看,微微俯了個身,冷笑道:“斑兒meimei,我也借著三少爺?shù)募赖旖o你行個禮,愿你在那邊干干凈凈做人,本本分分行事,可別再落個一身臟病,惹惱了閻王,鬧個永世不得托生!” 秦淮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從見到雀兒那一刻起,便知道這丫頭不是盞省油的燈,尤其見他對鐘信生母出手之狠辣,更知其不是個良善之輩。 可是這世上之人,即便再狠辣刁鉆,面對入土之人,也總有些敬畏之意??善谶@雀兒嘴里,秦淮卻只聽出了惡狠狠的詛咒。 一邊的鐘禮自然也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怨毒,側(cè)頭看了她足有幾秒鐘的時間。 “我實是不解,為何你對斑兒會有如此深的怨念,以至她走了三年,你還這樣詛咒于她!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到這里來,既對逝者不敬,又惹自己不快呢?” 雀兒抬著頭看著鐘禮的臉,一雙眼角半吊的雙目沒有半分懼意,反而有一種怨惱交加的神情。 “三少爺,您是真的不解,還是像當(dāng)年一樣,在誆我呢?沒錯兒,我承認(rèn)我是在詛咒她,因為她身為我當(dāng)年最好的姐妹,卻在明知我鐘情于誰的時候,還要去勾引他!而更讓我忘不了的是,正因為她在大少爺面前舉薦,我才從太太房里被派到了泊春苑,也從此領(lǐng)受了這泊春苑里的種種……好處!” 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雀兒好像忽然下了死力,雖看不見她的臉,秦淮也能相像得到她面帶怨毒的模樣。 鐘禮的臉慢慢變成了灰白色,兩個人的目光在夜色中撞擊在一起,雀兒在他臉上用力剜了一眼,搖了搖頭。 “好了,這些你我都不想再說的事,不提也罷。不過方才我好像聽三少爺說起,一定要找到害斑兒的人,為她報仇,是嗎?” 鐘禮愣了一下,遂淡淡地應(yīng)了聲,“沒錯。” 雀兒忽然冷笑了兩聲。 “三少爺,如果我現(xiàn)在告訴你,那個害她暴死的野男人……恰恰就是三少爺你,你又會怎樣?也會找自己報仇嗎?” 鐘禮意外而又驚異地看著她,“你在胡說些什么,我又怎么會害她?我那年在大學(xué)學(xué)堂放假回家,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是你們眾口一詞,說她懷了野男人的孩子,又生了臟病死的,送到煉人廠一把火燒得灰都不剩,是你們,你們!” 說到最后,鐘禮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和悲憤。 雀兒看著他被氣憤扭曲的俊臉,足有半晌,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三少爺,你果然和三年前的那個你,沒有什么分別。好吧,夜深了,雀兒勸您一句,既然已經(jīng)燒過了紙,還完了愿,便請回吧。為她報仇的那些話,我希望只是三少爺心里的一個怨念,永遠(yuǎn)也不要再提了。有句老話說得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斑兒之所以會橫死,終究是她肚子里的野種造成的。而那個種下孽種的人,就是你……你怕是找不到他的! 秦淮在花墻的間隙中,頭一次在雀兒的臉上,看到了一份極為復(fù)雜的、既溫柔又冷酷的特殊神情。 他心里有一個非常古怪的感覺,總覺得有一個有關(guān)泊春苑的謎,其實就在雀兒的這番話里。 ***************** 沿著攢心澗走了一段路后,秦淮終于找到了泊春苑的院子。 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一邊想著三少爺和雀兒說的話,心中暗暗感慨。 作者曾經(jīng)在小說中描述,說鐘家像是一個被人施了魔咒的地方,不僅發(fā)生的故事極盡狗血,更是荒唐yin孽,令人作嘔。想一想,似乎在自己所聞所見的這些人身上,真的能得到印證。 他尋到院子的角門,閃身進(jìn)去,心中暗自慶幸沒有人留意到自己的這番行程。 角門的不遠(yuǎn)處便是泊春苑的小廚房,里面依舊燈火通明,大概是在為主人的宵夜做著準(zhǔn)備。 秦淮剛要從一邊的岔路拐過去,卻忽然看見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正往廚房而去,正是老七鐘信。 秦淮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眼,不知道他這會兒跑到廚房做些什么。 廚房大概為宵夜準(zhǔn)備了點心,空氣里彌漫著桂花藕粉糕的甜香之氣。 秦淮走進(jìn)客廳的時候,驚訝地發(fā)現(xiàn),鐘仁已經(jīng)從外面回來了。 他捏著鼻煙壺,好像正不耐煩地朝一個小丫頭子詢問著什么,見秦淮推門進(jìn)來,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忽然開口道: “你這是從哪里回來?” 秦淮見那小丫頭子名叫香兒,正是幫自己裝點心盒中的一個,心中一動,先給了鐘仁一個笑臉。 “我啊?我吃過飯,先按大爺說的,到老七那里看了看,順便捎了些沒吃完的點心給他,因見他那里還有些忙亂,沒有進(jìn)門,放下點心便離開了。因時間尚早,想起白天去品簫堂時,見路上有一處玫瑰開得很好,便趁著天上大好的月亮,去逛了逛。誰想這會子回來得略晚了些,竟比大爺還遲了。” 他這番話說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心底下卻有些七上八下。 既然鐘仁對那丫頭有過詢問,應(yīng)該便會知道自己要給老七送點心的事,所以自己只能扯一個去老七住處的謊言,想來鐘仁總不至于再找鐘信來核實口供吧。 鐘仁聽他如此說,點了點頭,眉宇間的一絲疑慮似乎抹去了大半。 “香兒說我方方離開,你便帶著點心出了門,誰知竟會逛到這會子才回來,還沾著一大衣襟的泥,你要不說是去園子里看花,我倒以為你在哪里玩盡了興,和誰在泥地里打了滾呢!” 秦淮沒想到鐘仁的眼光然會如此犀利,方才自己被丁香拖在地上抱在懷里時,長衫的確弄了一身的泥污。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像是敲鼓一般,臉上卻還是朝鐘仁努力擠出笑顏。 “大爺又在笑話我了,你知道,咱們家園子既大,我又不甚熟悉,看了會花,待再回來時,就有些暈頭轉(zhuǎn)向,找了半天回來的路不說,還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衣衫都弄得臟污了。” 他心里現(xiàn)在有一萬個后悔,后悔不該一時沖動,為了一點善心,竟然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顧,貿(mào)然去給鐘信母親送那些吃的。 書里面已經(jīng)反復(fù)描寫大少爺為人jian詐兇狠,反復(fù)無常,自己以為看過些宅斗的書,防范得多些,就要在他眼皮底下生事,豈不是自找不快嗎。 鐘仁朝他擺擺手,“快點去把衣衫換了,一會兒廚房送宵夜來,陪我吃上一點。我今天在宗祠那里坐得久了,竟勞乏得很,一會早點吃完,咱們好睡覺!” 秦淮心下松了口氣,忙去里邊的臥室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