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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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雖然沒有反駁,但一臉“婦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的不屑表情。 金鯉真聽得半知半解,正在腦補這場事件的全貌時,忽然看到薄熒離席向著宴會廳外走去,她馬上丟下筷子,抓過一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向薄熒追去。 要是洛爾洛特真要死了,她就趁機把她吃掉,直接……金鯉真腳步一頓,如果她提前獲得足夠能量,她要提前離開地球嗎? ……算了,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232章 金鯉真快步走出宴會廳后, 馬上就看見了薄熒的身影。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她隔著一段距離, 慢慢的跟在對方身后。 她要去哪兒?這可不是通向露臺或洗手間的方向。 金鯉真看著薄熒走上酒店鋪著地毯的樓梯,等薄熒完全上去后, 她才從樓道拐角里鉆出,大步追上樓梯。 走上樓梯的平臺, 一抬頭, 她就看見薄熒——現(xiàn)在是洛爾洛特了, 那張討人嫌的,似笑非笑的臉。 看樣子洛爾洛特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就連走出宴會廳的行為,十有八九都是她在故意引誘自己。 金鯉真看著現(xiàn)在臺階高處的洛爾洛特, 厭惡地皺起眉:“你真是讓人見一次就想打一次?!?/br> 洛爾洛特揚著那張討人厭的笑臉說:“這話真讓人傷心,我可是特意走到這樣偏僻的地方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的?!?/br> “什么機會?吞噬你的機會嗎?”金鯉真故意挑釁。 金鯉真篤定洛爾洛特不敢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場合動手, 她雖然沒把握洛爾洛特還有多少實力, 能不能吞噬對方, 但她對于從洛爾洛特手中逃……戰(zhàn)略性撤退,還是很有把握的。 “來試試呀?!甭鍫柭逄貙λΦ?。 雖然金鯉真一直被人說討打,但她覺得那些說她討打的人是不認識洛爾洛特, 洛爾洛特才是那個將“討打”這項技能練到登峰造極的人物。 看著金鯉真陡然變黑的臉,洛爾洛特很有趣似的笑了:“有什么問題就直接問吧,說不定我會回答你呢?” 金鯉真勸自己要冷靜,今天就把所有疑問一次性解決,今后兩人就分道揚鑣, 絕不呼吸一個房間里的空氣。 “你是什么時候來到地球的?”她提出了第一個疑問。 “唔……大概有25年了吧?”洛爾洛特的神情和語氣都充滿了不確定性:“由幼年體開啟的微縮蟲洞真是太危險了,今后不如改名叫自殺蟲洞好了,我從風暴中掉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個頭,真是好險好險——” “為什么沒有抹殺薄熒的意識?” “因為喜歡。”她笑道:“我對喜歡的東西總是很寬容,就像我喜歡人類身份時囂張跋扈的你,所以才會好好站在這里回答你的問題一樣,我喜歡她美麗的皮囊,所以和她立下賭約,后來我又喜歡上她特別的靈魂,所以我在賭輸后兌現(xiàn)了諾言,讓她能夠像常人一樣活完一生?!?/br> “就這么簡單?!?/br> 不,一點都不簡單。金鯉真下意識在心中反駁她的說法。 這不符合常理,金鯉真總覺得她的話里有無法理解的地方,并且她有種直覺,這才是洛爾洛特數(shù)次含糊其辭,故意隱瞞的關鍵。 “你身上的織爾蒂納氣息越來越淡了,是因為寄生在人類身上的關系嗎?”金鯉真皺眉問道。 “是嗎?我聞不到自己的氣味,不知道呢。”洛爾洛特臉上惡趣味的笑容擺明了她知道答案卻不想回答。 “為什么25年了,你才恢復到這種程度?”金鯉真又問。 “因為我的宿主戀舊又死腦筋,她不愿意去試更多可能,我這個房客也沒有辦法?!甭鍫柭逄財偸中α诵?,像是無奈。 隱隱約約的,金鯉真好像抓到了她在洛爾洛特身上感覺到的違和感—— “到底是薄熒阻撓了你的恢復,還是你在有意識地放慢恢復速度?”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洛爾洛特。 一個縱橫宇宙的王者,怎么可能會被區(qū)區(qū)人類的意識阻撓?只要洛爾洛特想,她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在薄熒不知情的情況下養(yǎng)殖或殺生——但是她偏偏沒有這么做。 是無所謂恢復不恢復嗎?怎么可能!那么剩下的解釋只有一個,她在顧忌著什么,所以特意不去恢復。 電光火石間,金鯉真忽然有一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捕捉,心底就開始涌出涼氣,她又驚又俱地看著洛爾洛特,看著對方漸漸露出惡趣味的笑容: “哎呀,你好像已經(jīng)明白了呢——”洛爾洛特笑著從樓梯上走下。 金鯉真下意識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涼的墻壁。 洛爾洛特的臉盡在咫尺,她低頭看著自己,就像在看一只妄圖搬走大象的螞蟻,洛爾洛特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感受著在她臉上游走的冷冰冰手指,金鯉真的身體開始顫抖。 “真可愛呢。”她笑著說:“覺得敵人越來越弱的時候,為什么不去想一想——是不是你已經(jīng)弱到連感知敵人都做不到的程度呢?” 金鯉真想起了很多曾被自己忽略的細節(jié),想起自己一開始的牙疼,后來的拉肚子,到現(xiàn)在的——對掠奪基因的需求近乎缺失,對同族氣息的遲鈍。 不是洛爾洛特越來越弱,是她越來越像個人類了。 在這句話浮出腦海的瞬間,金鯉真顫如抖篩。 “在你看來,織爾蒂納似乎是個完美的種族,這是誰灌輸給你的?格洛麗亞嗎?”洛爾洛特一臉很可笑的神情:“你可真天真……完美的只是格洛麗亞,數(shù)十億年宇宙中才會誕生一個的純種織爾蒂納——完美這個詞,和混血的你我都沒有關系。” “我們身體里包裹住織爾蒂納核心基因的核被膜就像是一個破洞的木桶,因為有破洞,所以才能吸收外來基因,因為有破洞,我們的舊基因會在新基因的加入中不斷流失,在使用恰當?shù)那闆r下,我們的種族天賦叫做‘進化’,但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我們的種族天賦,叫做‘同化’——” 金鯉真不想再聽下去了,她掙扎著想要逃跑,洛爾洛特的身體卻像是一座堅不可破的囚牢,牢牢地禁錮著她的行動。 “這種特殊情況就是——在漫長的時間,間歇不斷地吸收著同一種族的基因?!?/br> 洛爾洛特在她耳邊輕笑,語氣中帶有一絲冰冷的嘲諷:“純種的織爾蒂納才是造物主的完美作品,而我們——只是進化失敗,本該淘汰卻偏要掙扎著活下去的殘次品。我至今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是因為我在等,等通過外來的織爾蒂納開啟的微縮蟲洞離開地球,我不愿在有機會離開地球之前就先變成人類,西,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你——” “你放開!滾開!”金鯉真劇烈掙扎起來,顧不得是否會引來普通人類,她現(xiàn)在只想捂住耳朵從這里逃走—— “你已經(jīng)不算是一個織爾蒂納了,連讓我吞噬的價值都沒有?!甭鍫柭逄剌p輕的聲音如平地驚雷,擊碎了她的所有防備。 看著金鯉真掙扎的動作慢慢停下,洛爾洛特漸漸揚起嘴角,打算進一步摧毀她的意志。 洛爾洛特耳邊的碎發(fā)忽然被風拂動,她笑著松開金鯉真,身手敏捷地向后退去:“一言不發(fā)就向女士動手可不是紳士的舉動啊。” 金鯉真抬起眼,看見擋在身前的頎長身影,曾經(jīng)他的氣息多么讓她厭惡抗拒,現(xiàn)在就有多么讓她感到安心和依戀。 “真不巧,我不是紳士。”胥喬冷冷地說。 “反正我的話也說完了,再不回去該有人找來了,西——”洛爾洛特朝著金鯉真微笑:“我曾經(jīng)的同族,再見了?!?/br> 洛爾洛特轉身離開,胥喬剛剛追出一步,身后就有人抓住他的衣服。 “我們走?!苯瘐幷鎲÷曊f。 胥喬聽見她的聲音,眼眸中籠上一層陰云:“她欺負你了?” “我要回家。”金鯉真重復道。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被打量,她知道自己臉上一定是失魂落魄的神情,她的心中剛剛升起難堪引發(fā)的惱怒,就陷入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胥喬安慰地拍著她的背,柔聲說:“別怕,我?guī)慊丶摇形以?,沒人能傷害你。” 一個弱小可憐的人類而已,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她,真是可笑……最可笑的是,她竟然會覺得安心。 ……太可笑了。 金鯉真抬起手,抓緊他背上的衣服。 金鯉真因為洛爾洛特說的話而心亂如麻,走下樓梯來到一樓時,宴會廳里遠遠傳來的歡聲笑語后她意識到這里是江璟深的訂婚宴,想到自己是江璟深出席的唯一親人,她決定還是去和江璟深告知一聲再離開。 走到宴會廳門前,她往里望了一眼,看見江璟深和袁婭結伴,正在和柳啟翰和俞璧夫妻一臉關切地說著什么,周圍人群簇擁如眾星捧月。 金鯉真不想去打擾他,轉而決定以信息告知。 江璟深把柳啟翰和俞璧送出宴會廳后,站在門口沒有立即回去,他拿出剛剛震了兩下的手機,看到金鯉真的信息后,皺著眉馬上打去了電話。 “你身體怎么不舒服?要緊嗎?” 他聽到金鯉真沒什么精神的聲音:“ 沒什么,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別逞強,如果休息一會還不舒服就去醫(yī)院檢查,知道嗎?”江璟深皺眉說道。 “好?!彼陔娫捓飸脩玫卮饝宦?。 江璟深掛了電話,還是無法放心,他想去看看她的情況,想到她身邊的胥喬,又想到這里是自己的訂婚宴,低頭露出一絲自嘲的笑。 “璟深,快來,尤叔叔說要和你聊聊!”袁婭從宴會廳走出,看見他,一臉欣喜地朝他招手。 要想對金家進行反洗錢調查,身為人行行長的尤永群在他的計劃里必不可少。 江璟深看著袁婭,片刻后,朝她走去。 柳啟翰帶著妻子走進電梯,按下負一層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關閉,柳啟翰看向身旁沉默不語的愛妻,嘗試用輕松的語氣和她說話:“累了嗎?” 過了幾秒,俞璧才像是接收到他的信息一樣,慢慢搖了搖頭。 “璟深訂婚了,天上的江倩想必也該放心了。”柳啟翰柔聲說。 俞璧沉默地看著電梯上自己麻木蒼白的臉。 “下次我們來,就是璟深的婚禮了……之后還會有真真的訂婚宴,真真的婚禮,也說不定是璟深孩子的滿月酒排在前面……你不打起精神怎么行?江倩不在了,我們要替她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br> “啟翰……我好愧疚?!庇徼德槟镜哪抗庾⒁曋R像中的自己,輕聲說:“如果不是我,倩倩也不會走上自殺這條路……是我害兩個孩子沒了jiejie和mama。” “你怎么又這么想,不是說了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嗎?”柳啟翰握住她冰冷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我違背規(guī)定……禁不住她的懇求將車禍事件的調查內幕透露給她,如果我沒有告訴她車禍中的那些疑點,她一定不會……”俞璧說不下去了,她緊緊抿住嘴唇,眼眶發(fā)紅。 “你不能把所有問題都怪到自己頭上,江倩的產(chǎn)后抑郁癥始終沒好,病癥再加上父母忽然意外離世的噩耗才是壓垮她的主要原因,難道江倩看到她最好的朋友因為自己的死亡而這樣懲罰自己,她在天上就會開心嗎?”柳啟翰握著俞璧的雙肩,將她轉向自己:“想想今天訂婚的璟深,一切都在變好……不是嗎?” 俞璧沉默半晌,低聲問:“今天為什么沒有看到真真?” “璟深說之前都在的,應該是出去透氣了。”柳啟翰寬慰道:“你要是想見真真,我讓璟深約個時間,我?guī)闳タ此?,好嗎??/br> “……不了?!庇徼嫡f。 電梯到達地下車庫,門扉向著兩邊打開,柳啟翰小心牽著俞璧走出。 上車關門后,柳啟翰俯下身,給副駕的俞璧系上安全帶。 “啟翰……如果非非還活著,也就只比真真小半歲,他們說不定會成為好朋友呢……” 俞璧輕柔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柳啟翰手中的動作一頓,片刻后,才將安全帶金屬扣插入安全鎖的縫隙,咔嗒一聲輕響,他沉默著坐正身體,拉出身后的安全帶系到自己身上。 “他那么聰明,一定考上了很好的大學,啟翰,你說他會選什么專業(yè)呢?” 柳啟翰沉默地望著方向盤上的車標,一動不動,俞璧溫柔的聲音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緩緩刺進他殘破不堪的心臟,他沉默地傾聽著,沉默地任由這把小刀在他的心臟中慢慢攪拌。 十六年了。 在自我懲罰的,何止俞璧一人。 “他離家的那一天把那只得白化病的變色龍也帶走了……他現(xiàn)在還養(yǎng)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