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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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鯉真再次對金立續在金家的地位有了深刻的認知——悲哀啊,身為賭王三子,竟然在門禁系統里連指紋都沒資格錄的嗎?連金立續的地位都低到這種地步,作為金立續的女兒——接近十二年都沒有在金家露面的金鯉真還能期待什么? 沒過一會,咔嚓一聲,上一秒還緊閉的大門就裂出了一條縫。 金鯉真跟在金立續身后走了進去,和外觀一樣,莊園內部也是奢華的歐式復古風格,進入莊園,就像是回到了十六世紀的都鐸王朝一樣——那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裝飾品暫且不說,光金鯉真站著的這個玄關面積,都快趕上金立續上京公寓的總面積了! 金鯉真左看是壕,右看也是壕,想到自己的堂兄堂姐每天都住在這個超豪華莊園里吃香喝辣,而她卻住在只有金家玄關那么大的房子里數著金立續每個月給的二十元零花錢,上一秒還自持見過大場面的織爾蒂納寶寶這一秒就心態失衡到想要滾穿地板。 一個看起來像是剛剛才從睡夢中醒來的英俊男仆——西裝革履,白色襯衣的領口上打著黑色的蝴蝶領結,一身精壯的肌rou在剪裁合身的西裝下若隱若現——匆匆走了過來。 金鯉真看著這個顏值足以成為娛樂圈當紅小生的英俊男仆,想到當她身陷在王婆的磨砂掌地獄時,她的堂兄堂姐們正在享受9分顏值男仆的貼心服務—— 咔嚓一聲,金鯉真的后槽牙仿佛咬破了什么東西。 “三爺,歡迎回家。”胸前還掛著名牌,叫做焦豫的男仆掛著營業式的微笑,彬彬有禮地用粵語說。 金鯉真默默地收起了隨意的姿態,站直了身體。焦豫的神情中只有客氣,沒有尊敬——連一個男仆長都沒有敬畏之心,金立續這個賭王三子在金家的地位比金鯉真想得還要更低。 所以江璟深才會說“去了金家,把你撒潑打滾那套收起來,那里的每個人,都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他說的“金家”,并不是金鯉真一開始以為的金立續和她組成的上京金家,而是金立續和她完全邊緣化,水深泥多的蓮界金家。 “行李箱送到我間房,等陣我自己收拾。”金立續把行李箱和金鯉真一并打包交給焦豫,又問:“老爺昨晚什么時候瞓的?” “天黑就瞓啦。”焦豫微笑。 天黑?天黑是幾點?金立續在金家的地位再次跌破金鯉真的預料,金老爺的作息時間對外保密,難道對金三爺也要保密嗎? 然而金立續卻像根本沒有察覺焦豫的敷衍那樣,自然地點了點頭:“你帶三小姐返房,佢聽唔明粵語。” 金立續轉而面對金鯉真的時候,換上了官話:“這是金家的男仆長焦豫,家里還有個女仆長,一會用早餐的時候你就能見到,兩人每天晚上輪換值班,今天是焦豫,他會帶你去你的臥室。” 金鯉真點了點頭,一臉乖巧。 金立續把金鯉真交給焦豫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焦豫將金立續的行李箱交給了一名路過的女仆,然后對金鯉真露出比剛剛弧度更大的微笑,換上了官話:“三小姐,請跟我來。” 不知為何,他和金鯉真說話的時候反而比面對金立續的時候多出一絲恭敬。 金鯉真按下疑惑,從善如流地跟在了焦豫身后。 “三小姐,您不會說粵語?”焦豫微笑著問。 金鯉真一開始只是為了戲弄儲蓄罐精才裝作聽不懂粵語的樣子,但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打算將這個誤會繼續保持下去。 “不會說也聽不懂——我想學,但是粵語比英語和普通話難多了,我總學不好。”金鯉真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焦豫。 焦豫微微一笑:“三小姐您在美國生活那么久,不會說粵語也是正常的,莊園里的人都會說官話,交流上您不用擔心。” 焦豫把金鯉真領到她的臥室后,站在門口,微笑著說:“房間里有座機,撥0則會接往值班室,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通過內線電話提出。早餐時間在七點半,如果您要小睡一會,請您注意時間,如果錯過早餐,廚房依然可以單獨為您提供膳食。” 七點半就要起床吃早餐,真是要了人命,金鯉真好不容易熬到寒假,還以為自己可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沒想到轉眼又被投入了新的苦海。 焦豫把要說的都說完后,剛要轉身離開,金鯉真又叫住他: “你能幫我叫個女傭嗎?”她側了側身,露出背上的雙肩包給焦豫看:“我需要她幫忙收拾行李。” “當然。”焦豫說。 焦豫離開后,金鯉真開門進入了自己的臥室。她已經記不起自己在這間臥室里生活的日子了,但這不妨礙她走進臥室后產生的一絲熟悉感。 標準的女孩臥室,以粉色和白色為主,裝飾大多是精致的蕾絲,床頭一個半人高的棕色熊玩偶,在房間角落,還有一個正在工作的蘑菇狀的乳白色加濕器。 金鯉真的腳步忽然一頓,片刻后,她徑直走向了蘑菇加濕器。 濕潤的薄霧縈繞在蘑菇身邊,金鯉真定定地看著加濕器,然后直接伸出手,在儲水器里撈了幾把,拈出米粒大小一粒白色沉淀。 金鯉真用舌頭舔去指尖的白色顆粒,若有所思地瞇起雙眼。 還未完全溶解的毒物,無色無味,長期由呼吸系統或消化器官進入人體,會引發各器官慢性衰竭直至死亡。 和療養院時期被投毒時一樣的毒物。 要殺她的人——正在蓮界金家。 也許她在這里的首要任務不是獲得蓮界金家的重視,而是—— 活下去! 第34章 女傭到來的時候,金鯉真已經躺在了床上打視頻電話, 對方禮儀周到地敲了剛好三次門, 然后才詢問是否可以進來。 “進來——”金鯉真喊完后, 又翻了個身, 對手機說道:“有人來幫我收拾行李了, 我不和你說了。” 對著手機里的張逸昀,金鯉真連mua三個:“達令~么么噠!” 張逸昀在視頻里笑了:“知道了。” “不行!你也要對我么么噠!”金鯉真無視身后進來的女仆, 對著屏幕撒嬌。 死乞白賴要來一個“么么噠”, 金鯉真才心滿意足地掛掉了視頻電話。她轉過身,穿著黑白配色女仆裝的女仆正目不斜視地垂目看著地面,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前。 等到金鯉真打完電話,女傭這才出聲——仍低著頭:“三小姐,我能為您做什么?” 一看就又是一個不好套話的類型。 不僅防金三爺,連十六歲的三小姐也防?金鯉真在心里冷笑一聲, 面上卻一片天真單純。 “我行李不多,只帶了幾件衣服, 但是我懶得分類, 還是你幫我收吧。”她把自己的背包遞給女傭,女傭打開背包看了一眼,卻沒有立即行動。 “三小姐, 您需要把這些衣物重新熨燙嗎?”女傭面色平靜地問道。 金鯉真還想借機會套她的話呢,忙說:“掛起來就行。” “好的。” 女傭從包里拿出衣物, 熟練地開始分門別類放置。 金鯉真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 和焦豫不同, 她沒有名字,僅僅只是一個數字的代號——3。 為了不讓人覺得大驚小怪,金鯉真沒問數字代表的含義。 “你在這里工作多少年了?我好像沒見過你。”金鯉真問。 盡管金鯉真只在蓮界金家呆了四年就被送往了療養院,連金老爺都不記得了,更別說其他的貓貓狗狗,但她的姿態必須做足,告訴所有人,她依然是這里的主人之一,即使這里的人都忘了,她自己仍不能忘,只有牢牢站穩了主人的位置,這里的人才會想起,她不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而是這里的一份子。 “三小姐,我是五年前開始為金家工作的。”女傭一邊折疊衣物,一邊波瀾不驚地回答。 “你晚上值了夜班,早上怎么工作?”金鯉真一臉好奇。 “值夜班的傭人可以在清晨六點下班后休息到第二天下午兩點。” “那你不用準備早上的早餐啰?真好啊,我現在想睡也不敢睡——”金鯉真孩子氣地抱怨道:“我困死了,但是怕睡過頭,錯過七點半的早餐。” “如果您有需要,我們可以在指定時間叫醒您。而且——”女傭說:“即使您錯過了早餐時間也不必擔心,這并非強制性的。” “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參加嗎?”金鯉真問。 女傭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她抬起頭,對上少女懵懂的臉,說道:“少爺和小姐們偶爾也有晚起的情況,這時候吩咐廚房單獨再準備一份膳食就好。早餐時間并非強制規定,您無需擔憂。” 說得倒是滴水不漏。 金鯉真思考著她說的話,即是“少爺小姐”,又是“偶爾”,看來這個家里絕大多數時候都在遵循這條不成文的家規,金鯉真要是想盡快掌握這里的情況,一大家子齊聚一堂的集體用餐時刻是很好的機會。 女傭收完了衣服,正要告退,金鯉真忽然叫住她: “我不在的時候,是誰在打掃這個房間?” 女傭愣了愣:“沒有固定的傭人,當天輪值的清潔班負責整座莊園的衛生,包括您的房間。” “我不在的時候也天天打掃嗎?”金鯉真裝出好奇的樣子。 女傭回答:“是的,您的臥室二爺有明確的指使,隨時都要保持您可以入住的狀態。” 二爺?金二爺?金立英? 金鯉真可不記得自己和這位二爺有什么過去,但是金立續說過,她在加州療養院的大部分費用都是由金立英負擔,根據金立續的尿性,金鯉真懷疑這個“大部分”就等于“全部”。 金立英不僅負擔了她的全部醫療費用,還叮囑家里的傭人,將她的房間保持在“隨時可以入住的狀態”? 金鯉真仿佛知道,剛剛焦豫的恭敬從何而來了。 第一次參加金家的集體早餐,金鯉真還沒踩熟地盤,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出了房間。 這時候走廊里已經可以看見繁忙的男仆和女傭了,金鯉真隨便拉了一個,詢問道:“你看見我爸爸了嗎?” 對方雖然沒見過金鯉真,但看樣子已經提前得知三小姐的消息,用生硬的官話說道:“三爺在老爺房間門口呢。” 要不是金鯉真已經回國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這東一個“爺”西一個“爺”的早就把她搞暈了。 金鯉真說:“我太久沒回來了,你能帶我去爺爺的房間嗎?” “好的,三小姐,您需要代步車嗎?”這個被金鯉真隨手逮住的女傭一點也沒有昨晚的女傭高冷,一臉甜甜的笑容。 “代步車?” “從這里到老爺的臥室步行大概需要十五分鐘時間,使用代步車的話僅需四分鐘左右,請問您需要代步車嗎?” “走路吧。”打著觀察環境的主意,金鯉真選擇了走路。 “好的,請您跟我來。”女傭甜甜地笑著。 金鯉真看了眼她的名牌——24。 路上她看見的所有男仆女傭,無一例外名牌上都是數字。 女傭帶著金鯉真在廣闊如巨型商場的莊園一樓穿梭,在七拐八拐成功忘記自己來時的路后,金鯉真終于看見了坐在一間半隔斷休閑廳里的金立續。 金鯉真一臉狐疑地朝他走了過去:“你在做什么?” “你過來做什么?”金立續有些著急,金鯉真還沒回話,他就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她趕緊坐下。 “爸爸,你在做什么呢?”金鯉真不解地問道。 金立續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方向。 金鯉真順著金立續的視線看去,看見的是一扇緊閉的氣派房門,雙開式,單房門面積就是金鯉真臥室的三倍,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的不是小人物。 “一會兒,人出來,見機行事。”金立續壓低聲音對她說道。 金鯉真一臉懵逼,見什么雞行什么詩? 她還沒來得及問,那扇緊閉的房門就忽然從兩邊打開了。 兩排傭人整整齊齊地排在門內兩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滿頭銀發、老態龍鐘的老人被人推了出來——金鯉真認出那就是江璟深給她看的全家照里的金邵鴻,同全家福上相比,眼前的金邵鴻更老態,但卻更令人生畏,在他沙皮狗一樣多褶的臉上,嘴角深深下垂著,無論是國王一般嚴厲的表情還是充滿攻擊性的鷹鉤鼻,這個老人從內至外都在向外界表明,他依然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