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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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漫無目的地在曠野上游蕩,表情呆滯無神,如死人一般,或許正是一具具死尸。 溯辭嚇了一跳,連忙找地方藏好,透過樹干的縫隙向外張望。 這些人又前進了一段距離,正當溯辭考慮是否該換個藏匿地點時,他們突然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仿佛聽到了什么聲音一般擰著脖子向后張望。不等溯辭仔細分辨是否有什么聲音傳來,這些人的面色陡然變得猙獰,原本遲緩的動作變得迅猛,他們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瘋狂撲向最近的同伴,眨眼間扭打成一片。 rou體撕裂、骨頭折斷的聲音不斷傳出,這些人仿佛沒有痛覺一般只知廝殺,直到對手倒下后又立刻尋找新的對象,無休無止。 腐爛的血腥味順風傳來,熏得人幾欲作嘔,溯辭捂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 只是,這樣殘殺的場景讓她想到了另一種東西——煉蠱。 就像記載中的那樣,養蠱人會將培育出的種種蠱蟲、毒蟲置于一籠,等待它們自相殘殺,而最后剩下的那個便是這一批中最毒的蠱蟲。但將此法用在人身上,溯辭還是第一次見。 青巖究竟想煉出什么東西來? 思慮之時,有一個蠱人扯斷了對手的頭顱,那顆半腐爛的頭顱從手中滑落,骨碌碌地朝溯辭所在的方向滾來,那蠱人雙眼猩紅,興奮地追趕頭顱。還未跑出多遠,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那雙眼倏地一抬,直直看向溯辭。 溯辭一個不妨正和那蠱人對上眼,心下暗叫不妙,頓時矮身準備遁走。 那蠱人卻在這一刻如離弦箭一般向她狂奔而來,張牙舞爪,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溯辭繡眉一蹙,從腰間摸出暗器射向蠱人。鋒銳的暗器在月下發出冷光,她不攻別處,專門對著蠱人的腦袋砸,但令她想不到的是,這蠱人居然懂得躲避,抬手硬生生用胳膊擋住暗器,腳步未有絲毫停頓,瘋了一般撲向溯辭。 袖劍出鞘,溯辭不愿驚動更多蠱人,一邊躲閃一邊引著他向景城方向后撤,待撤出五丈后,溯辭足底一旋,回身一劍劈向蠱人。蠱人抬手就擋,被一劍斬斷小臂,烏黑的血噴涌而出,氣味腥臭難忍。 為防血中帶毒,溯辭掩鼻后退,然而那蠱人絲毫不覺疼痛,反而咧開嘴更加興奮地進攻。 很快溯辭便發現這蠱人閃避越發靈巧,若遇上無可避免的傷,他會用已斷的左臂或胸膛來擋,全力避免頭顱手上。而當溯辭切斷他整個左臂后,這個蠱人竟伸手拽了一截樹枝,仿著溯辭的招式開始出招。 這些蠱人并不是只會最原始的rou搏廝殺,他們竟會學習! 溯辭只覺頭皮發麻。 在過招拆招間,蠱人手中的兵器從起初的樹枝到較為結實的木棍到斷刀斷劍在不斷變化,而每變化一次,他出招就更為流暢,甚至讓溯辭生出幾分幼時和教習嬤嬤過招的感覺。 對方在追趕她的節奏,并且越來越快! 溯辭看著眼前這個幾乎沒了人型的蠱人,只覺匪夷所思,一不留神竟被對方手中的斷刀擦著手背劃過。 一絲極細的血痕出現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淺淺的新鮮血腥味兒飄散入風中,溯辭眉頭緊皺,以為蠱人會更為瘋狂,啟料那蠱人在嗅到血腥味后突然僵立原地,維持著舉刀的姿勢,眼中猩紅迅速消退,整張臉因恐懼而迅速扭曲。 溯辭正覺奇怪,身后便傳來風聲,不等她分神回看,一只手從她身后伸來,捂住了她的眼睛,將她壓進一個寬厚的胸膛。 薛鋮一手摟著溯辭,另一手毫不猶豫手起劍落,將呆立的蠱人從頭劈成兩瓣,血漿飛濺。 “別看。”他的雙眸冷銳,聲音卻溫柔帶著暖意拂上溯辭的耳廓。 第125章 青巖 回到城中后, 驚魂未定的溯辭灌了一整壺茶才壓下胸口不適之感。薛鋮輕撫她的后背,柔聲問:“好些了么?” 溯辭捧著茶壺陷入沉思,突然問:“夜里這種狀態持續多久了?” 薛鋮:“據龐將軍所言,自從越州城破之后就開始出現所謂妖鬼的征兆了,一路退守至景城,未曾斷絕,反而愈演愈烈,算起來應當已接近一月時間?!?/br> “一個月……”溯辭喃喃:“恐怕來不及了。” 見她失神,薛鋮直接捧起她的臉, 望進她的雙眸,問:“到底怎么了?” 游離的視線匯聚在薛鋮臉上,溯辭幽幽嘆了口氣, 道:“你也看到了,那些東西不是一般的蠱人, 他們彼此廝殺、學習殺人和自保的技巧。就像煉蠱一樣,有人在煉這種蠱人, 一旦煉成,威力可想而知?!?/br> 薛鋮想起前世北宮政手下那一支令人聞風喪膽的奇襲小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不如我們帶上人手,把這些蠱人殺了如何?” 溯辭搖頭, “青巖手下肯定不止這一批蠱人,況且這些人放出來也有故意嚇唬守軍之意,殺了他們無濟于事。想要徹底解決蠱人, 還需找到母蠱。” “不如……”薛鋮沉吟片刻,提議道:“咱們去對方營里摸摸情況?” 溯辭眼前一亮,“是個法子!” 薛鋮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才松開手,頗為遺憾地說:“難得良宵,不能和夫人共度,著實可惜?!?/br> 溯辭正想嗔他不正經,突然反應過來了,皺眉問:“你要自己去?” “自然不是,一會兒喊上魏狄,點五六個好手一同去?!彼坪踔浪胝f什么,薛鋮先一步點上她的唇間,低聲道:“你不許去。” 溯辭抗議:“為何!” “信誓旦旦說有同心蠱別的蠱不敢近你身,結果呢?方才若我再去晚些,恐怕就讓那東西要傷著你了。” “同心蠱真的有用?!彼蒉o嘟起嘴,晃了晃自己那只受傷的手,說:“只不過我沒想到要放血才有用嘛。剛才那個蠱人都被嚇退了,明顯是十分忌憚我體內的蠱?!?/br> “那也不行,你好好待在城里,若有什么事就去找徐冉,乖乖等我回來?!毖︿叢⒉毁I賬,抄起劍就準備走,還沒到門口又被溯辭扯了回來。 溯辭整個人掛在他脖子上,據理力爭:“咱們倆現在一條命,況且你身上的子蠱還不如我的母蠱呢,萬一真遇上什么險情,我還能放血嚇嚇他們!再說我對蠱蟲的了解比你們多,帶著我能幫你們省不少事呢!” 薛鋮整個人被她扯著向后仰去,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轉念一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最終還是捎上溯辭去尋魏狄。 睡眼惺忪的魏狄一聽始末緣由立刻抖擻精神匆匆去點人,連徐冉也沒了困意,蹙眉問:“會不會有些冒險了?” 溯辭解釋:“此時宜早不宜遲,若等他們煉成了,麻煩就真大了?!?/br> 薛鋮:“不錯,不論如何也得去探探情況。城中若有事,可與龐將軍商量。若我們天亮前還未歸來,全城戒備,提防蠱人來襲?!?/br> “是!” *** 魏狄點了四名暗衛,一行七人悄無聲息潛出城,直奔北魏大軍營地而去。 云層游移,月影斑駁。這時郊外萬籟俱寂,除了那具被薛鋮劈作兩瓣的尸首和空氣中濃郁的腐臭血腥味,再無其他。一行人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穿梭在殘垣斷壁之中。 北魏軍營在距景城以北六里外,一行人徒步走了約一刻鐘的時間,路上除了越來越濃的腐臭味道,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七人在營地前十丈外停下腳步,看著前方連片的敵營,面面相覷。 這和預想的情況差距甚遠。 放眼看去,敵營中燈火通明,然而卻無任何崗哨,甚至連個人的痕跡都沒有,仿佛一座空城,敞開大門,等候什么人來臨。 七人蹲守了片刻,發現里頭毫無動靜,薛鋮沉思片刻,微微一抬手,領著一行人緩慢向營地靠近。 夜風帶著涼意拂上臉龐,當月光再一次透過云層的縫隙灑落一線光輝時,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尖細的笛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七人立刻警覺,分散藏于附近的樹叢中。 那笛音吹出的曲調十分特別,在夜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伴隨著笛聲,營地里開始有了動靜,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拖行的聲音間或傳出,透過柵欄和營帳見的縫隙能看見一個接著一個人的人影慢慢走過,朝一個方向匯聚過去。 溯辭用胳膊肘戳了戳薛鋮,示意是否可以跟去看看。薛鋮耐著性子又等了片刻,待附近能見的蠱人都走干凈了,這才起身摸向營地。待走進營地眾人才發現這根本不是所謂的軍營,空有營地的殼子,里頭卻沒有半點軍隊駐扎過的痕跡,唯有連片的帳篷和揮之不去的腥臭味兒。 “他們居然用營地做殼子煉蠱人,恐怕真是打算把這些人作為前鋒軍隊了?!彼蒉o瞄過一排排空蕩蕩的營帳,低聲感嘆。 七人繼續朝聲源處前進,很快便看見那密密麻麻的蠱人堆,在月色下慢慢晃動,分外詭異。薛鋮打了個收拾,七人分為三股,藏在就近的營帳后,矮身觀察前方動靜。 只見不遠處搭著一座高臺,臺上立著一人,寬大的黑袍掩蓋住身型,寬大的兜帽遮去了大半張臉,唯有那雪白的手捏著短笛在唇邊吹奏,細長的手指躍動,詭異的曲調正是出自這人之手。 等所有蠱人齊聚在高臺下的空地,曲調驀然一變,變得更為尖利刺耳,聽得薛鋮等人紛紛皺眉。然而那些蠱人卻興奮起來,發出非人非獸的咆哮,甚至有蠱人開始手腳并用地試圖爬上高臺,被黑袍人一腳踩下。 這尖利的曲調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黑袍人便停止吹奏,從袖中拿出什么東西撒向蠱人堆中。人群頓時沸騰起來,蠱人爭先恐后地去搶奪,為之大打出手,甚至相互撕咬,場面混亂至極。然而黑袍人似乎十分享受這一些,看著腳底這些蠱人廝殺,露出愉悅的笑容。 血腥味再度彌漫開來,薛鋮等人紛紛嫌惡地捂住口鼻。 “那個人估計就是青巖,母蠱就在他身上?!彼蒉o湊到薛鋮耳畔低聲道。 薛鋮點頭,神色卻并不輕松。現在這種情況,單憑他們七人想要越過這數不清的蠱人殺掉青巖幾乎不可能,恐怕只有等他們結束這場盛宴后,看青巖去往何處,再做打算。 這一等便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結束進食的蠱人紛紛茫然抬起臉看向青巖,青巖垂眸輕撫短笛,沒有像往常一樣遣散蠱人,只靜靜立在高臺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過片刻,只聽他輕聲一笑,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br> 薛鋮等七人聞言一驚,面面相覷。 難道暴露了行蹤? 思忖之際,營地另一側傳來一個聲音:“青巖,好久不見。” 那聲音對于青巖而言太過熟悉,他渾身一顫,驀然抬頭看向聲源方向。 月影游移,一個身穿寬大長袍,頭戴兜帽的人緩緩從營帳后走出,絲毫不懼眼前層疊的蠱人,穩步走向高臺。 “你是誰?!”青巖厲聲發問。 “十年未見,看來你是記不得為師了?!蹦清壬焓忠环鳎切┬M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一般,紛紛四散開來,讓出空地。那迦就這樣一步步走上高臺,停在青巖面前五步開外。 “師……師父?”青巖不可置信地喃喃出聲。 那迦緩緩摘下兜帽,露出那張遍布疤痕枯瘦的臉,眉眼間依稀能看出當年的影子,他對著青巖微微笑了,笑容因傷疤的存在而格外猙獰。他說:“是我,很意外?” 青巖駭然倒退一步,道:“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蠱王反噬之毒不可能有人能挨過來!” “哈……”那迦低笑一聲,道:“大概天神看不慣你的罪行,給我留了一口氣?!?/br> 渡過了最初的驚恐,青巖很快調整好情緒,恢復平靜。他上下將那迦打量一番,道:“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叛出師門的逆徒,當殺。” “那迦,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青巖。”青巖攤開雙臂,冷笑道:“你受盡蠱毒折磨,早已今非昔比,縱使煉出蠱王又如何?對付你,我根本用不上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自負狂悖?!蹦清群貌晃窇?,側臉道:“娃娃,出來吧?!?/br> 青巖眉頭一皺,就看見一個三四歲孩童模樣的人從那迦背后走了出來,小臉煞白,一雙眼墨黑不見眼白,有如鬼魅。他咧嘴沖青巖笑了笑,煞有介事地拱手作揖,道:“見過師兄?!?/br> 青巖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警惕倒退半步,問:“這是什么東西?” “你夢寐以求想煉成的東西?!蹦清任⑿?,“死在他的手上,也算是為師對你最后的一點寬宥了?!?/br> “傀儡蟲?!” 伴隨著青巖的驚呼,男童閃電般躍起,手握短匕直撲青巖面門。青巖毫不猶豫抽劍出鞘,迎上男童的匕首,金石交擊,二人各退三步。 “哈哈、哈哈哈哈!傀儡蟲!”青巖眼里迸發出狂熱的光芒,喊道:“殺了他、只要殺了他,你的心血就都是我的了!”他一手將短笛置于唇下,發出一個急促的音符,底下那些蠱人得了命令,頓時瘋狂撲向男童。 蠱人畏懼那迦身上的蠱王,卻不怕傀儡,加上男童身量小,眨眼間便被蠱人淹沒。那迦微微蹙眉,就要上前嚇退那些蠱人,然而青巖卻趁著男童被絆住腳的功夫,攜劍奔向那迦。 “師父,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啊!”青巖的聲音帶著扭曲的笑意,高聲道:“只帶著一個傀儡就敢闖我的巢xue,未免太小看我了!” 劍光雪亮,對著那迦面門劈下。那邊男童剛擺脫蠱人的糾纏正要回護,卻又被后繼的蠱人拽住了腳,急得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那迦從懷中摸出彎刀,沉著臉準備招架。 正是這時,藏匿一旁的薛鋮等人驀然現身。 溯辭輕身而起,一連串暗器射出,逼得青巖不得不改變招式躲避。而這個空檔,薛鋮已踩著蠱人的腦袋掠至高臺上,不由分說地攔腰把那迦一抗,扭頭飛掠而去。男童一見師父被擄,急得哇哇大叫兩聲,踹開糾纏的蠱人,甩著小胳膊小腿就往外追。 青巖怒火中燒,喝道:“給我追!” 溯辭揚眉一笑,迎著密密麻麻的蠱人跑前幾步,抽出短匕在手心一劃,順手一揮。血珠濺落,聞見味兒的蠱人頓時恐懼地退避三舍,不敢再往前,只能眼睜睜看著溯辭順手抄起男童跑得沒了影。 青巖踩著這幫蠱人的腦袋落至地面,看著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眉頭緊蹙,而后低眸看向地面的血跡,慢慢蹲下身伸手沾了一點送進唇間。 “同心蠱……”緊皺的眉頭舒展,青巖抬眸看向漆黑的夜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