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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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娘聞言松了松手,轉頭看去, 徐冉借著這個空檔從她手下掙脫,一臉欣喜快步奔向溯辭,親親熱熱地挽了她的手, 問:“這一趟還順利吧?黑龍寨好不好玩?沒人欺負你吧?餓不餓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歇?” 一連串的問題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股腦地拋出,連徐大娘都有些看不下去,輕咳一聲,緩步走上前,十分嫌棄地看了眼徐冉,道:“也不怕嚇著人。”又對溯辭說:“平安回來就好。累壞了吧,我去弄些吃的來,你好好歇著,別由著這丫頭瞎折騰。” 徐冉歡天喜地送走了徐大娘,這才松了口氣,渾身輕快,這才笑吟吟地問溯辭:“怎么突然跑來找我了?” “我在黑龍寨發現了些東西。”溯辭從母女二人的熱情中回過神,正色道。 徐冉神色一肅,瞥了眼薛鋮手里拎著的東西,拉著溯辭就往屋里走,“進屋說。” 等入屋后、包裹打開,露出那柄锃亮的刀和火藥時,徐冉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溯辭將黑龍寨的發現娓娓道來,又問:“這刀你看得出來歷么?” “這可不是普通作坊的東西。”徐冉屈指敲了敲刀身,冷笑道:“是官造。” 薛鋮問:“何以見得。” “你有所不知,涿州從不養兵,雖有軍屯,卻都是些老弱殘兵,從未招募過新兵。但這些賺錢的玩意卻從沒停過,牢牢捏在刺史這幫人手里,尤其是鑄造坊。”徐冉捏著刀面將刀的一側遞到薛鋮眼前,道:“鑄造坊的老匠人是個愛財的,我和他打過幾回交道,這人和他的徒弟們都有點手藝人的毛病,愛在刀兵上留點記號。你瞧。”她點了點刀柄和刀刃的銜接處,示意薛鋮來看。 薛鋮湊上去瞇眼一瞧,果然看到了一個細小的圖案,似乎刻著一個字。 “這東西就是從他們手里造出來的。”徐冉重新放下刀,“這黑龍寨的四當家還算聰明。” “會不會是祁龍授意?”薛鋮問。 徐冉:“不會,祁老爺子最痛恨官府,說他單槍匹馬殺去刺史府我都信,勾連官府這種事,他絕不會做。” 溯辭接話道:“祁老爺子想讓祁望山接手山寨,必然招致了四當家的不滿,他背著祁老爺子勾結官府謀取黑龍寨,確實說得過去。” “不錯。”徐冉道:“你來涿州赴任他們必會有所謀劃,段荀此人十分自大,他不會容許你在涿州壓他一頭的。若能趕在你上任前,先把匪寨招安了,你恐怕就要被他徹底架空了。到時候官匪真正成了一家,你想要動他們,難上加難。” 溯辭點頭,忙道:“將軍,你必須盡快去遠安城赴任。只要你到了,他們一時半刻是抽不出手越過你做這件事的。” 薛鋮面色凝重,盯著桌上的鋼刀火藥看了許久,沉聲道:“好。不過,黑龍寨四當家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心狠手辣。”徐冉慢慢吐出四個字,“八年前黑龍寨亂過一回,祁老爺子最喜歡的大兒子、當時的二當家回寨路上遇襲,被亂刀砍死。雖然沒有十分確鑿的證據,不過都說三當家和四當家聯手干的,如今又瞞著老爺子干這種事。是個狠角色。” 薛鋮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明日就去遠安城。” “薛將軍,官府里的事我就幫不上什么忙了。”徐冉正色向他抱拳行以一禮,道:“只盼三個月后,咱們能聯手蕩平黑龍寨。” 薛鋮回禮,“必不失約。待我穩住涿州,攻克黑龍寨一事,還需仔細謀劃。” 徐冉頷首應下,又突然想到什么,開口問:“溯辭也和你一同去?” “自然。”薛鋮道:“我和魏狄都有官職再身,一旦去了必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但溯辭不同。飛鴿傳信也不安穩,若有什么重要需商榷的事,她可以從中周旋。” 溯辭在一旁猛點頭,眼睛彎成月牙。 “你還真舍得使喚。”徐冉嘟囔一句,有些戀戀不舍地拉溯辭的手,嘆道:“自打來了你也沒好好住幾天,我還沒帶你把山里好玩好看的都逛一遍呢。” “總會有機會的嘛。”溯辭笑著安慰她,“等匪患平定,把整個西南的大山逛一遍都不成問題。” 徐冉捏著溯辭的手,心里一面感嘆姑娘的手真軟,一面哀嚎明兒就摸不著了,老半天不松手,表情瞬息萬變精彩得很。 最后薛鋮實在看不下去,硬把溯辭拽了回來,一邊說著趕了這么久的路得好好歇息,一邊拉著溯辭快步出屋,留下徐冉一人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長吁短嘆。 還沒等她感嘆夠,門邊慢慢冒出一顆腦袋,小心翼翼地向里張望。徐冉抬了抬眼皮,瞬間收起傷心垂淚的表情,朗聲道:“鬼鬼祟祟趴門邊上干什么,進來!” 那顆腦袋縮了縮,這才端著個碟子慢慢挪進屋,把碟子往她面前一伸,“喏,給你的。” 瓷白的碟子里整齊地碼著幾塊金黃的烤鴨,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徐冉毫不客氣地拈起一塊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問:“哪來的?” “路上遇到大娘,她讓我給你送點來。”魏狄端著碟子立在她身前,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幾度欲言又止。 徐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咽下一口rou,道:“有話就說,支支吾吾的影響食欲。” 魏狄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糾結了許久才小心翼翼開口問:“那啥……你、你真要嫁去黑龍寨啊?” 徐冉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問:“你是真傻啊,還是裝不知道來套話啊?” “我……”魏狄語塞,把碟子又往她面前湊了湊,悶聲道:“吃rou。” 徐冉拎起一塊鴨翅,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十分好心地為他解惑,“祁老爺子早就視燕云寨為最強勁的對手,這回朝廷欽點薛將軍來此剿匪,他必然要做足準備,這樁親事就是為了壓制燕云寨。我應下了,才能令他稍稍放松警惕,借著迎親寨門大開、宴請賓客,咱們才好混進去動手。” “這我都知道!”魏狄在她對面坐下,皺起眉頭,“可這是你的婚姻大事,就算你只把它當個幌子、當一條妙計,但別人可未必這么想。別人只會說你心狠手辣,連夫婿的性命都敢算計,狠一點的搞不好要說你天煞孤星克夫克親。” 徐冉聞言笑了起來,問:“魏狄,你覺得我像是在乎這個的人?” “你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會這么看你。”魏狄語重心長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樣被人說道,多難受啊。” 徐冉把鴨翅一放,往前湊了湊,問:“怎么,你難受啊?” “難受。”魏狄脫口而出,對上徐冉那雙含笑的眼,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急忙補救道:“我、我是說你以后可就是將軍手下的猛將,同僚被人誤會,我當然難受了!”末了又補充道:“沒別的意思,你別想太多。” “我也沒說你有別的意思啊,你緊張個什么勁?”徐冉沖他挑了挑眉,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魏狄頓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又把碟子往她面前一推,道:“吃你的rou。” 徐冉頓時失笑,重新拿起鴨翅,道:“好好好,我吃。” 兩人對坐桌前,一個慢條斯理啃著鴨翅,不住拿眼瞥他,目光諱莫如深;另一個坐如針氈,卻不知為何就是不走,心里翻江倒海不知該說些什么。 直到徐冉把骨頭啃得干干凈凈往桌上一丟,齜著牙對魏狄道:“可如今禮都收了,此時絕無回旋可能。要不……你替我想想,挽救挽救本當家的一世名聲?” 魏狄十分愁苦地看她一眼,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等徐冉一盤鴨rou啃得干干凈凈,正捧著茶碗喝茶解膩的時候,魏狄這才慢慢抬起頭,十分嚴肅地看向徐冉,慢慢說:“不如迎親那天,我替你去吧?” “噗。”徐冉頓時噴了。 這會兒徐大娘正好給溯辭送完吃食,悠哉晃回院子,前腳剛進院門就聽到徐冉驚天泣地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魏狄你要是穿嫁衣、描眉畫目貼花鈿,我絕對得找十里八鄉畫功最好的人給你畫下來,回頭裱起來就擺聚義廳上頭,把那猛虎圖換了。莫說是燕云寨,這百來里的匪寨都能給鎮住咯!” “不行不行,你要是往轎子里一坐,回頭外面不傳我心狠手辣克夫克親了,該傳我徐大當家看著不顯,實則是個重逾千斤的大胖子哈哈哈哈。” 魏狄十分委屈:我不胖啊! 外頭的徐大娘滿眼驚恐:閨女瘋了吧?! *** 此時遠安城內,刺史府中一片祥和安寧的景象。段荀躺在亭中搖椅上,閉眼聽著池塘對岸歌姬綿柔的唱腔,好不悠哉。 管事段久沿著游廊穩步而來,在段荀身邊站定,低聲喚他:“老爺。” 段荀眼都不睜,問:“辦好了?” “東西都送上去了,久等時機成熟。” “好。”段荀又問:“薛鋮那邊有消息么?” “還沒有。”段久答:“他從西境回來后一路慢慢往南,卻在蜀州失了線索。” “算起來,也有好些日子了。”段荀睜開眼,慢慢坐起身,道:“按腳程,怎么著也該到了。” “說不定路上游玩耽擱了。”段久道:“他從西境來一路上游山玩水,身邊似乎還跟著個姑娘,佳人在側,少不得纏綿幾日。” 段荀嗤笑:“鐵骨錚錚的沙場悍將,也難逃這溫柔鄉嘛。” 段久頷首稱是。 “不可大意。”段荀道:“繼續找他的下落,再給祁振遞個話,讓他盡早動手。咱們最好趕在薛鋮到任前把黑龍寨攏進來,到時候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無計可施!” “老爺英明,我這就去辦。” 第82章 赴任 遠安城。 晴空無云, 耀眼的陽光帶著絲絲暖意撒遍整座城池,街市依舊熱鬧非凡,販夫走卒絡繹不絕,仍舊有顯貴鬧市策馬,引來陣陣驚呼。 城內的官署門前倒是十分清凈,守門的衙役佩刀分立左右,目不斜視,對街仍有小攤小販,但喧鬧聲絲毫影響不到這邊。 門前落葉飄零的高樹下, 靜靜站著一個人,一身破舊的軍服,身量頎長, 劍眉星目,立得筆直。只是如今已是初冬天氣漸涼, 他身上仍舊的單衣,透著幾分蕭索味道。 對街面攤的老板剛給客人送完面, 抬眼看了看那人,頗為痛惜地搖頭嘆了口氣。 這人日日往官署來,日日被拒門外,已鍥而不舍地站了有小半月,附近來往的人都見怪不怪, 也有人好心勸過,然而他執意不肯放棄,唯余一聲嗟嘆罷了。 面攤老板正準備給他送一碗熱湯過去, 這頭便有三人入篷,在桌邊坐下,吆喝道:“店家,來三碗面。” “好嘞。”店家應了一聲,收回目光,埋頭掀鍋蓋下面。 再看這三人,皆頭戴斗笠,一身勁裝,腰配劍,似江湖客。乃是薛鋮溯辭與魏狄。 三人入座后心思都不在吃上,壓低帽檐看向官署的方向。 “就是這兒了。”魏狄壓低聲音道:“兵馬營在城郊,將軍先去兵馬營看看還是直接進去?” “先看看再說。”薛鋮的目光落到樹下那人身上,道:“那是什么人?” “衣服像是軍服,莫不是……兵馬營的人?” “兵馬營的人怎么現在這里?” “許是犯了事,或是求見什么人。” 溯辭瞧了一眼,道:“以段刺史那德行,若是犯了事,哪還能這么安生立在那,必是求見什么人被拒之門外了。” 薛鋮仔細將那人打量一番,蹙起眉頭。 他身上的確是軍服,卻十分破舊,初冬十月仍著單衣,面容瘦削,想來營中吃穿用度并不盡人意。但兵馬營有屯田。自耕自足,棉衣等物資由官府發放,如今秋收才過沒多久,何以至如此窘境? 言談之間,面攤老板將三碗熱乎乎的湯面端上桌,道:“客官,您的面。” “好香。”溯辭迫不及待地嗦一口湯,對面攤老板問道:“店家,對面那人可是犯了什么事?一直在官府門前站著。” “姑娘有所不知,那人沒犯事,是西郊兵馬營的一個百夫長,叫單青。”面攤老板擦了擦手,道:“如今入冬了,西郊山上天寒,他是來請刺史大人撥糧餉棉被的。” 薛鋮問:“按例,這軍營的軍需物資是由州府按期統一發放,為何此人還要來官署請刺史大人撥糧餉?” 此時生意也不忙,面攤老板索性在他們身旁坐下,小聲同他們說起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三位不是本地人吧。這兵馬營在涿州閑置已久,這附近若不是實在過不下去的人家、或是流浪孤兒乞兒,哪個會去兵馬營當兵。這些年涿州從上到下各官府皆擴充了衙役人數,說是應對匪患,多近百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這兵馬營早就名存實亡。” “營里的人走的走、調的調,現在剩下的也就一些窮苦人家,官府更加不聞不問,糧餉能拖則拖,如今曹都尉故去,這兵馬營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面攤老板唏噓感嘆,薛鋮等人聽得更是心驚。 “本朝法度,州都尉掌一州軍務,兵馬營為涿州駐軍,由都尉管轄。如今都尉故去,竟無新人到任么?”薛鋮強壓怒氣,沉聲問:“刺史如此對待兵馬營,也不怕寒了將士的心?” “涿州這地方天高皇帝遠,有刺史鎮著,哪里還透得出風去。”面攤老板搖搖頭,也不愿再多說,道了句客官慢用,扭頭盛了碗熱湯給單青送去。